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奧斯在剛剛發現“魔影”這個存在後，就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他也去大劇院看了兩場“魔影劇”，但怎麼說呢……
簡單點說，就是“太難看了”——不是影音層面，而是內容層面。
而且大部分只有20分鐘左右的“魔影劇”，賣的門票就要20~50券，可以說是相當相當貴了。
所以大概知道“魔影”是怎麼一回事後，他就不再去看了。
他知道魔影內容這一塊，會是一個巨大的商機和市場，不過暫時來說，他還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管這一塊。
不過最近在進行全方位的技術整合時，他又注意到了“私人魔影”這個領域，覺得這是一個未來一段時間比較高效的賺魔券方式。
一開始，他其實關注的也是那些聲效更好的樣品。
在他看來，這似乎就是個電視進萬家的路子。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前世的電視進的是普通中產的家裡，而這個世界，能買得起私人“魔影放映系統”的，必然是大領主——連住在城裡的一些落魄貴族或有一兩塊領地的小領主，都買不起，就算能買，他們也會選擇把這些魔券拿去置買產業。
既然那些會花鉅款買這種“魔影放映系統”的，都是像凱奧斯這種擁有一大片莊園甚至多個領地、別墅、城堡可以居住的大領主，那他們要給自己建一個私人“影院”，為什麼要專門弄一套私人版？直接就上劇院用的“魔影大熒幕”不就行了？
價格更便宜？8000魔券相對20000魔券，對一般的貴族、小領主來說，確實便宜了非常多。
可是小領主即便是有8000魔券閒錢也是不會拿來買這種東西的，而對大領主來說，8000還是20000，真想在自己的莊園里弄私人影院的話，這點差價真不算什麼。
為了搭建私人影院，他們還會花費更多的魔券去打造適配的建築和各種配套設施。
這種情況下，如果目標客戶是大領主的話，“私人魔影播放系統”只需要在原本供應劇院的巨型魔法熒幕的基礎上進行定製就行了，完全沒有重新研製一款新的魔影裝置的必要。
所以凱奧斯在瞭解了私人魔影裝置的開發現狀後，就不太看好這個市場。
不過當凱奧斯看到蕭卓安從城裡帶回來的這個“魔影盒”，並且知道它的大概造價後，卻是一下來了精神。
這個魔影盒的成本是60~70券左右，相比起其他那些動輒上萬的私人魔影播放裝置，簡直是小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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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奧斯馬上就意識到，這個魔影盒適合什麼樣的消費人群——收入比較高的契約僕從甚至是領民！
相比貴族、領主，契約僕從才真正算這個世界上的“中產”，是一個更加龐大的群體。
而且相對於那些彷佛奴隸一般，不能離開領地的普通領民而言，契約僕從是有更多自由的，經濟實力也要強得多，有些契約僕從的收入，甚至比落魄貴族都要高一大截，真有需要，是能在城裡置辦不動產的。
只不過正常不會有哪個契約僕從會在所屬領主的領地外置業，這屬於給領主找不痛快呢。
對收入不錯的契約僕從而言，一次20~50券的魔影劇門票，實在是太過奢侈了。
而且劇院裡基本都是各路貴族、大領主，他們如果自己進去，也會覺得很不自在。
所以基本不會有契約僕從會自己進劇院看魔影劇，除非被他們的領主帶進去。
但如果有一臺裝置，能夠在私下場合播放魔影，價格又是他們能夠用幾個月報酬負擔的話，他們肯定會有興趣。
至少凱奧斯讓哈維去對身邊的一圈和他身份差不多的契約僕從進行了調查後，得出的結果就是有5成都願意買，另外還有3成有考慮。
考奧斯很確定，這東西會有不錯的銷量。
