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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誰,撫她之面,慰她哀傷

那一夜,依蓮守在父親的病房裡。白天的種種一幕幕回放,依蓮的心中百感交集、萬分煎熬,直至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朦朦朧朧的夢境中,似乎有人溫柔地輕輕擦拭她的面頰上濡溼的淚痕。

輕輕地碰觸,溫柔地擦拭,彷彿在細心呵護著心中至愛的寶貝。那柔情,那愛意,一如多年前。

更多的淚湧出眼眶,那久違的、充滿愛意的輕撫引發種種委屈湧上心頭,淚水便如泉水般越湧越多。

那人越發溫柔地為她擦拭著眼淚,她的眼淚流得越多,他為她拭淚的動作便越是溫柔。

“何畔......”

迷迷糊糊中,依蓮呢喃著那個魂牽夢繞的名字,安心地沉沉睡去。

當依蓮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抬頭看向爸爸的病床,空的。依蓮的心“突”猛然一跳,她緊張地翻身坐起:“爸——”

“伯父他被送去檢查了。”有人推門而入,同時說道。

依蓮驀然轉頭看過去。

是池強昊!

他什麼時候來的?

“你?!......你怎麼不叫醒我?”聯想到昨晚的驚懼,依蓮的語氣帶上薄怒的僵硬:“還有,昨天也是,怎麼不說一聲就直接換病房?”

“依蓮,對不起。剛才我看你守了一夜,好不容易才睡著,就沒有叫醒你。”池強昊安撫地把手放在依蓮氣得微微發抖的肩頭上:“昨天換病房比較倉促,沒有等到你回來。不過,我打你的電話一直不通,只能給你發短信了,你沒有看到嗎?”

依蓮甩掉他的手,她拿出手機來細細檢視。原來,她的手機設定成了拒接陌生人來電的模式,她查了一下攔截記錄,果然有好多個未接來電,大多是一串很有氣勢的號碼,還有攔截簡訊也是如此。

“對不起......謝謝!”依蓮說道,臉上微微發熱,為自己沒有弄清楚就生氣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覺的抬手擦拭額上不知何時冒出的些許薄汗。

他卻已經伸手幫她擦拭,輕輕柔柔的動作。

昨晚的夢境在依蓮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她驚疑地抬眼看向他。

此時,表情專注認真的池強昊顯得非常陌生,陌生得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只是,那原本專注的眼眸漸漸變得幽暗深邃,眼底的企圖越來越明顯。

依蓮這才忽然發現她的下巴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抬起迎向他,而他的唇也已經湊近。

這時,隱約的腳步聲及時地響起。依蓮本想像昨天在花園時那樣及時藉機逃脫,但是卻他更緊地攫住她,同時不管不顧地吻下來。依蓮避無可避,只能絕望地挺直脊背,閉上雙眼去承受。

“篤篤篤!”重重的敲門聲彷彿就響在耳畔。

依蓮用力推開剛剛吻上她的池強昊,轉頭一看,是依楓。

“依楓。”依蓮感覺到自己的臉發熱起來,彷彿做壞事被發現一樣心虛窘迫。

“依楓,早啊!”池強昊若無其事地向依楓打招呼。語氣輕鬆熟稔,彷彿他們之間是親近的親戚朋友。

柳依楓的臉臭臭的,他彷彿沒有聽到他們的話語一樣一語不發地徑直走到桌子旁,把手裡的早餐“啪”地一聲狠狠拍到桌子上。

“依楓——”依蓮輕蹙秀眉,她從來沒有見過依楓如此粗暴無禮。

“爸呢?”柳依楓悶聲問道,聽出姐姐語氣裡隱隱的責備,他也不管。

“被帶去檢查了。”依蓮的答道,她從床上下來,稍稍整理一下有些發皺的衣裙。

“吃早餐吧。”依楓的語氣稍稍變軟,卻仍看也不看池強昊一眼,當他不存在。

然後,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蔓延開來。

半響,洗漱之後回來的依蓮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喃喃問道:“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

“還沒有。”

柳依楓和池強昊兩個人同時應答道。

柳依楓朝池強昊狠狠瞪了一眼,不再吭聲。

池強昊卻彷彿沒有看到一眼,他只是一味地深深凝著依蓮:“一起吃吧。”

“早餐只有一份。”柳依楓的聲音彷彿從冰庫裡吹出來似地,冷得嚇人。

“別擔心,我帶有兩份來。”池強昊指了指另一張桌面上的早餐,他向柳依楓,語氣溫和地說道:“依楓你吃了嗎?一起吃點吧?”

“……”柳依楓恍如沒有聽到一樣,依然不搭他的話語。

“依楓——”依蓮語含責備,依楓這樣也太沒禮貌了。

這時,那個叫李奧的池強昊的特別助理匆匆進來,剛要說些什麼,就見池強昊皺起濃眉,他連忙道:“我在外面等您。”說著,又走了出去。

“依蓮,”池強昊舒展眉頭,看向依蓮:“快吃早餐吧,”他桌子上那精緻的飯盒:“涼了就不好吃了。”語畢,他轉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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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依蓮不知怎麼就出聲了,她拿了一份早餐遞過去:“帶著路上吃吧。”語畢,她忽然有些微的驚怔和窘迫。

其實,剛剛她的話語和舉動,完全是出自於一直以來照顧爸爸和依楓的習慣。她做好了飯,如果他們來不及吃就要出去,她總會裝好讓他們帶著路上吃。

所以,此時,她不知不覺就把這樣的習慣用在了池強昊的身上,而且在依楓的面前。

池強昊轉身,他目光深遠地看著依蓮,毫不掩飾臉上的笑意:“好!”說著,他伸過手來,握住依蓮捧著同飯盒的手。

手背彷彿被灼燙到一樣猛然一顫,依蓮的臉也跟著發燙了起來。

池強昊笑著凝視她羞紅的臉,片刻,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才拿起盒飯,笑著走了出去。

池強昊走後,依蓮窘迫又心虛地看向一直冷眼旁觀的弟弟:“依楓——”

“姐——”柳依楓的一聲“姐”拉得很長,語調豐富。依蓮聽出其中的“怒其不爭”的意味,彷彿她是可恥的漢奸賣國賊。

“你不去演戲真是太可惜了”柳依楓冷笑著嘲諷道,他瞪了一眼羞愧地低垂著頭的依蓮:“但是,要記住,千萬不要入戲太深,不然以後有你得哭的。”

依蓮愣住,因為依楓的話語,也因為他說話時的冷笑和嘲諷。這樣的依楓,是她完全陌生的。在她的記憶裡,依楓一直是個乖巧懂禮的孩子,正直善良,陽光帥氣。

依楓,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