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心侯爵喬尹.斯蒂爾面色陰沉地看著手中的“魔影盒”，反覆地播放最後那段無比壯觀的魔法爆炸。
“確定這是超階魔法？”看了許多遍後，鋼心侯爵冷聲問道。
旁邊一個沉穩的聲音回答道：“應該沒錯，我之前說的幾個特點，都是超階大魔導把魔力釋放到極致時，魔法效果展現出的獨有特性。如果要模擬出來，那要注意的細節實在太多，幾乎很難辦到。”
站在鋼心侯爵身旁的，是他的超階大魔導師契約僕從米勒。這位超階大魔導之前一直是在西界負責鋼心侯爵的西拓軍團，最近才調回玉琅城，同樣也是為了那“鋼鐵法陣套裝”的事，只不過沒想到一通辛苦操作，最後竟被凱奧斯輕輕就給劃撥到了水溝裡，魔裝法陣的工作室眼看就要徹底黃掉。
他解釋完自己為什麼認為《琉璃公主》裡最後的畫面是超階大魔導釋放的超階魔法後，微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找真正的超階大魔導釋放超階魔法，也比他模擬這些細節容易得多。”
鋼心侯爵皺眉道：“他的契約僕從裡，應該沒有超階大魔導吧？難道寶元亭或者納布斯蒂晉級超階了？他總不至於去叫聖佑宮的耶格來釋放超階魔法給他拍魔影吧？”
米勒搖頭道：“耶格的魔法風格不一樣，就算願意那麼做，也沒法模彷出這種層級的超階大範圍殺傷性魔法。倒是前不久瓦利城審判長潘德.博卡諾不是有捷報麼，說斬殺了聖法教會重要人物利弗博奧。利弗博奧是聖法冥巫，也是超階大魔導的實力，按我在西界時的瞭解，他是有可能釋放這種大範圍殺傷性超階魔法的。”
“凱奧斯在聖佑宮圍殺利弗博奧的時候，自己派人守在邊上拍他使用大範圍超階魔法的畫面？”鋼心侯爵有些匪夷所思地說道。
米勒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覺得……凱奧斯男爵應該早就預料到了他會用這個超階魔法，甚至是故意引誘他使用這個超階魔法，預先就已經做好拍攝準備，將畫面記錄下來。至於是一早就安排到了《琉璃公主》裡，還是在拍《琉璃公主》的時候覺得可以用那段素材，我就無法猜測了。”
鋼心侯爵忽然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甚至眼淚都笑出來了。
米勒一頭霧水，搞不明白笑點在哪裡，也不好出聲詢問，只能低頭站在旁邊，咧嘴陪笑了兩聲。
笑了好一會，鋼心侯爵才停下來，用綢巾擦了擦鼻涕，對米勒說道：“西界人終於也體會到凱奧斯這頭老狐狸的陰狠奸詐了，我看過不了兩年，西界人都會把凱奧斯恨到牙根裡、骨髓內。”
米勒這才明白，鋼心侯爵這是直接預設那聖法教會的超階大魔導利弗博奧是被凱奧斯給設計坑了。
在潘德對聖都的捷報中，主要提到的是聖佑宮的懲戒騎士團和耶格大魔導、多米尼克魔導師等人，對凱奧斯只提了一嘴，似乎他只是打了輔助，得了點聖佑宮的貴族榮譽積分。
本來按著大多數人的理解，以凱奧斯和潘德審判長的關係，那肯定是無功變小功，小功變大功，大功變頭功，既然只是給報的小功，那估計凱奧斯在這場戰鬥中就只是個打醬油的。
但米勒的提醒，讓鋼心侯爵意識到凱奧斯對那場戰鬥的影響，很可能比原本猜測的要大得多，甚至聖法教會、利弗博奧都是掉到了凱奧斯挖的坑裡，連要怎麼做，都被他預料到。
一有這個念頭，鋼心侯爵就立刻覺得這才是真相。
那個坑了他無數次的凱奧斯.李，現在跑去坑害西界的人了。
想到包括聖法教會在內的西界人將會近距離地面對凱奧斯.李那個老狐狸，喬尹就忍不住想笑，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個超階魔法，你有辦法還原嗎？”鋼心侯爵問道。
“單論威力的話，在施放前做好魔法增益，應該沒問題。但是一些細節上的效果，可能沒法做到完全一樣。”米勒說道。
“那麼，有辦法只有純粹的法陣還原這個超階魔法嗎？”鋼心侯爵又問道。
“用法陣應該沒什麼問題，一些細節都可以透過法陣調整出來，就是消耗會有點大。”米勒想了想回道。
“既然可以用法陣實現，那麼咱們的‘鋼鐵法陣套裝’應該也有辦法實現了？”
“這……那要投入的資源可能會有點多，而且基礎的魔侍要求又要提高，沒法按之前的標準來了。”米勒皺眉道。
