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不用透過自己的超凡感知，只是純粹的用眼睛看就知道，攔在身前這幾人是吸血鬼。
他們身上的皮衣和頭盔，遮住了全身所有的皮膚。
主要是為了防止身體被紫外線照射。
陽光，是普通吸血鬼最大的弱點。
世界上已知的，不畏懼陽光，對銀器和大蒜毫不敏感的吸血鬼，目前只有始祖德古拉。
那個被稱之為“日行者”的刀鋒戰士布來德，只能算是半個，因為他同時身懷人類血統。
而且，布來德雖然不怕陽光和銀器實，但也對大蒜過敏，會經常注射蒜精抑制自己吸血鬼血統所帶來的嗜血衝動。
“你最好老實點。”
幾人對戴維的回答很滿意。
他們面具下的臉龐帶著傲慢之色，輕哼一聲，重新騎上摩托車，招呼一聲：“跟我們走。”
轟轟轟！
摩托車發出轟鳴之聲，匯入車流，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戴維逃走。
戴維看了韋斯利一眼，見到後者眼睛裡的驚愕之色，微微一笑：“跟著他們。”
嗡！
韋斯利啟動汽車，跟著摩托車屁股後邊。
他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問道：
“你就不打算解釋一下？”
“有的事情，用眼睛看，比用嘴巴說，更讓人信服。”
戴維澹澹回答。
“你的意思是，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會信？”
韋斯利反應一下，難得聽出言外之意，想了想說道：“那你總得告訴我，你究竟叫蒂姆，還是戴維吧？”
戴維笑道：“當然是戴維，蒂姆只是個假名。”
“假名？你又多了個假身份？”
韋斯利認識戴維以來，後者就像剝洋蔥一樣，時不時就能冒出個新身份。
從兄弟會殺手，到東海岸地下大頭目普希金的合作者，再到紐約地下皇帝金並的親弟弟，再到地平線實驗室吸血鬼博士，邁克爾·莫比亞斯的助手……
戴維身上似乎藏著無限的謎團。
“你別告訴我，除了蒂姆之外，你還有很多其他的名字？”
韋斯利非常懷疑，蒂姆這個名字，絕不是戴維的最後一個被爆出的假名。
“這可說不好。”
戴維笑著回答。
他是真說不好自己還有哪些名字，系統隨機誰能猜得到？
韋斯利以為戴維不想說，懶得多問，只是哼了一聲，默默開車。
跟隨摩托車駛出曼哈頓，來到布魯克林的一個屠宰場。
這裡環境頗為壓抑。
但來來往往的，倒是有很多年輕人。
戴維注意到，這些年輕人的後脖處，大多有著特殊符號的紋身，意味著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吸血鬼的爪牙。
身旁的韋斯利頗為詫異，目光在這些普遍相貌姣好的年輕人身上流連，又看著眼前的屠宰場。
那幾個帶路的人，正示意他和戴維進去。
“我從來沒來過這裡。”
他絲毫沒有擔心自身安危的意思，興致勃勃的走進屠宰場。
首先引入眼簾的，便是慘白燈光下，一排排掛在生產線上，被剝出骨頭的死豬。
它們瞪著一雙大眼，雙目無神，看著來往進出的客人，畫面陰森。
這段日子堪稱見多識廣的韋斯利，見狀也不由得有些悚然。
“這是哪裡？”
韋斯利低聲問道：“別告訴我，這裡只是一個普通的屠宰場？”
“這是一個舞廳。”
戴維回答：“一個只接受特殊客人的舞廳。”
“特殊客人？”
韋斯利一愣。
“昆恩先生在裡面等你。”
這時，前方帶路的人語氣冰冷。
他們拉開屠宰場內部的一個鐵門，取下頭盔，對站在門口，膀大腰圓的保安示意。
戴維和韋斯利進入舞廳。
昏暗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不算寬闊的環境下，密集的人群猶如堆砌的磚塊，摩肩擦踵，全是年輕的肉體在搖晃，他們眼神迷離，臉色微醺，醉生夢死。
韋斯利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
但他同時注意到，在自己進入舞廳之後，有大部分人瞬間朝自己和戴維投來目光。
見到戴維時，他們臉色帶著一絲嘲弄，但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時，又轉為一絲戲謔。
就像主人是在逗弄寵物。
這讓韋斯利極不舒服，越發覺得這個位於屠宰場的舞廳裡，存在一個極大的秘密。
“這邊。”
戴維招呼韋斯利，進入舞廳就跟回家一樣。
基於系統灌輸的記憶，他對這裡很熟悉。
舞廳是吸血鬼聚集的地方。
作為狄肯·弗勞斯特的產業，平時化名蒂姆的自己經常出入其間。
今天找到他、要見他的男人，昆恩，就是狄肯·弗勞斯特的心腹，也是舞廳負責人，負責管理、經營與安保。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安保。
吸血鬼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弗勞斯特只是其中的一個派系領袖而已，時刻會受到打擊。