不單收入不錯的契約僕從會買，大領主們也有可能會買，不論是自己玩圖個新鮮，還是分發給契約僕從、自己的各個領地、領民的聚居地，都有很大的可能，因為他們可以選擇要給其他人看的魔影內容，藉此來影響其他人，他們甚至可能會花更多魔券去請人拍攝定製的內容——這是非常大的動力。
以此為出發點，聖佑宮都可能成為他們的大客戶。
於是上至聖佑宮、大領主，中至普通貴族、待遇較高的契約僕從，下至領民的整個聚居區，都會成為他們的潛在銷售目標，前景巨大。
凱奧斯讓蕭卓安把做出這件魔影盒的三名年輕貴族叫到了北山莊園，和他們一通暢談，將這些推測分析告訴他們，然後投了3000魔券給他們建立工作室，按他的要求進一步修改完善這件產品。
他們每人可以直接得到300魔券的獎勵，同時如果未來建立工廠開始銷售成品的話，每人可以再得到工廠3%的股權，或者選擇一筆不少於1000魔券的獎金。
僅就條件來說，凱奧斯開出的條件在當時肯定是相當不錯的了，不過和淺蒼拂曉的條件比起來，各有優劣，並且淺蒼拂曉很明顯還願意開出更高的條件。
但凱奧斯對魔影盒的市場前景描繪、定位，給維蒂奇開啟了一個新世界，一下讓他的思路豁然開朗——他們當初之所以把成本壓到極低，做得這麼小這麼簡陋，純粹是因為他們魔券不足，只能做這種樣式。
而從凱奧斯這裡，他們才知道自己竟然歪打正著走到了正確的路上。
正因此，三人中一直負責拿主意的維蒂奇認為，跟凱奧斯男爵合作，他們才能把魔影盒真正的價值發揮出來。
其實凱奧斯還有一些想法沒有告訴他們，在進行一些修改，調整所用的材料，並進行大規模量產後，他們很可能把效能進一步提升，而早價進一步壓低。
到時候，他可以只賺取很少很少，甚至不賺利潤來進行銷售。
一方面可以壓制競爭者——沒什麼賺頭、沒多大利潤，自然不會有太多模彷產品進入。
另一方面，牢牢地佔住市場，培養使用者的使用習慣後，自然而然就能統一他們使用的“內容載體”格式。
這個“魔影盒”現在只能使用預先存入的魔影內容，還沒有實現更換內容載體的方式，不過經驗很豐富的凱奧斯，已經給維蒂奇他們提供了多種建議，很快他們就能把魔法卡帶搞出來，這沒有多少技術難度。
現在它只是個播放魔影的簡陋裝置，但凱奧斯未來肯定會想辦法讓它成為一個更加強大的聯網終端。
他這段時間已經看到了這種可能性。
……
聖佑宮開放預調製好的新經濟領地兌換，都會選擇在一年之初，一月份的時候。
往年這種兌換都引不起什麼關注，反正在南、北兩個無盡森林邊界獲得足夠“生領地”的領主，有需要就會去兌換，換到後自己如果想開發就會遷徙領民或者購買領民過去安置，把經濟領地經營起來，這對領主們來說，就像吃飯睡覺喝水一樣稀鬆平常，並不是什麼快速致富的途經。
但今年卻有些不同。
不僅因為聖佑宮推出了新的、產量得到極大提升的魔植，更因為鋼心侯爵和一位此前名不見經傳的男爵一起搶購“生領地”，使得“生領地”的價格有了很大的提升，現在已經高到一個離譜的程度。
其實因為新魔植的推出，今年新的魔植種植領地的兌換，需要的“生領地”就比往年會更多。
現在“生領地”又被炒到了高價，如果這“生領地”本來就自己的那還好說，如果是收購來的，那這新魔植種植領地的價格就真的上天了。
不止是玉琅城，整個聖佑聯盟，都有很多領主、貴族在關注著今年新魔植種植領地全部兌換後的行情。
有很多人都在懷疑，是不是新魔植有著比聖佑宮宣城的還要高的增產，甚至超過了200%，否則鋼心侯爵為何會參與進去。
一個多月後，隨著新魔植種植領地的兌換完成，很多人都驚訝地發現，鋼心侯爵這次並沒有兌換哪怕一塊“生領地”，也就是說他之前競價收的那麼多“生領地”可能都已經不知不覺中出掉了。
因為無論怎麼看，他都沒有理由把“生領地”捂在手裡不兌換。
而另一邊，一位來自玉琅城的三葉男爵凱奧斯.李，兌換了這次放出來的新魔植種植領地的1/4。
很顯然，大部分“生領地”都是被他買去了。
然後，那位李男爵是透過借貸來收購“生領地”的訊息也被傳了出來。
於是很多領主都得出了推斷，李男爵是被鋼心侯爵給擺了一道。
他估計是從哪得到了所謂“小道消息”，於是借貸了大筆魔券，覺得這次的新魔植種植領地可以押注賺一波，然後被鋼心侯爵一番搶購的姿態給惹急了，用了太高的溢價，買了太多的“生領地”。
