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還有十五分鍾起飛。
沐染和林沖已經登機。
林沖探出腦袋，朝著閉眼小憩的女人小聲說道：“小染，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就是一種不祥的預感，我現在的心突突的。”
“嗯？”
沐染調整了一下身下的座椅，準備躺下睡一覺。
頭等艙內的人不是很多，除了林沖，沐染二人還有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坐在林沖身後的座位。
“什麼感覺？”
她揉了揉眼睛，微微側身，看向自己身旁一臉沉重的男人。
林沖有些不對勁，這男人整張臉突然紅得很厲害，嘴角慢慢滲出白沫。
“先生，您這是身體不舒服嗎？現在飛機還沒有起飛，要不我給您叫救護車？”
來回走動的空姐看到林沖這個樣子，著實被嚇到了。
空姐蹲在林沖面前，雙手放在腿上，一臉關心迫切的詢問對方。
帝都到B國的航程需要四個小時，空姐擔心面前這個情況不好的男人在起飛後會更加得不舒服。
飛機會在海上航行一個小時，她擔心無法及時治療。
“林大哥，你不會又要抽吧？”
沐染此時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她心中惴惴不安，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究竟是怎樣巨大的危險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空姐小姐，他這是正常現象，不用叫救護車，別擔心，辛苦了。”
沐染起身，輕拍了拍背對自己的空姐，一臉禮貌柔和對方解釋。
“那好吧，女士，如果這位先生有不舒服的情況，請及時告知我。”
空姐一臉嚴肅，她不放心得瞟了林沖一眼，站起身準備離開。
“危險！很危險！空難！”
滿頭冷汗，渾身癱軟在座位上的男人突然驚起，一把抓住轉身正準備離開的空姐的手腕。
“先生……”
空姐眸中劃過錯愕，她掃了一眼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的大手，揚唇禮貌道：“先生，我給您倒一杯溫水吧。”
林沖蹙著眉頭，始終緊閉著雙眼，手上的力道有些加重，疼得空姐秀眉皺起，臉上的笑意淡去。
“林沖！”
沐染剛剛給顧北城發完資訊，一轉眼便看到林沖和空姐之間的“對峙”。
“鬆手！”
“實在抱歉，他不是有意的。”
沐染掰開林沖的手，訕訕得對空姐道歉。
這個林沖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以往從來不會這麼衝動！
“沒事的，女士，我去倒水。”
空姐的笑容看似淡然，但她的一隻手緊緊得攥著林沖抓過的地方，以及她急促得像是落荒而逃的動作，足以證明她被那個渾身顫抖的光頭男人嚇到了。
“林大哥，你哪裡不舒服？我們要不要現在就下飛機去醫院？”
沐染蹲在剛剛空姐蹲著地方，她看向林沖那雙冷淡的眸子帶著些許的擔心。
可林沖並沒有對女人的話做出任何反應。
“這位先生可能有心理疾病。”
那個一直坐在座位上，帶著墨鏡看報紙的男人抬眸看向正朝著他看過來的沐染，他身上的邪氣十足，比顧驍還要甚。
沐染面無表情得看了一眼這個男人，片刻便移開視線。
她不想和這個氣場邪肆的男人有任何交流。
這男人看著不像好人。
“我看著不像好人？”
男人起身，慵懶得邁著步子，站在沐染面前，俯視著對方。
沐染冷嗤一聲，冷氣外放，整個人的氣場全開，陰鬱冰冷得不像話。
她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竟然讓這個男人看出來了。
“不是你表現的明顯，是我能聽到你想的是什麼。”
男人蹲在沐染身邊，墨鏡下那雙棕黃色的眸子瞥了一眼座位上那個不省人事的光頭，他高聳鼻子下面的薄唇微微上挑，說話間像是吐出一股子邪氣，“這人好像精神不正常，癲癇犯了？”
沐染起身，雙手環抱著肩膀，嘴角勾起冷笑，冷厲的眸子簡直能刺透人心，“跟你沒有關係，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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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上下打量了男人片刻，眸子中的不屑都快溢位來了，這男人可真是搞笑，懂點微表情就認為自己有讀心術嗎？
他怕不是傻子吧。
“那抱歉打擾了。”
男人彎腰，長手伸到林沖面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後，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沐染，我不單單會微表情，我還會催眠，甚至能讀取你內心所想和所愛。”
沐染絲毫不在意男人的話，她一個目光都沒有施捨給對方，櫻唇緊緊吐出一個字，“滾”。
男人上揚的嘴唇瞬間耷拉下來，極力得壓制著那因為女人的不重視而產生的怒火。
“你——”他的嘴唇上上下下的，就像是抽搐。
“小染...”
