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虎面無表情的看著己方士兵被黑雲城守軍無情的箭矢收割著生命,厚重的黑色玄鐵面甲裡,他的面容肅冷,眼神淡漠,難以想象如此冷酷的他,為何方才與部下嬉笑。
此刻,看到己方軍隊竟然被黑雲城守軍的兩輪箭雨遲緩進攻步伐,他的眉頭輕微皺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語:“速度太慢了!”
馮虎也許是自言自語,也許是一種無心之說,但他的話語落在身旁之人的耳中,無異於一記驚雷。
太慢了!這三個字的分量,此刻卻如同三座山嶽般沉重無比的砸在馮虎身旁的副將心臟上。
絲絲冷汗從這名副將的額前冒出,浸溼他藏在盔甲裡的頭髮,他的身軀微微顫抖,臉色有些發白,看似喃喃自語的話語,實則是在告訴副將,攻城將士的攻城速度太慢,他心中已然不滿。
副將迅速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抱拳請罪:“末將該死,將軍息怒,末將這就親自去督戰。”
其他的一眾將領對這名副將的舉動感到疑惑,驚訝於此人的舉動,似乎太過不合理。
副將沒有理會其餘眾將的眼神,他低垂著頭顱,恭敬無比。
馮虎的眼神依然停留在奔襲在前線的士兵,似乎沒有聽到這名副將的聲音,更似乎沒有看到單膝跪地請罪的的副將,依然自言自語:“為什麼會這麼慢呢?難道攻城很辛苦嗎?”
攻城不僅辛苦,而且會死人!
副將把這句話深深埋藏在心底,他的頭垂的更低了:“末將知罪,末將請戰。”
“嗯,準了。”
馮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副將如蒙大赦,大聲應道:“末將領命。”
“來人,隨本將出擊。”
副將一馬當先,率領自己的親衛衝下山坡,直奔黑雲城。
沒有人注意到,副將率兵衝出去時,馮虎微不可察的點了一下頭,對副將的表現似乎感到很滿意。
這名副將姓趙,叫趙先河,是最早跟隨馮虎的人,從一名小卒做起,先升隊率,再升伍長,在一次例行巡查中被馮虎看中,調入親衛營,因戰功卓著,被馮虎提拔為身邊副將之一。
沒有人能比趙先河更能明白大將軍的可怕,馮虎冷酷無情,漠視生命,在他還沒有成為副將之前,大將軍的赫赫威名已經傳遍整個王朝。
馮虎嗜殺如命,他殺敵人,更殺自己人。
士兵進攻速度緩慢,被以違抗軍令罪,下令屠殺。
親兵因為站崗時打了一個哈欠,碰巧被他遇見,被馮虎以玩忽職守罪,下令斬殺,還將頭顱懸掛在營帳大門,警示眾人!
軍中參將在參與討論進攻路線時,因說出了一句“天將降雨,於進攻無益也。”被以動搖軍心罪,殺!
馮虎治軍嚴苛,嗜殺成性,一切皆以個人喜好下定論,惹得滿朝文武怒氣沖天,朝廷彈劾的帖子漫天飛,但紛紛石沉大海。
後來在有心人的打探下,終於打聽清楚馮虎在朝堂屹立不倒的原因:第一,馮虎很會帶兵打仗,但凡他領兵作戰,極少有敗績。第二,當朝國君鄭祌極其信任大將軍!
朝廷兵馬大元帥,鄭**方第一人,位高權重,被當朝國君倚為左膀右臂。
他殘忍,霸道,殺機濃烈,成名路上屍骨遍地,他是踩著敵人和同袍的鮮血登臨軍方的權利巔峰。
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正因為清楚大將軍的可怕,趙先河主動請纓,他寧可面對成千上萬的敵人,也不遠面對大將軍,待在大將軍身邊,那股上位者的威壓令他感到窒息。
“來人。”
狂奔中的趙先河喊道。
“將軍。”
親衛隊正快馬上前,與趙先河並駕齊驅。
“告訴方子爭,若是一盞茶之內衝不到城下,叫他提頭來見我。”
“喏!”
