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行之！”
軍中校尉不斷地前後賓士呼喊著。
一路上秦軍散出去的斥候單是遇上的林胡牧人已經上百，為了防止軍情洩露這些牧人自然是已經無法報信。
雖然至今還沒有發現林胡王斥候的蹤跡，但是這麼多牧人失蹤，時間長了一定會被發現一些痕跡。
一路的急行軍終於在第十日的傍晚來到了大河岸邊。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在過去的一個冬季整個草原僅僅下了一場不算大的雪，每一滴雨點乍一落下便被飢渴的大地隨即飲盡。
“長安君我軍是就地紮營還是連夜渡河？”冒著小雨立在黃河岸邊，蒙恬望著平靜的大河水問道。
此時凌汛剛過，大河雖然依然壯闊然而卻是處於一年中的枯水期。
“沿途郡縣所有的渡船都已聚齊，若是連夜渡河，明日中午便可渡完，而後奔襲右谷蠡王龍城傍晚便可至。
若是明日渡河恐怕就得後日才能趕到右谷蠡王的王庭了。”
“蒙將軍的意思是？”子嬰盯著此刻波瀾不驚的黃河水問道。
“連夜渡河！
今夜初雨，匈奴人定然疏於巡視，等到了明日渡河，若是天氣放晴匈奴人外出放牧巡查，恐怕我軍渡河之時便會被匈奴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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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君意欲一日內攻破右谷蠡王王庭，這一日的時間我們必須爭取！”
蒙恬並沒有忘記子嬰要求一日之內不惜一切代價攻破右谷蠡王王庭的命令。
如此一來只能硬碰硬的強攻，能夠讓匈奴人少一分準備時間，大秦軍隊便可以少一分傷亡。
“主君，東西拉過來了。”說話的是子嬰的家臣燕猛，說著話子嬰所攜帶的車隊大半的馬車已經來到了子嬰和蒙恬的身前。
“把東西卸出來吧。”子嬰淡然吩咐道。
一路上蒙恬對子嬰馬車中的物事早已十分的好奇，只不過子嬰不說作為一名下屬他也沒好意思詢問。
既然長安君選擇在這個時候將這些一部分東西大白於眾，那麼定然這些東西對此戰頗有助益。
在蒙恬期待萬分的眼神中，燕猛指揮著軍士將子嬰不遠千里拉來的秘密武器卸了一地。
“長安君……這些繩索……有何用處？”蒙恬一頭霧水的問道。
十輛馬車裡裝的秘密武器竟然全部是各種的繩索，密密麻麻的在子嬰和蒙恬身前堆得仿若小山一般。
不但數量大，而且品類多。
有青銅鎖鏈、鐵製鎖鏈甚至還有一些粗壯的麻繩。
哪怕沒有頭曼單于大會諸族這一事件，渡河所耗費的時間越少，自然被匈奴人發現的可能性越小，更能夠打匈奴一個措手不及。
以最快的時間過河子嬰所能夠想到的最有效的計策便是鳳雛所獻的鐵索連環之計。
如用此計，恐怕能夠把大軍渡河的時間縮短到原來而十分之一二。
至於當年曹操大軍所遭遇的火攻之計，子嬰則是分毫沒有考慮，且不說被提前發現的可能性本來就不大。
就是被提前發現，子嬰也不相信匈奴這幫到現在還不會數數的人能夠想出火攻這等計策。
再說匈奴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告訴他計策匈奴人也沒船去執行。
至於為什麼曹丞相用鐵索，子嬰的道具如此的豐富多彩，那就更簡單了
——時間緊，任務重，加上現在鐵器還未普及，沒有收集到足夠的鐵索。
和蒙恬簡單的一說自己的計劃。
聽完子嬰的介紹，蒙恬敬畏的看了一眼子嬰，甚至沒顧上和子嬰打招呼便去安排人，用繩索將大大小小的舟船連在一起。
長安君竟然在咸陽時便已經有了渡河之策！
不由的讓蒙恬對子嬰的敬畏更多了一分。
和聰明人共事就是有這一樣好處，你只要把自己的意圖和他說明，他就能夠非常完美的把你的意圖貫徹下去。
甚至比你自己做的還要完美。
很明顯蒙恬就是這樣的人。
蒙恬把十萬大軍分成數部分，步卒們開始忙忙碌碌的將小一些的舟船連在一起，不能透過船橋渡河的戰車則利用大船開始渡河並在河對岸圍成簡單的防禦圈。
剩下的一些則就地修整，造飯，準備輪換。
岸邊沒有找到合適的樹木或者山石固定，蒙恬派出了一隊重甲步兵在岸邊用繩索拉拽著船隻，防止船隨水流飄走。
二更時分，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突然間大了起來，伴隨而撕裂天空的閃電，豆大的雨點不斷地擊打在秦軍士卒的身上。
四月的北地雖然萬物已經開始復甦然而卻依然有些春寒料峭。
這一場雨淋下來恐怕得有不少人受寒。
不過好在此次出征所攜帶的輜重中有不少的生薑，到時候熬上生薑水，趁熱每個士卒喝上碗應該能起到不錯的預防作用。
此時戰車已渡河近半，在大河的另一側圍成了半圓形的防禦圈。
隨著一陣歡呼，船橋終於連到了對面岸邊，秦軍開始列隊渡河。
透過船橋渡河比之用渡船快了可不是一點半點，半夜時分秦軍半數便已渡過大河，開始安營紮寨暫且修整，等到天色放亮便可全軍出擊。
如此一來中午時分便可突襲至右谷蠡王王庭。
……
依爾根是右谷蠡王麾下一位貴人的牧民，作為匈奴的最下層牧民僅僅比從南地擄掠來的奴隸地位高一些。
就如同農耕文明的僱農一樣，他放牧著數以千計的駿馬、牛、羊，這些卻沒有一樣是自己的所有。
在過去的冬季，整個草原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旱，牧草遲遲未能返青，自己所屬的右谷蠡王所佔據的河套區域還好些，只是牲畜有些瘦弱罷了。
聽說右賢王的領地，有些部落已經開始牛羊成片的餓死。
今夜的雨來的實在是晚了些，若是能換成冬日裡的一場大雪，牛羊們此時定然已經吃上了嫩綠的青草。
頭曼大單于已經召集二十四長前往會盟，他聽偶然聽貴人們提到，因為牲畜大量餓死，說不定很快便有要去南地去搶一些女人、糧食了。
想到這裡依然未能入眠依爾根不禁的心頭一陣火熱。
和自己一同牧羊的覺羅在上一次右谷蠡王的南下中便因為作戰勇猛，被貴人賞賜了一個南人女奴。
一想到那細皮嫩肉的女奴，本就無眠的伊爾根更加的睡不著了。
“這次我一定要衝到最前面，只要勇猛一點，貴人也一定會賜給我南人女奴！”
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黑夜，而後驚雷彷彿在伊爾根的耳邊炸響，還沒睡著的伊爾根緊接著便聽到了一陣陣駿馬嘶鳴聲傳來。
不放心的伊爾根穿上自己厚厚的皮裘帶上披上簡陋的草衣防雨，走出了帳篷外。
要知道這些駿馬可都是貴人的財產，要是損失了自己免不了會受一頓皮鞭。
伊爾根的帳篷就在馬群的一邊，走出帳篷的伊爾根藉著不斷亮起的閃電正好看到十數匹駿馬向著南方跑去。
想來是被剛才的驚雷驚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