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心侯爵前一晚剛信誓旦旦地對自己的契約僕從們說，凱奧斯肯定不會現在就滿天下售賣他的“魔裝法陣系統”，肯定會先把這個優勢最大化地鞏固住，先建立一支更加強大的魔侍團，並以此為最大籌碼，攫取最大的利益。
沒想到第二天下午，一個訊息就已在玉琅城傳開：
凱奧斯男爵將與休斯伯爵、克裡斯蒂娜伯爵合作，在玉琅城和奧茲城建立多個“魔裝製造廠”和“裝配廠”，並且未來還將計劃在多個主城建立“裝配廠”，在聖佑聯盟的所有主城建立銷售中心，對外公開出售“魔裝法陣系統”。
是的，凱奧斯剛用“魔裝法陣系統”打贏和迦雷伯爵的戰役，隔天就直接宣佈“魔裝法陣系統”要開賣啦！
這要不是昨天確確實實四大頂階契約僕從當場戰死，迦雷參展的契約僕從全軍覆沒，大家又都知道迦雷伯爵是鋼心侯爵的人，而且鋼心侯爵昨天就已經開始接管迦雷的資產，準備變賣了的話，估計都要以為迦雷伯爵是在配合凱奧斯做的這一出產品演示。
但也正因為昨天的那場戰爭，讓“魔裝法陣系統”的熱度依然非常非常的高，這訊息一流出，凱奧斯的“創造者”廠牌銷售中心立刻是門庭若市——因為據說“魔裝法陣系統”將和“煉魔系統”一樣，是掛在“創造者”的牌子下面。
待到入夜，訊息比較靈通的貴族，已經基本確定了幾條資訊的真假。
那些聽起來很誇張的傳言，居然全是真的，凱奧斯真開賣“魔裝法陣系統”了，而且一副要“大賣特賣”的架勢。
雖然具體定價還不清楚，但從流出的訊息來看，應該不會非常貴，不是那種高不可攀的完美級裝備的天價。
考慮到昨天凱奧斯剛剛用“魔法裝法陣系統”武裝一堆農夫，就以極小的損失全殲了四名頂階坐鎮的迦雷伯爵出戰陣容，幾乎所有領主都對這套系統表現出了巨大的興趣。
有幾位領主，甚至已經跟“創造者”的銷售表示了，願意直接放幾千上萬的魔券定金，回頭“魔裝法陣系統”出來，不論定價多少，都要至少一百套。
鋼心侯爵自然也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訊息，甚至他還知道跟凱奧斯合作的不止休斯、克裡斯蒂娜，還有艾蘭侯爵、埃裡克森侯爵，前者並沒有以自己的名義合作，而是讓他的妹妹康妮.邁爾斯出面。
甚至連一直沒怎麼管事的凱爾博特大公，都偷偷派了人去瞭解“魔裝法陣系統”的情況。
今天一整天，特別是中午那訊息流傳開後，所有契約僕從在鋼心侯爵面前，都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特別是昨晚說凱奧斯男爵會不會沒多久又開始滿世界賣他這套裝備的那位頂階魔導師，更是儘可能地找藉口不在鋼心侯爵面前出現。
他可一點都沒有“看！被爺說中了吧！”的得意，而是誠惶誠恐、小心翼翼，他跟著喬尹.斯蒂爾二十多年了，太清楚自家這老爺是什麼性格，他別說露出一點自鳴得意的表情了，就是多在老爺面前晃幾下，都可能要被遷怒倒大黴。
管家查恩同樣非常緊張，凱奧斯如果要大賣“魔裝法陣系統”，那就意味著他昨晚花大價錢搞到手的那件裝備，有點冤大頭了。
而且他今天還得到幾個訊息，昨晚和他一樣，花大價錢從“創造者”的幾個工廠弄到全套魔裝的貴族、領主，有好幾個。
這訊息，也讓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當冤大頭給宰了，這些零散裝備搞不好是凱奧斯故意放出來的。
要是讓自家老爺知道這事，自己怕是會死的很慘……