親衛隊正神色一凜,表情肅然,用力一夾腿,胯下的戰馬痛苦的長嘶一聲,化作一道棕色的流影,朝著戰場疾馳過去。
趙先河一馬當先,在親衛的護衛下,胯下坐騎猶如一道閃電,他們身後的方陣中,又衝出千餘名精銳士兵,吶喊著奮力向前奔襲。
親衛隊正騎術了得,不停的在馬背上躲避城牆上射來的弓箭,他準確的在戰場上找到一臉怒氣的先鋒大將方子爭,雙腳一蹬馬鞍,手掌一拍馬 背,整個人已然翻身下馬,扯過正在指揮軍隊前進的方子爭,叫道:“方將軍,趙將軍有令,一盞茶之內必須攻至城下,否則提頭來見。”
方子爭身材魁梧,高大威猛,是一員猛將。他一抹臉上同袍濺射上來的鮮紅血液,聲如洪鐘道:“請回稟趙將軍,末將誓死完成任務。”
親衛隊正調轉馬頭回去覆命。
“小兔崽子們,都聽到了嗎?趙將軍給本將軍下了軍令,若是一盞茶內衝不到城下,老子這顆項上人頭,就要跟老子告別了。都他娘的給老子打起精神來,給老子玩命往城腳衝,誰他娘的要是慢了半步,老子第一個收拾他,都聽明白沒有?趙將軍就在身後看著咱們,別讓紅袍那幫龜縮卵把咱先鋒營給瞧扁了!”
方子爭舉起手中的戰刀,朝黑運城一揮,大聲吶喊:“殺…”
被殺的有些低落的士氣在這一刻被方子爭鼓舞起來,在經過最初的慌亂和迷茫以後,攻城先鋒營軍心逐漸穩定,隊形逐漸穩定,進攻步伐逐漸變得有條不紊,他們躲避著城牆上射來的箭雨,一時間傷亡得到有效控制。
看到趙先河衝下去,原先和馮虎說笑的一名別將想通其中關節後,嚇得後背冒出層層冷汗,此時的他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生怕惹怒大將軍。
厚重的面甲後,那雙皺起來的眉頭,似乎察覺到身後別將的動作,他緩慢說道:“魏別將,你也去幫忙吧!”
魏姓別將神色一凜,急忙抱拳領命:“末將遵將軍令。”
“魏字營,出征。”魏別將率先衝下山坡,帶著他的部下向黑雲城衝去。
方子爭率領著先鋒部隊井然有序的衝鋒,他們的速度極快,在那道提頭來見的軍令下,所有人都將速度提到極致。
五十步。
“矛手準備。”黑雲城上,一名緊繃著臉的守將死死的盯著來犯之敵,在敵軍終於衝去五十步之內時,他醞釀許久的聲音猶如天宮雷霆,惡狠狠的大吼道。
三十步。
這名別將嘶吼:“投矛!”
刷…!
齊刷刷的響聲劃破天際,粗壯的長矛被投擲向城下,這些長矛是材質堅硬無比,矛頭套著工匠打造的精鋼槍頭,在烈日下閃爍著奪命的寒光,狠狠扎入黑色的洪流中。
巨大的力量投擲出來的長矛,飛至半空中,劃出一條條密密麻麻的弧線,重力得到加成,竟然將黑色盔甲士兵手中的木盾扎穿,將數十名舉盾士兵的胸口擊穿,槍頭從背後透出,帶走年輕士兵的體溫和寶貴的生命!
噗!噗!噗!
一名戰場經驗豐富的鄭國老兵在長矛離身體數寸的地方順勢倒地,身子如地龍般連續翻滾,躲過這致命一擊。
長矛挾天空之中的慣性而來,他無法用手中的佩刀將其格擋。
老兵起身,身子猛然低沉,一支箭矢貼著他的後背盔甲,擦出一串火花而過。
冷汗從他的後背刷的一下冒出,即便他已經是一個老兵,但當生命被威脅,並且與死神擦肩而過時,他仍然感到一陣後怕!
老兵的速度很快,在躲過催命的長矛後,他的身子順勢往前一蹬,像一隻敏捷的豹子竄出去,躲在一名盾牌手的背後,趁機舒了一口氣。
大馮虎的眉頭又皺了皺,沒有料到對方陣營裡還隱藏著矛手,看著前方陣地又倒下的數百具屍體,在黑色的洪流裡儘管激盪不起花浪,但仍然讓他的內心感到一陣不舒服,他面無表情道:“來人,把城牆上的氣焰打下去!”
“喏!”
一名別將帶著數名傳令兵快速離開,傳遞著大將軍的命令:“重駑營,向前!”
轟隆隆!
