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爾頓居然偷偷派了烏勒爾這種超階的潛行大師到瓦利城來，這次要不是他們自己鬧了起來，是真的有點危險啊。不過看來烏勒爾什麼證據都沒找到，否則的話也不會自己去偽造那麼一封信……
“他居然還知道你和西蒙斯伯爵之間可能不對付，知道西蒙斯伯爵和西界有暗中的商貨交易，也算是有調查到一些東西了。不過如果他在瓦利城調查的時間夠長，瞭解的夠多的話，就應該會知道，現在西蒙斯伯爵和你也是合作關係。或者說，整個瓦利城，想和西界做交易的領主，都和你是合作關係。
“這封信編造的還是漏洞百出，但是……從後面的事情來看，他把這漏洞百出的信給米德爾頓，應該就是故意的。米德爾頓倒也是真的信任他，竟然沒有先檢查一下‘記錄印記’，直接就在會議上放了出來。
“烏勒爾看起來是因為和米德爾頓鬧了什麼矛盾，或者察覺到了什麼，提前下手了。他家裡那些證據，肯定也是故意擺出來讓懲戒騎士團的人發現的。
“還真別說，他手裡那些證據，雖然非常的硬，能夠經得起驗證，明確地指向米德爾頓長老。但如果是平時，換任何一個時間，他或其他人，想拿這些證據去扳倒米德爾頓，都沒那麼容易。恰恰就是那天那種情況，那種場合，那種狀態下，這些證據起到了最大的作用，而米德爾頓，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沒有任何準備，就被幹倒了。
“這事的關鍵，應該還是烏勒爾，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這事的起因，卻是你……凱奧斯。特裡斯坦長老這次的來信裡也特別說了，凱奧斯你確實是我們的福星，每次和你有關的大事發生，不論最開始是好事還是壞事，最終都能演化成對我們最有利的局面。”
潘德說到最後，頗為感嘆道：“我們和米德爾頓爭鬥了幾十年，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是被壓制，處於下風，甚至必須委曲求全，也是直到這幾年，才稍微讓局面持平了一些。本來以為，這樣相持的階段會有個幾年甚至十幾年，然後隨著我們的發展，能漸漸把米德爾頓一系壓住……怎麼也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突然結束。”
凱奧斯耐心地聽著潘德審判長將聖都這段時間發生的那件大事詳細道來，適時地露出一些緊張或恍然的表情。
這也是潘德第一次把聖佑宮的派系爭鬥清晰地擺到凱奧斯面前，甚至提到幾位長老的名姓，提到派系爭鬥的原因、目的、過程、預期。之前即便有跟凱奧斯暗示過派系爭鬥、聖都的盟友、後臺，也都沒有說得太細，顯然是覺得他沒必要知道那麼多。
潘德根本沒有跟凱奧斯驗證烏勒爾交給米德爾頓長老的那封信的真實性，畢竟在他看來，即便不算“記錄印記”重現出來的書寫過程，單看那個內容就假得很，凱奧斯根本不可能去勾結西界人來襲擊西蒙斯伯爵的商隊，他想阻止西蒙斯的和西界人的交易很容易，要麼讓人停止給西蒙斯供貨，要麼跟西界各勢力打個招呼。
但潘德不知道的是，那封信……
確實是凱奧斯寫的。
或者確切地說，是米德爾頓長老從烏勒爾手中拿到的那封信，是他寫的。
不過凱奧斯寫那封信，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給米德爾頓長老看的。
若不是真貨，若沒有驗證，米德爾頓長老又怎麼可能放心拿到長老會議上當成唯一鐵證展示，放心讓人進行“記錄印記”的重現？
只是米德爾頓不知道的是，把那封信帶給他的烏勒爾，早就已經不是他的鐵桿親信，而是靈魂被摻入了惡魔魂魄、創造僕從“狂風”的凱奧斯“超級僕從”。
對米德爾頓的住所、他的書房，烏勒爾非常地熟悉，把信給他的當晚，就再度潛入，直接在書房裡用準備好的紙筆重寫了一封，封入了記錄印記，替換掉原來那封。