林沖虛弱得抬起眼皮，手指著剛剛空姐進去的地方，喃喃道：“我的真命天女！”
小臉湊近男人費力聽對方說話的沐染嘴角抽了抽，林沖真是個高人！
這是碰到真命天女後激動到昏厥，渾身抽搐了？
“不是，小染，我剛剛不是因為那個空姐，而是因為……”
林沖十分提防得瞟了眼身後慵懶得拿著報紙一動不動的墨鏡男，他揚起手指了指對方的報紙，“先生，你的報紙拿反了。”
墨鏡男一驚，倏然坐直身子，將報紙倒過來，朝著一臉陰沉得看著自己的沐染嘿嘿一笑。
那笑容別提多詭異了。
“這位先生，請你自重，我們不認識，離我們遠點。”
沐染知道這個男人認識自己，否則對方剛剛也不會如此準確的喊出自己的名字。
但這個主動向自己搭訕，表情油膩，言語不著邊際的男人絕對不是好人。
墨鏡男“乖巧”得點點頭，拿起一旁的毛毯蓋在身上，準備睡覺。
沐染和林沖轉身，離得很近，竊竊私語。
“奪舍。小染，你知不知道奪舍？”
林沖擦了擦自己額角的冷汗，一臉嚴肅得看著對面一臉淡然的沐染小聲說著，“這輩子，顧驍必死，但昨天，他並沒有死。”
“這輩子？”
沐染敏感得抓住這個字眼，她挑眉，雖然面色從容，但整顆心臟狂跳得不像話。
林沖一愣，身子肉眼可見的僵硬，片刻，他恢復以往大剌剌的樣子，“哎呀，什麼這輩子上輩子的，咱們不就活過一輩子嗎！顧驍昨天沒有死，他今天也會死。”
沐染狐疑得盯著這個喋喋不休的光頭男人，他的表情似是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和不安。
奪舍是什麼？
一向灑脫，無所畏懼的林沖在害怕什麼？
還有男人剛剛說顧驍必死，但在上輩子，顧驍並沒有死，他的只是雙腿殘疾。
沐染：“他今天肯定會死？怎麼死？”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和我可能會死，並且死於空難。。”
林沖的聲音顫抖至極，他看著女人的那兩個瞳孔也在戰慄。
“我們下飛機，現在馬上！”
沐染緊緊抓住林沖，準備下飛機。
她急促得有些手忙腳亂，看了一下手錶，還有三分鐘起飛！
來得及！
“林沖，你怎麼不動？”
林沖的身子像是釘在座位上一樣，死活拽不動。
只見男人仰頭，朝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灑脫，淡定得咧嘴一笑，“你怕死？小染？”
沐染扶額，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個林沖還問這麼無腦的問題！
誰不怕死？
況且她已經死過一次了，深刻地體會了那痛苦。
“走，我跟著你們一起走。”
墨鏡男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沐染身後的，準備跟著他們二人一同下飛機。
“你沒事兒吧？”
沐染蹙眉，這男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搞得和她很熟的樣子。
“你們剛剛不是說會發生空難嗎？我惜命，我才42！我還不想離開！”
墨鏡男摘下墨鏡，一臉激動，渾身散發的邪氣驟然消失，只剩下那揮之不去的恐懼和膽怯。
“誰都不能走，我們必須面對！”
林沖雙眼失焦，抬起頭，失神得望著摘掉墨鏡的男人，“你怎麼知道我們說的話？聽到了？”
他剛剛的聲音明明很小。
“我會唇語。”
“林沖，為什麼不能走？”
沐染冷覷一眼手裡搖晃著墨鏡的男人，對方的模樣一點也不像42歲，還有他現在的狀態，彷彿剛剛的恐懼都是裝的一樣。
“小染...”
林沖看了墨鏡男一眼，“你先坐回去，會沒有事的。”
男人走後，林沖這才站起來，對女人慎重且語重心長得說著，“顧驍奪走了你的氣運，所以在無形中你預設接受他的死劫，這次航空事故，是你帶來的，但你走了，空難也依舊會發生，你想好了？真的要走嗎？”
沐染一顆心沉了下來，她的臉色宛如烏雲，憤怒夾雜著無奈，她雙手緊緊得攥著座位扶手，手腕的青筋突起，“為什麼？為什麼顧驍奪了我的氣運？”
“因為你多次提醒顧驍小心交通工具。”
沐染怒喝，“不是你說的嗎！”
“對，我說可以，你警告他就是道破天機，就是不可以，”
林沖搖搖頭，一臉懊悔，“我也是剛剛才發現，你可以藉助於我改變你的人生軌跡，但是改變別人...不可以。這是會被反噬的，”
“我們這架飛機真的會發生事故嗎？”
問這句話的時候，沐染的腦海裡浮現出顧北城那張俊朗堅毅的臉。
“對，墜落大海，這個災難是你帶來的，你必須救他們！”
“怎麼救？”
沐染不知道這樣玄學的“奪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過聽林沖的意思，應該有解救的辦法。
“有是有，但是有代價的。”
沐染心裡沒底，“什麼代價？”
林沖搖搖頭，渾身無力得靠在座位上，“不知道，可大可小，我還預測不到。”
“林沖，如果今天顧驍和我一起上飛機呢？我們會怎麼樣？”
“天註定，沒有如果，但顧驍真的和你上飛機了，你們可能會一起死於空難，最後墜入大海，顧驍的死劫已經轉移到你身上了，你上飛機，空難必然會發生。”
沐染聲音顫抖：“如果我救下整個飛機的人呢？我的死劫會解除？”
“會，但會有代價，是大是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