不過到了晚上，鋼心侯爵將眾人都叫到他的議事廳後，表情看起來雖然比較嚴肅，卻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陰沉，似乎心情並沒有因為這突然的、與他判斷相左訊息而變得太壞。
“那訊息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鋼心侯爵對幾名契約僕從說道。
幾人面面相覷，都是默默點頭。
“我這邊聯絡到了幾個之前替凱奧斯幹活的貴族煉器師，他們雖然沒有參與‘魔裝’的設計，但早前那套‘煉魔系統’的幾個部件的製作設計他們都有參與，對於怎麼把一整件裝備給那什麼模塊化，有一點心得。帕布林，你只管想辦法把這‘魔裝’復刻出來，回頭他們會過來幫你，把工廠建起來，儘量降低成本。”
帕布林一愣，看了眼議事廳中間桌上擺著的、他昨晚裝配好的那套“魔裝”，說道：“老爺也準備生產‘魔裝法陣系統’，和凱奧斯男爵競爭？可是……他已經先做出來了，而且以他一貫的風格，價格肯定也不會很高，到時候等他們已經賣火了後，我們再出來，跟他們拼價格的話……”
“誰說一定得跟他們拼價格？拼品質難道不行？”鋼心侯爵說著，手撫在桌上那件“魔裝”上，悠然說道：“既然是法陣系統，那能夠使用什麼樣的法陣，才是最關鍵的吧？我們專攻那種威力強、很少見的法陣，做那種他們做不出來的‘魔裝法陣系統’，就算賣的比他們貴，會沒人買嗎？”
帕布林本能地覺得不對，這“魔裝法陣系統”可不是讓法陣大師去佈置系統，弄出來的“魔裝”，是要穿在沒有魔法使用基礎的農夫身上，由他們去控制魔力鏈路，組成法陣的。
但他也知道，這種時候去反駁老爺“創造性”的提議，是相當不明智的，只能是老實地點頭應是，表示會馬上著手復刻。
鋼心侯爵對他的表態也很滿意，看了一下眾人，說道：“我昨天的判斷錯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地抬頭看了眼老爺，他們這位老爺，什麼時候會自己認錯？太稀奇了。
鋼心侯爵繼續說道：“昨天我那個判斷，是單純從凱奧斯個人的利益去考慮。我忘了，凱奧斯他從來代表的都不是他自己，他能做到眼前這一步，也從來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這是一盤非常大的棋局，一座主城、幾個領地、幾個領主，都只是這盤大棋的小小一角，要把視角拉遠，才能看到整個棋局的面貌。我們要考慮的，從來不是凱奧斯想幹什麼、他的利益是什麼，而是另一個人……”
查恩想到什麼，驚訝道：“老爺說的那個人……是潘德審判長？”
鋼心侯爵笑而不語。
……
就如凱奧斯所判斷的那般，在那次路上偶遇然後進行的契約僕從決鬥之前，鋼心侯爵是沒有真把他太當回事的。
對凱奧斯這個小小三葉男爵本身，鋼心侯爵並沒太重視，當然也說不上什麼好惡、什麼仇恨了，當初攔下他，就純粹是因為潘德審判長的關係。
鋼心侯爵不敢也不能直接對潘德審判長進行試探，一不小心就很可能過界，會引來非常非常大的麻煩，事情會完全不可收拾。
至於凱奧斯，反正就一小男爵，還是剛剛繼承爵位，都不滿二十的小男爵，就算潘德可能在讓他辦什麼事，也不可能是多大的事，他自己的實力和見識就擺在那，以勢壓人，他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也正是因為這種心態，在之前幾次交鋒中，凱奧斯始終沒有絲毫退讓、軟弱跡象後，鋼心侯爵在那次玉琅城外主幹道與他偶遇時，才會突然決定發動契約僕從決鬥。