這下好了，以他兌換到的那個成本，想要出手，必然高價，而知道他是借貸買的“生領地”，知道他肯定急著出手，也就不會有哪個領主會願意高價接盤，都等著他被利息逼急了削價賣呢。
有這個想法的，不止那些沒見過凱奧斯的各路領主、貴族，還有現在與凱奧斯關係極好，每隔幾天就會見一次面的多米尼克大魔導。
此時，玉琅城聖佑宮中。
多米尼克走進潘德審判長的辦公室內，聽完審判長的交代後，拿起幾份檔案卻沒有立刻離開，他的視線放到了辦公室內的畫架上。
“這畫是……”
“哦，這是凱奧斯昨天送過來的畫，他最新的作品。”
“凱奧斯男爵居然還有心情畫畫嗎？”多米尼克說道。
“哦？怎麼了？”
“潘德大人，凱奧斯借貸了鉅款去賭這次聖佑宮新魔植種植領地失敗的事，現在整個玉琅城都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有人說，他能夠借貸到大筆魔券，靠的是潘德大人您的擔保。”多米尼克知道，這訊息肯定是鋼心侯爵放出的，就算不是他放出，能引來那麼大傳播，也肯定有他的“功勞”。
“哦，這事啊。”潘德審判長笑著起身，走到那幅凱奧斯新送來的畫前，說道：“新魔植種植領地的投資失敗了麼？凱奧斯跟你說的？”
多米尼克搖頭：“我問他，他都說‘沒事，穩得很’，可看現在的情況，可不像穩的意思。他現在手中那些新魔植種植領地，別說大賺一筆了，就算想成本價出手，都不一定能很快出掉。特別是知道他借貸來收地後，更是全等著看他熱鬧呢。”
“你怎麼看？”潘德審判長問道。
“凱奧斯男爵最近找了很多做法陣、做魔法道具的人，花了不少魔券，我有稍微問過，按他的說法，如果這些地出不掉的話，他打算自己開發起來。”
“自己開發嗎？他應該買了不少地吧，那麼多地，他有那麼多收割魔植的農場領民嗎？要是現在才開始做準備，那最少也得有個兩三年才能把人備齊吧？”潘德審判長也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但語氣卻毫不焦急。
“他好像是想搞什麼‘魔法科技’，用來代替傳統的魔植收割方式，但我總覺得這有點不靠譜。真要能搞得成，為什麼之前一直沒有人搞成？還不是用魔法裝置根本得不償失……放著‘免費’的農場領民不用，卻去弄消耗魔力的裝置，這不是本末倒置麼。就算他成功開發了那些新領地，也都有超過以前一倍的收益，但這樣經營下來，算上他投入的溢價成本，利潤根本不足夠支撐他那鉅額的借貸，光利息就能把他拖垮……”多米尼克頗為憂心地說道。
如果凱奧斯這次真的栽了，便是潘德大人，多少都會受些影響。至於他，這段時間是真把凱奧斯當成朋友，以及未來能夠守望互助的盟友了，也是真的不希望凱奧斯完蛋。
他早在鋼心侯爵把那7萬魔券的“生領地”賣給凱奧斯時，就已經提醒過，甚至警告過了，但凱奧斯還是一直執意孤行，到了現在這一步，他實在是沒法勸了，只能看看潘德大人有沒有辦法拉凱奧斯一把。
不過他也有些奇怪，潘德大人為什麼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而且從剛剛的對話來看，潘德大人對於凱奧斯借貸了那大筆魔券後怎麼花、新魔植種植領地的事進行得怎麼樣，都毫不關心，根本沒有關注或打聽過。
潘德大人對多米尼克招了招手，後者趕緊走了過去，落後他一米錯開站著。
“你看看這幅畫，跟我說說你的感覺。”
“是……”
多米尼克依言仔細看起凱奧斯那幅畫。
其實他之前就知道這畫是凱奧斯畫的，也知道他要送給潘德大人，因為上週他去北山莊園的時候，就親眼看著凱奧斯在畫。
剛剛他是故意要問這畫，藉此帶起話頭，跟潘德大人提起凱奧斯的事。
這畫是從上正正俯瞰下方的視角，畫的是一個穿著銀色鎧甲的靈氣士一手持盾，一手拿劍，面對著四面八方圍繞而上、數量不明的、看起來形狀詭異的黑色怪物。
看起來，這名靈氣士應該是處在劣勢，而且看不到能逃跑或反敗為勝的機會。
多米尼克於是說道：“絕望？”
潘德審判長笑了起來，然後嘆了口氣，說道：“是絕境，但不是絕望。這幅畫叫《礁石》，它所表現出來的意境，是頑強，是耐心，是身處驚濤駭浪中卻依然堅定不拔的強悍。”
