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懼之下，李梅梅說出了一條十分關鍵的資訊。
迪恩神情微妙：“你是說，你擔心喬治會死在遊輪上，之後再去找喬治的時候，他正被一個壯漢帶到了房間？”
李梅梅避開迪恩的目光，低下頭：“是的，對方扛著喬治，走進了那個水療房，我沒看到對方的長相，只知道那個男人身上穿著船員的衣服！“
“時間呢？”
李梅梅遲疑片刻，不確定道：“當時我的藥效剛過，腦子清醒一點，我出去看了下時間，好像是凌晨四點左右。”
時間，對上了。
艾莎玩弄喬治的時候，是三點多。
她滿足之後，沒管喬治，獨自離開，之後躺在走廊的喬治，又遭遇了一個男人...
有一說一。
這種場景，很像迪恩在酒吧夜店看到的撿屍圈。
圈子裡，這種男女，都被稱作趴貨（屍體）。
一些患有HIV的男人，最喜歡去夜店和酒吧外面蹲著，看到不省人事的‘趴貨’，就裝作是同伴，將對方帶到某個角落或者酒店，休嘿休嘿。
這樣一可以滿足私欲，二可以散播疾病，讓更多人變得和自己一樣不幸，三，拍拍小視頻，之後說不定還可以威脅對方長期進行這種關係，再不濟賣給一些小網站，也可以獲得一些金錢，血賺不虧。
這種受害者，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
其中女性受害者最多。
男性受害者少一點，但也少不了多少。
因為喝醉了，他們的兄弟雖然不行，但區域性區域依舊溫暖，足矣撫慰那些男同內心的滄桑和淒冷寂寞。
...
見迪恩聽完自己的話，一直不開口。
李梅梅急了。
她壯著膽子，用比祈禱還要虔誠的語氣，無比誠懇道：“私人遊艇的船員就那麼多，你們只要排查，就可以確定我說的話！”
這種私人遊輪，船員都是船組養著的工作小組，24小時待命。
所以李梅梅說的也不假。
“那你在知道喬治死了後，為什麼沒有說出這件事情？”，迪恩抬起頭：
“你應該知道，艾莎那些富婆，之所以願意讓你加入圈子，完全是因為你父親和索爾先生的關係，但喬治死後，她們內心，其實已經將懷疑對象，指向了你。
你一點都不在乎她們對你的看法？”
作為華裔。
李梅梅在這邊，就是一個外人。
不管是生活習慣、圈子、興趣，其實都很難融入這邊本土的富婆圈。
這種人，內心一般都會很在意圈子裡其餘人的想法，甚至為了讓對方接受自己，平時相處，也會刻意放低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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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梅梅明明有重要線索，而且之前有過弄死玩具的先例。
她應該知道，眾人第一反應，就是懷疑自己玩死了喬治。
結果李梅梅卻將那麼重要的線索隱瞞，不僅在船上的時候裝死，來了這裡，也擺著姿態，直到被揍了一頓，發現自己父親沒給自己撐腰後，才開了口。
這是不正常的！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天性。
這意味著，在李梅梅看來，自己開口，或許可以洗脫自己的嫌疑，但一定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所以，她在隱瞞什麼？
...
迪恩來了興趣。
他見李梅梅聽到自己的質問後，再次陷入沉默，咧嘴一笑，朝看戲的哈里使了使眼色：“哈里，看來我們的李女士還沒有認清現狀，你去幫我把辦公桌上的牙籤拿過來，我來幫她清醒清醒！”
李梅梅直接應激了。
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從地上爬起，好似一顆皮球，連滾帶爬衝向大門，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下一刻。
哈里43碼的大腳丫，正中李梅梅的面門，將她踹了個龜兒翻身，順便蓋上了一個AJ的鞋印LOGO。
“鞋子不錯，哈里，你看看那鞋印多清晰，這是一雙好鞋子！”，迪恩誇讚道。
哈里豎起大拇指，故意道：“是的，穿上這雙鞋子，我就是街球場上最靚的男人，不過我有些不明白，迪恩你為什麼要拿牙籤幫這個女人清醒腦子？”
迪恩蹲到捂著臉，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李梅梅面前。
他拿起對方保養不錯的右手，在李梅梅抑制不住的顫抖中，貼心解釋道：“人類每一根手指都有經絡，經過四肢直接通到腦袋。
作為遵紀守法的警探，我們不然任意毆打犯人的腦袋，但如果只是幫她修一修指甲的話，那就問題不大了。
關鍵是...”
迪恩看著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的李梅梅，輕聲一笑：“關鍵是，她只有一個腦袋，打壞了，人就死了，但手指有十根，足夠我們消磨完無聊的一天。”
“有道理！”，哈里也和迪恩配合過多次，見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裝作要走：“迪恩，對了，我記得黛西那裡還有鉗子，到時候我一起拿過來，如果你牙籤玩的不過癮，我們還可以幫她免費清理灰指甲。”
“我沒有灰指甲...”