在他看來，當這種實打實的“拳頭”砸過去，凱奧斯損失了身邊最強的契約僕從後，才會真正清醒過來，認清兩邊的實力差距，知道什麼叫做害怕。
也可以藉此更多地試探潘德的意圖，看看會有什麼反應。
反正按著鋼心侯爵的想法，這是沒什麼風險的事，只要不是直接對潘德審判長進行挑釁，他的餘地就很大。
然後就是莎爾薇拉用那堪稱豪華的稀有裝備，直接反殺了有“靈氣士剋星”之稱的高階魔法師豐齊邈，鋼心侯爵相當於被當眾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這一次之後，鋼心侯爵才真正重視起了凱奧斯，也真正地恨上了凱奧斯。
不過重視凱奧斯的原因，依然是因為潘德審判長——因為這次契約僕從決鬥的失利，他認為就是“潘德審判長的反應”，是對他之前借凱奧斯挑釁的回應。
在他看來，凱奧斯在路上與他相遇，不可能是偶然，而是潘德審判長的設計，他的反應，都在潘德的算計之中，所以凱奧斯會提前給那10級契約僕從堆那麼一大堆稀有級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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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此，在最初的憤怒後，鋼心侯爵知道，只是對凱奧斯進行報復，不論下手多狠，都打不到點上，力度都不夠。
何況，他也沒有足夠理由對凱奧斯發動戰爭，不可能為了報復而把自己的榮譽積分清零。
正好聖都那邊有訊息過來，一個直接針對潘德審判長的計劃，讓他能夠“忍辱負重”，耐心等待……
最終，在他和聖都一些人的聯手操作下，利用瓦利城和聖都兩邊都出現的特殊情況，成功把潘德審判長運作出了玉琅城，丟到了瓦利城那個既危險又偏遠的近西界主城。
雖然新任玉琅城的審判長暫時他還不知道是誰，聖都還在博弈，但至少沒了潘德這個一直和他們斯蒂爾家族不對付的審判長，他肯定能好過不少。
而且現在這個沒有審判長的真空時段，也是他徹底清除潘德.博卡諾影響力的機會。
他選定的第一目標，自然就是凱奧斯。
他本來以為，讓迦雷伯爵成功申請對凱奧斯發動戰爭，怎麼著也得有個十幾二十天時間，他還幫著迦雷準備了一系列的後手。
卻沒想到，凱奧斯又是沒有按照常理出牌。
當那場契約僕從決鬥上出現完美級裝備，當凱奧斯用一堆農夫靠著突然冒出來的“魔裝法陣系統”打贏了和迦雷伯爵的戰役，鋼心侯爵就知道，潘德的這局棋，從一開始便下得很大！
雖然潘德現在已經不在玉琅城，但玉琅城卻依然還是他的棋盤。
從聖佑宮這兩年新推出的高產量魔植“新星果”、適配的魔植領地，到凱奧斯搞出那套“煉魔系統”，再到現在的所謂“魔裝法陣系統”，這一系列操作，全都是有聯絡的！
有超高產量的“新星果”，“煉魔系統”的損耗才能忽略，有“煉魔系統”，農夫才能脫產成為戰職“魔侍”，沒聖佑宮配合，就凱奧斯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今天這一步！
更何況，鋼心侯爵還知道，凱奧斯從一開始炒地的幾十萬魔券就是從沃克斯那借的，而沃克斯伯爵能借那麼多魔券給他，背後必然有潘德的授意。
這筆魔券，是開啟後續一系列動作的基礎。
凱奧斯從來就是棋子，頂多也就是握著棋子的手，一直和他在對弈的，是那位聖佑宮近三十年最年輕的審判長潘德.博卡諾！
今天在得知凱奧斯要大賣“魔裝法陣系統”後，鋼心侯爵將前前後後的事情重新思索整理後，就馬上理清了思路，有了他認為更準確與合理的判斷。
