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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失控的煦1

惟德殿後,蒼翠卻空寂的有爛漫繁枝的蒼松翠柏林中,富有畫意且精雕細琢的玲瓏假山間,就見一名穿一身白色與紫色相間的曲裾深衣,相貌絕麗、身形曼妙的女子正緩步走向她對面那名與她隔著約莫四五步距離,穿一身淡黃色窄袖錦袍,容顏俊朗的男子。

那名女子那張絕麗的臉上是只需一眼就可瞧出的擔憂,而那名男子的面色……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那名男子都顯得十分地焦躁不安。

雖然那名男子那句充滿著焦躁情緒的暴喝話語並不如何響亮,卻足以在這蒼翠卻空寂的有爛漫繁枝的蒼松翠柏林中盤桓不散,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的壓抑。

此名女子與男子,正是冷晴與炎子明。

因為視線無法聚焦,眸光渾濁不清,且炎子明此刻的狀態已經無法再呼叫他自身那強大的內息去探查冷晴的正確位置,所以炎子明完全是憑他自身的感覺朝著冷晴的方向暴喝的。因此,炎子明所“看”向的方向,並非正對著冷晴。

儘管因為這失焦的對視讓炎子明身上散發出的“生人勿近,否則格殺勿論”的氣息減弱了不少,卻更加突顯出了炎子明此時的不安與脆弱。

連穿越這種奇異又詭異的事情都經歷過了,冷晴自然不至於被炎子明這突然的暴喝聲嚇到。但是,正欲走近炎子明的冷晴,依然因為炎子明這突然的暴喝聲愣了愣,同時,冷晴腳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看著離她不足兩步距離的炎子明;看著炎子明用他那雙無法正常聚焦的渾濁雙眸“看”著她左手邊的那棵蒼松的樹幹;看著炎子明那紅得似要滴出血來的面上那無法掩飾的焦躁與不安,冷晴忍不住微微蹙眉,一聲充滿疑惑的喚聲從冷晴口中吐出:“炎子明……”

在冷晴如此疑惑地喚了炎子明一聲後,就見那廂,聽聞冷晴喚聲的炎子明竟像是要躲避已經離他很近了的冷晴一般——炎子明維持著左手撐在他身旁的一座假山壁上,右手緊緊捏著他心口那一塊的衣衫的姿勢,猛地往他身後快步退去!!

然而,炎子明與冷晴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由幾座一人多高的假山以及數棵蒼松翠柏圈成的一處十分不規則,並且比較狹隘的空間裡,因此,炎子明往後退出不過兩步就猛地一下撞在了他身後的那座假山壁上……

其實,在炎子明撞上他身後的那座假山壁上前,冷晴本是想阻止炎子明來著,因此,在炎子明往後倒退出第一步時,冷晴幾乎是下意識地同時朝炎子明的方向跨出了一大步。

冷晴真的跨出了很大一步啊!畢竟冷晴穿著一身繁瑣的曲裾深衣,如此裝束雖然襯得冷晴十分端莊大方、雍容華貴,但冷晴走路時的步伐卻被那繁瑣的衣襬牢牢地限制住了。

雖然被衣襬限制住的步伐無法跨得太大,但是因為冷晴急於想要阻止炎子明的“自殘”行為,冷晴那一步竟跨到了被曲裾深衣限制的極限!!但是同時,因為雙腿被緊繃住的衣襬禁錮,冷晴險些因為她跨出的步距太大而摔倒!

然而,即便冷晴已經如此作為了,冷晴欲阻止炎子明“自殘”的速度終究沒能趕上炎子明快速倒退撞上假山壁的速度。

在聽見炎子明的後背與他身後那座假山壁親密接觸時發出的“咚”的一聲十分沉悶的撞擊聲響時,冷晴腳下的步子同時停住了。而冷晴那只已經抬起,正欲跨出第二步的左腿也慢慢收了回來。

站在炎子明身前不足兩步距離的位置,聽著那聲不算響亮卻清晰可聞的沉悶撞擊聲,冷晴都不由自主地替炎子明感到後背一陣肉疼。畢竟炎子明穿的衣裳本就不厚實,而且炎子明這下撞擊的力道可比冷晴剛才撞的那一下要重上兩三倍啊!!