當然，凱奧斯對於烏勒爾回到聖都會不會被聖佑宮的人看出異常，並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給烏勒爾的那封信，材料也很特別，在展現一次“記錄印記”後，它就會在24小時內快速崩解，連上面的字跡都將消散。
烏勒爾在被轉化為“超級僕從”後，凱奧斯詳細地詢問過他和米德爾頓長老的關係，得知了烏勒爾幫米德爾頓做了很多“髒活”，並且還留存著第一次幫米德爾頓幹“髒活”、做“大事”時的證據，可以直接證明是米德爾頓的指使。
烏勒爾當初確實有些擔心米德爾頓會不會卸磨殺驢，利用完自己就幹掉，所以給自己留了個“保險”。但是後來他已經成了米德爾頓的親信，知道自己不會被輕易放棄了，這個“保險”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用，只是一直沒有銷燬而已。
凱奧斯也不確定這些東西甩出去，能不能幹倒米德爾頓，反正這些都只是順手而為，他讓烏勒爾回聖都，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針對米德爾頓長老，而是……
整個聖佑宮。
凱奧斯已經在準備，如果在他想辦法掌控聖佑宮之前，聖佑宮先和他翻臉的話，他要如何用最短的時間，效法“無盡森林另一邊族群入侵者”的手段，突襲聖都，直接廢掉所有靈魂從屬契約，廢掉聖佑宮的指揮體系。
烏勒爾作為聖都聖佑宮的懲戒騎士團成員、精擅潛行隱匿的調查員、超階強者，簡直是這個任務的最佳執行者。
在成為凱奧斯的“超級僕從”後，理論上烏勒爾的記憶沒有任何損失，三靈體都未受創，但在創造僕從“狂風”的靈魂融入，進行支配後，他對過往記憶的提取，會有一定的延遲和卡殼。
像他剛到聖都，和米德爾頓長老的對話，全都是凱奧斯事前先和他彩排過的，幾乎把各種問題，各種情況都考慮到，提前讓他練好了回答，所以交流起來還算順暢，沒有露餡。
但和其他認識的人交流，這個問題就顯露無疑了。在別人跟他打招呼，或者見到熟人的第一時間，他根本無法在記憶裡找到對應的資訊，需要很長時間的檢索。
所以凱奧斯做了很多烏勒爾被發現後的預桉，以保證他能透過假死或其他方式逃脫。
不過最後的結果來看，烏勒爾特殊的身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那些異常表現，並沒有引來太多的懷疑，或者說，即便有懷疑，也很少有人夠那個身份去質問他、調查他。
在潘德和凱奧斯進行這番對話的時候，“超級僕從”烏勒爾，也可以說是“超級僕從”狂風，已經成功返回了他的領地。
“大人，這次之後，咱們在西界這邊做事，應該不會總有聖都的干預了吧？”凱奧斯問道。
潘德卻是沉吟道：“這卻是不好說，雖然之前咱們這一系，和米德爾頓長老的矛盾最多、衝突最多，但並不意味著和其他長老就是一條心。特別是現在米德爾頓長老倒的這麼突然，肯定會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現……”
凱奧斯點頭：“明白了。”
“你是在擔心建城的事吧，放心，這事反正咱們暫時不需要聖都的支援，沒有必要上報，就不用擔心他們的干預。對了，建城的準備怎麼樣了，極惡森林、避風山那便的惡魔、惡靈、詭異生物，包括‘死亡之潮’的風險，評估的怎麼樣？”
這段時間，建城計劃已經如火如荼地在避風山一帶展開，西界各勢力調動了近三千人在工地附近的供凱奧斯的人差遣，有百多名中高階甚至頂階、超階的強者在幫著指揮協調，並且由關曜星全權負責工地的安保。
瓦利城這邊，凱奧斯自然也跟潘德審判長打過招呼，新城的建築面積比原來的計劃要大得多，管轄範圍、供他進行特殊領域轉化、經濟領地劃分的區域也要大了一圈，各個條件都比之前好了非常多。
不過暫時不設聖佑宮、審判長的條件他同樣跟潘德說了，潘德並沒有覺得驚訝或者不解，顯然認為這是凱奧斯為了讓建城計劃得以推行的權宜之策。
反正等城建好後，還有很多操作空間，到時候再和西界的人做博弈就是，他相信凱奧斯的博弈能力。
