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之上殺聲震天。
黑色陣營的鄭國士兵奮力揮舞著手中的刀戟,衝殺著眼前的一切敵人。
方子爭率著親衛百餘名,在擁擠的城牆裡眼神兇狠,面目猙獰,他的臉上覆蓋了一層鮮血,身上的盔甲不停的流淌著守軍的血,手中的戰刀殺敵過多,刀刃已經開始出現缺口。
戰況激烈!
計無雙有條不紊的指揮著部下反衝,敵人登城,他的臉上不見絲毫驚慌,沉著冷靜,一道道命令下達,被部下忠實的執行著。
越來越多的黑色洪流匯入城牆上,在本不寬敞的城樓中與守軍廝殺,不斷的有人倒下,很快又被後面的袍澤頂上,他們踩著袍澤的屍體,戰靴踩在鮮血匯成的紅色河流裡,用手中的兵器狠狠的向對方砍去。
“大哥,敵人越來越多,將士們快頂不住了!”計誠很著急,隨著鄭國登城的士兵越來越多,城樓上的守軍壓力大增,眼看防線快要被鄭軍突破。
計無雙點點頭道:“誠弟,調重刀營。”
計誠聞言大喜,轉過身大聲下令:“來人,命重刀營速上城樓。”
“喏。”傳令兵轉身,一個起伏後身形消失不見。
“另外,命令所有將士即刻退出城樓,違令者,斬。”計無雙這一道命令下去,鄭國的士兵紛紛驚訝的發現正在與自己拼殺的守軍忽然間如潮水般退走,短暫的驚愕之後,他們望向高臺之上那個盔甲鮮明的主帥,目光變得灼熱無比。
方子爭一馬當先,率隊朝高臺衝去,目標明確,守軍主帥計無雙。
刷!
一支利箭從偏角處射過來,方子爭頭一偏,輕易躲過,嘴裡露出輕蔑的笑容,無比囂張的朝對面喊了一聲:“喂,小心咯,我要取你人頭。”
計無雙笑了笑,平靜道:“可以,我等你來取。”
方子爭獰笑,沒有說話,舉刀迎戰劈來的兩柄戰刀,他的手很沉穩,手法老練,腳尖一點,身子從迎面殺來的兩名守軍身側飄過,手腕一轉,戰刀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流劃破其中一名守軍的脖頸,再順勢一刺,刀尖從另一名守軍將士的腹部穿過,從背後透出,瞬間結果兩名守軍將士的性命。
計無雙站在城頭,看著鄭國這名先鋒將軍模樣的男子連殺兩人,對方子爭幹淨利落的殺人手法倒是頗為欣賞,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等利索的殺人身法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這是一名真正的身經百戰的老兵,身法刁鑽,出手沒有虛招,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力求一擊斃命。
方子爭連殺兩名守軍後,步伐不止,身形一竄朝著計無雙衝殺過去。
計無雙沉默的看著即將衝至跟前的敵軍先鋒將軍,眼神深沉而顯平靜。
一名身材魁梧的親衛從計無雙身後越眾而出,他的兵器是一柄長達兩米的大刀,刀身厚重且寬,足有七寸寬。他大步邁向方子爭,在距離方子爭十數米時驟然加速,像一頭發狂的犀牛,狂奔向方子爭。
五米,三米……
親衛突然躍起,雙手舉刀,寬刀向著方子的頭顱斬去。
方子爭微眯著眼,有些心驚,他本能的側過身子,讓過這一刀,寬刀緊貼著他的胸前重重劈落,將城磚劈開一道豁口。
此人好大的力氣!
方子爭謹慎起來,盯著這名魁梧的親衛,身子猛然往前一竄,速度極快,像一支離弦之箭,反手將手中的戰刀從下往上向大漢撩去。
這名親衛雖然身材魁梧,動作卻極為利索,他向後退出一步,輕鬆拉開了距離,避開方子爭索命的戰刀,咧開嘴無聲笑著,手腕一翻,寬刀方向驟變,變斬為切,橫著朝方子爭的腰間切過去。
當!
