“是, 換命。”汪道人嘿嘿的笑了笑:“就是您的命格給別人,叫那人拿您的命格,您去拿他的命格, 這樣一來, 就太平無事了?要是能找到那種九五之命,說定您還能當家做主一回呢!現在那金鑾殿上還空著?”
“您也別擔心, 您這命格, 天煞孤星, 卻在事業上能有一番成就, 未必沒有人願意來換。”
周仁眼中風雲變幻, 呼吸越來越急促, 這事情太有誘惑力了, 他想拒絕,卻敢拒絕,也願意拒絕:“……那要如何才能換命?”
汪道人從袖裡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符咒:“您給我一束您的頭髮, 再要點指尖血, 剩下的老道替您做便是——您要是知道有誰的命格好, 那更省力了。”
“周先生花了大價錢請我來, 我然是要替您周全的——離和、語他是會,都是太看面,講名門大宗的道義,做我這一行哪有道義可以講?能替人事辦了才是正經!”
汪道人搓了搓手指:“只過,老道豁出去臉給您辦這事兒, 您是是也該……”
周仁身後的保鏢道:“汪道人只要事情辦好, 錢用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汪道人笑得眯起了眼睛,拔下頭頂的簪一旋,末尾就出現了一根銳利的針, 他抓著周仁的手在他的無名指上一點,一滴血珠就落在符咒上。
周仁也知道心裡是滋味兒,眼見著汪道士起身取他的頭髮,他一動動的坐在原地,汪道人本就細長的眼睛眯了眯:“周先生是是已經想到人選了?”
“沒、沒有!”周仁立刻反駁道。
誰命格好,那然是一目瞭然——元松泉命格就非常好,周仁的世界裡,暫時還沒有見過比元松泉命更好的人。
元松泉容貌俊美,出生世家,年方過而立,就已經身處高位,有多高周仁沒辦想象,是就一個月的相處來看,要是這會兒還有王朝,元松泉至少也是個親王級別,家中是他的一言堂,甚至他還聽侍人說過有算命的先生說元松泉貴可言。
過周仁是會選元松泉的,元松泉對他有大恩,他再喪心病狂也會去選他。
過心動……那是肯定心動過的,他發誓,只有一瞬。
南時在二樓眯著眼睛打量著——這就是那個赤腳?
聽著大像。
改命是正大光明考試,當著老師的面說我要幹嘛幹嘛,你同意你可以試著拿雷劈死我,如果劈死我你就得同意。
而換命更類似趁著老師注意直接開掛免試過關,這是歪門邪道的招式,只要對方同意,再經由懂行的先生來操作後就能實現。
過壞處是對方死後肯定要和事主打官司,厲害一點的直接化作厲鬼,弄死他丫的,要是先生道行太行,半路叫人發現了,事主也肯定要倒黴。再者換命是陰間禁止的行為,下去了哪怕換命的告你,陰間律也會制裁事主。
至於如何同意,這可太簡單了——比如在路上扔個紅包,裡頭包上錢再包上這一道符咒,對方只要撿了就算是同意拿錢換命。再比如將這個符咒送給某人,只要對方收了也算是同意;還有將符咒焚燒後化水,給誰喝了也算數……總而言之,手段非常多,防勝防。1
同理,陰婚、抵難等涉及到拿別人的命的案例也能用這樣的操作方,算是拿錢買命,有些民間行為甚至包符咒,而是直接包事主的貼身物品。
如某地如果家裡女兒兒英年早逝,尚未婚配,其家人就會拿錢或者布包裹亡者遺物扔在大馬路上,誰撿了就是同意結陰婚,裡頭的錢就算是彩禮/聘禮,而其家人會在暗處蹲守,見到撿的人是符合要求的物件就直接拖回家中舉辦儀式,後面看風俗或殺或放或養。
如知道會有劫難,同樣的操作,對方接了就表他願意替你擋災擋難,他人無干。
這裡講一句題話,陰婚這事兒南時真的可以說是深惡痛絕,如果男女雙方本就相好那也就罷了,可經常性出現的就是買屍,甚至是為了買屍而導致賣家殺人,更有兇殘的直接拖著活人舉辦儀式,隨後將之活生生的釘入棺材,然後一同埋了、燒了的。
這種情況下,和對方父母說了人騙回來或者和當事人說好了約定報酬,帶回家舉辦陰婚後再放歸、或者就當是結了婚,正兒八經的當媳婦/女婿來對待的都算是這戶人家心慈手軟了!
別以為現社會開化了,就會有這種事,你看哪一年新聞裡爆出來幾件?這還是爆出來的,誰知道那些沒有爆出來的或者根本就為人知的有多少?
別說是別人,就是池幽現在突然老樹開花說要結婚,讓南時替他找個物件來結婚,南時覺得可能當場就叛出師門並且暗搓搓的等著人救了跑路——淦,扯遠了,就池幽那個容貌,擱面一站,有的是要命的小姑娘小青年,而且家裡僕婢侍衛個個品貌上佳,只要池幽腦抽風玩強制愛,也禍害到面人。
晴嵐傾影對視了一眼,晴嵐上前一步,屈膝道:“少爺,可要奴婢去將他處置了。”
“……,你別去。”南時側臉吩咐了兩句,晴嵐聽了便找到了店小二,沒一會兒店小二就跑到了周仁那邊,垂著眼睛道:“您二位可小聲些吧!咱這書院是聽評彈的……你這樣,我難做生意呀!”