當然了,這些寫出來看似如此之多,卻都是發生在瞬間的事情——

因為在我們寫出這些的同時,那廂,因為慣性,更因為炎子明此刻的狀態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身形高大的炎子明竟直接被他身後的假山壁撞得朝前撲去……

雖然炎子明因為他體內的赤魅毒,視線渾濁得看不清四周的情況,但是炎子明卻也知道,他要摔倒了!而且是重重地摔倒!

然而,事情往往是朝著出乎意料,卻又是在意料之內的方向發展的——

在炎子明因為慣性摔撲到那堅實的黑色土地上前,一雙白皙且纖長的玉手及時扶住了炎子明的身體,阻止了炎子明朝前撲倒的動作。

與此同時,冷晴那雖清冷卻略帶擔憂的聲音在這蒼翠卻空寂的有爛漫繁枝的蒼松翠柏林中響起:“炎子明?你有沒有怎麼樣??”

儘管炎子明十分清楚明白地說過讓冷晴不要靠近他,但冷晴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如此無助、脆弱的炎子明在她面前摔倒而視若未睹。

冷晴剛才之所以因為炎子明的暴喝而停住腳步,並不是因為冷晴懼怕此時狀態極不穩定的炎子明會做出什麼傷害到她的事情,冷晴停住腳步,只是因為冷晴內心出於對炎子明這位朋友的尊重——

因為冷晴當炎子明是朋友,所以炎子明讓冷晴不要靠近他,冷晴尊重炎子明,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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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若讓冷晴眼睜睜看著身為她的朋友的炎子明摔倒,明明冷晴可以扶住炎子明不讓炎子明摔倒卻不去扶,這種對不起良心的事情冷晴做不到。

而另一方,當朝前撲倒的炎子明在感覺到他的左臂突然被一隻纖長的手掌抓住,他的背部同時突然貼上了一隻細細軟軟的手掌,耳聽著冷晴那雖清冷卻略帶擔憂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炎子明頗為無奈地在心中喟嘆了一聲——

為什麼?為什麼要過來呢?!為什麼就是不聽他的話?他現在的狀況有多糟糕連他自己都想象得到,她就這樣靠過來,這麼近的距離……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很好地控制住他自己的行為了啊!曾經經歷過一次類似場景的她難道猜不到他會在失控的時候做出些什麼嗎?

一想到他極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甚至極有可能再次對冷晴做出上次那樣的事情……炎子明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炎子明清楚,若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正常,沒有毒發,無論他是否出自本意而對冷晴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冷晴事後最多也就是怨恨他、離他而去。可他若是在他毒發的時候觸碰了冷晴……冷晴也許連怨恨他的機會都不會有!!

不!不可以!!在這種情況下!在他毒發的情況下!!他絕對不能觸碰冷晴!那樣會害死冷晴的!!她可是他這二十餘年來第一次動心的女子!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子!還是師傅他老人家賜了白令的女子!他不能因為他的一時失控而害了她!他不能!!!

思及此,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炎子明倏然扭頭“看”向扶住他的冷晴,朝冷晴如此大聲吼道:“誰讓你過來的!!我不用你管!!你走!!你走啊!!”

如此吼話的同時,炎子明還使勁掙扎了起來,意圖將他被冷晴抓住的那只左臂從冷晴的手掌中掙脫出來。只是,冷晴卻似乎並不想讓炎子明如願掙脫她的鉗制,因為炎子明掙扎了數次都沒能掙脫冷晴抓著他左臂的那只手掌。

原本,若炎子明不掙扎,等到冷晴確定了炎子明沒事以後,冷晴自然就會鬆開她扶著炎子明左臂的那只手掌,同時退開,儘量與炎子明保持一些距離的。

畢竟冷晴也清楚,按照炎子明此時表現出的狀態來看,炎子明隨時都有失控的可能!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面對隨時都有可能失控,從而做出些令她無法接受的事情的炎子明,冷晴也不願意與炎子明靠得太近。

冷晴想的是,只要她與炎子明保持一定的距離,一旦炎子明真的失控,她也能在第一時間遠離炎子明,並且有利於她去搬救兵!