他倒是沒有想過凱奧斯自己也不想讓新城設聖佑宮、審判長，畢竟在他看來，沒有聖佑宮、沒有審判長，那新城就不會被納入到聖佑聯盟的整體防禦體系中，凱奧斯總不會想著自己面對整個西界那如狼似虎的勢力、家族、各路強者吧？
何況，不進入聖佑聯盟的體系，不僅意味著不受聖佑聯盟的保護，無法接入整個聖佑聯盟的經貿體系，更意味著與聖佑聯盟為敵。
凱奧斯只要腦子沒壞，就絕不會去想著跟整個聖佑聯盟、聖佑宮為敵。
潘德現在更擔心的，還是極惡森林和避風山裡的那些詭異生物，畢竟之前那黑霧瀰漫、深淵顯現的景象，不僅震撼了整個西界，讓整個西界陷入惶惶之中，也讓與西界近在遲尺的瓦利城得到訊息後憂慮非常。
原本因為凱奧斯多種產業紮根，開拓諸多新領地，也與西界各勢力處於暫時相安無事的狀態，使得很多其他主城的領主都有在瓦利城增置產業，甚至將這邊當成發展重心的打算。但在黑霧之後，不僅這些其他主城的領主打了退堂鼓，瓦利城本土的領主都有一些開始給自己安排退路，想要轉到其他主城居住。
他們雖然沒有直接親歷黑霧，但從聽到的訊息來看，那黑霧展現出來的景象實在太恐怖了，如果那些存在徹底出現在西界，不再“回去”的話，西界的人擋不住，瓦利城這一城一地，同樣也擋不住。
“暫時來看沒有什麼異動，可能短期內也不會再有之前那種黑霧蔓延的情況。我法師團隊在極惡森林外考察後初步判斷，那種黑霧如果真的能帶來空間轉換的效果，能連通兩個不同世界，那消耗的能量肯定非常大。上次大規模的能量釋放後，短時間內，應該是很難再有那樣規模的黑霧外滲了。按著他們的推測，逃往避風山的那些詭異生物、惡魔，也並不是因為什麼目的，或者為了黑霧打前哨，而是感覺到了黑霧的到來，提前跑路。黑霧裡，那些大型惡魔，是會吞食同類的。既然是逃命，那些惡魔應該不會輕易離開避風山。所以我們的工地，暫時應該不會受到大規模的襲擊。”這些說辭凱奧斯早就設計過了，張口就來，沒有一點停滯、遲疑。
“你倒是真的膽子夠大，還敢親自帶人去到極惡森林外。”潘德感嘆著搖頭道。
“富貴險中求嘛，如果不是這次的黑霧，西界恐怕不會那麼容易答應我們的建城計劃，更不可能有那麼優惠的條件，提供那麼多的資源和便利了。”
“對了，那個字母浮空陣，你真準備開始正式銷售？雖然它售價非常高，但我能預感到，它必然會熱銷，那些付得起魔券的大領主，都一定會大量定製、購買。可是，這種東西，如果人人都有，到處都有的話，你的優勢不是就被抵消了麼？”潘德問道。
凱奧斯笑道：“大人，人人都有，到處都有的話，我的優勢才能最大化啊。”
潘德有些沒理解他的意思，不過也沒有再多問，他也明白，這些事既然凱奧斯都有考慮到的話，那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那個黑霧的事，聖都那邊應該也會關注，大機率也會派人過來，你做好準備。”
“是。”
潘德沒有說具體做什麼準備，凱奧斯也沒有問。
這次的交談，潘德透露了很多之前沒有對凱奧斯提起過的資訊，如果換個人，應該會覺得自己在潘德這裡的受信任程度又提高了。
但凱奧斯卻從潘德審判長腦後不再是滿藍的光圈意識到，他對自己其實已經有點懷疑了。
至於懷疑的點，懷疑的原因是什麼，他暫時不知道，也不是很有動力去搞清楚。
一是潘德現在對他還是信任更多，並非敵對，不一定會對他做什麼，二是在目前的瓦利城，就算潘德想對他做什麼，也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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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了多久，整個瓦利城都會成為他的“領域”。
很多事情，也不需要一直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