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即便是小縣城也洋溢著喜慶的氣息。
停在縣公安局門口的賓士S600轎車，因為懸掛著鵬城的車牌而被交警攔了下來。
從樓道裡小心翼翼探出頭來的劉美佳，直到付正義下了車衝著她張開了雙臂，這才笑著衝過來撲進了他的懷裡。
抱著女孩在原地轉了兩個圈，付正義這才俯下身去聞女孩的脖頸，可他很快就擺出了一臉嫌惡的表情、皺起了眉頭。
環著付正義的脖頸、劉美佳暢快的大笑了起來。“哈！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舟車勞頓的可還沒洗澡呢……”
雖然現在正是隆冬臘月，但劉美佳穿的並不多，一件淡粉色的長風衣之下，便是褲襪加短靴，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精神，感覺到女孩臉頰的微涼、付正義便趕緊讓她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那現在就送你去洗澡？”
“哪裡有這麼猴急的……”
付正義認真道。“半年不知肉味了啊！”
啐了一口、劉美佳的臉紅了，見站在車頭前的許志成從攔車的交警手中拿回了駕駛證、便將行車證遞給了付正義，於是等付正義上了車便問這人是誰？
“許志成，我的司機兼保鏢，原先在西南那邊當兵的……”
劉美佳有些奇怪。“保鏢？至於嗎？國內難道現在很亂？”
“以防萬一，再說我開車少、跑長途也需要有個人能替換下……”
隨便找了個藉口、問清楚晚上住在什麼地方，付正義讓許志成先去酒店、他便轉過臉來問該往那邊走？
大致說了下位置，劉美佳便說自己可能會在三月份回國住一段時間。
響起之前海建國的提醒，付正義便問道。“代表處可以升格為分行了？”
“嗯，銀監會終於松了口，批文估計春節後上班就可以拿到，代表處的已經開始尋找辦公地點了，不過即便是代表處升格為了分行，也是不能從事人民幣業務的，只能為外資企業和外籍人士提供業務諮詢、存貸款、信用卡辦理，盈利估計會非常的困難……”
“銀行的利潤來源出了息差之外我就不是特別清楚了，不過我覺得等加入了WTO、銀行業是肯定會徹底鬆綁的，到那時候外資銀行的各項優勢就會逐漸的顯露出來，我的意見是即便目前不能從事人民幣業務，佳美銀行也要在最繁華的市口買下一整棟大樓作為未來的總部！”
“這邊的房價現在好貴的啊，佳美銀行現在可都是輕資產的，固定資產的大額投入會立刻拉低利潤率的……”
付正義笑了起來。“又沒有人在後面用鞭子抽著你、要求佳美銀行創造出利潤！若是固定資產投入逐年升值，那現在的投入就足以彌補中間這些年的投入了，聽我的、沒錯！”
“吶！這可是你說的哦，那我可就讓下面人選最繁華、最貴的大樓去談了！”
“若是買不到合適的那就買塊自建吧！WTO一般會有個幾年的保護期，外資銀行想要跟國內銀行競爭、必須提供更優質的服務，不然老百姓是不會願意將錢存到外資銀行的……”
付正義的解釋讓劉美佳有些困惑，想了想才察覺到問題的關鍵。“正義，你怎麼就覺得未來一定會加入WTO呢？94年年底的談判不是談崩了嗎，而且這兩年美國一直在進行貿易制裁，WTO始創國沒能申請成功，美國為了經濟利益是肯定會繼續阻撓的，目前可看不到丁點政策寬鬆的可能性啊？”
“中國加入WTO是勢在必行的，不然產品出口就不具備競爭力。再說了，國際間的企業併購、收購可都需要有這方面的政策基礎做支援才行，不然資金無法進出、也就談不上國際間的合作與交流了……”
作為佳美銀行的董事長，劉美佳對關貿總協定這種會影響到銀行經營方向的問題自然是非常關注的，於是等聽完付正義的介紹之後也就越加的震驚，想不明白為何還在上大三的小子怎麼就會如此清楚的？
見劉美佳走了神、付正義便用右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怎麼，聽懵了？”
“不是聽懵了，而是覺得這些東西跟你的關係應該非常遙遠才對。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會對這些知識的理解比我還要透徹？”
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付正義打趣道。“這說明你這個董事長不稱職！”
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頭髮、劉美佳佯怒道。“不許再揉我的頭髮！說！這些你都是從哪兒知道的？國內對這事兒可已經不太提了，國外也都一直不看好這事兒，臉相關的報道都很少了，你是怎麼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我是因為這事兒對佳美銀行的發展有用、才去關注的……”