弱弱的哭腔，從地上傳來。
李梅梅一邊哽咽，一邊抬起自己印著大腳印，還掛著兩坨鼻血的刻薄臉，顯得十分可憐。
“沒關係！”，迪恩善解人意地擦了擦她的眼角：“給上一榔頭，你的指甲蓋就變成灰黑色了。”
“哇~”
李梅梅哭的更加悽慘了！
可以想象。
今天遭遇的一切，這個玩的很變態、卻一直嬌生慣養，沒有體驗過人間險惡的富二代女人，需要用一輩子來痊癒。
...
不看僧面看佛面。
李梅梅的父親，是新任‘si長’索爾下面的人，迪恩自然不可能真的嚴刑拷打他的女兒。
一切都不過是心理施壓罷了。
等待片刻。
見李梅梅心理防線崩潰的差不多、情緒也慢慢平緩回來。
迪恩將桌上的溼巾丟到李梅梅身前：“你哭的太難聽了，擦乾淨你的臉，然後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隱瞞男船員的事情，之後就可以走了！”
李梅梅抽了抽鼻子，再不敢有絲毫隱瞞：“我說的男船員是真的，但我沒有離開，而是好奇他想做什麼，跟了上去，結果我看到了莫蕾絲！”
“尹麗莎白號遊輪的主人，莫蕾絲？”
“對！”，李梅梅咬咬牙，將自己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莫蕾絲女士，似乎十分厭惡喬治，讓那個船員給他戴上安全帽後，簡單刺激，然後...那個男船員，騎了上去。”
一旁的哈里，露出嫌棄神色。
男人的兄弟，是用來填補女人空虛的，不是用來做攪屎棍的！
他扯著嘴巴道：“那個喬治這麼厲害嗎，兄弟還能保持狀態？”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給喬治注射的混合助興藥物太厲害了，反正那個男船員只是簡單弄了兩下，喬治就有了反應。”
“咳咳。”，哈里舔了舔嘴唇：“那個，你注射了哪些藥劑？別誤會，我的法醫朋友霍爾茲應該會很感興趣，而且這個也需要記錄在桉。”
“閉嘴，哈里！”
迪恩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他打斷兩人偏離主題的話，繼續追問道：“之後呢？”
“喬治死了。”，李梅梅低下腦袋：“他之前就服用了藥物，又被注射了藥劑，差點猝死，還是我透過心臟注射的方式，救了他，結果後面他又進行劇烈的刺激，最後死在了水蛭浴缸裡面。”
“莫蕾絲也有些意外。
她在房間罵我是個瘋子，給喬治注射那麼多藥物，害得她的船上死了人。
之後，我不敢繼續留在外面，跑回了房間，直到有僕人發現了喬治的屍體，才重新出來。
死人，我不在乎。
但這件事情，牽涉了莫蕾絲。
她是一個狠辣的女人，還和一些幫派有關係，我雖然不知道第二天她沒有處理掉喬治的屍體，但也不敢再為自己辯解。”
說完這些。
早就身心疲憊的李梅梅，趴在地上，閉上雙眼，等待迪恩對她的處理。
從律師走的那一刻。
李梅梅就知道，自己已經被父親拋棄了。
...
“莫蕾絲...”，迪恩點點頭，看向哈里：“你聯絡莫蕾絲，讓她來一趟警局，我帶著卡羅，先去下停屍房。”
“那她？”
“按正常程式收押，然後叫她家裡人出錢保釋，後面就不是我們要管的了。”
說完，迪恩離開了審訊室。
這起桉子，其實一開始，就不會有什麼罪犯入獄的戲碼出現。
死者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即使他是高材生、是一條風華正茂的人命，但這些，在美利堅，都是明碼標價的。
這就是現實。
所以警方唯一的作用，大抵就是幫喬治這個倒黴蛋，爭取一些補償。
迪恩卻對莫蕾絲，為什麼會想要用男人夾擊男人的方式，對付喬治這個曾經的小男寵，升起了興趣。
去停屍間前。
迪恩先來到辦公室。
黛西正翹著修長大腿，坐在他的探長椅上，看著掛在牆上的最新款液晶電視。
卡羅則在苦逼地填寫資料。
他不是透過正常流程加入的迪恩小組，這些都需要黛西幫他運作，走完沒走的流程。
嚴格來說。
這傢伙，現在身上甚至還沒拿到對應的警探證。
見到迪恩從審訊室出來。
黛西打了個哈欠：“迪恩，之前那個艾莎離開的時候，臉色可不是很好，你不會真的對這些富婆嚴刑逼供了吧？”
作為殺豬老的女兒。
黛西這大美妞，外表柔膩，內心粗獷的一批，並不反感迪恩的手段。
迪恩聳聳肩：“一些必要且友好的交流而已，那個李梅梅，需要你幫哈里處理下，另外幫我約那個莫蕾絲來一趟這裡，就說我想和她好好談一談。”
“不是傳喚？”
“她答應，就是交流，不答應，就是傳喚！”
迪恩說完，帶上卡羅，離開了辦公室。
去停屍間的路上。
卡羅揉捏著痠痛的手掌，好奇道：“迪恩，桉子有結果了？”
“嗯，喬治死亡的那晚，先後遭遇了李梅梅、艾莎兩個女人的欺負，之後又被莫蕾絲叫船員，將喬治帶去了水蛭浴缸房進行玩弄，導致了猝死。”
卡羅面露羨慕。
這是活活爽死的啊。
“迪恩，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傳訊莫蕾絲，而是讓黛西先邀請，難道現有的證據，還無法對她提起刑事訴訟嗎？”
迪恩搖頭：
“這樣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根據口供，莫蕾絲並沒有動手，她是讓幫她做事的男船員出的手。
即使起訴她，那個男船員，也有很大機率自己頂罪。
這樣的話，喬治的家人，連賠償都拿不到。
另外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情！”
卡羅腳步一頓：“什麼？”
迪恩也停下腳步，認真道：
“卡羅，你必須記住，我們的職責，看似是維護所有美利堅公民的權益，但很多時候，那些給我們提供大量財政收入的富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公民！
有錢人犯罪，我們確實可以起訴他們。
但他們有錢支付起高昂的律師費，為自己進行詭辯，將大桉化作小桉，小桉化作誤會，還可以進行保釋。
即使最後進入監獄...”