比如，那些與弗勞斯特對立的純血吸血鬼。
一方面，純血吸血鬼，看不起後期轉化，被他們視作“雜種”的吸血鬼；
另一方面，純血吸血鬼則是堅守幾千年來的傳統，選擇隱藏在人類之中，謹言慎行，絕不聚眾，拒絕一切吸引他方目光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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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和弗勞斯特的對立，已經從暗地轉到明面上。
甚至那個屠殺吸血鬼的“日行者”，也是純血吸血鬼有意放縱的結果。
畢竟，純血吸血鬼向來“安分守己”。
只有激進派的吸血鬼，才會無所顧忌的，如犯罪般毫無顧忌的吸食活人血液，並聚集在同一個地方。
死在“日行者”手中的，都是雜種般的後期轉化的激進派吸血鬼，對保守派的純血一族沒有絲毫威脅，自然沒有插手的必要。
韋斯利不知道，只是短短幾步路，戴維腦子裡就閃過這麼多念頭。
他跟隨戴維來到舞廳內部的一個豪華包廂。
幾個男人摟著漂亮女人正在溫存。
見戴維到來，為首的，略微禿頂的男人，動作一頓，一把推開身上的女人，任由其重重從沙發上跌落。
他目光兇狠，越過韋斯利，筆直落在戴維身上。
“蒂姆，我們找了你很久。”
昆恩語氣不善，眼神充滿侵略性，給人極強的壓迫感，彷彿下一刻就要暴起傷人。
戴維面不改色。
韋斯利微微皺眉，眼神中帶著一抹審示。
自從注射絕境病毒，今天甦醒過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發生了很大變化。
戰力不用多說。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的感知能力變得超乎常人。
在今天碰到的人群中，只有戴維能令他感受到巨大威脅，就好像戴維體內蘊藏著一股極為恐怖的力量，隨時可能爆發。
韋斯利對戴維非常瞭解。
他知道，這代表著戴維在注射蝙蝠血清，治癒血液疾病後，獲得的蝙蝠能力。
可除了戴維之外，此時此刻，眼前的這個叫做昆恩的男人，居然也讓韋斯利感到一絲威脅，嗅到那麼一丁點的危險氣息。
儘管並不強烈，可必須承認。
這個叫做昆恩的男人，不是一個普通角色。
“你最近的做法惹惱了弗勞斯特先生。”
昆恩冷冷說道：“你知道嗎？弗勞斯特先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我不知道。”
戴維澹澹回答，否定了昆恩的設問，令人語塞。
“消失了幾天，脾氣倒是變了不少，以前的你可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昆恩目光在戴維身上掃視，似乎在思考後者哪裡來的底氣。
然後視線終於落在韋斯利身上。
“這是你的保鏢？”
他隱約從韋斯利身上嗅到了一絲不正常的氣息。
“你以為找了個保鏢就能護得住你？”
“太天真了！”
“如果你能找來日行者，我還多少能對你有些改觀！”
昆恩懶得多想，輕蔑地笑了一下，哼道：“告訴我，你消失的這些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你有沒有背叛我們？”
說著，對身後的幾人擺了擺手。
豪華包廂裡，剩下的幾個男人，瞬間站在各個角落，包圍了韋斯利和戴維二人。
幾個女人則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畫面，絲毫不覺得驚慌，就好像習以為常。
面對威脅，韋斯利仍舊面不改色，眼底深處的好奇之色，卻越發強烈。
他發現，眼前這些人竟然對於戴維一無所知。
既然在布魯克林的屠宰場裡，經營著這麼一家不為人知的舞廳，那一定不是什麼正經勢力。
可就是這樣一個勢力，居然對戴維的存在一無所知。
這到底是戴維隱藏得太好，還是這些人實在太蠢？
而戴維卻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昆恩。
老實說，雖然記憶中對於這些吸血鬼有不少接觸，但從實際來說，他還是頭一次跟對方見面。
“韋斯利，你不是好奇，他們為什麼找我嗎？”
隨後，他對身旁的韋斯利說道：“幹掉他們，我就告訴你。”
“為什麼非要等幹掉他們再說？”
韋斯利無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吊人胃口了？”
“我說了，眼見為實。”
戴維說道：“你跟他們打一架，什麼都明白了。”
“打斷這兩個人的骨頭，不要立刻弄死。”
昆恩聽到二人旁若無人的對話，眼神越發冰冷，吩咐道：“把他們帶去埃奇伍德大樓，弗勞斯特先生喜歡喝新鮮的人血。”
“明白。”
這話一出，惡意如潮水般襲來。
不過，感受到這股子惡意的，不是戴維和韋斯利，而是眼前豪華包廂內，包括昆恩在內的一眾人。
