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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當我沉睡時

何清遠不太懂具體的一些搜救技術應用,所以剩下的工作,他也幫不上什麼大忙,不過他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隨著重型水平鑽機就位,長長的輸送線纜從隧道內,一直延伸到隧道口的幾臺柴油發電機組上。

何清遠守在隧道外面,聽著對講機裡面陸陸續續地傳來一些隧道內的具體情況。

裡面的路,也並不是太好走,因為隧道內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沉積到沒過膝蓋的積水,所以等到下午兩點多,進去的幾組抽水裝置還在嗡嗡嗡地,源源不斷地往外邊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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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傍晚六點鐘,隧道外臨時搭建的幾處帳篷燈火通明,那臺經過千辛萬苦運過來的重型水平鑽機,正式開始了工作。

經過實地探測,可能得需要四到六個小時,才能穿透隧道塌方位置,抵達被困人員的位置。

這無疑是一個鼓舞人心的訊息。

多輛救護車已經早早地抵達隧道口,隨之而來的也有各路嗅覺敏銳的媒體,國字臉的巡察長官頗有頭疼地前去警戒線後維持秩序。

目前網路上,關於這場救援活動的關注人數,也還有源源不斷地增加中。

得益於通訊訊號尚且存在,所以在被困的隧道內,有不少的身處一線的影片,以及電話錄音,都被上傳到互聯INT網上,並且廣為流傳。

其中在被困人員中,就有一哥們幾乎每四個小時就聯網上傳他們的實時狀況,甚至這十多個小時,還積累了十多萬的持續關注粉絲。

或許可觀永遠是面對恐懼的最大勇氣,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會率先到來。

……

就在重型水平鑽機工作兩個小時後,突然被緊急叫停。

最先發現異常狀況的,是一名現場巡查員,他透過沿著隧道邊緣行走發現,目前的隧道內壁上,正在出現深淺不一的大面積皸裂!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但它已經發生了,是任何人都迴避不了的客觀存在,總指揮長在收到訊息的第一時間,就命令水平鑽機停機,此時已經推進了差不多3米的深度。

出現這種情況,無外乎就是兩種可能,一種是隧道內部的壓力驟然發生變化。

另外一種,就是任何人都不想面對的問題,隧道山體正源源不斷地向著隧道上方施壓,或許是地表水含量發生的劇烈變化,很快猜測得到論證,從前半部分隧道皸裂的牆壁上,均出現不同狀態的滲水現象。

現場工作組圍在一起,展開論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最後劉工提出解決方案,透過加固臨時的側面支撐,暫時緩解隧道壓力,為救援爭取出寶貴的時間。

因為現場缺少工程機械的緣故,何清遠短暫休息後,給卡特彼勒355加註燃油,也隨著支撐支援組開進隧道。

夜幕下,何清遠最後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灰濛濛的天空依舊下著雨,就像是止不住哭泣的孩童,如泣如訴般的大雨,給這片土地,已經帶來太多的痛苦回憶。

隧道內剛剛安置好臨時燈光,看到倒也不是很黑暗,只是略微帶著壓抑的感覺。

何清遠小心翼翼地操控挖掘機前進,配合現場人員把帶有特別粘合劑的支撐框架固定在隧道內壁邊緣,從上到下。

這邊加固支撐框架,而在另一邊,經過現場分析後,水平鑽機又重新啟動。

就在五分鐘前,應急管理處找來水文專家,在分析啟蒙山南側衛星雲圖之後,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並不是地表積水下滲,而是他們目前的正上方,地表正在形成一條新的河流,透過分析其走向特點,不難判斷出,隧道的位置正是這條新的地下水流層的經過位置!

在未來短則四小時,長則六小時的時間範圍內,很有可能,整條隧道段,會發生整體性的完全塌陷!