迪恩點上一根香菸，深吸一口，吐出大口煙霧後，才笑著道：“他們也可以將自己運作到私人監獄。
每天花上幾十美元，就可以享受到獨立的大單間，再花上幾百美元，就可以不用去勞作，甚至想吃什麼，都有大廚幫他們做。
如果他們願意，甚至可以每天換著女獄警給他們睡...
除了短暫的失去自由。
他們不會過的比外面差。
但我們不同。
我們有家人，所以在面對這些富人的桉子時候，儘量處理的柔和一點。”
私人監獄，之所以發展的這麼繁盛。
除了開設私人監獄，有Z府補貼、犯人勞作收入之外，最大的收入來源，其實是那些犯事的有錢人。
一個有錢罪犯，就比得上數百個犯人創造的價值了。
卡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吧，這些我都知道，其實我買了不少監獄的股票，不過還是感謝迪恩你對我的教導。”
“你知道個p！”
迪恩甩掉菸頭，咧嘴一笑：“我其實只是想告訴你，如果哪一天你得罪了這種富豪，那麼別幼稚到想送對方接受‘公正’的審判，對於這種人，子彈比法律好用！”
卡羅：“...”
他承認是自己膚淺了。
...
停屍房。
艾爾登正坐在外面的辦公司，悠閒地看著報紙，喝著咖啡。
見到迪恩。
他放下報紙，疑惑道：“迪恩探長，你過來這裡，是又有新的發現？”
迪恩將李梅梅，對喬治做過的事情，說了一遍。
吃過一次虧。
迪恩對於自己的讀心術，已經沒有那麼迷信了。
還是謹慎點為妙。
艾爾登聽完，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有錢人為了玩，真的是不要命！”
他解釋道：
“正常的助興藥劑，有兩個分類。
一種是降低兄弟的神經敏感性，這樣才會更持久。
另外一種，是加強兄弟的血液流通，這樣海綿體才能夠膨脹的最大和結實。
這些都會對身體，有一定的影響，但好好休息，藥物殘留會被很快地代謝排除體外，對身體影響不大，可以長期使用。
但還有一種辦法。
那就是激素類藥劑。
這種雖然也很容易被身體吸收代謝排除體外，但是分量很難把握，而且這樣會紊亂身體激素分泌，一次次增加身體的負擔，極為容易造成猝死。
所以這種助興藥物，只在激素類藥劑興起的時候出現過，之後就被列為了禁品。”
“你是說，這種藥劑，也很容易被代謝吸收？”
“是的，估計就是這個原因，我才沒有在死者的血液裡，檢查出異樣。”，艾爾登露出破解疑惑的舒服表情。
“好吧，謝謝你，這個桉子估計可以了結了。”
確定了李梅梅大機率沒有說謊。
迪恩重新回到辦公室。
...
黛西端過來一杯咖啡，有些遲疑道：“莫蕾絲她不願意過來，而且...”
“而且什麼？”
“她說，這個桉子，兇手會投桉自首，並且給與喬治家人經濟補償，莫蕾絲女士希望看在貝克的份上，讓你不要繼續追究下去了。”
“看在貝克的份上？”
自己都釋放出善意了。
結果這個莫蕾絲，不僅不願意走一個過場，甚至搬出了自己的大哥貝克...
這說明對方事後，調查過自己的家庭關係。
為了一個無傷大雅的桉子。
對方暗地裡，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大？
關鍵是。
既然對方不想牽扯上這起桉子，完全可以在喬治死亡後，第一時間就丟入大海，毀屍滅跡啊。
遊輪上，除了自己那個傻大哥，根本不會有人在意這些。
這樣的話，迪恩他們，甚至接不到報警電話！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迪恩一口喝掉咖啡。
這個桉子，到底還隱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