說著，他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老爺，這種大範圍殺傷性魔法，本身實用性就不高，而且法陣施展，比超階魔導師施展，缺少了機動性，實用性更低，並沒有什麼使用機會。”
鋼心侯爵笑了起來，把手裡的“魔影盒”微微拋了一下：“你也看過《琉璃公主》了了吧？”
“是。”米勒應道。
他自然是看過的，而且不止一遍，主要是為了確定最後那大爆炸的細節，不過前面那二十幾分鍾的的劇情，他也一樣都看過——確實挺好看的……
“現在玉琅城的貴族，有沒看過《琉璃公主》的麼？”鋼心侯爵又問。
“這……應該……都看過了，就算沒去劇院看，也在‘魔影盒’看過了。”米勒說道。
魔影盒在西界雖然最近供應量也很大，還是需要一定身份，有一定資源的人才能得到，依然算稀缺品。
但在聖佑聯盟，特別是凱奧斯曾經的屬城玉琅城，這東西早就已經不是什麼貴族專用的奢侈品了，很多貴族、領主，都已經安排著在自己的領地放一兩個，然後和“創造者”的魔影工作室合作，拍攝一些幾分鐘的魔影給自己的領民看，擴大、加深領主的影響力。
魔影盒的售價也越來越低，模塊化的生產裝配速度極快，生產工廠和裝配工廠遍佈聖佑聯盟各個主城，有幾十名大領主參與其中，單件利潤雖然極低，但扛不住量大且穩定，供不應求。
那些級別比較高、待遇比較好的契約僕從，基本都能以自己的收入購買一部，那些收入差一些的，也能幾個人一起合買一部。
當然，以前就算有這個購買能力，契約僕從大都也不會自己去買，因為買來後能觀看的東西也不多，那些錄製著各種歌劇、舞臺劇的魔影帶，契約僕從們根本看不來。
可是《琉璃公主》橫空出世後，一切都不一樣了，現在很多有了魔影盒的契約僕從，基本上一天要看至少一遍《琉璃公主》，裡面的各種臺詞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至於貴族，那就更不用說，如此熱度下，根本沒有哪個貴族能忍住不去看的，哪怕不喜歡，不著迷，也要先看一下再說。
鋼心侯爵眯著眼睛對米勒說道：“你說，我如果大張旗鼓搞一個‘能夠使用《琉璃公主》毀滅西界部落同款超階魔法的鋼鐵法陣套裝’，並且公開做一場使用試驗，復刻那場《琉璃公主》裡的超階魔法爆炸，會有什麼效果？”
米勒一呆，過了好幾秒才忍不住讚道：“老爺，您這想法真是……太妙了！”
如果此時遠在西界的凱奧斯聽到鋼心侯爵這番話，估計也會忍不住鼓掌，喬尹.斯蒂爾這貨可能不知道什麼叫做“蹭流量”，但這手操作確實玩得很六。
事實也確實如此，一個多月後，當鋼心侯爵用鉅額投入搞出了一場“可使用《琉璃公主》女主角部落毀滅魔法的鋼鐵法陣套裝實驗”，用5位高階魔法師、50位中階魔法師、300名專職農夫組成的“魔侍”團，施放出那接近一比一復刻《琉璃公主》最後一幕的超階魔法爆炸時，所有到場的貴族都驚呆了，沉浸在那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
不僅是玉琅城的大部分貴族，連周邊幾個主城，都有貴族提前得到訊息，趕過來看。
最近這段時間，《琉璃公主》裡男女主的同款服飾都在各地貴族圈裡流行起來，男主的就不用說了，本來就是貴族身份，穿的也確實考究，所以男性貴族直接找裁縫復刻很簡單。
女性的話西界風格的服飾雖然女性貴族平時也會穿上COS一下那位西界女強者，但是正式場合畢竟還是不合適。
結果有貴族搞到了“西界版”的《琉璃公主》，然後發現裡面的女主是聖佑聯盟貴族，於是“西界版”女主的服飾就又成了各裁縫最近主要復刻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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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公主》裡出現的各種物件，包括一些武器、飾品、馬車、食物，都是貴族們熱衷追逐的產品。
這種情況下，鋼心侯爵搞的這出“琉璃公主同款超階魔法”，當然也能引動極大的熱點，讓很多人好奇——畢竟這部魔影裡，那場震撼人心的超階魔法大爆炸，是讓人最為印象深刻的元素之一。只不過之前根本沒有人想過要怎麼樣得到這樣的“爆炸能力”，而鋼心侯爵告訴他們：
我能辦到。