但是,因為炎子明的掙扎,且是動作相當劇烈的掙扎,冷晴那只原本只是扶著炎子明的手掌,也因此變換成了緊緊抓住炎子明的左臂的姿勢。並且,炎子明越是掙扎,冷晴的手掌抓著炎子明手臂的力道就越大。

相比於身體狀況正常,雖然不是大力士,但懂得怎麼使用巧勁擒拿的冷晴,已經處於強弩之末,連站立都是勉勵支撐著的炎子明又如何能掙脫開冷晴的鉗制呢?因此,炎子明看似動作劇烈的掙扎,在冷晴面前,卻毫無用處。

看著“怒瞪”著她,先是朝她怒吼,接著左臂使勁掙扎意圖掙脫她的鉗制的炎子明,即便冷晴的脾氣再好,即便冷晴十分清楚眼下的炎子明並不能很好的控制住他自己的言行,冷晴也覺得不高興了。

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是個人都是有底線的,不可能一味地忍讓。而強勢如冷晴,她顯然不是個喜歡忍讓,讓人隨意欺辱、揉捏的人!

面對自己好意關心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朝自己憤怒地怒吼,還意圖掙開自己對他的攙扶!如此“好心當作驢肝肺”的場景,換成誰也不能一直維持好脾氣啊!就是泥人,那也有三分脾氣啊!

再則,雖然炎子明的想法是不想傷害到冷晴,可冷晴並不知道炎子明內心的想法啊!在被炎子明怒吼了一通,同時感覺到炎子明的掙扎後,冷晴對炎子明建立的那條底線算是徹底崩斷了。

面對態度和行為均如此惡劣的炎子明,冷晴的臭脾氣也爆發了——

在此不得不說一句,與炎子明接觸的時間久了,冷晴就對炎子明產生了一種“炎子明有種能在不動聲色間就將人氣個半死的能力”的想法。

並且,與炎子明相處的時間越久,冷晴發現她就越無法控制她的脾氣——往往與炎子明說不了幾句話,她就會被炎子明這廝氣得七竅生煙。

於是,冷晴在炎子明面前說粗話的次數也就逐漸增多了。並且,冷晴在炎子明面前說起粗話來越來越隨意,就比如現在——

蒼翠卻空寂的有爛漫繁枝的蒼松翠柏林中,只聽得冷晴壓低了聲音如此朝炎子明喝道:“炎子明你丫能不能少說廢話!我能讓你當著我的面摔個狗啃泥嗎?!!我冷晴是這麼冷血無情的人嗎?你有這個力氣掙扎,你他媽先給我站穩了!!”

其實冷晴本身是個十分注重外在形象的人,無論是在生活中還是工作上,冷晴均很少說粗話,不,應當說——冷晴基本不會當著外人的面說粗話。並且,能讓為人處事均十分冷靜的冷晴說粗話的人和事真的少得可憐。

雖然冷晴小時候跟著蒙語到處混跡,學了一些粗話,且那時候冷晴與蒙語聊天基本三句不離粗話,但在外人面前,冷晴也是相當“矜持”,極少說粗話的。

基本冷晴在外人面前說粗話,只能是因為對方實在太過蠻橫不講理又無理取鬧,偏偏冷晴又沒有理由直接揍人之類的。通常這種情況下,冷晴會忍不住說粗話。

而自升入大學後,冷晴就沒再說過粗話了。再後來離開學校進入社會參加工作,進入的還是那種大型企業,身邊聚集的人說話做事都以禮貌斯文為主,冷晴就更不會再說粗話了。偶爾有些想說粗話的衝動時,冷晴也不過是自己在心裡面嘀咕一兩句。

來到這個天成大陸後,為了平安地活下去,冷晴可謂是每日都活得戰戰兢兢,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翼翼。但是,卻也正因為這裡是天成大陸,是在冷晴曾經所處的現代社會裡並不存在的一個異世,冷晴反到在某些方面上略微放鬆了對她自己的約束。

但是,放鬆約束不等於冷晴時時刻刻都會將難聽的粗話掛在嘴邊。通常只有冷晴真的被氣到了時,冷晴才會不顧形象地說粗話。

很顯然,此時此刻的冷晴,已經被炎子明的言行氣得不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