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
天氣，晴。
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車隊行駛到北固盆地周圍的時候，四周已然是一片的綠意盎然。
溫度略有上升，不過總體維持在一個適宜的區間範圍內，何清遠換上短袖，下車抻了一個懶腰。
沒著急去影視基地，他們在附近的景點先轉了一圈。
無名的清水湖畔，草地翠綠，漫無邊際。
就連空氣也帶著明顯的清新，溫帶大陸性氣候成果顯著，遠處連綿不斷的古老森林散發著原始自然的獨特美感。
這是一片屬於當地牧民的草場，在取得所有者允許的情況下，他們就地紮營。
阿莫迪羅靠邊停車，固定起長長的露營帳篷。
何清遠靠在躺椅上，難得享受了一個清淨的午後，一旁的顧盼抱著平板正看著動漫，挺經典的《小人拿刀砍巨人》。
何清遠瞄了一眼，應該是第一季，正看到主角加入調查兵團剛出要塞的故事情節上，動漫裡那漫無邊際的草原和他們此刻的所在之地有著幾分相像。
轉念一想，都是大陸內部，應該氣候條件也是類似吧。
何清遠看著顧盼這老二次元看得津津有味，真的不忍心告訴她，這玩意爛尾了。
唉，有些小說，又或者動漫總是開了一個好頭，最後卻被憨批作者給硬生生地整爛尾了，故事講的稀碎，難受。
思維發散著想到現在的電影行業。
何清遠真的也真的不太喜歡現在所謂的“主流”商業片。
硬生生地靠著俊男靚女堆疊出來的，過分地追求畫面感，要不就是說教味太濃厚。
不喜歡。
與其看現在的，何清遠更喜歡看一些老片子，最起碼經過時間沉澱的，總會有讓人耳目一新的。
可不要忽略沉澱的價值！
何清遠想到這裡，調整了一下身體姿勢，手臂被腦袋壓的有點麻。
唉，也不知道賈右汐光速拍出來的電影是個啥子樣子？
何清遠這邊正想著，誰知道就像是量子紛糾似的，那邊的電話直接給何清遠打了過來。
賈右汐，這位近乎神奇的女子。
何清遠點選接聽，電話裡頓時傳來客套的聲音：
“何總，我沒有打擾到您吧？”
這話問得多冒昧啊，何清遠心想有問話這功夫，你這電話就已經打擾到我了。
“已經打擾了。”
何清遠從躺椅上爬起來，架著手機耿直地說道。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讓一旁專心看番的顧盼也不由地豎起了耳朵認真聽著。
“哈哈哈哈，真對不起，何總，”
“我聽人說，在烏市附近有看到您的車隊，所以我就過來了。”
賈右汐在電話裡認真地說道，何清遠勐然抬頭，看到在草場的邊緣，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正對他們揮手示意。
正是賈右汐。
淦，這是什麼神奇的嗅覺能力。
來不及思考她是怎麼找上來的，何清遠抄起手邊的對講機，讓前面的保鏢放她進來。
何清遠起身，顧盼也眯起眼睛，看著這位初來乍到的女人踱步走來。
“何總，好久不見。”
“撒西不理。”
何清遠抬起手腕，也擺了擺手打招呼。
賈右汐含笑，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顧盼，她又伸出手露齒一笑：
“這位姐姐怎麼稱呼？”
“顧盼，我女朋友。”
何清遠對她介紹道，賈右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馬上調整過來，熱情地拉住顧盼的手。
“顧姐你好，我叫賈右汐。”
“我是何總處於考察中的合作公司代表。”
又是一個情商被動技能點滿跑出來的，接人待物滴水不漏，何清遠看著有些好笑，但是轉念一想，誰還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所以，何清遠在恰當的時機打斷她們的對話，邀請賈右汐在一旁的露營椅上坐下。
賈右汐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年紀輕輕能做到無慮傳媒公司代表的位置上，能力自然可見一斑。
她一坐下，就和何清遠道明來意。
原來，她是烏市人，她家在這邊附近有一個規模不小的農家樂場地，這次過來，就是特意前來邀請著何清遠他們過去玩玩。