沉悶而沉重的壓輪聲傳來,架著大型弓弦的轅車被推出來,奮力向前,轅車後面是兩名士兵的扛著的重箭。
重箭粗壯如手臂般,及其沉重。
“裝!”
隨著一聲令下,訓練有素的士兵迅速動起來,他們之間配合默契,用最短的時間將重箭搬上轅車,並拉弓上限弦。
遠在黑雲城上觀戰的計誠瞳孔驟然一縮,連忙下令:“避!速避!”
他的話音剛落,對面陣地上紛紛響起陣陣離弦聲,數十支巨大的重箭矢射來。
“保護將軍!”計無雙身邊的親衛隊正大喝一聲,所有親衛紛紛擋在計無雙身前,神情毅然,沒有懼色。
砰!砰!
重箭矢狠狠的扎入黑雲城上的守城陣營中,那些精鋼打造的巨盾在如此恐怖的力道之下,竟然被刺穿,被撞裂。
一名執盾手被巨盾的慣性壓倒在地,正在掙扎著要起來之際,第二支重箭矢又砸在他手中的精鋼巨盾上,巨大的痛楚從他的手臂處傳來,咔嚓幾 聲,他的手臂被那道巨大的撞擊力硬生生撞斷,他吐出一口鮮血,正欲痛呼之時,巨盾猛然一沉,將他埋在城頭上,大量鮮血從巨盾下緩緩流淌出來,這名盾兵為國捐軀!
一名步弓營士兵躲避不及,被重箭矢射中腦袋,粗大的箭矢將他的頭顱直接射爆,帶著白色腦漿射向身後第二個士兵,直接從胸膛中間穿過,將他釘在城牆上。
數十支重箭,造成的傷害不可小覷,一時間守軍的攻勢竟被壓制住。
黑雲城的重盾營在這一波攻擊中,竟然損傷慘重,將近三成的將士殉國,永遠留在黑雲城。
黑雲城的士兵被壓制住,城牆下方的方子爭大喜過望,大喊一聲:“大鄭威武!弟兄們,隨老子衝,誰先登上城樓,老子親自向大將軍為他請功!”
“殺!”
密密麻麻的黑色盔甲士兵,猶如漫山遍野的黑色螞蟻般,藉著後方重箭矢的射殺壓制,鼓足一股氣,衝向城樓。
啪嗒,啪嗒。
雲梯紛紛被架上城牆,被仇恨的怒火和先鋒大將方子爭煽點起來的士氣,憤怒的鄭國士兵瘋狂的向上攀爬。
馮虎忽然伸出右手,向前一揮。
後方的黑色陣營中,又衝出來一支軍隊,他們手執百鍊鐵胎弓,腰間兩側懸著兩壺黑色的箭矢,箭矢的尾部,是一簇極為柔軟的珍羽,他們衝出己方的方陣,策馬疾馳,在進入射程範圍內,紛紛勒馬停止,嫻熟無比的抽出腰間壺中的白羽箭矢,搭弦,左手執弓,右手拉弦,嘣的一聲,白羽箭矢離弦而射。
重箭矢將黑雲城上的守軍射殺,射殘,趁著敵營裝箭之時,城牆上被戰爭的殘酷嚇破膽兒的士兵在督官的大聲呼喝下,終於找回一些士氣,正欲反擊,卻迎來了一陣極為強勁的白色催命箭雨,慘叫聲頓起,哀嚎聲遍野。
白色箭雨鋪天蓋地。
城牆守軍倒地一片。
計誠站在計無雙身旁,在層層親衛的保護下,見狀臉色有些差,敵軍為了登城樓,不惜浪費箭矢,撒錢般往城強上射箭,壓制城樓的士兵,只為掩護登城士兵。
“大哥,敵軍這般打法,很快就會被敵人登城。”計誠勸道。
計無雙擺手,道:“誠弟,無須恐慌,再富有的軍隊,也無法如此消耗箭矢,他們的目的只為登城,傳令下去,步弓營與盾營做掩護,槍營與刀營上前殺敵!”
命令傳了下去,很快一隊隊手執長槍和戰刀的士兵在盾牌手的掩護下出現在城牆掩體中。
一架雲梯在丟下了十幾具屍體之後,終於有人到達城牆上,剛探出頭,就被迎面而來的戰刀迎風斬下,身首異處,鮮血從他的脖頸上如噴泉般噴出,頭顱飛上半空中跌落在城牆上,屍身墜落城下!
