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對於佳寧集團老闆陳松青，昨天譴責你們美林銀行惡意做空的觀點，你有何看法？”
周陽剛把車停在告羅士打大廈的地下車庫，都還沒來得及開啟車門下車，就立刻有一群記者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把他的車子圍得水洩不通。
周陽覺得自己有必要向大廈的物業投訴一下，他們的管理實在是太鬆散了。
“做空和做多都是證券市場上最基本的操作方式，我個人認為陳先生到現在還沒弄明白一個最關鍵的事實。
那就是佳寧系多家上市公司的股價暴跌，真正原因是這些公司的內部經營狀況出了問題。
而這也是我們美林銀行，以及市場上其他選擇做空操作的投資者們，在看空某只股票時的邏輯所在。
陳先生汙衊我們美林是惡意做空，但實際上我們在沽空佳寧置業等公司股票的同時，公開向市場釋出了看空報告，對所有投資者進行了預警。
我們的報告裡說，佳寧置業擴張過於激進。大家前幾天也都看到了，他們位於加州奧克蘭的專案貸款被美國的銀行駁回，這無疑印證了我們的判斷。
我們的報告裡還說，佳寧置業內部管理混亂，資產負債率過高，這也是一個事實。
我在這裡可以向大家透露一個訊息，三家被我們做空的佳寧系上市公司，都向馬國的土著銀行申請了鉅額貸款。
而這個資訊陳先生本人，以及佳寧集團之前卻從未對外透露過。更糟糕的是這些貸款在審批時，可能存在著違規甚至違法的行為。
馬國那邊正在對此事展開調查。但這麼重要的一個資訊，陳先生在昨天的發佈會上，卻依舊隻字不提。
所以我請大家認真思考一下，到底是誰在不斷給投資者增加風險！”
周陽下車後一邊說著，一邊奮力推開幾乎伸到自己臉上的話筒和錄音筆，努力往前走去。
“周先生，你們美林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資訊的？這是不是你們堅決做空佳寧置業的主要原因？”
記者們聽到周陽透露這麼重磅的訊息，立刻都開始兩眼放光，更加鍥而不捨地圍著他追問道。
“你們這問題問得，好像我們美林是在搞內幕交易一樣！
但我也必須告訴大家一個事實，那就是機構投資者相對於普通散戶而言，永遠佔據了巨大的優勢。
比如說美國克羅克國民銀行拒絕向佳寧置業提供貸款這個訊息，我大概比香港普通投資者們，早知道了一個晚上。
大家第二天在《信報》上看到的新聞，其實是我們美林銀行向報社提供的爆料。否則以陳先生和佳寧集團的一貫做法，大家到現在都未必能聽到風聲。
而透過這個細節，其實也充分反映出了我們美林銀行的優勢所在。
那就是我們美林是一家分支機構遍佈世界的跨國公司，在市場資訊收集的速度和效率上，要遠超本港的其他同行。
但是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地方，早在克羅克國民銀行把稽核結論通知給佳寧置業之前，我們就已經提前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這並不是因為我們買通了銀行內部人員，而是我們早就邀請了多位美國的銀行風控專家，仿造克羅克國民銀行以往的信審風格，對佳寧置業的資料進行了模擬稽核。
風控專家告訴我們，佳寧置業成功拿到貸款的機率不到5%，而這就是我們美林銀行最值得自傲的專業性所在。”
周陽對於編故事，那可是張口既來，就差把美林銀行給吹到天上去了。
實際情況當然不可能像他說得這麼複雜科曼斯基用自己的人脈，給克羅克國民銀行的一位高管打了電話，從對方口中提前知道了結果。
這種內幕資訊在美國金融市場裡可謂是司空見慣，但周陽卻厚顏無恥的把自己和美林銀行洗得像白蓮花一樣聖潔。
周陽被記者們圍堵了將近十分鐘，才被後知後覺的大廈保安們解救了出來。
“Boss，佳寧置業開盤後的買盤很大，股價已經從6.1元回升到了6.5元。”周陽剛進門，中川直樹就像他彙報道。
“多頭除了陳松青還有其他人嗎？”周陽隨意的問道。
“沒有出現新的大多頭，陳松青一開盤後就大肆買入，隨後有大批追漲的跟風者加了進來！”中川直樹解釋道。
“看來陳松青昨天的發佈會還是有效果的，對了，你給自營部打個電話，就說我剛才把裕明財務的訊息放出去了！”周陽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之前，扔下了一句話。
美林銀行新推出的窩輪產品，劃歸在美林香港的直營部門名下。經過半年多時間的不斷完善，美林香港的業務架構已經基本齊全，投行部、資管部、自營部、研究所等主要前臺業務部門都已配置齊全。
這次做空港股主要是由自營部和資管部一起配合，所以周陽需要把重要的資訊即使通知給友軍。
按理來說，周陽不應該這麼快就繼續釋放關於佳寧系的利空消息，讓佳寧系的股價多回漲一點，不但有利於資管部接下來繼續沽空，也有利於自營部更好的售賣佳寧置業的看漲窩輪。
但是做空是有道德枷鎖的，陳松青昨天突然召開發佈會，一方面表示自己作為大股東，將以從二級市場公開增持股份的方式，來向大家表明自己對佳寧置業遠景的巨大信心。
另一方面，他把佳寧置業等上市公司股價的暴跌，歸咎於美林銀行惡意做空，透過自身強大的資金優勢來打壓股價，從而收割了本該屬於其他投資者的利潤。
周陽自然不願意背這口黑鍋，否則他怕自己以後上街會被人用西瓜刀追砍。
畢竟股市博弈是一種零和遊戲，美林銀行賺的盆滿缽滿，就意味著許多其他投資者，可能已經陪得連褲衩都不剩了。
不過美林銀行對陳松青和佳寧系的進攻，還差最後的致命一擊。當初佳寧置業還叫做美漢企業時，其以16.8億港幣的天價賣掉金門大廈的交易，根本就是虛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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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訊息曝光出來，就意味著佳寧置業最近這一年多的財報資料都是造假的。這不但會擊垮市場對佳寧置業最後的一絲信心，證監處也肯定會馬上介入調查。
周陽決定把後續出風頭的機會交給中川直樹，自己則暫時去紐約避避風頭。早在六月底時，周陽就已經在香港待滿了一年，獲得了永久居留權，可以自由的離開香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