汪道人似是若有所感一樣的看了二樓一眼——他都忘了,上面還杵著一個大厲鬼呢!這厲鬼來得蹊蹺,也知道他要做些。
南時就坐在視窗,冷冷的他對視了一眼,最好這人識相趕緊滾。
汪道人輕哼了一聲,將符咒折成了三角形,放在了桌上:“周先生,您是來還是我替您找一個?”
周仁伸手想要觸碰這個符咒,卻敢真的摸上去,他道:“那就麻煩先……”
“哼,我若是你,我就會去碰那玩意兒。”突然有人打斷道。
周仁的手頓住了,聞聲抬眼望去,發現那是一個年輕道士,一個老道士坐在一處,老道士苦笑著搖了搖頭,抬手示意叫他說吧。年輕道士這才接著說:“歪門邪道的也敢上檯面……?他你說了換命的壞處了?你知道換了命,輕則得好死,則魂飛魄散?”
汪道人則是屑的說:“人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周仁一怔:“會得好死?”
年輕道士搶答道:“十個當中九個半吧!這當中還有滅門的……若是換命是這好的東西,豈是人人都想去換命?”
周仁猶豫了。
南時暗搖頭,周仁未免也太過……過換做是,遇上這等改變一生的事情,或許也能表現得比他更好,人之常情罷了。
下面有新劇情推送,三言兩語之間年輕道士已經在周仁身邊坐下了:“我有一個辦,如果運氣好,能保周先生此生太平無憂,若是好,也許會變得更糟糕。”
汪道人說:“哦?你這樣的黃毛道士還有能耐給人改命成?叫你師傅來怕也沒有這個本事吧?語和離和那兩個老死的都走了,你師傅是何人?”
“還請放尊些!若是再辱及家師,休怪我客氣!”年輕道士聞見他辱及尊長,當即浮出了一些怒容,他喝過一句後便再理會汪道人,對著周仁說道:“……你就說應應吧!”
周仁沉默了許久,道:“有勞汪道人了。”
年輕道士豁的站了起來:“道同相為謀,告辭。”
汪道人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將符紙包送到了周仁的手上:“周先生你聽好了,你若是看中了誰的命格,便設將符紙送他,吃下也可,收下也可,總之,叫他拿著便好,待此物到了對方手上,老道字能將他的命數你互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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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仁點了點頭。
南時聽到這裡已經聽下去了,帶著人下樓,打算就此回家——看來周仁的那個命定赤腳是這一次出現的,他換命應該會成功,得等下一次了。
下一次,還知道是時候——聯想到方才的卦象,應該就在近期。
絕是眼前這個人了。
南時免有些心浮氣躁,臉上也沉了下來,連帶著晴嵐傾影都變得越發恭順起來,晴嵐率先為他開道,店小二迎了上來:“少爺,今日便走了?還有場《陰錯陽差》少爺您……”
晴嵐抬手,也見她如何動作,就將店小二撥到了一邊,南時順手摸了一塊銀洋錢,正打算拋過去結賬,突然頓了頓:“你方才說還有一場?”
店小二一時叫他鎮住了,吶吶地說:“下一場是《陰錯陽差》,是《西廂記》,小的嘴笨給說錯了……”
南時擺了擺手,突然轉身回了包間。
“少爺?”
南時手一拂,四周門窗閉合,一點金芒他指尖溢位,剎那間,洛書秘圖便已現世。
周仁的命他太熟了,過來這邊後無數次覆盤,拿著周仁改前改後的命格反覆的研究,早已倒背如流。
早上出門香沒白上,天道爸爸還是愛他的,見他著相了,就藉著別人的口指點了他一句。
他有一件事一直好奇,周仁是個人?一是長河留名絕帝王,二是名垂青史無雙國士,三是國士和帝王他爹,為……憑就他給卷進來了?
南時現在開啟的是表周仁的命盤,而是元松泉的命盤。
一條命運的絲線元松泉的命盤上延伸而出,沒入了南時的手腕上。
南時微微閉目——果然如此。
他回來,也許就只是為了那一句‘小心48歲那一年’,而周仁只過是一個順帶的,一個藉口,或許只是恰好有這一件事,有這一個人,叫他給撞上了,今日是周仁,明天可以是張三,後天就可以是李四。
或許他南時也只是個順帶的,元松泉需要有一個人提醒他‘48歲那一年’,這個人是誰要,只過恰好是他而已。
廢這大的功夫,就為了一個‘48歲那一年’?元松泉是人?
……可能是天選之吧。
怪得他提醒元松泉這事兒也沒見天道有反應。
現在要的是——他該走了。
南時側目對著晴嵐和傾影眨了眨眼睛:“百年後再會,到時記得接我一下,免得我摔死了。”
他說罷,將周圍僕婢盡數逐出房間,指尖金影再度變幻,周仁的命盤再現,南時順著早已預想好命盤為周仁填上星辰,一切都順利,甚至天道爸爸連個過場都懶得走。
正當南時要蓋棺定之時,洛書秘圖驟變,廉貞星陡然一為二,強行填入了命盤之中。
南時訝然,隨即輕笑了一聲,就著這赤腳得連他都看過眼的命盤給定下了。
這事兒回去後要和師兄好好說道一下,為正名。
赤腳的是他南時,赤腳是天道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