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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王泉其人2

冷晴原本是不想回頭的,只是牧文從進門起,話裡話外總提到冷晴,並且都是些維護冷晴的話,這讓冷晴覺得,她要是不回頭,似乎有些對不住牧文啊……

所以,冷晴終於也扭頭看向了牧文,然而冷晴扭頭之後看見的,卻是牧文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左手提著劍鞘,右手提著泛著血光的三尺青峰,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的模樣。

若是一般女子見到如此陣勢,只怕早就嚇壞了,只是冷晴終究不是一般女子,所以冷晴並不害怕,依舊那般安靜地坐著看著牧文。

冷晴知道,有炎子明這尊大佛在,牧文不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否則牧文剛剛也不會一進門就警告王泉了,她只是有些……不高興……

微微皺眉,看著那隱隱泛著血光的劍尖離自己越來越近,冷晴終究還是忍不住語帶嫌棄地道:“你就不能將劍上的血擦乾淨了再進來嗎?”

冷晴問完這話的時候,牧文剛巧走到冷晴身邊站定,那隱隱泛著血光的劍尖,離冷晴不到一臂的距離,冷晴頓時就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拜每個月都會上門拜訪的親戚所賜,這世上實在找不出會暈血的女性,很顯然,冷晴就是個不暈血的。

冷晴只是有點潔癖,不算嚴重的潔癖,冷晴只是對於所有事物都有那麼一點點潔癖:比如冷晴不會讓床鋪亂成一團糟;比如冷晴去酒店、茶樓用餐從不用酒店、茶樓提供的消毒餐具;比如冷晴從來不穿有汙跡的衣服;比如冷晴出一點點汗都要洗澡……

所以,冷晴真的只是對所有事物有那麼一點點潔癖,這會兒,只不過是冷晴的潔癖症發作了而已。

因冷晴的視線一直隨著牧文的靠近而移動,所以,此時,冷晴只是微微側著臉看著站在她身邊的牧文……手中提著的長劍,語調清冷地嫌棄:“拿遠點兒,看著噁心!”

猩紅的顏色,腥臭的味道,冷晴已經覺得胃裡有東西在翻湧了……

對於冷晴這毫不掩飾的嫌棄,牧文則十分誠實地回答:“爺讓我趕回來保護你,順便盯著王泉,我沒那個時間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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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文最後一個“拭”字還沒出口,一隻即便舉起亦被層層厚氅遮住了手腕的瑩白如玉的小手就捏著一條輕薄的天藍色絲巾舉到了他的面前。

在牧文還沒反應過來他眼前這是個什麼情況的時候,舉著絲巾的冷晴又言簡意賅地吐出三個字:“拿去擦!”

看著那條被冷晴舉到自己面前的輕薄的天藍色絲巾,牧文嘴角隱隱抽搐了兩下:這條絲巾……貌似是他家爺在西和門前下馬車前讓冷姑娘戴上的吧!現下拿著主子的物件做人情,這冷姑娘到是好生大方啊!

見牧文遲遲不接自己手中的絲巾,手都舉得有些酸了的冷晴納悶兒地揚起脖子看向牧文。儘管冷晴真的很不喜歡仰著脖子去看人,可誰讓牧文是站著,她自個兒是坐著的呢!!

冷晴仰起臉後,卻瞧見了牧文一臉泛黑地看著她手中那條輕薄的天藍色絲巾,一雙深沉的眸子裡神色晦暗莫名。

見牧文如此表情,冷晴只消轉了個思緒就明白了——

牧文這是不敢用炎子明給她的絲巾拿去擦劍呢!還真是跟王泉說的一樣——呆瓜一枚!

在其位謀其職的道理,冷晴懂,只要是炎子明吩咐的該做好的事,冷晴絕對會一絲不苟地做好,但冷晴畢竟是新時代的新興女性,所以在炎子明面前,冷晴可從來不覺得她有低炎子明一等,即便是主僕,那也是要講究人權的!!

不就是一條毫無特色的絲巾嗎?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地攤貨的東西,冷晴可不覺得身為堂堂赤冰國太子,赤冰國未來儲君的炎子明會為了一條值不了幾個錢的絲巾與她錙銖計較。

遂,冷晴有些無奈地如此安撫牧文:“不就是用它擦下血跡嗎?你用得著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著它嗎?回頭我自己跟炎子明說,絕對不會讓你擔責任的,這樣總行了吧!”

牧文聞言,終於將視線從那條輕薄的天藍色絲巾上移到了冷晴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

儘管冷晴面上看上去冰冷中透著誠懇,可牧文仍舊就這般與冷晴四目相對地沉默了,看牧文那模樣,應當是在考慮冷晴這話的可靠性。

與冷晴對視了一陣,牧文終究還是猶豫著問冷晴:“這次你不會再害我了吧?”