戰刀與寬刀撞在一起,碰撞出火花,方子爭的身子被巨大的力道撞得步履踉蹌,往後退了數步,背靠在城牆邊上。
有點意思,果然不愧是大人物身邊的守衛!
方子爭戰意昂然,腳尖使勁一蹬地面,身形橫移,寬刀親衛力氣太大,正面對敵自己必然無法取勝,他選擇從側面進攻。他剛將身形橫移,跟在身後的屬下紅著眼衝上來,怒吼一聲,手中兵器殺向那名寬刀親衛。
那名寬刀親衛神色從容,他向前跨出一步,再次高舉雙手,兩米長的寬刀從空中劈落,劈斷那名穿著黑色盔甲將士的長刀,也劈開他的盔甲。
速度快捷迅猛,動作一氣呵成。
寬刀親衛一刀劈落,不再看對方一眼,巧妙轉身,那名方子爭的屬下被他這一刀從肩膀處斜著劈成兩半。
左手握拳狠狠砸出。
轟的一聲。
戴著軟甲護手的拳頭轟上左邊偷襲而來的戰刀,將趁機偷襲的方子爭轟退幾步。
方子爭握刀的手顫抖著,寬刀親衛的力氣太大,重若千鈞,他的半邊身子竟然產生發麻的感覺,握刀的掌心更是陣痛連連,虎口已經開始溢血。
兩個回合,都被對方的壓制,甚至受傷,這令方子爭憤怒不已,他半生戎馬,身經百戰,練就一身卓絕的戰場殺敵本領,本欲以這身本領換取一份光明前程,甚至此次出征前,馮虎許諾此戰若勝,便將東營軍的兵權交於他。
方子爭低吼一聲,身子再次竄出,身形忽閃,飄忽不定,握刀的手異常沉穩,必須殺掉對方。
然而下一刻,方子掙的脖子忽然一涼,接著他的視線旋轉顛倒,他看到自己的腳,他的眼中出現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閃過,方子爭的視線開始模糊,陷入黑暗,就此斃命。
那名使寬刀親衛甩了甩寬刀上的血跡,咧嘴一笑,斬殺對方一名先鋒大將,這感覺爽透了。
“方將軍被殺了,弟兄們,跟這幫黑雲城的傢伙拼了。”先鋒大將被殺,不知誰喊了一句,頓時激起了鄭國士兵的怒火,立即有十幾人圍住寬刀親衛,欲殺掉他為方子爭報仇。
寬刀親衛臉上的笑意更盛,在十幾人的包圍中絲毫不顯慌張,他魁梧的身體靈巧的躲過劈來的眾多刀劍,寬刀斜劈,刀刃從一名鄭國士兵的肩膀處落下,將對方劈成兩半。
刀勢不減,他反手一揮,將胸前刺來的長刀格擋開,向前踏一步,右腳猛然踢出,將一名貼近身邊的鄭國士兵踢飛,重重撞上身後的城垛,摔落在地,口吐鮮血,接著脖子一歪,就地身亡。
寬刀親衛這一腳,直接把那名士兵的肋骨踢斷,斷裂的肋骨從體內刺進他的肺部,讓這名倒黴的鄭國士兵成了腳下亡魂。
“大哥,方老五真是一員猛將,放在身邊當親衛有點可惜了。”計誠看著親衛處於十幾人的包圍之中仍然出於上風,對這名魁梧的親衛真心讚道。
名為方老五的寬刀親衛彷彿長了一雙順風耳,他遊弋在刀光劍影中,聽到計誠的話,臉上的表情更加高興,寬刀揮舞密不透風,很快又有兩名倒黴的士兵作了刀下鬼。
計無雙道沒有接話,而是目光堅定的看著城牆上的廝殺。
高大的城樓突然被一陣沉重而齊整的腳步聲打破,正在廝殺的鄭國士兵紛紛警惕的環視著周圍,戰場的警覺讓他們紛紛靠向自己的袍澤,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所有守城將士接到命令之後都退下黑雲城,城樓頓時變成空曠地帶,先鋒大將方子爭被殺,讓鄭國士兵群龍無首,茫然四顧。
方老五在廝殺,在聽到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之後,他手中的寬刀擊退兩旁的敵人,也迅速退了回去。
啪!啪!