緊隨在他身後的另一名士兵見狀,心下一凜冽,低頭躲過城牆上刺出來的長槍,奮力一甩,將躲在牆體後的守城士兵帶飛出來,他的動作無比迅速快捷,當下雙腳勾住雲梯固定身形,左手從腰畔處抽出短劍,在對方飛越自己頭頂時,手中短劍快速抽動,捅了七八劍,鮮血順著短劍流出,浸溼他的左掌,也奪走守城士兵的生命!
一名黑雲城士兵躲在牆體後,猛然轉身反手抽出後背箭壺中的羽箭,搭弦,拉弓,射箭,動作一氣呵成,他的身下,一名鄭國士兵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他的脖子被利箭射穿,從雲梯摔落,砸中往上爬的同袍,紛紛墜落,或死,或傷,或殘。
一名鄭國的伍長,左手小臂上綁著一面小盾,右手攀爬著雲梯,頂著頭上射來的箭矢,一步步登到梯頂。
“當…”
長槍刺在盾牌上,發出巨響,伍長的身子猛然一沉,好大的力道!
頂上去,為身後的袍澤開啟一條路!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伍長的手臂驟然發力,身子如躍出水面的魚龍,他揮舞著左臂上的小盾橫掃,將刺來的長槍或劈來的戰刀撞開,露出他的滿臉怒容!
“殺!”
伍長大喝,藉著城牆上守軍愣神的一瞬間,握著精鋼打造的戰刀的右手往城牆上一搭,身子如飛燕般輕盈,躍上城頭!
終於登上來了,多不容易啊。
這名伍長心中感慨,他弓著身子,戰刀配合著戰場上廝殺出來的殺敵身法,守在雲梯口旁,冷冷的環視守軍,他身後的雲梯上,越來越多的鄭國士兵攀牆登城。
城樓被來犯之敵登入,奇恥大辱,黑雲城的守軍頓時大怒,三杆長槍同時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刺來,迎面還有一柄發著寒光的戰刀劈來,四人之間的配合默契而有效。
然而,登城的伍長卻不慌不忙,他的身子以一種詭異的扭曲硬生生躲過了那三杆索命長槍,右手中的戰刀一閃而過,“當”的一聲,刀背對上劈開的戰刀,竟將對方的刀刃硬生生的豁開一道缺口,力道之大,竟讓對方手中戰刀差點撞飛!
秦五子臉色漲紅,沒想到對方一招便讓自己兵器脫手,他的虎口被震裂,已經溢位絲絲鮮血,手臂發麻。
“啊…!”秦五子大吼一聲,敵軍登城,誓將與城共存亡,他顧不得手心傳來的疼痛,左腳一蹬地面,藉著慣性,不要命的衝向那名伍長,手中的戰刀疾揮,落刀之處若被劈中立即斃命。
伍長神色一凜,秦五子的戰刀揮舞的極有章法,一時之間竟無法破開。但他終究是久戰沙場的老兵,心中出現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身體卻在一次 又一次的戰爭中磨練出來,戰鬥的本能令他的身形後退,抵住城牆,右手的手腕握著戰刀甩出數朵刀花,磕掉斜刺過來的鋒利長槍,小盾朝前遞 出,向下一斬,一名守軍來不及收回的槍木竟被他一盾斬斷,可見他左臂的力氣之大。
槍木被斷,伍長趁機向前頂了兩步,手中戰刀化劍,向前一刺,再奮力一推,刀尖從那名長槍士兵的鎧甲縫隙處刺入,刺破他的衣裳,捅入他的肌膚裡,再穿身而過!
刺入,抽出,一氣呵成!
伍長的動作嫻熟,老練,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殺死一名長槍士兵,他並未就此停歇,他繼續側過身子,右臂化作一道魅影,半空中一道寒光閃過,另一名持槍而刺的士兵被這氣勢磅礴的一刀劈成兩半,鮮血,腸子流了滿地。
殘忍,血腥,你死我活。
殺掉兩名守軍的伍長士氣大漲,反手橫劈,一名剛衝上來的守軍半個脖子被劈開,他的雙手緊緊的捂著脖子,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最後慘死城樓上。
伍長連殺三人,動作迅疾,靈敏,有效。
秦五子的雙眼都快要噴火,對方一個呼吸間連殺自己三個袍澤,自己的戰刀卻屢次被格擋,羞辱感讓他憤怒不已。
“賊蠻子,殺!”
