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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解毒

(七千字大章!話說肥佬有時還是很努力滴!)

張三丰與少林兩大方丈均是當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單以武功名望論足夠當選武林盟主。www.tsxsw.com但張三丰二十年未曾行走江湖,超然物外,醉心武學,肯定沒心情去當這撈什子的武林盟主。玄慈與空聞兩位大師乃得道高僧,紅塵中一切名利在他們看來更是虛妄。所以天下英雄共推洪七公為武林江湖總盟主,只是他老人家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因此群雄共議還需推選出一位副盟主才是。[]

那霍都突然說出洪七公已經仙逝的訊息,自然引得群雄大怒。但他口舌伶俐,硬說便是洪七公在此也及不上金輪法王武功超凡絕倫。在座的各大派掌門中除了少林方丈外,左冷禪、滅絕師太均有和金輪法王一戰的實力。但是滅絕師太身為出家女尼,自然不好下場去爭什麼武林盟主;至於左冷禪,在天下英雄的心目中卻是比不上郭靖的。所以黃蓉腦筋轉得極快,立刻用言語暗諷了一番金輪法王師徒,並且趁勢提議既然洪七公不在此處,自然不能與金輪法王各顯神通,大戰一場;那麼乾脆就讓七公與金輪的弟子代師比武,一決勝負。

幾年前霍都上終南山求婚小龍女,固然未曾與佳人謀面,還與達爾巴一起率兵和全真教打了一架。當時恰逢郭靖護送楊過上山拜師,兩下相會,郭靖數招間便將他師兄弟二人打得一敗塗地,毫無還手之力。那時霍都以為郭靖是全真教弟子,後來一打聽自然知道了郭靖的來歷。黃蓉一說要洪七公與金輪法王的弟子代師比武,滿廳群雄頓時歡聲雷動。

中原群雄大半均知郭靖武功驚人,此時又當盛年,正值巔峰,與洪七公不相上下,出手比武焉有不勝之理!

那霍都自然知曉郭靖的厲害,當下緊鎖雙眉,自忖此人武功遠勝自己十倍,便是與師兄達爾巴聯手怕也在其手下走不過三招兩式,當真是一籌莫展。

正彷徨無計時,喬裝打扮成蒙古軍官摸樣,早已投靠蒙古的丐幫叛徒彭長老低聲提醒霍都只說要討教丐幫的鎮幫絕學“打狗棒法”;霍都依計而行,郭靖果然束手無策——那打狗棒法歷來只傳丐幫幫主,除了龍小寶這個異類之外,自丐幫建立以來從未曾有幫主之外的第二人學過一招半式。郭靖十餘年來苦練《九陰真經》,功力突飛猛進,“降龍十八掌”的造詣猶在洪七公之上,可這“打狗棒法”卻是一竅不通。

霍都自以為得計,小寶卻知接下來的劇情肯定會與書中所寫大相徑庭——因為除了他之外在場的還有一位身兼兩大蓋世絕學,武功決不在郭靖之下的頂尖高手,喬峰!

只聽丐幫那邊響起一個雄壯的聲音:“不勞師兄出手,待小弟來領教**密宗的高招!”

天下群雄循聲望去,只見喬峰一口喝乾一大海碗烈酒,龍行虎步走進場內,丐幫弟子頓時震天價的喝彩。

當年霍都被郭靖趕下終南山後便回到藏邊隨侍在金輪法王身邊,而喬峰接任丐幫幫主之位不過三年,霍都哪裡知道喬峰的厲害。雖然見這大漢氣勢不凡,雄壯威武,倒也並不懼怕,當下打個哈哈對郭靖說道:“不如這樣,咱們共比三場,哪一方先勝兩場便算贏了,如何?”

