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李小純在柔軟的床上,睡得安安穩穩,馬家卻在這個晚上,燈火通明。
李小純的話,讓馬老大很是在意。
曾經他是土匪的時候,手上的人命無數,就算是和死人睡在一個屋,
他都不會感覺到害怕半分,而今,人老了,這心思多了,連膽子都變小了不少。
自屠完最後一個吃裡扒外的小村子,一把火燒去一切之後,
馬老大便帶著自家的幾個小弟,連夜的跑到了酉陽去。
好在酉陽有他的一個親戚,還有一個破爛的房子,倒也可供他們居住。
自從馬老大娶妻生子之後,這怪事便接連不斷的發生在自己身邊。
馬老大感嘆著,曾經的兄弟,不是自殺了,便是被殺了,要麼就是餓死了,
再來就是失蹤了,最後的最後,曾經難兄難弟中,只留下他一個頭子,還有他的侄子馬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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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前年,馬小虎也出了車禍,現在只是一個活死人而已。
而他,也被砸下的鏟子截斷了雙腿,雖說性命無憂,但也夠他受了。
其實馬老大一直有種不能說的感覺,他的周邊似乎很多人,對他充滿著恨意,似乎恨不得把他剝皮吃肉。
那次的意外,馬老大也一直堅信不是意外,似乎有什麼人故意截斷他的雙腿,卻又不讓他死去。
想著想著,馬老大想到了自己那些個未出世的孫子,最讓他無法相信的便是上回。
他坐在客廳裡,看著報紙,自家的兒媳便從樓上走下來。
突然,一個帶著血跡的人從他面前晃過,他趕緊抬頭看去,
便見到一雙帶著血的雙手,從身後一把把他的媳婦推下樓。
馬老大無法說出自己的震驚,也無法說出他的所見,他只能埋在心裡。
對於這一件件怪事,他無從查證,也無法為他那些個未出世的孫子報仇,
對此他只能自暴自棄,看著自家兒子和兒媳走上了婚姻的盡頭。
同樣的,馬老大心中一直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的噩夢。
一如以往一樣,馬老大滿頭大汗,面色煞白的從夢中醒來,
這回的夢境和上回不同,卻比之之前的更為恐怖。
馬老大在自己的夢中,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而殺人兇手就是自己,這讓馬老大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突然,馬老大想到了白天見到的人,雖說話語狂妄不客氣,
但是抱著某種心態,馬老大決定讓馬小玲再次帶那個孩子過來,給這個家看看。
想著事情的馬老大,手不由得爬上了紗帳邊的某根紅線,紅線的上頭則是系著一個鈴鐺。
不過此時的紅線,宛如流動的血液一般,血的顏色深得可怕。
外面透來的月光,讓馬老大忍不住側目,隨即他的手,用力地扯了扯手中的紅線。
“叮叮當!”
鈴鐺的聲音很是悅耳,而就在鈴鐺響了幾聲之後,
便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隨即過後便是輕微的腳步聲走來。
“叩叩叩……”
馬老大收回視線,朝著門板的方向看去,低沉著聲音道:“給我倒杯白開水來。”
馬老大的話音剛落,門外再次傳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等再次回來的時候,微微低著頭的人,端著一個紅色的杯子走進來,杯子上面冒著一股股的熱氣。
這人放下杯子,然後給馬老大開啟了房間裡的燈,
亮光一下子直衝馬老大的雙眼,讓他不由得閉上眼睛。
而端著杯子進來的人,已經轉過身往門外走去,
他的腳步很輕很輕,幾乎到了沒有聲響的地步。
見此,馬老大皺了皺眉,看著走出門,順道關上門的人。
馬老大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心中更是大呼奇怪,這個人怎麼和平常那麼不一樣。
不僅步伐緩慢,而且動作僵硬。
更讓馬老大皺眉的是,這個人難道忘記了,他從來不用紅色的杯子喝水。
想到這,馬老大不由得開口叫住準備關門的人:“小四……”
沙啞乾澀的聲音,似是多年沒有說話般,出現在馬老大的耳邊:
“老爺,可還有什麼吩咐?”
馬老大揪了門口處的人幾眼,不過因為背光的緣故,所以馬老大並沒有看清這個人的樣子,便不耐的揮了揮手,語氣不悅道:
“沒事,你下去吧!”
聞言,微低著頭的人,勾唇輕笑無聲,然後關上門走了出去。
而房間裡的馬老大還是覺得不對勁,不過任他如何想,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馬老大收回看向門口的視線,轉而看向了床頭處的木桌,
桌上的紅色杯子,冒出的熱氣,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清香來。
這股清香,一下子勾起了馬老大的視線,他伸出手,端起桌上的杯子,
紅色的杯子,在夜中,這種顏色,處處透出一股股怪異感。
不過此刻口渴的馬老大,並沒有多做他想,而是把頭湊近杯沿,小心的抿了一口。
然而,這冒著熱氣的熱水,卻一點都沒有燙的感覺,反而溫熱的,
那股說不明的清香更是蔓延在他的整個味蕾上,讓他欲罷不能。
為此,馬老大又喝了一口,然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似是回味般。
突然,這個清香一下子遠去,而馬老大的口腔中,全是鏽鐵的味道,
這個味道馬老大可謂是一點都不陌生,他立即張開雙眼,朝著杯子裡的水看去。
原本清澈的水,一下子變紅,而血紅的杯子,卻變白了起來。
水色轉變紅色之後,一股股的血腥味直衝馬老大鼻腔。
見此,馬老大的臉一下子煞白了起來,杯子也從手中脫落,掉落在了地板上,
啪地一聲成了碎片,而杯中的血液,更是飛濺到馬老大的臉上。
可馬老大卻顧不得這些,他此時瞪大著雙眼,驚恐的看向燈光之下那逐漸爬起的人影……
那爬起的人影,讓馬老大驚恐不已,這個人就是化成灰他都不會忘記,滿身的血跡,
讓他這個從死人堆出來的人,都覺得顫抖害怕。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還我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