見付正義不肯說、劉美佳這才不再追問，等車拐出了縣城這才直起了身來，給他介紹這邊的景色和美食。
右手探進了劉美佳的衣襬、輕撫著她那柔軟的腰肢、付正義便笑了起來。“其實我現在最想吃的還是你……”
“不行！我都快要饞死了！在那邊西餐吃的我都要瘋了，幸好我爸媽開了一塊地，平日裡才能吃到點新鮮的蔬菜……”
手被劉美佳從大衣裡拽了出來，付正義可就苦著臉抱怨了起來。“問題是我餓了啊！”
面對這樣的一語雙關、劉美佳臉紅了，趕緊又往旁邊挪了挪。“過去坐下來就能吃，這邊的魚全都是江裡的，純野生、無汙染……”
“你難道就不是無汙染、純野生的？”
氣的牙根兒都癢，可即便是她瞪起了眼來、付正義卻依然是笑嘻嘻的、不為所動，劉美佳只好雙手合十央求起來。“你就行行好饒了我吧，我臉皮可沒你那麼厚……”
“不能饒！我最晚後天一早就要回去準備過年了，今天是怎麼都不能饒了你的……”
臉上發燒，劉美佳嘟著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拿這個沒臉沒皮的怎麼辦了。
見劉美佳已經羞不可抑、付正義這才笑著轉換了話題。“對了，既然佳美銀行駐華代表處能升格為分行了，那你記得給我堂姐留個職位……”
“你堂姐？她不是在邗州銀行上班的嗎？”
“被開除了。結果還碰上個渣男差點要了她的命……”
付正義將情況簡單一說，劉美佳可就愕然了。“不是吧？國內竟然還在執行這種混賬透頂的規定？”
“佳美銀行若是碰上這樣的事兒、會怎麼處理？”
“若是遭遇搶銀行、員工們的第一要務就是保證在場顧客和自己的人身安全，保安若是覺得無法抵抗、那就必須放棄抵抗，所有人都必須保護好自己的生命，銀行的損失自然會由保險公司負責，只要無人員傷亡、銀行員工和保安都會獲得獎勵。可若是哪個員工無視銀行規定試圖去阻止，那無論後果是什麼、都需要面臨被開除的可能，若是有顧客因此而受傷、或死亡，當事人還會被追究責任的……”
“在國內搶銀行是死罪，一旦遭遇反抗那真的是要玩命的，國外搶銀行雖說也是重罪，但好像只要沒傷人、就算被抓住也判不了多少年的吧？”
劉美佳想了想便道。“有案例的！一個老頭在兩年內持械搶劫了十三家銀行，最終被抓住之後因為他每一次搶銀行時都沒有傷人、金額也都不大，因此最後檢方只認定了兩起，鑑於其認罪、法官最終只因此而判他服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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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犯罪的一方明白只要不傷人、罪行就不會非常的嚴重，自然是寧願被抓也儘量不去採取極端措施。而對於銀行的員工而言、只要安安穩穩的將劫匪送走就算是立了功，雖說這樣有‘鼓勵犯罪’的意思、但卻不會令事態嚴重化。而國內的銀行員工領著並不算高的工資、卻需要在銀行財產遭遇搶劫時表現出‘悍勇’，簡直是可笑且悲哀……”
見付正義很是感慨，劉美佳猶豫了下才低聲道。“正義，我想幫我爸媽也申請居留權了……”
付正義愣了下，這才明白劉美佳說的是什麼，沉默了片刻這才嘆了口氣。“如果你堅持、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劉美佳說了聲‘謝謝’便低了下頭，直到付正義將車停進了一個建於江邊的漁村小院，她這才紅著眼圈下了車，見一老婦抱著個嬰兒在門廊下坐著，便小跑著過去想要看孩子。
可那嬰兒卻徒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讓正伸手過去的劉美佳尷尬不已。
付正義走過來笑道。“你喜歡孩子？”
用手挽住了付正義的胳膊，劉美佳很是有些感慨。“是呀，我挺喜歡孩子的。我弟弟小時候很討喜，不過後來就有點討嫌了……每次我看到孩子就想要抱一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也許……”
“不行！我媽會打死我的！”
付正義被劉美佳的過激反應給逗樂了，可他並不知道遠在法國波儀亞克地區的一棟鄉村別墅裡，一個名為克洛伊的女嬰也正在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