喬峰回頭目視黃蓉,見黃蓉面帶微笑輕輕頷首,當下便道:“好,就照你說的辦。”

那霍都也是聰明伶俐之人,想到今日在場的還有眾多中原名大門派的領袖人物,忙道:“不過咱們可得有言在先,若是我與師兄下場,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可不能親自出手,必須由各派的後輩弟子前來應戰,便是與眾掌門同輩的高手那也不行。諸位掌門身份尊崇,想必也不屑做出這般‘以大欺小’的事來。至於等到我師父親自出手時,那便無所謂了,在場任何一位自恃武功絕頂的大英雄都可以前來和我師父討教。哈哈哈……”

霍都說到最後仰天大笑數聲,潛運內力,只震得大廳上的燭火搖晃不定,群雄不禁相顧失色,均想瞧不出他年紀輕輕,最多不過三十歲摸樣,一個公子哥般的人物,居然有此等厲害的內功!

喬峰冷冷道:“廢話少說,你我先來比過。”他說話聲音不高,卻是清清楚楚傳遍了整座大廳,隨隨便便就蓋過了霍都的笑聲。

喬峰顯了這手功夫,別說霍都,便是金輪法王都睜開眼睛看了看喬峰。霍都萬沒料到眼前這衣衫微顯破舊的大漢居然內功深厚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當即面色大變,收斂起狂傲之態,雙手抱拳小心問道:“敢問閣下何人?”

“在下喬峰,乃丐幫現任幫主,授業恩師正是‘九指神丐’洪七公!”說罷喬峰隨意向前踏上一步,只見他右足落地,腳下石板便如豆腐一般無聲無息的碎裂開來,抬起腳時地上已留下一個至少三寸深的腳印。

霍都登時已嚇得臉如土色,暗忖這等神功幾可與他的師父並駕齊驅,哪裡還會生出半點與喬峰交手的勇氣?急中生智強辯道:“適才小王已經明言,若是我與師兄下場,各派掌門不得親自出手。這個……喬幫主雖是洪老幫主的徒弟,但如今也是丐幫之主,那個……身份地位自然是與各派掌門平起平坐。所以,喬幫主與在下交手也算是違背了規矩。嘿嘿……”霍都言語間已客氣許多,說完乾笑了幾聲,聲音微顫,顯然心中怕到了極點。

群雄雖知霍都此言乃是強辯,但也極難反駁——總不能硬說天下第一大幫幫主的身份不如中原各大派的掌門吧!

便是黃蓉也不禁微微皺眉,心想還真小瞧了這霍都的心機。

喬峰沉思片刻,冷哼一聲,說道:“口舌之利,非大丈夫所為。日後最好不要在別處與喬某撞見!”

霍都擦了擦額前的冷汗,強笑道:“在下武功委實不及喬幫主甚遠,出此下策,亦屬無奈。今日過後在下便與師尊寸步不離,喬幫主若是要尋在下的晦氣,怕也不太容易。”

群雄見霍都坦言武功不及喬峰,心中氣惱稍減。喬峰看著霍都點了點頭,轉身回到座位上大口喝酒。

原本以喬峰的武功足以和金輪法王一較高下,但他不知金輪法王功力深淺,也不敢託大直接挑戰,總覺得還是郭靖出手更加穩妥一些。喬峰性情豪邁,粗中有細,這等關乎中原武林命運的緊要關頭他自然不會狂妄自大,亂搶風頭。

小寶見霍都三言兩語便逼退喬峰,心中暗歎可惜——喬大哥太過光明磊落,不會扮豬吃老虎啊!