秦五子奮力揮刀,他在憤怒,他要給自己的袍澤報仇,他將所有的怒火化作刀法,傾瀉給那名伍長。
戰刀在空中呼呼生風,片片寒光,那名伍長面對這樣不要命的進攻,沉默的用精盾和戰刀配合進行格擋,並在空隙不時還擊,半盞茶時間沒 到,秦五子已經渾身大汗,有些脫力,不但每一次出刀都被對方擋回,自己的胸口還中了幾刀,盔甲被劃破,殷紅的血正汩汨流出。
“打完了嗎?”那名伍長看著大口喘氣的秦五子,眼神掩藏不住的戲謔:“你累了,就該我了!”
伍長爆起,戰刀化作無情的催魂曲,直取秦五子首級。
秦五子將戰刀舉起,準備格擋,卻發現對方的動作忽然一滯,已經劈到一半的戰刀突然脫手而出,秦五子定睛一看,發現那名伍長的小臂被一支箭矢射穿。
正在他愣神之際,耳邊傳來同袍的的呵斥:“阿五,發個球愣,砍了他。”
秦五子回過神,面上表情變得猙獰,他嘴裡冷哼著,身子瞬間精猛氣足,刀光閃過,那名伍長的右臂被砍斷,秦五子不顧伍長的慘叫,順勢奮力一撞,將對方撞倒在地,刀刃精準無比的貼上伍長的喉嚨,向下一沉,帶出一片血花。
伍長斃命!
趁著餘勇未消,秦五子與前來增援的刀營和盾手及弓手組成小戰陣,一邊殺敵,一邊磨合默契,短短時間內竟真能磨合,戰爭讓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成長。
鄭國黑色的大營,馮虎望著第一位登上城樓的士兵被丟擲城牆,依舊面無表情,任憑烈風吹打,毫不動搖。
將士已搭雲梯,登城樓,弓箭和重駑已經無法起到掩護打壓黑雲城守軍的作用,接下來只能靠先鋒將士們靠血肉之軀奪取。
攻城將士猶如下餃子般不斷的從雲梯上墜落,城下早已堆積起成山的屍體,從發起進攻到現在已有十柱香時間,竟然連黑雲城的城樓都沒有登 上,此時的馮虎反而不著急,他清楚的知道,並非部下戰力不夠,而是城樓之上佇立著的那個對手治軍很有一套,排兵佈陣,環環相扣,他驕傲如 孔雀般的心中隱隱有一絲佩服。
鄭仲率領著身後約百十名部下,隱藏在城牆掩體後,作為精銳營,他們同時配備弓箭,戰刀,盾牌,匕首,身上的盔甲重逾七十斤,加上配備的兵器,重達百餘斤!
他們的射術幾乎百發百中,每一支射出去的箭矢,都能收割敵人性命,他們在敵方即將跨入城牆的瞬間,從刁鑽的角度補上一刀,完美斃命。
刷!
刀光閃過,一名攻城士兵的腳面被劈開,一聲哀嚎後他的身子因疼痛難忍向前倒下,兩柄戰刀不分先後刺入他的胸口,刀身沒入一半,握刀的守城士兵將刀刃使勁一擰,再往外抽出,鋼刀切砍在骨骼上的摩擦聲分外刺耳,他的胸口和小腹被切開,汨紅的血頓時泉湧,被切斷的腸子流淌出來,他貪婪的呼吸最後一口充滿血腥的空氣後,倒頭死去!
張小樹面沉如水,偷襲成功,他的表情古井無波,沒有歡呼更沒有憐憫,一擊得手,他沉默轉身,動作快如閃電,將一名剛跨入城牆的攻城士兵一把拽入城內,右手如鋼鐵般的勒住對方脖子,左手魅影般揮動,那名士兵瞳孔驟然放大,漸漸散煥,身子癱軟下去,就此死亡。
“他娘的,這幫黑雲城的雜碎。”方子爭站在城下,指揮著部隊攻城,目睹自己的部下被殺,急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城牆太高,部下還沒攀爬到雲梯的一半就被弓箭和長矛射殺射傷,好不容易攀到城牆上,迎面而來的是亂刀齊下砍死。
“小六,小六。”
方子爭大叫。
“方將軍。”一名機靈鬼出現在方子爭身邊。
“想個辦法,怎樣才能把這狗日的黑雲城給破了!”