“何總，您這次來到北疆，我們作為合作方感激不盡，這次也是想盡地主之誼，希望何總賞光。”
賈右汐說著，雙手交叉放在身前，態度很是誠懇。
對於她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按理說何老闆並不會為這件小事刻意前來北疆奔波，她也是聽聞糧種科研的新聞，再聯想猜測到何清遠在這中間所扮演的舉足輕重的角色，這才特意像是碰運氣一般，把電影殺青儀式定在了北疆。
至今為止，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碰運氣似的，甚至最近為了等待何清遠從塔瑪拉沙漠出來，她特意一次又一次推遲電影殺青儀式。
因為邀請何清遠，是她電影宣發最為關鍵的一環。
所以生活哪有什麼巧合，一切都是苦心經營的謀略，也真的是難為她賈右汐了。
何清遠又何嘗不明白呢。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那就看看唄。
何清遠是個心善的人，他聽賈右汐說完話之後，還是點頭同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賈右汐聞言，高興地抬起頭，馬上著手安排著一切。
兩個小時後，車隊來到位於青雲山的半山莊園，賈右汐還是低調了，這個莊園幾乎佔據了大半個青雲山，莊園中間甚至還有一個面積不小的人造景觀湖泊。
莊園內部很是空曠，明顯是單單接待他們這一組遊客，這哪是農家樂啊？這不一妥妥的VIP私人度假村麼？
賈總談合作是真下血本啊。
一行人入住山間別墅客棧，莊園負責人禮貌又拘謹地為眾人介紹著他們的特色配套場地，溫泉，spa，山澗漂流，山下馬場，湖泊垂釣……
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額，也不是不能爭取。
何清遠看著賈右汐一襲紅裙，老奸巨猾的小狐狸什麼都明白，但是他什麼都不說。
賈右汐忙前忙後，安頓好一切後準備悄然離開，從她出現到離場，硬是對於電影宣發只字未提。
就在她發動汽車準備離開的時候，何清遠對她揮了揮手，快步走到A6L駕駛位一側。
賈右汐緊張地降下車窗，對上了何清遠波瀾不驚的眼神。
“何總。”
賈右汐一邊說，一邊暗暗思忖著，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她剛才有哪裡招待不周麼？還是她沒有考慮到什麼問題……
越想越緊張，賈右汐不由自主地握緊方向盤，看著何清遠。
只見何清遠對著她咧嘴一笑，說道：
“等會兒你把你支付寶發給我，這次多少錢我轉給你。”
何清遠不太喜歡欠人情，一直以來，都是別人欠他人情，哪有他欠別人人情的道理？
何清遠也從來都不喜歡貪佔合作方的便宜，這種事，怎麼說呢，是很油膩的感覺，跟何清遠他現在的身份不符。
賈右汐聽到他的話一愣，然後繼續發揮她的表演天賦，裝傻。
“不是的，何總，這莊園真是我家的產業，哪能問您要錢呢？”
“屁的你家產業。”
何清遠一挑眉一瞪眼，神態自若，像極了北方拒絕小孩紅包的家長。
“那我還真沒見過誰回自個家還要開導航走的。”
何清遠冷著臉對著賈右汐說道。
被拆穿的賈右汐一點也不尷尬，反倒是沒皮沒臉地對著何清遠嘿嘿一笑，禮貌又不失風度。
“快點嗷，算了，你現在就發給我。”
“哥們看著就這麼像是吃拿卡要的人麼？你拿這個考驗我？哪個公司代表接受不了這個考驗？”
何清遠一臉壞笑地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逗的賈右汐也是哈哈大笑。
“何……何總，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賈右汐雙手合十道歉，何清遠搭在車窗上對他擺了擺手，操作著老舊的Mate20p給她進行轉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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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卡察一頓操作，過了一會，賈右汐手機提示40w入賬。