霍都先前露了一手內功,各大派掌門暗自思量隨行弟子恐怕也沒有定然取勝的把握。除非是與自己同輩的高手出場比武方能勝券在握,但如此做法不免有損名門正派的威名。

武當五俠本可下場比武,奈何張三丰壽近百歲,比年歲最長的玄慈方丈還要高了一輩。那霍都有言在先,若是一口咬定輩分之別,武當五俠本就與在座的各大掌門同輩而論,自然無法出手。

黃蓉乃是武林公認的女中諸葛,群雄皆望向她,盼她想個好主意出來。黃蓉正與郭靖、玄慈、左冷禪等人低聲商議,忽聽金刃劈風之聲,卻是武氏兄弟心感不忿,一起下場與霍都打鬥。

這一場“熱身賽”自然是以武氏兄弟自取其辱收場,在場大半英雄見霍都勝得舉重若輕,行有餘力,不禁愈發擔憂。此番各大派掌門前來共襄盛舉並未大張旗鼓,大半只帶了幾個門下弟子便來赴會。此時不免暗暗後悔早知如此便該將門下武功最強的得意弟子一同帶來,否則哪裡輪到這些蠻夷之輩在此囂張。

眾人商議了一番,最終決定由一燈大師的高徒朱子柳先打頭陣。

漁樵耕讀四大弟子本都是段皇爺的忠心臣子,南帝出家後這四人便成了一燈大師的高徒,繼續忠心耿耿的守護在老主子的身邊。當初朱子柳曾在大理國中過狀元,後來又做過宰相,自是飽學之士,才智過人。最初他拜入南帝門下時,武功排行均是最末;然而大理段氏一脈的武功最講究悟性,十年後他的武功便已位居第二。現如今朱子柳的武功已遠在三位師兄之上,尤其是“一陽指”的功夫更是練得出神入化,功力深厚。以全真七子相比較,朱子柳的功力雖然不及馬鈺和丘處機,但已在郝大通、王處一等人之上,他來首戰霍都,勝算頗多。

這一場大戰,朱子柳手持“墨筆”使出自行領悟的“書**夫”揮灑自如。原本霍都拜在金輪法王門下早已立志要在中原武林揚名立萬,而金輪所學淵博,浩若湖海,於中原武林名家的諸般武學均有涉獵,因此霍都常常自負武學見識超人一等。然而今日與朱子柳一戰卻見對方使的是一支墨跡淋漓的大毛筆,並非尋常武林人士所用的純鋼判官筆。所使招數也和兵器一樣古怪奇特,匪夷所思,一杆大筆在空中橫書斜鉤,縱橫捭闔,似乎寫字一般,但筆鋒所指,卻處處是人身大穴!

朱子柳是天南第一書法名家,雖然學武,卻從未棄文。後來武學越練越精,竟自觸類旁通,將一陽指與書法融為一爐,獨創出一門以書法為根基的武功。旁人縱是武功再強,若是腹中沒有文學根底,實難抵擋他這路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武合一,俱達高妙境界的獨門功夫。

幸虧霍都王子自幼曾跟漢儒學過詩文,讀過經書,尚能招架抵擋。但見對方“墨筆”搖晃,將點穴功夫融於書法之中,花樣翻飛,招式奇妙,當真是銀鉤鐵劃,勁風凌厲,於雄偉中又蘊含著一股秀逸的書卷氣。

那邊武當五俠見朱子柳武功路數與張翠山頗為神似,不由想起昔日縱橫江湖行俠仗義的手足兄弟,盡皆眼眶微熱。

這一戰便如書中所寫,朱子柳接連使出“房玄齡貼”、唐代“草聖”張旭的“自言貼”大佔上風!

不想眼看勝局將定時,金輪法王忽以藏語出言指點徒弟。霍都不再一味防守,使出師門所授“狂風迅雷功”搶攻,這才與朱子柳鬥了個旗鼓相當。

朱子柳一篇“自言貼”寫完,又寫了一路古意盎然的“褒斜道石刻”;只是有金輪法王在旁指點,朱子柳總是難以獲勝。

如此酣戰良久,朱子柳使出平生絕招“石鼓文”,一隻大筆便如斧鉞在石頭上鑿刻一般,將春秋年間最古老的大篆一筆一劃的刻將出來,文字固然古奧,作為書法之基的“一陽指”的勁力也是相應加強!