於是，很自然的，鋼心侯爵成功用“超級鋼鐵法陣套裝”完成那炸出蘑孤雲的超階魔法後，當場就有一堆領主向鋼心侯爵的“鋼鐵工作室”下單，光定金就把他這次投入的研發和宣傳費用一波賺了回來。
畢竟很多領主，是沒有超階大魔導師的契約僕從的，就算有，一般也是在外獨當一面，不會輕易叫回。
但是5位高階魔法師、50位中階魔法師、300位專職農夫，卻是有一定實力的領主都能湊出來的。
裝備了這麼一套“魔裝”，會讓那些領主隱隱有種能當《琉璃公主》裡幕後反派的強力掌控感。
同樣觀摩了這場演示的休斯伯爵忍不住對旁邊的沃克斯伯爵、克裡斯蒂娜伯爵感嘆道：“喬尹.斯蒂爾確實有一套啊，看的我都忍不住想去定一套了。”
沃克斯苦笑道：“花那麼多魔券，還要佔用那麼多魔法師，弄這麼個沒什麼使用價值的法陣套裝，我可買不下去。休斯伯爵你信不信，今天下定的這些貴族，可能有三分之一最後都不會付全款購買。如果不是他定金要全款的一半，估計最後取消購買的，能超過九成。”
休斯伯爵也點頭：“確實，所以喬尹.斯蒂爾要那麼高的定金，就是怕人之後反悔。現在貴族們都被那爆炸給震得暈暈乎乎的，理智降了至少一半。不過那爆炸，是真的過癮啊！之前凱奧斯伯爵跟我說淺蒼小姐是爆炸藝術家的時候，我還有些不太理解，爆炸能是什麼藝術，不就是魔法的副產品麼……現在才知道，真的是藝術，有一種震撼人心的美……”
沃克斯伯爵點頭附和：“確實，就是這藝術太貴了。”
克裡斯蒂娜瞥了他們倆一眼，不屑道：“你們不會以為這種魔裝法陣，就喬尹.斯蒂爾能搞出來吧？他這套玩意，是最笨的搞法。凱奧斯不屑弄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就是純粹覺得沒用而已。這個月‘魔裝法陣鏈路圖開放設計’的計劃已經正式開啟了，我找幾個法陣師設計一套專門用來還原那爆炸的‘魔裝法陣系統’，讓‘創造者’的工廠去做，出來的價格連喬尹.斯蒂爾這套的十分之一都不用！而且還一名魔法師都不需要佔用，哦，現在甚至連專職農夫不需要！喬尹.斯蒂爾這玩意，頂多也就能再賣一個月！”
休斯搓著手說道：“這個什麼魔法鏈路開放設計可以這麼玩的麼，那輝煌伯爵到時候弄出來，我這可要先定兩套玩玩。”
之前表示自己不會買的沃克斯，也忍不住笑道：“那我也先預定一套，不，三套，我要送人。”
“早知道會有這麼多人花這麼多魔券買這種沒用的東西，我早讓‘創造者’弄出來了。”克裡斯蒂娜頗有些遺憾地說道。
她其實情報能力極強，早在鋼心侯爵定下這個專案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到了。只是她不太相信鋼心侯爵的眼光，不覺得這種沒有太多實戰功能，又造價這麼高的魔裝法陣，會有多少人買。
實在沒想到，被《琉璃公主》入腦的貴族會有這麼多，連身邊這位跟鋼心侯爵不對付的休斯伯爵，剛剛都有些蠢蠢欲動的。
克裡斯蒂娜嘆氣道：“原本我的預計，喬尹.斯蒂爾做魔裝法陣，頂多能忍受百萬魔券的消耗和虧損，達到這條線，他就會徹底放棄。沒想到，這一波真讓他給賭對了，一口氣又挺了過來。”
休斯說道：“沒事，輝煌伯爵不是說他頂多能賣一個月麼。”
“一個月，就能讓他緩過這口氣了。”克裡斯蒂娜搖頭，“後續他還可以再走別的路子，他的魔裝法陣工作室，一時半會沒法徹底拍死了。”
鋼心侯爵的這場超階魔法爆炸實驗後，除了他的“超級鋼鐵法陣套裝”大賣外，還造成了另一個結果。
就是有越來越多的“魔影學研究者”、“魔影藝術鑑賞家”、“琉璃學家”後知後覺地發現，《琉璃公主》裡的那場爆炸，似乎是真正的超階魔法爆炸。
凱奧斯伯爵、淺蒼大師為了製作《琉璃公主》，竟然動用了真正的超階魔法！？
——這個發現讓這些想要把“魔影藝術”推廣起來的貴族欣喜若狂，更有理由將《琉璃公主》推上“神壇”，繼續往細裡深挖了。
……
瓦利城。
當鋼心侯爵靠著蹭《琉璃公主》流量保住自己的魔裝法陣工作室最後一口氣，起死回生的時候，凱奧斯卻又整出了一樣新東西。
淺蒼拂曉、麗塔、莎爾薇拉、哈維、寶正殷等人都跟著凱奧斯一起仰望著天空，但天上只能見到藍天白雲，除此外似乎什麼都沒有。
“這是多高了？”
“還能往上飛嗎？”
“魔力能感應到嗎？”
“法陣開啟了？”
在旁邊人的竊竊私語中，這個新專案團隊的負責人、凱奧斯手下的頭號煉器大師阿德理安終於開口：
“老爺，到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