事已至此,已經不是考慮重重的時候了。

再次啟動的水平鑽機功率比以前提高了整整一倍,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未來四個小時不能抵達被困人員地方,那麼很遺憾,整場救援行動都會以失敗告終。

到時候,他們所有人,將不得不撤退到安全地點,看著隧道同山體墜落到深不見底的恐怖深淵之中。

所有人都不希望結果如此,因此,整個救援隊伍的動作,又是整齊劃一地運作著。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這是真正意義上,同自然的博弈,也是同死神的比賽。

裝置的轟鳴聲充斥著狹窄幽閉的空間,沒有人說話,也來不及恐懼,所有人都一絲不苟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之中,暗中祈禱著鑽頭管道的貫通。

三個小時後,就在眾人陷入絕望之際,從探測器那邊,傳開顯示壓力值反饋為零的顯示,就在操作員以為長時間超負荷運轉的裝置出現故障的時候,隱約從鑽頭打通的管道那邊,傳開呼喊的聲音。

這是,救援管道貫通了!

來不及慶祝,救援隊員趕緊收回推進鑽頭,如此同時,總指揮長郭震撥通了其中一個被困群眾的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欣喜若狂,郭震確認無誤,對著一旁的搜救隊員重重地點了點頭。

按照事先預桉,大家迅速地做出反應,對講機一個接著一個地把資訊傳遞出去,等到隧道口派車抵達貫通位置,已經陸陸續續從這條狹窄的生命管道裡,救出二十八人。

與此同時,第一批次轉移的車隊已經開進來,幾臺越野車沿著呲呲冒水的隧道邊緣一路前行,此時裡面貫通點的牆壁邊緣已經不堪重負,水流大量地流淌下來。

勝利在望,所有人都沒有放棄,隨著最後九個人的成功救出,此時的積水已經快要沒過膝蓋,總指揮長當機立斷,讓大家通通上車。

已經來不及轉移裝置了,牆壁邊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皸裂,越來越多的水從縫隙中間噴湧而出,看完很快淹沒小車的引擎機蓋,坐滿人的斯堪尼亞幾乎是頂著指揮部的小車,大家貼貼撞撞地踩下油門奔向隧道口的方向。

令人不安的啪踏啪嗒聲音絡繹不絕,張斌冷靜地開著車,他們應該是隧道裡最後的兩臺車。

就在幾分鐘前,總指揮下令所有人員撤出,此時的隧道內壁,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隨時都有可能崩毀掉。

縫隙之中,噴湧出來的水流讓整個隧道空間都充滿了朦朧的水霧,斯堪尼亞閃著燈,努力推動著前面的小車。

積水快已經到了小車引擎蓋的位置,幾乎就像是被水流拍著前進一樣,斯堪尼亞怒吼著前行,眼看就到隧道口了,只見一塊巨大的黑色物體墜落,那是,

隧道口的內壁承重梁!

結構工程師出身的劉工一眼就認出那個巨大的不規則物,他預感大事不妙,隨後只見隧道口就像是怪物的牙齒一樣,似乎在緩緩閉合!

隧道要塌了!

大家瞪圓眼睛,腎上腺素史無前例地瘋狂入血,張斌的手微微顫抖著,重重踩下油門,瘋狂地推動著前面剛剛熄火的小車,所有人的身體都瘋狂顫抖著。

就,就差最後二十多米的距離。

都結束了麼?

並沒有。

隨後他們都看到一道強烈的,救贖一般的光芒,並不是來自於隧道外面,更像是直挺挺地側對著他們照射的。

離得近了,更近了。

眾人紛紛都想看清那是個什麼,

那是,

一臺熟悉的挖掘機!

“大哥!”

張斌發出一聲野獸一般的嘶吼聲音,離得越來越近,他們所有人都看到,這臺卡特彼勒355型號,帶著櫻島麻衣兔女郎塗裝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挖掘機,此刻正兇狠地抬起大臂,以機械液壓鋼鐵之軀對抗著來自隧道上方墜落的框架結構。

頂在框架結構下面的,是幾乎變形的機械臂,金屬摩擦發出刺耳的斷裂聲,但即便如此,這臺挖掘機仍然倔強地以自身微弱的力量給他們開啟生命的道路。

那一瞬間,張斌這輩子都忘不掉,兩臺車上的每一個人,他們這輩子都忘不掉,透過挖掘機模湖的玻璃窗,他們看到裡面坐著的年輕人咧起嘴角,帶著桀驁不馴的笑容,像是嘲笑死神的無能,又或是祝賀他們的新生。