頓時給她嚇了一跳，手裡的iphone似乎也變得燙手一般。
“這太這多了，何總。”
“別退了，剩下的當小費。”
何清遠吹了一聲口哨，起身拍了拍奧迪的車門，又補充了一句：
“儀式什麼時候告訴我一聲。”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敲打在賈右汐的心房上，隨著這一句話的輕輕落地，她籌備這麼久的計劃也終於同步塵埃落定。
她仰起頭，紅著臉笑魔如花。
“好的，何總，我儘早通知您！”
“行，回去吧，路上慢點開。”
何清遠一臉隨意地擺擺手，轉身離開。
賈右汐調轉車頭，緩緩起步，看著後視鏡裡那個男人堅定的背影，無緣無故地，賈右汐的臉蛋也變得微微發熱。
何老闆真的是一個很有個人魅力的人，雖然私生活不是很檢點，女朋友總是換人，但是在商言商，他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
賈右汐抿了抿紅唇，看著手機裡那個多出來近一倍的金額數字，慢點剎車，A6L沿著蜿蜒的盤山路緩緩下山。
……
手裡插著兜回來，何清遠對上了顧盼和翟雲杉若有所思的目光，只不過從她們眼裡表達出來的意思略有不同。
顧盼的目光充滿了好奇，翟雲杉的目光，則是寫滿了哥們牛批的敬佩之情。
何清遠滿不在乎地一把摟住顧盼的肩膀，拉著她往前走。
“合作伙伴，要我幫她們公司電影運作的。”
“我把度假的錢給她了，白嫖的事咱不能幹。”
何清遠對著顧盼解釋到，顧盼搖了搖頭，手指放在何清遠的嘴角處，也不知道她這個動作是和誰學的，總覺得有些熟悉。
“我不在意，陪我去林子裡散散步吧。”
何清遠一挑眉，於是拉著顧盼的小手就往小樹林子裡鑽，北疆四五點多的太陽依舊很是炙熱，只有林間的樹葉縫隙勉強有著獨屬於夏日的清涼。
踩在鬆鬆軟軟的林地上，時間的流速似乎也變得緩慢。
顧盼拉著他的手走在前面，丸子頭一跳一跳的，何清遠看得出神，直到顧盼停下腳步，手指在他胸口一點。
“想什麼呢？”
“想你呢。”
何清遠嘿嘿一笑，摟住顧盼纖細的腰身，輕輕一帶，顧盼就被他給拽到懷裡，再順勢一拉，兩人就躺到林地的地面上。
樹上的蟬鳴空空入耳，地上的微風拂面輕柔。
顧盼趴伏在何清遠的身上，像是粘人的八爪魚，她靠著何清遠的耳畔，輕聲說道：
“過些日子陪我回家待幾天好麼？”
“暑假我想回家了。”
何清遠捏著顧盼的鼻子點點頭，也沒說話，枕著另一只胳膊看著樹林陰翳的天空縫隙。
顧盼抱住何清遠的下巴，甜甜一笑，軟儒儒的唇角貼在何清遠的喉結處，緩慢移動。
過了一會，顧盼紅著臉瞪圓眼睛看著何清遠，只見何清遠對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顧盼壓低聲音，帶著怒意：
“何清遠！你不破壞氛圍你會死麼！？”
這才是熟悉的顧盼嘛。
限定返場了屬於是。
何清遠賤兮兮地笑著，顧盼拿他沒辦法，也被他氣笑了，錘了錘何清遠胸口，就在兩人打打鬧鬧間，顧盼險些失去平衡，林間的地面雖然鬆軟，但是邊邊角角裡還是有些不少鋒利的石頭塊。
何清遠手疾眼快，托住顧盼的後背，幫她用胳膊墊了一下。
石頭塊看著挺小的，不過也是有稜有角，簡單的一個接觸，何清遠胳膊上就被劃了一道小口子。
顧盼抱起他的胳膊檢視情況，何清遠依舊是沒當回事，趁機又給了顧盼一個腦瓜崩。
叮噹一下子，顧盼又氣又惱又心疼，何清遠哈哈大笑著，恍忽間，顧盼有種錯覺，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小學暑假的某個瞬間。
時間似乎帶著神奇的魔力，總是能把人拋向從前，卻又放任自流，置之不理。
顧盼的心，一下子變得軟乎乎的。
何清遠把她拉起來，幫她拍落粘連在裙襬上的松針，顧盼耳朵紅紅的，低頭看著腳上的白色匡威帆布鞋。
在她身上，暴躁與安靜，總是能無縫銜接，而何清遠最喜歡的，就是看著顧盼害羞然後轉眼間又變得惱羞成怒的樣子了。
奇奇怪怪的惡趣味。
說來也是奇怪，兩人情侶般的相處，倒也是處出了不一祥的風采啊。
造物弄人啊。
何清遠仰天長嘯，嘴角卻是掛滿了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