小六聞言傻眼,他的左腹被守軍的亂箭射中,所幸距離稍遠,身上的鎧甲擋去了大部分力道,只射入半分,撿回半條命,此刻聽到方子爭得花,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方將軍的親衛,一向習慣聽命行事,讓他出主意,他不禁感到為難。
方子爭回頭瞪了一眼小六,張嘴就罵:“沒用的慫蛋,老子白養了你們這群王八蛋。”
小六頂著隨手拾起的盾牌,滿臉為難:“將軍,刀山火海小六若眨眼是王八蛋,但腦瓜子實在笨,想不出別的辦法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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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來人。”方子爭突然大喊,道:“把梯子抬過來!”
小六大驚:“將軍不可。”
方子爭罵道:“滾蛋,沒用的慫貨。”
小六突然死死擋在方子爭面前:“方將軍,讓小的先來。”
小六說完,轉身就要衝,腦瓜子卻挨了一個腦瓜瓢:“蠢蛋,老子不是爬梯,急個球,急著送死吶!”
一架雲梯被抬到方子掙爭身邊,方子掙搖搖頭:“再來四架。”
部下領命而去,很快率人抬來四架雲梯,方子爭指著城上下令道:“五架雲梯並作一處,從南邊的城垛架起,記住,盾手第一,弓手第二,長槍手第三,刀手第四,五架雲梯同時進攻,聽明白沒?”
小六急了:“將軍不可,如此一來,咱們不就成為他們箭靶了嗎?”
方子爭點頭:“沒錯!五架雲梯並作一處,必然會吸引敵軍的注意,但卻能夠增加登城的可能性。”
小六及身旁眾人沉默一陣,發現除此之外還真的別無他法。
方子爭一揮手:“進攻。”
啪!啪!
二十架雲梯被分作四路,每五架雲梯為一路,在盾牌手的掩護下,分別在黑雲城的兩側和中間搭架,方子爭親衛小六被命帶頭,親率步營攀登。
五架雲梯並作一處,果然引起了城樓上守軍的注意,黑雲城步弓營的將領張一熊大怒,手一揮叫道:“步弓營,跟我來!”
所有步弓營的將士紛紛跑動,張一熊嘴唇飛動,迅速下達作戰的命令,步弓營將士分成四股,守於雲梯處。
“槍營何在?”
張一熊大叫。
一名盔甲染血的牙將快步跑來,半蹲在張一熊身旁:“老張,怎麼了?有何吩咐?”
張一熊指了指搭在城牆上的五架並行雲梯,大聲說道:“老何,看到這些雲梯了沒?”
老何點點頭:“看到了,怎麼做你吩咐一聲就成。”
張一熊道:“老何,把你的槍營將士都調來,你的營長槍好使,站在遠處用槍頭把這些梯子頂出去,捅死這些侵略者。”
老何聞言,道:“這法子妙,我這就去。”
張一熊道:“多謝,等把鄭國這些王八羔子打退,老子請你去春風樓喝酒。”
老何大喜,道:“說好了,要請客,得請我槍營所有人。”
張一熊拍著胸脯:“必須的,只要把敵人擊退,酒管夠,青樓的娘們也管夠!”
“成,就這樣定了!”
老何走開,沒一會將所有部下將士集合過來,將張一熊的方法傳令下去,啪嗒啪嗒,一杆杆長槍紛紛扎在雲梯上,幾名將士共推,雲梯離開城牆,城腳的攻城將士見狀,紛紛大喝一聲,又跑來數十人,奮力將雲梯推向城牆。
“步弓營,給老子射。”張一熊指著城腳下擁著雲梯的攻城將士。
步弓營的將士聽令,沉默的抽出箭壺裡的箭矢,嫻熟的搭弓,然後將羽箭射出。
羽箭從天而降,將攻城將士射殺,射傷,槍營見狀,手上紛紛使勁,一架雲梯被推出去,佇立在半空中。
張一熊取過背後的長弓,抽出羽箭,瞄準一名半懸在雲梯上的鄭國士兵,奮力一拉弓弦,羽箭從那名鄭國士兵的頭顱穿過,墜落雲梯。
其他士兵紛紛效仿,彎弓射箭,無情的收割著雲梯上的生命!
一時間,已經攀爬至雲梯半路的鄭國士兵成了活的靶子,成為黑雲城守軍的箭下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