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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水淹大梁

王賁聽完子嬰的話語略一沉思,哪怕是魏國知道秦軍要決水灌城,恐怕也無計可施,對大局根本沒有影響。

更何況從身份上講,子嬰爵位遠高於自己,哪怕是子嬰強行命令,自己也難以違逆,何況是和顏悅色的與自己相商了。

“但憑長安君吩咐。”王賁恭敬言道。

“早就聽聞長安君仁善,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王賁暗忖到。若是按他的想法哪需在意這些草民生死,直接決堤引水便是了。

商議之後秦軍當即拔營,後撤至附近的一個高地之上重新安營紮寨。

子嬰和王賁一面調兵於大梁城西北至兩河之間的地域略作疏通,一面將勸降信件射入大梁城之中,限期一日之內開城納降,否則將水淹大梁。

不知是魏國朝堂上下對大梁的城牆信心過足,還是覺得秦軍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魏王卻沒有絲毫開城納降的意思,不過這兩日大梁城頭的防禦倒是嚴密了許多。

看情形子嬰也明白,魏國是鐵了心的與秦軍頑抗到底了,當即命令開始在大梁的西北掘開河水和大溝水的缺口。

奔騰而下的河水,順著缺口傾瀉而出,正當其衝的大梁城更是第一時間便被洶湧的河水所侵蝕。

大梁內外頓時成了一片澤國,許多地勢稍低的區域更是只有房頂可以露出水面。

房屋沖塌,甚至連城內囤積的糧草也被洶湧而下的水流所浸泡。

除了位於城中制高點的宮城,整個大梁城已經看不到一點的土地。

此時的城牆絕大多數為夯土版築而成哪怕是大梁城這樣的重城,也不過是在夯土表面砌上一兩層磚石,增加城牆德強度罷了,其內部還是以夯土為主。

夯土一旦被水長期浸泡,便等於直接破壞了整個城牆的基礎。決水灌城最主要針對的並不是城內的人,而是最外面的城牆。

水灌大梁剛剛第三天,大梁城西便坍塌出一處缺口,此後兩天裡大梁城牆又連續不斷的出現了多出潰塌。

好在此時並不在河水地豐水期,水流不大在掘開缺口的次日,子嬰便已派人將缺口堵住。

大梁城牆已經坍塌,秦軍這幾日裡更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只等再過幾日水位落下,便可長驅而入,直搗黃龍。

這一等便是五天的時間,數萬秦軍踏著泥濘不堪的道路,兵鋒直指大梁城。

臨近大梁還未等攻城,子嬰和王賁二人便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此時的大梁城牆上根本沒有一兵一卒把守,再一靠近只見大梁城門已然洞開,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個守城之人。

“止!”大梁城的怪異舉動一時讓王賁有些摸不著頭腦,趕忙命令秦軍暫且停止前進。

“長安君,魏國如此舉動,難免其中有詐,我等還是謹慎行事為上。”王賁一轉頭向一邊的子嬰說道。

見大梁仿若不設防一般,自幼跟隨王翦耳濡目染的王賁並沒有貿然派軍進入,而是第一反應會不會是魏軍故意引誘秦軍入城,已經在大梁城中設好機關陷阱等待秦軍入甕。

不過子嬰略一回憶歷史上的大梁之圍便已知曉,魏王此舉應該是已經對守住大梁失去了信心,準備投降了。

“王將軍多慮了,此時大梁城牆都已坍塌,魏王假已經沒有多少底牌可以使詐了,依子嬰看此番舉動魏國多半是要舉國投降罷了。”子嬰略微一笑說道:“將軍若是不信,我軍可在此駐軍片刻,待得城中魏人發現我等,必然會出城納降!”

王賁雖然已經對子嬰的謀略有些信服,然而對魏王準備出城納降的說法依然持懷疑態度,不過見子嬰說的成竹在胸,王賁也不便當面駁了子嬰的面子。

左右無事,在不確定魏軍意圖的前提下也不適合貿然進城,王賁便命令秦軍就地擺開陣勢,暫停進擊,並派出多路斥候,探查周邊是否有異常。

約莫過了有半個時辰,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梁城門,突然間一隊身不著甲手不持戟的衛士魚貫而出分列兩行,緊接著一名赤裸著上身雙手縛在背後的青年男子神色悽楚的從城門緩緩走出。

緊隨其後的是兩列身著喪服的行人,左側為首的人牽著一隻羊,右側的第一人則捧著茅,一隊人緩緩的向著秦軍的方向走來。

王賁一見如此景象,當即便用詫異的眼光掃了子嬰幾眼。

《左傳》有云: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

昔者武王克殷,微子投降武王亦是“肉袒面縛,左牽羊,右把茅。”

如此景象,家學淵源的王賁自是一眼便認出,魏國真的降了,最前方肉袒面縛的青年男子應是魏王假無疑。

此刻的子嬰在王賁心中的地位可以說是直線拉昇。先前對子嬰尊重一是因為子嬰身份尊崇,二是因為子嬰曾經救過自己父親的性命。至於傳聞中的戰功計謀,王賁覺得不過是子嬰隨著大軍出擊,眾將礙於其身份將軍功分與他罷了。

燕國之行,更是在朝堂之上,子嬰便已經將運籌帷幄之功送給了秦王,自己不過是一點苦功罷了。

可是經過這幾天的接觸,王賁則深深的為子嬰的“老謀深算”所折服。

兵圍大梁,自己尚且一籌莫展之際,不過兩日子嬰便已經派人探查完畢,大梁周邊的地形水文等情形,如此迅速當是一到大梁便已著人行動。

今日更是一語言中魏國投降之舉,如今細觀其神色,無一絲一毫驚詫之意,可見魏國之降並非子嬰妄加揣測,而是早在其謀劃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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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智謀實在是難以想象出自如此少年機杼,可見先前咸陽傳聞長安君之多智並非空穴來風。

子嬰此時並不知曉,自己根據後世知識的隨口所言,給王賁心裡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秦軍此時距離大梁城牆不過三五百米的距離,魏王假所帶領的投降隊伍這一會已經來到了子嬰和王賁二人跟前。

當前的魏王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孤無義,暗通韓地,歸服而後反,是孤之罪也,今王師於此,謹奉降表並魏國圖冊印璽,以乞歸降。”

不論是按爵位還是按軍功,此時都應是子嬰上前受降才是。然而此刻子嬰卻略一側身,向後挪動了幾步把正中的位置讓給了王賁。

“王將軍,還請上前受降。”子嬰在後言道。

自己此刻已是封君之爵,賞無可賞。而且若是今後大勢難以違逆,王賁等實權將領的善意便是自己最大的依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