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叔跟在後頭,看向他們的身影,眼裡帶著濃濃的感激。
他獨身多年,無兒無女,以前和曉峰爺倆日子雖然清貧,但不覺得苦。
自從夏末陽出現在徽南秘境,也讓他們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應該說,夏老闆就是他們的貴人!
他一個退伍老兵窩在山村,做夢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能上節目,做菜給那些只在電視上見過的大明星們吃,一起談笑風生。
三個人也不去在意跟拍的VJ,徑自走進院子。
先是把行李放下來,然後楚幼幼興沖沖地拉著夏末陽開始向他介紹原本圖紙上的那些規劃。
“這裡你能看出是做什麼的嗎?”
她指著一個棚子一副考考你的樣子,俏皮可愛。
“牛棚?羊圈?鴨舍?”
楚幼幼搖了搖手指:“都不對,這裡是鵝舍。”
夏末陽開始抬槓:“怎麼不對了?鴨舍跟鵝舍沒區別吧?”
“怎麼沒區別?大猩猩和人都是哺乳動物吧?你難道跟大猩猩是同類?”楚幼幼反駁。
“哈哈!你厲害,你說得對。”
夏·辯手·末陽一個回合就被KO了,只好舉白旗。
“你再猜猜看,這裡是幹嘛用的?”楚幼幼指著另一個棚子問道。
“羊圈?”
“哈哈,這個都可以啦,你想養羊或者養牛都行。”
“好啊,你是故意拿我開刷是不是?我說咋這麼好心領我熟悉環境呢……”
夏末陽作勢要抓住她,結果被她嬌笑著跑開了。
然後,幾個人就拎著行李上了二樓,那裡有四間臥室。
夏末陽和何梔一間房,馬叔和李藝風一間房,楚幼幼暫時一個人住在女生房,以後來了女性飛行嘉賓也會住進去,大通鋪,挺有意思。
還有最後一間房也是大通鋪,給男性飛行嘉賓預留的。
換了一身衣服,夏末陽和楚幼幼一起下樓,馬叔已經開始忙活起來了,正在噼柴。
“末陽,幼幼,中午咱們吃碗酸湯粉吧?”
看他們倆下來,馬叔笑著說道。
夏末陽是真心尊重馬叔,就要求他別叫夏總、夏老師,稱呼隨意些就好。
“好,馬叔你看著弄就行,我來幫你燒火吧!”
夏末陽走過去幫忙抱起木柴,楚幼幼看到田畦裡綠油油的小蔥,就自告奮勇去拔幾顆小蔥。
土灶其實很好燒,不過引燃需要技巧,但是難不倒夏末陽,怎麼說小時候沒少幫奶奶燒灶火。
“滋啦啦!”
鍋燒熱後,馬叔把辣醬、蒜末倒進豬油裡,那香味瞬間就飄滿了屋子。
“馬叔,這辣醬好香啊,是你剛才自制的?”
夏末陽一邊添著柴火一邊用力嗅了嗅,問道。
“是吧?這是我們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制作方法。”
馬叔咧嘴笑著道:“我看門口菜田裡的杭椒長得喜人,就摘了一些,搗碎裝了五六瓶,炒菜或者拌在飯裡都很下飯。”
“可惜我和幼幼要護嗓子,不能多吃,倒是何老師這個無辣不歡的湘南人有口福了。”
正聊著,結果就聽外面楚幼幼一聲驚呼:“啊,夏末陽快來,好像有蛇……”
夏末陽一聽趕忙從灶堂裡抽出一根還在燃燒的柴火棍就衝了出去。
馬叔因為要看鍋沒跟去。
“咋了?蛇在哪裡?”
夏末陽看楚幼幼手裡拿著一撮小蔥,站在田埂上,看她不像被蛇咬的樣子,松了口氣。
“剛剛就在那個番茄架子下面。”
楚幼幼小心地帶他走過去,指著掛滿青的紅的西紅柿的架秧子旁。
夏末陽用棍子撥弄了幾下,然後就看到了蛇一樣的東西鑽在潮溼的泥土裡。
定睛一看,他有點啞然失笑:“楚大師你也會犯低階錯誤啊,這哪是蛇,明明就是黃鱔嘛!”
“哼!”
楚幼幼哪會自認眼拙,“說不定真的蛇已經跑了呢,這條黃鱔就是個替死鬼。”
夏末陽對她的傲嬌屬性見怪不怪,笑著抓起黃鱔:
“可能是才下過雨,這條黃鱔居然從湖邊跑進菜田偷吃,先養起來,正好晚上加餐……”
“你倆抓到蛇了嗎?準備開飯咯!”馬叔在屋裡喊道。
夏末陽提著那條足有2斤重的黃鱔,走進屋揚起來給他看:“馬叔,晚上弄個響油鱔絲怎麼樣?”
“嚯!好大的黃鱔,這下有口福了。”
馬叔笑眯眯地接過黃鱔,把它放在小水缸裡,蓋上竹篾編制的蓋子。
“好香啊!可以吃了嗎?”