不怪牧文有此疑問,實在是他前段時間打傷了冷晴後,冷晴為了報牧文卸了她一條胳膊的仇,暗地裡惡整了牧文兩次。

冷晴整起人來手段雖談不上陰狠,但也是沒有留情面的,偏生炎子明又不管,還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看戲的模樣,以至於牧文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心理陰影!這也間接導致了,從那之後,牧文對冷晴的一言一行都持有懷疑啊……

起先冷晴還以為牧文是不敢用炎子明給她的絲巾拿去擦劍,現下聽得牧文如此疑問,冷晴當即就回過味兒來了,是以,冷晴當即就黑了臉:這丫居然懷疑她?!靠!她冷晴會卑鄙到用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去坑他嗎?大爺的!太瞧不起人了吧!

“不會!我對天發誓!”這句話,冷晴幾乎是咬著牙根說出來的。

聞言,牧文終於俯身將他左手提著的劍鞘放在了他腳邊的地上,站直身子後,牧文就用他空出的左手去接冷晴手中的絲巾。

接過冷晴手中的絲巾的時候,牧文還是有些猶豫的,他看一眼冷晴又看一眼絲巾,看一眼絲巾又看一眼冷晴,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終於在冷晴越來越冷的臉色下,牧文將那條輕薄的天藍色絲巾輕輕覆蓋在了他手中三尺青峰的劍身上。

此刻,牧文右手豎舉著那柄三尺青峰,沾著血跡的劍尖幾乎和牧文的鼻尖持平。牧文左手捏著那條輕薄的天藍色絲巾,小心翼翼、來來回回地擦拭著劍身上的血跡。牧文那雙深沉的眸子則隨著他左手的動作忽上忽下,面上具是認真的神色。

看著表情如此認真地擦拭長劍的牧文,以及牧文眼中透出來的淡淡愛惜之意,冷晴忍不住想:或許,除了炎子明和那個毒舌的王泉,只有這把劍在牧文心中的分量最重了吧!

當然,這些不過是冷晴單方面的想法罷了……

牧文的確是在認真且小心翼翼地擦拭他手中的長劍,那雙深沉的眸子也的確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自己的左手,彷彿他手下正在擦拭的是他的一件極為珍貴的心愛之物,不過……

這一切都是因為牧文不敢太過用力,生怕一個不慎鋒利的劍刃就會劃破了他手中那條輕薄到不能再輕薄的絲巾啊!!這畢竟是他家爺的東西,他可不敢弄壞咯!

而且他家爺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爺說了,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變臉比變天還快的女子,他必須留個心眼才行。

至於牧文眼中的……愛惜……

呸!那哪裡是愛惜啊,根本就是痛心疾首好嗎?!

牧文一邊小心翼翼地擦著他手中的長劍,手下不敢用力不說,腦中又想起他那柄在《劍譜》上排名第十三,即便是殺完人,劍刃依舊光亮如新,不沾半點血跡,更不需要擦拭,曾經是自己最得意的兵器,如今卻被自己封存了足足兩年的青影劍,牧文就深感痛心!

果然這世上沒有什麼利刃能與他的青影劍相提並論啊!這柄破劍看似鋒利無比,但每次見了血都要仔細擦拭一番,每隔半個月還要擦劍油好生保養著,若放置不理,用不了一陣兒就會生出鏽跡,鋒利的劍刃也會變鈍,光是這兩點就煩死人了!

冷晴與牧文畢竟相識日短,對牧文不熟悉,牧文心中究竟是何種想法,冷晴不知曉亦或猜錯了都不足為奇,但與牧文從小一起長大的王泉對牧文心中那點小九九可是一清二楚的!

於是,在邊上站了許久的王泉見狀,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牧文,隨便擦擦就行了,像這種刀劍市場上隨處可見的三尺青峰,你真的沒必要每次都這麼認真地擦它。回頭你還是將你那柄青影劍取出來得了,爺當初送你青影劍可不是讓你放著蒙塵的。如此也省得你每次見了血都要花上大半盞茶的功夫去擦血跡,還要隔一段時間就擦劍油,一柄破劍被你伺候得跟個大爺一樣……”

牧文這時候剛巧用絲巾擦完了劍身上的最後一絲血跡,讓原本被血跡染得斑駁的劍身恢復了光亮如新。

牧文將完好無損的絲巾遞還給冷晴的同時,口中順帶吐出了兩個堅定不移的字:“不要。”

儘管讓青影劍就此蒙塵牧文覺得十分心痛,也覺得有些對不住炎子明的一番好意,可牧文更不想將青影劍拿出來用!

兩年前的那件事,已經對牧文造成了嚴重的心裡陰影,這導致了他後來只要一看見青影劍,就會忍不住想起兩年前那件事,弄得他連睡覺都會做噩夢啊!!

這種痛苦,王泉是無法體會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