這等古篆霍都不過識得其中一兩個字,自然再也猜不到對方的書法間架和筆畫走勢,登時難以招架,手忙腳亂,片刻間已是滿頭大汗。朱子柳趁他招數散亂,手中扇子收發間不能運轉自如,便在霍都的扇子上接連寫了四個大字——爾乃蠻夷!

上千名武林好漢大感痛快,震天價的為朱子柳歡呼喝彩。霍都本就難以招架,此時心神更亂。朱子柳急攻數招,倒轉“墨筆”點中了他的環跳穴,迫使霍都當著天下英雄的面跪在當堂,顏面盡失!

群雄歡聲雷動,朱子柳獲勝後心存善念,心想“一陽指”與尋常點穴法全然不同,旁人很難解開,便好心為霍都解穴。哪知霍都穴道方解,殺機陡升,口中假裝呻吟,尚未站直身子,已按動扇柄的機括,四隻毒針從扇骨中激射而出,頓時盡數打在朱子柳身上!

朱子柳哪裡會想到霍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暗算傷人,二人間距不過尺許,豈能躲避?

霍都針上乃是**雪山所產劇毒,朱子柳毒針入體,立時全身痛癢難當,難以站立!而霍都以狡計取勝,站在廳口,毫無半點愧疚之意,洋洋自得,遊目四顧,大有不可一世之概。

群雄驚怒交加,痛斥霍都卑鄙無恥。豈料霍都笑道:“小王反敗為勝,又有什麼恥不恥的?咱們比武之前可沒言明不得使用暗器,這位朱兄若是用暗器先行傷了在下,那小王也是認命罷啦!”

眾人雖覺他強詞奪理,一時倒也沒法辯駁,但仍是斥罵不休。

郭靖和喬峰一起搶出抱起朱子柳,見他神情古怪,胸口處四枚鋼針深可及骨,知道針上劇毒甚為怪異。郭靖點了朱子柳三處大穴,使得血脈閉塞遲緩,不至於毒氣馬上散發入心。

郭靖心思魯鈍,不知如何是好;喬峰大聲道:“哪位前輩隨身帶有解毒聖藥的?”

一時間少林武當峨眉全真教各自掏出隨身所帶本派奇藥,衡山泰山恆山也奉上療傷丹藥,自然也少不了嶽不群、鮮於通這等偽君子上前獻寶。

霍都由得各大派弟子上前,冷笑道:“針上之毒非中土所有,各位若是藥不對症害了這位朱兄的性命,那可與小王無關。”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不敢胡亂用藥。喬峰二目如電,站起身來便向霍都走去。霍都早有防備,見喬峰望來,一閃身便躲到了金輪法王的身後,說道:“比武較技,難免死傷。喬幫主是要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殺人嗎?”

喬峰大步向前,沉聲道:“解藥拿來!”

霍都笑道:“喬幫主,這毒乃是小王師門秘製,便是給你解藥不知用法也是徒勞啊!”

喬峰劍眉微蹙,又上前兩步;金輪法王雙目陡睜,忽然站起身來擋在喬峰面前。黃蓉在後喚道:“師弟不要魯莽,霍都說的是實話。”

喬峰素來欽佩黃蓉,聞言轉身便回。俯身看向朱子柳,見其雙目緊閉,臉色發青,低聲道:“師嫂,時間耽擱久了,我怕朱兄……”

黃蓉輕輕點頭道:“我明白。但若是貿然與金輪法王動手,就等於咱們壞了比武的規矩。再者說縱使我們大夥兒一擁而上,他們萬一要是把解藥毀了,朱兄便當真無藥可救了。”

喬峰心知黃蓉說的在理,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忽聽身後一人說道:“大哥,不如讓兄弟我來瞧瞧?”

喬峰轉頭一看,見是一個笑容可掬,白白胖胖的少年,兩隻耳朵有如元寶一般滑稽可愛,眯著一雙小眼睛正在望著他。喬峰又驚又喜,一把抱住小寶道:“二弟,你是幾時來的?”