楚幼幼像個小饞貓一樣用力嗅了嗅,看到鍋裡的酸湯粉,忍著口水說道。
“端到庭院裡吃吧,賞湖景品美食,多麼愜意的享受。”
三個人正在嗦粉,白暖暖卻突然帶著幾個老人登門來訪。
白暖暖可能是考慮到下午給他們當“導遊”要出鏡,換了身素雅簡潔的衣服。
身後跟著的幾個老人手上都各自拿著笙、簫、陶笛、古箏等古典樂器。
“夏老師,打擾了。”
白暖暖笑著打招呼,然後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寨子裡幾位老前輩平時閒暇時間會弄些吹彈活計自娛自樂。
這不,還有半個月陸庵最美鄉村音樂大會就要在千佛湖上舉辦,聽說你來了,老前輩坐不住了,想讓你幫忙提點意見……”
幾個老人大多都50多歲,衣著樸素,有著老茶農特有的黝黑膚色,等白暖暖話音剛落,就紛紛笑著說道:
“夏老師,我們都是野路子,知道你是中海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勞你多費心,幫俺們掌掌眼,提點意見。”
“對、對,夏老師的音樂素養我們信得過!”
夏末陽聽他們一口一個夏老師的叫著,有點受不住,苦笑著擺手:
“幾位老前輩叫我小夏就好,我對古典樂器不太擅長,當時主修作曲和聲樂,輔修的主樂器是鋼琴、小提琴。
這樣吧,你們演奏一遍,我就託大一回,看看能不能給出一二建議。”
“不急這一會兒,你們先吃完飯。”白暖暖笑著說道。
胡曉光在監視器後面笑得很雞賊,之所以有這一出,就是他竄唆白暖暖的。
這個時間最恰當,不然等到後面有飛行嘉賓入住了,總不能讓幾個老茶農搶鏡啊,不然那些明星背後的經紀公司該會對節目組有怨懟了。
正好,他覺得何老師沒來前,畫面稍顯平澹,有了這一出,觀眾的好奇心肯定能被吊起來。
夏末陽風捲殘雲般消滅了酸湯粉,漱漱口,擦了嘴,就讓馬叔幫忙搬幾條長凳過來。
五個老人圍成半圈分座好,分別擺好笙、洞簫、古箏、陶笛以及梆子。
然後稍作醞釀,開始了演奏。
[幼幼鹿鳴,食野之萍]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笙,十三黃象鳳之身。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樂器,古詩詞裡有無數有關笙的詞句。
不過他們合奏的主導樂器並不是笙,而是古箏。
悠揚的器樂在蘑孤屋內迴盪,夏末陽輕閉著眼睛,仔細聽著。
一曲奏罷。
五個老前輩都滿含期待地看著夏末陽。
夏末陽緩緩睜開眼,頓了片刻才道:“曲子是《漁家晚歌》,這個是比較經典的,沒問題。
不過演奏的時候,你們節奏在中段時有一些散亂,尤其是笙有些喧賓奪主,加上陶笛G調亂入,意境被帶亂了。”
這首民族器樂曲子是這個世界[黃金時代]音樂大家黃紫藍的經典,和他前世幾乎同一時代創作出的《漁舟唱晚》有五六分相像。
不過,在夏末陽聽起來,還是《漁舟唱晚》的意境更高,昇華到了對人生境界感悟的程度。
幾個老人聽完他的話,又商議了一陣子,重新演奏了一遍。
夏末陽越聽越有些忍不住和記憶裡的《漁舟唱晚》對比。
而越對比,就越忍不住想直接建議他們換上《漁舟唱晚》演奏!
想做就做,他輕聲讓楚幼幼進去幫他找張紙和筆來,然後就在餐桌上開始奮筆疾書。
前世他雖然音樂素養一般般,但有個愛好民族器樂的死黨,經常拉著他參加各種聚會。
聽多了看多了,都記住了。
甚至為了寫作這方面,他還特意向死黨和各器樂高手請教。
現在更是繼承了原主作曲系功底,扒一首《漁舟唱晚》譜子還是比較輕鬆的。
等幾個老人演奏完,見夏末陽還在悶頭寫著什麼,不由面面相覷。
這次難道更糟糕?夏老師連說都懶得說了,改寫評語回去自己悟?
彈古箏的奶奶忍不住走過去,探頭一看,直接如同石化了一般,瞪大眼睛看著夏末陽寫的曲子。
“老姐姐怎麼了?”
幾個老人平時關係好,還以為她中風了呢,趕緊跑過去。
結果,隨意一瞄那張紙。
“啊呀!這曲子、這曲子……”
“和《漁舟晚歌》好像啊!”
“不,只是有些相似,但明顯格調意境要高一些!”
就在幾個老人輕聲議論時,夏末陽也收了筆,長長出了口氣。
“幾位前輩,這是我寫的曲子,你們看看能不能演奏。
在大學那會兒,老師也講過《漁舟晚歌》。
據說黃紫藍前輩在湖上漁舟即興寫完這首曲子,然後不慎落水,曲譜被水浸泡佚失了一部分。
我認為或許是流傳下來的版本出了狀況。
今天聽了幾位前輩的演奏,在這千佛湖畔,來了靈感,也學學黃紫藍前輩,即興寫了這首曲子,向前輩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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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們如捧至寶,彈古箏的王奶奶激動地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漁舟唱晚》!”
夏末陽微笑著說道,心裡默默對著前世古箏大師魏子猷說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