背著手站在畫前的潘德面現欣賞之色，說道：“這種浸透藝術家全部心力創作的畫，都是可以以畫觀人的。一年前的凱奧斯，情緒是爆炸式的，他的‘紅畫’是絕對的天才之作，開創了一種非常特殊的畫風，狂暴、衝動、混亂、難以捉摸。但現在，他改了畫風之後的這兩幅畫，《逆斬》和《礁石》，既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又有非常有序的構圖，下筆也非常的穩，會讓人覺得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條，多而不雜，繁而不亂。一旦有序、集中起來，就是風，都能變刀。足夠穩定、堅忍，就是孤身處在驚濤駭浪中間，都能巋然不動。”
多米尼克聽得有些迷湖，他是真沒從凱奧斯那幅畫上看出那麼多東西來，不過他也能猜到這番話並不是單單在點評畫，也有對凱奧斯現在情況的表態。
“潘德大人的意思是，凱奧斯這事……還有峰迴路轉的可能？”
潘德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並不知道這事會怎麼發展，其實一開始我讓凱奧斯去找沃克斯伯爵借錢，也是以為他想重注新魔植，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凱奧斯有其他打算。”
“那……大人……”多米尼克有些疑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潘德大人應該早早地就派人給凱奧斯傳話，或者乾脆把凱奧斯叫來聖佑宮教訓一頓啊？
他說的話多米尼克聽不進去，潘德大人說的話那該管用了吧，如果早點回頭，凱奧斯即便會虧點魔券，但也是能躲過這一劫的。
潘德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多米尼克，我並沒有什麼運籌帷幄、料事如神的能力，能在聖佑宮出頭，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是我的眼睛，我看人從來沒有看錯過，所以知人善用，是我最大的優勢。
“就像你，多米尼克，論在魔法上的天賦，你其實比不上耶格，如果沒有一些奇遇，你可能很難突破頂階的上限。但是你做事懂得審時度勢，知道變通，容易有情緒，但不會被情緒左右抉擇，見到突如其來的利益，第一個反應是風險，所以我有什麼事，總是會讓你去辦，你就算不會辦得多漂亮，但一般也不會搞砸。
“像喬尹.斯蒂爾，我為什麼看不上他，就是我知道這個人看起來很有城府、心思深沉，但其實優柔寡斷、毛毛躁躁，只要事情稍不如意，就會打斷既定計劃、原本節奏，太容易被外界影響，沒有定力，和他父親、祖父兩代‘鋼心侯爵’差得太遠，成不了大事。”
雖然潘德審判長說他的天賦不行，很難突破頂階，也比不上耶格，只是說他適合辦事，似乎是個好用的“工具人”，但多米尼克聽著卻莫名地覺得很受用。
或許也是因為他早就已經認清了自己在魔法這條路上基本走到盡頭，很難再有提升，早就已經接受這個事實，本身精力就是放在聖佑宮的事務上。
聽了潘德審判長這番話，多米尼克也一下安心了不少。
雖然後面潘德大人並沒有詳細點評凱奧斯，但他自然而然地聯絡到之前潘德大人對凱奧斯畫的點評，“穩定”、“堅忍”、“井井有條”、“巋然不動”，理所當然地覺得，這也是對凱奧斯人的點評——潘德大人不是說了嗎，“以畫觀人”。
也就是說，潘德大人雖然不知道凱奧斯具體要怎麼做，但還是願意相信他。
既然潘德大人都相信他，那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兩個月後，當凱奧斯開始安排領民在新農場開始耕種第一批新魔植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打算自己開發新魔植領地，而不是想轉手賺一筆了。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都在等著看凱奧斯的笑話，看他如何被借貸的壓力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