小寶哈哈一笑道:“大哥,咱們兄弟待會再敘,現在還是救命要緊。”

喬峰奇道:“你還懂……醫術?”

“嘿嘿,自與大哥分別後,小弟機緣巧合在‘蝴蝶谷’跟胡青牛胡先生學了半年醫術。這位朱兄身中的乃是生長於**雪山深處,奇寒之地的‘德格梵花’之毒,若要解救,也不太難。”小寶這番話故意說得很大聲,霍都王子聞言頓時臉色變得很難看。

“蝶谷醫仙”的大名江湖無人不知,位列武林三神醫之首,郭靖在旁一聽大喜,說道:“有勞小兄弟了!”

小寶道了一聲“不敢當”,隨即取出金針為朱子柳隔衣刺穴。周圍幾人見他落針如飛,隔著一層衣服認穴極準,不禁信心大增。

小寶一口氣刺到第九針時,朱子柳忽然張口吐出一塊黑血,臉色微顯紅潤,睜開了眼睛。這下連黃蓉都對小寶刮目相看,贊了一句:“小兄弟當真了得!”

小寶微微一笑,說道:“大哥,請你去向少林派借一粒‘少還丹’;再向武當派借一瓶‘七合散’。還要恆山派的‘雪靈丹’,嵩山派的‘傲骨草’……”如此一口氣說了七八種草藥,均是各大派常備的丹丸,並非如何稀罕的靈藥。

那邊廂武當五俠不等喬峰過來已主動上前,莫聲谷用力一拍小寶肩膀,說道:“好小子,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

大俠宋遠橋親自雙手奉上一隻三寸來長的玉瓶,微笑道:“龍少俠仗義援手,急人之難,少年英雄。家師吩咐若是與少俠再見時還要請你上武當山一敘,而且,無忌那孩子對你也甚為思念。”

眾人聽到連張三丰都要親自邀請這其貌不揚的小胖子,又見武當諸俠看向他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絲感激之情,均是大為驚訝,實在猜不出小寶究竟是何方神聖。說話間喬峰已將小寶所需的各種丹藥拿來,只見小寶從背囊中取出一個烏漆嘛黑的藥缽,眾人鼻中頓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

小寶要了一碗溫水,將幾種丹藥化開;又將兩種藥草放入缽中掏出一根小小的玉杵輕輕搗爛。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將紙包內的一點淡黃色的藥末小心倒入水中。頃刻間眾人見那碗溫水如同燒開了一般滾沸起來,不過片刻水分已經蒸乾,碗裡的那幾種丹藥已變成一團色澤淡綠的藥糊。

小寶用手指將那團藥糊輕輕揉捏成丸,又將藥缽內草藥搗爛後滲出的汁液一點點淋在了藥丸上。然後又將藥丸一分為二,喚人再取一碗溫水,便教朱子柳將其中一顆氣味有點刺鼻的藥丸子吞下去。

朱子柳此時已清醒許多,依言將藥丸吞服。不過幾次呼吸的功夫,朱子柳胸前的傷口便開始向外流淌漆黑的毒血,忍不住痛得低聲呻吟。

少頃黑血流盡,鮮紅色的血液隨之流出。小寶早將另一顆藥丸嚼爛,小心塗在朱子柳的傷口處。跟著用拇食二指的指尖捏住毒針的尾部,輕輕一提已拔出一根毒針。接下來如法炮製,將四根毒針一一取出,眾人眼睜睜看著朱子柳細小的傷口不再流血,胸口處的青紫淤血也迅速消退。

待到朱子柳的臉色與前胸肌膚的顏色盡皆恢復正常,小寶隨手拔出金針收入針囊,看了一眼郭靖和黃蓉,笑道:“成了!”

郭靖點了點頭,問道:“朱兄,你覺得怎樣?”