腳步聲越來越近,當城樓的階梯上出現烈日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時,鄭國士兵的呼吸不自主的頓住。
一支重甲隊伍沉默出現在黑雲城的城樓上,他們的手中握著長達兩米的重刀,刀身長達一米半,在烈日冒著寒光。
重刀營!
計誠心中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一些。
重刀營出現,空氣彷彿被凝固。
“他娘的,老子跟你拼了。”一名鄭國士兵終於忍受不住巨大的壓力,精神開始崩潰,舉著長刀朝重刀營衝來。
刷!
刀光一閃,這名士兵握刀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眼中充滿不可置信。
他的眉心溢位一道細細的鮮血,緊接著他的鼻尖,嘴唇,下巴,脖子也出現血絲,重重倒在地上,身子裂成兩半。
好快的刀,好快的速度。
這一幕,震駭眾人。
那名一招斬殺鄭國士兵的重刀營士兵將手中的重刀朝城樓上的鄭國士兵一指,重刀營將士邁步,沉默的前進。
逼近鄭國士兵的重刀營,沉默的舉刀,揮刀,如屠羊般無情的收割著侵略者的生命,短短一瞬間,地上多了一層敵人的屍體。
鄭國的士兵終於回過神來。
“你大爺的,殺!”
一名鄭國士兵大叫著,表情猙獰,他舉著盾牌,手裡握著長槍,他身後跟著同樣悍不畏死的同伴,迎向重刀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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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閃現,他手中的盾牌裂開兩半,目光呆滯,向後倒去,屍體裂成兩半。
當!當!當!
鄭國的弓手彎弓射箭,箭矢射在重刀手的盔甲上,撞擊出零星火花,便蒼白無力的掉在地上。
一名鄭國弓手將羽箭瞄準重刀手的臉,奮力一拉弓弦,羽箭朝著對方的臉疾射而去,那名重刀手抬手,戴著真絲軟甲手套的手掌一握,羽箭被他抓在掌心,手腕一轉,羽箭掉頭朝著鄭國將士陣營射去,一名倒黴的士兵捂著眼睛倒地不起。
三名鄭國士兵躍起,手中長刀劈落,砍在一名重刀手的肩膀和胸口上,刀刃在盔甲上擦出幾道長長的火花,留下幾道刀痕,卻無法切開缺口。
這名重刀手手腕一翻,長達兩米的長刀在胸前劃過,切開一名鄭國士兵的胸前盔甲,切斷他的肋骨數根,刀勢不減,將另一名士兵攔腰斬斷。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掌準確的抓住那名站著的鄭國士兵的手臂,五指一捏,咔嚓的聲音從手臂裡傳出,這名鄭國士兵的手骨被捏碎,重刀手再踏前一步,肩膀狠狠撞擊在對方的頭上,鄭國士兵頓時血流如注,身子連連後退,支撐不住摔落在地,下一瞬間他的嘴巴張大,鮮血湧了出來,一隻穩如磐石的手握著重刀的手柄,刀身從他的胸前穿透,將他釘在地面上。
重刀手抽出重刀,連殺三人,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出現任何變化,眼神冷漠。
五名重刀手一組,在城牆上一字排開,沉默的向前推進,他們手中的重刀鋒利,刀身極重,以大開大合的打法緩步推進,每一刀劈下去,鄭國士兵的兵器均被一刀劈斷,頭顱飛起,或者斷臂,鮮血泉噴。
論兵器鋒利程度,重刀營的重刀之鋒利遠勝鄭國士兵,無論從人選身高,還是兵器材質上,登城的鄭國士兵均弱上幾分,所以,當重刀營開始以碾壓的姿態屠戮時,即便是兇悍的鄭國士兵,也不由紛紛膽寒。
什麼是殺人機器,重刀營才是戰場上真正的殺人機器。
重刀營登城,所過之處滿地屍體,血流成河。
戰鬥力恐怖駭人。
登城的鄭國將士開始崩潰,重刀營簡直就是魔鬼附身,他們的兵器在重刀營面前彷彿紙糊,劈砍在對方的身體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與重刀硬碰,兵器被毀。