最後兩臺車一前一後地趕在隧道口完全坍塌之前,衝了出去,隨後重重地剎住,在溼滑的路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天空響起一聲驚雷,轟隆隆的聲音讓現場的每一個人精神恍忽,這到底是山崩的聲音,還是這個世界心碎的一聲餘震。

回過頭,原地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坡面。

何清遠,他最終還是沒能走出這條隧道。

暴雨傾盆而下,現場沉默著,完全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新聞直播間裡現場連線的一線記者,此時她的臉上寫滿了錯愕。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幾乎在兩分鍾前,隨著一車有一車被困群眾的轉移,大家的臉上充滿了喜悅的神情,何清遠也開著他的挖掘機,準備駛出隧道,直播間裡的眾多網友,在過去幾個小時的直播畫面裡,都認出了這臺特別塗裝的“痛挖掘機”的駕駛員,剛剛的彈幕裡,還在有人刷著:

“還得是我大哥啊!”

剛剛的挖掘機距離隧道口,只有不到七米的距離,誰會知道,這短短七米的距離,此刻,竟然會成為生死之間,最遙遠的距離呢?

直播間沉默著,現場沉默著,劫後餘生的眾人沉默著,不知道過了不久,雨滴重重地砸下來,形成厚厚的雨幕,斯堪尼亞變形的車門被緩緩開啟,張斌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踉蹌地朝著隧道崩塌的地方跑過去,但是此刻,那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隧道一整塊隨著山體完全塌陷掉,變成厚厚的一截緩坡。

張斌木然地跪倒在前面,又是一聲驚雷,暴雨緊接著傾盆而下。

……

幾天後。

【6.27啟蒙山隧道特大山洪罹難者1人】的訊息默默地出現在互聯INT網各個平臺的推送介面。

所有人都知道,正是因為這一個人,所以這個罹難者的數量才會是這1個人。

否則,或許是十個人,或者會是更多。

大家都知道,這一個人是誰,他的名字,他的一切,以及直播鏡頭裡,他最後一個瞬間的畫面。

就像是最近網上很火的一條留言評論裡所說的那樣:

“他是最後撤離的一批人中,離出口最近的,他本可以跳下車,用那兩三秒的時間去繼續自己榮華富貴的後半生,可是他沒有。”

“他真的就像是一位大哥,康慨地傾其所有,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

“所以,我真的很願意再叫他一聲大哥,如果,他現在還能看見的話。”

“………”

在輕律音平臺,何清遠他的個人賬號,ID挖掘機租賃小何的最後一條影片評論區裡面,已經被輕律音官方設定成黑白介面。

評論區中,整整齊齊的一排排“R.I.P”伴隨著白色的蠟燭,這是一場由互聯INT網全體網友自發組織的悼念活動。

短短幾天,回覆的人數已經高達近1億人次。

而在啟蒙山腳下,那臺懸掛著【秦A-E9999】的黑色路虎攬勝仍然靜靜地停在路邊,似乎像是固執地等待著它的主人似的。

車身被一圈重重疊疊的白色花束所包圍。在這之中,有些是來自獲救群眾的家屬,有些來自於參與救援的同伴,以及社會各界自發送達的哀悼花束。

晨曦的露水順著車窗玻璃滑落在花瓣上,彷彿就像是一場夢幻般的告別。

時至今日,仍有不放棄的救援組自發地參與搜救,不過隨著時間一天又一天的流逝,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後續組織搜救的隊伍,在苦苦搜尋幾天後,只找到了一件沾染血跡的警用雨披,以及半截已經嚴重變形的挖掘機液壓臂零部件。

漫山遍野的搜救人員還在源源不斷地趕來,工程機械佈滿了這座緩坡,甚至周邊的市民也自發地參與搜救。

雨,停了。

六月份,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就像是一場鬧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