朱子柳雙手向下一撐,緩緩坐起,郭靖連忙伸手相扶。小寶扶住他另一邊手臂,二人輕輕用力,朱子柳慢慢站了起來。眾人眼見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朱子柳便從生命垂危重新完好如常,不由嘖嘖稱奇,看向小寶的眼光又多了幾分欽佩。

小寶示意郭靖鬆手,隨即也把手放開,只見朱子柳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便穩穩站好,輕呼了一口氣,向小寶深施一禮道:“多謝小神醫救命之恩!”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忽聽那邊霍都大聲道:“敝人勝了第一場,第二場由我師兄達爾巴出手,貴方哪一位英雄出來指教?”

達爾巴從大紅袈裟下取出一件兵器,走到廳中,先向群雄合十行禮,然後將手中兵器往上一拋。那兵器落將下來,只聽砰的一聲大響,將廳上兩塊青花大磚砸得粉碎,卻是一柄四尺長短,碗口粗細,金光閃閃的金剛降魔杵。

群雄見那金杵深陷泥土中一尺有餘,心中一凜。達爾巴這一下先聲奪人,那金杵的重量可想而知。眾人見他一個又幹又瘦的和尚居然使得動此杵,武功膂力定是非同小可!

郭靖黃蓉等人見達爾巴如此聲勢,均感憂愁——先前霍都以言語套住群雄,迫使一幹高手無法下場比武,此時環顧各大派弟子怕是無一能敵得過達爾巴。

黃蓉秀眉緊蹙,心思不知已轉了幾回,委實想不出有何良策迎敵。對方縱然手段卑鄙,終究是先贏了一場,這第二場比武必須獲勝,不容有失。先前黃蓉本已料定朱子柳能夠先拔頭籌,第二場便教泗水漁隱出手。勝故可喜,敗亦無防,反正今日在場高手眾多,只要第三場金輪法王出手,己方自有數位絕頂高手後備迎戰。

然而此戰必須獲勝,看那達爾巴的武功猶在霍都之上;而泗水漁隱膂力雖強,武功卻還不及朱子柳,說不得也只能讓他硬著頭皮上了。

眾人正感焦急時,霍都又在那邊連聲催促。小寶忽道:“殷六俠,請借長劍一用。”

喬峰昔日與他結拜時親眼見過他一拳打倒蒙古高手,知其武功頗具根底。但見達爾巴神力驚人,外門功夫爐火純青,想必內力也是不弱,以喬峰看來小寶多半不是那番僧的對手。當下驚道:“二弟,不可造次!”

殷梨亭當初也曾見過小寶劍法,只是他劍法雖妙,但卻全無內力,不禁也肅容勸道:“小寶,這場比武非同兒戲,你可千萬不要胡鬧。”

小寶也不說話,輕輕握住喬峰粗糙的大手,真氣運至手掌,望著喬峰微笑不語。

喬峰眼睛一亮,驚喜交集,低聲笑道:“好兄弟,哪裡來的這般渾厚的內力!”

眾人不明所以,喬峰微笑道:“殷六俠,你盡可放心將寶劍交與他手,這一場咱們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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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黃蓉雖不知小寶何許人也,但他們素知喬峰為人,見他說得這般肯定顯然極有把握,不由喜動顏色。殷梨亭也知喬峰以丐幫幫主的身份絕不可能胡說八道,當下便將長劍解下連鞘交給小寶。只是在武當諸俠心中這個貌似憨厚老實的少年實乃武當派的大恩人,所謂關心則亂,盡皆半信半疑,暗自擔憂。

小寶雙手接過長劍,躬身道:“多謝殷六俠!”隨即轉身往場中走去。

霍都先前見小寶為朱子柳解毒已是心驚,心中更是將小寶恨到了極點。此刻見又是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胖子下場比武,當下用藏語大叫道:“師兄,殺了這小子!”

達爾巴回頭看向金輪法王,見師父也是輕輕點頭,大喝一聲,提氣運勁,周身骨節劈啪作響,聞者無不色變。達爾巴拔出降魔杵,虛空一掄,惡風呼嘯,便如一頭下山猛虎,向小寶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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