他們開始如潮水般回縮,所有的正面進攻被打亂,面對摧枯拉朽般收割生命的重刀營,他們無能為力。
戰場上的形勢起了新的變化。
重刀營的將領提著滴血的重刀,望著已經被逼到城牆角落的鄭國士兵,沒有說話,右手一揮,率隊殺過去。
計無雙眉心稍松,微微舒緩了先前的緊張情緒,自己耗費無數精力,不惜頂著朝廷的壓力,花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打造出來的重刀營,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這等非凡的戰鬥力,令他驚訝和欣喜不已,眼前驚人的戰果便是最好的證明。
甚至於,計無雙已經看到勝利在望。
馮虎沉默的看著攻城部下被黑雲城的守軍殺得節節敗退,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部下的死活,他並不關心,打仗從來不是靠嘴巴,在他的眼裡,部下不過是攻城的一種工具,他的冷漠與冷血已經深入骨髓。
工具壞了,扔掉便可,工具沒了,再打造或者再買。
“趙先河為何還不登城?”馮虎問身邊將領,渾厚的聲音帶著上位者的威壓,氣勢逼人,只是簡單的一句問話,卻讓身旁的將領一顫,額頭與後背直冒冷汗。
大將軍好濃的殺氣!
一名別將戰戰兢兢回道:“啟稟大將軍,趙將軍在城下指揮將士們攻城。”
“來人,去問一下,趙先河何時登城。”
馮虎緩慢下令。
“是!”
一騎快馬躍出,衝向戰場,傳達馮虎的命令。
趙先河在城下,望著城上不斷墜落下來的部下,心中有些焦急,當他聽到部下們叫喊先鋒大將方子爭已被黑雲守軍殺死,心頭掠過一絲悲涼和不忍。
想起身後陣營中的那一位,戰場上始終戴著厚重面甲的大將軍,他的心中一陣發寒。
馮虎可以無情殘暴,他不能。
黑雲城久攻不下,將士們用生命奪下的城樓一角,被黑雲守軍輕而易舉的奪回,己方將士死傷慘重。
心中憋著一股氣。
他決定出擊。
趙先河仰頭,深呼吸一口氣,抬腳邁步,他的步伐沉穩,呼吸逐漸變得平靜,連望向城樓的眼神也逐漸平靜下來。
“趙將軍。”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飛奔至他的身旁,傳令兵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恭敬無比:“大將軍讓卑職前來詢問,將軍何時能登城?”
趙先河心中一凜,想不到來得這麼快,看來大將軍要發怒。
他回過身,平靜道:“請回稟大將軍,末將即刻登城。”
“卑職遵命。”
傳令兵起身,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登城!”
趙先河下令,率先走向最近的一架雲梯。
他的身後,數百名親衛紛紛在他的身旁兩側快步前進,舉著盾牌,抵擋城上的亂箭。
趙先河登城,在雲梯上行走,猶如信步閒庭,雲梯是傾斜的,他卻走的極為平穩。
計誠發現了異樣,道:“大哥,此人看來似乎很了不得。”
“無妨。”
計無雙擺手,示意無礙。
趙先河在走,他的親衛在兩旁的雲梯上快速攀爬,將他護衛在中間。
很快,趙先河來到城頭。
城頭的磚塊突然鬆動,一柄閃著寒光的鋒利長刀從城磚裡刺出來,直刺趙先河。
城頭有暗門,暗門有埋伏。
趙先河表情古井無波,看了一眼刺來的長刀,沒有理會,右手搭上城牆,欲翻身而入。
那柄長刀,似乎能預料到他的動作,刀尖一轉,也追隨而上。
“保護將軍。”
趙先河的親衛們大驚,敵人竟然這麼狡詐,在最不可能設埋伏的地方設下了埋伏。
當!
挨趙先河最近的親衛慌忙之中,將手中的配刀劈出,堪堪擋住這一刀。
下一刻,這名親衛的瞳孔突然放大,開始渙散,他的嘴角溢血,身子竟重重墜下雲梯。
“有埋伏!小心!”
親衛隊裡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繼而大叫:“將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