這一切，都是潘德在布的局，在下的棋。
他和聖都的人，把潘德調去瓦利城，算是打亂了他的一步棋，又用迦雷伯爵逼得凱奧斯將“魔裝法陣系統”這個王牌給放了出來。
他判斷，這套系統本來不應該這麼早被放出來的，潘德的節奏，應該已經被他打亂，他現在要繼續盡逼而上，將潘德更多的後手逼出來。
這樣，潘德就有露出弱點、漏洞的機會，聖都那些一直盯著他的人，自然會在適時的時候捅上去。
能夠參與這種可能涉及整個聖佑聯盟、涉及聖佑宮最頂層權力爭鬥的棋局，鋼心侯爵想想就覺得興奮。
他覺得這局棋如果最終是他這一方的人贏了，那他成為大公爵，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而現在，他已經將潘德的伏子提前掀起來，相當於幫他們這邊佔了先手。
……
凱奧斯自然不知道自己放出開賣“魔裝法陣系統”的風聲，居然讓鋼心侯爵腦補出了一局驚天大棋局，他今天一整天，忙得直到深夜才吃第一餐飯。
昨晚他安排“流出”的魔裝樣品，替他得到了12000魔券的額外收入，不止把所有的撫卹坑給填平了，而且連獎勵的部分都補上，讓負責管魔券發放的皮特管家笑得合不攏嘴。
特別是知道凱奧斯是怎麼搞（pian）到這些魔券的後，皮特更是樂得滿臉褶子，大改之前支出摳摳搜搜的模樣，對來按計劃申請支出的管事，都乾脆了許多，態度好了許多。
凱奧斯當然一早就知道鋼心侯爵在他的工廠裡買通了許多人，但這些人裡大部分其實都是按他的要求去“被買通”的，即便有真的被買通的人，也沒關係，他的生產體系本來就不是買通幾個工人就能完全學去的。
甚至被鋼心侯爵高價支付違約金挖去的那幾名貴族煉器師，凱奧斯都並不在意，當初籤合作契約的時候，他本來就是故意設沒那麼高的違約金，就是故意給他們更多、更大的選擇機會。
真正核心的開發團隊，凱奧斯都是直接攥在手裡的。
他早就知道昨天他打贏迦雷伯爵，鋼心侯爵就會想盡辦法去搞到全套的“魔裝”，所以就讓他們敲一筆。
但沒想到的，居然不止敲到鋼心侯爵，昨晚同時來搞“魔裝”樣品的，還有另外四家。
只不過這四家加起來只貢獻了8000魔券，還是不如鋼心侯爵來得“康慨”，一家就給了4000魔券，幫現在正缺魔券的他解了燃眉之急。
當然，很快凱奧斯就不用擔心魔券的問題了。
不止是鋼心侯爵開始替迦雷伯爵如約支付戰爭賠款，而且“創造者”也開始瘋狂收入魔券。
倒不是“魔裝法陣系統”開賣收定金，而是“煉魔系統”的訂單開始暴增。
魔券像雪花一般湧來，哪怕沒有戰爭賠款，凱奧斯也很快能把這一次的戰爭消耗給覆蓋掉。
大家都知道農夫能夠成為“魔侍”，六七百名農夫組成的魔侍團在“魔裝法陣系統”的加持下，就能滅掉四名頂階強者、一百多名高中階強者組成的強力戰爭陣容，自然不會繼續把農夫當成收割魔植的專職人員，都在等著凱奧斯的“魔裝法陣系統”發售後，將他們裝備成“魔侍”。
但農夫去當“魔侍”了，魔植農場總不能就廢棄掉，那可是領民聚居地的基礎。
這樣一來，“煉魔系統”自然就成了香餑餑。
哪怕是以前的“光輝魔果”為主的舊魔植農場，領主們也都在著手換成“煉魔系統”進行魔植收割榨魔，以便騰出農夫。
而因為凱奧斯開放性的合作態度，不止是玉琅城周邊的幾座主城，聖佑聯盟幾乎所有主城，都有領主派來洽談生產工廠、裝配廠、銷售中心的合作。
不過幾天後，百事纏身的凱奧斯依然還是抽出時間，帶著莎爾薇拉和幾名親信，悄悄前往薩汀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