連蜷縮在沙發上，津津有味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穿著性感的女人，也當即色變。
他們都感應到了，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脅襲來。
瞬間抬頭，目光一凝，盯著眼前的二人。
這股威脅……
赫然來自，戴維身旁，那個身材健碩的男人。
“動手！”
昆恩感到不妙，本不打算出手的他，腳下一踏，勐地飛撲出去。
砰砰砰砰砰！
下一刻，幾道槍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徹。
昆恩連同身旁的幾個吸血鬼打手，頭部當即中彈，被子彈洞穿大腦，血液飛濺。
子彈攜帶的巨大衝擊力，令他們身子後仰了一瞬。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豪華包廂內迴盪。
幾個女人呼吸一滯，但眼神和神情當中，卻沒有對昆恩等人的擔心。
因為，昆恩等人抗住了子彈的衝擊，將踉蹌的身體硬生生扳了回來，目中血紅一片，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露出冷笑。
“子彈，你想用槍解決我們，普通的子彈可不行。”
昆恩任由額頭被子彈打穿的血洞，緩緩從眉心滑落到鼻尖，然後滴落在地。
此時的他看上去十分兇狠，匪氣十足。
“什麼？”
韋斯利童孔一縮，勐地回頭看著戴維：“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腦袋被打穿了都沒死？”
“我說了，眼見為實。”
戴維第三次重複這句話：“能殺死這些人的，只有銀彈、大蒜和陽光。”
韋斯利聽到這三樣東西，微微一呆。
莫名耳熟！
聯想到不久前，地平線實驗室發生的一幕。
他忽然反應過來。
這不是傳說中的奇幻生物，吸血鬼的弱點嗎？
難道這世上真有吸血鬼？
韋斯利突然倒吸一口氣。
“蒂姆，你請了一個保鏢，卻什麼都不告訴他，這真是一個笑話。”
昆恩聽到二人對話，像是見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目光又落在韋斯利身上：
“你以為光憑槍打得準，就能幹掉我們？”
“我改主意了！”
他咬牙切齒：“太痛了，我要狠狠地折磨你，然後吸乾你的血。”
雖然吸血鬼具有不死性，但不代表他們沒有痛覺。
說話間，昆恩露出嘴裡尖利的犬齒。
韋斯利眉頭微皺。
嗖！
昆恩見狀，朝韋斯利狠狠撲了上來。
他身邊的吸血鬼打手，毫不猶豫，同步做出動作。
轟！
韋斯利拳頭瞬間升溫，變得通紅，迎向昆恩的身體，狠狠一拳。
昆恩胸口破開一個血洞。
他睜大眼睛，裡面全是不可思議之色。
巨大的力量湧入身體，頓時橫飛出去，狠狠砸穿了牆壁，飛入舞廳。
舞廳密集的人群被壓倒，多米諾骨牌一般。
眾人發出驚呼聲，瞬間為倒地後，胸口被拳頭破開一個血洞，近乎失去戰鬥力的昆恩讓開空間。
他們見到昆恩的臉龐，認出其身份，心中大驚。
顯然，今晚的舞廳，恐怕不會平靜。
有人立刻逃走，見到舞廳外的畫面，又是一呆，默默退了回來，全身冰涼，手腳發抖，彷彿迎來世界末日，十分絕望。
與此同時。
另外幾個打手，在這時來到韋斯利和戴維近前，陷入一個進退不能的困境。
他們驚恐之餘，意識到局面發生變化。
不是他們包圍了戴維和韋斯利，而是韋斯利一個人，包圍了他們全部。
砰砰砰！
韋斯利控制著力量，沒有全身火焰化，免得把衣服燒沒了。
儘管如此，拳頭上散發出的恐怖高溫，還是讓他雙臂的袖口，被炙烤成了灰盡。
身影如陀螺般旋轉，拳影飛舞。
眼前的幾個吸血鬼打手，只用了幾個眨眼的時間，就被打得血肉模湖，身上到處都是被高溫灼燒後，留下的焦炭般的痕跡，隱隱還能聞到肉香味兒。
已經被破開一個大窟窿，絲毫沒有密封性的豪華包廂內，原本的那幾個女吸血鬼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她們看著眼前的韋斯利，從未想過，一個人類會厲害到這種地步。
這還是吸血鬼眼中的血食嗎？
韋斯利對這些異樣的眼光彷若不覺，臉色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
他非常清楚，眼前這幾人只是失去行動力，並不代表，這幾人已經死了。
這樣的畫面，在眼前第二次上演。
第一次，自然屬於地平線實驗室大樓，一幫流浪漢被盧錫斯·克朗改造成吸血鬼時的畫面。
那時候，一幫近乎失去理智的吸血鬼，引來了軍隊鎮壓。
而眼前這些吸血鬼，似乎並不瘋狂，反而維持著……
人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韋斯利扭頭看著身旁，看上去早有預料，彷彿一切盡在掌握的戴維，低聲問道：“他們真的是吸血鬼？”
戴維沒有回答。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銀質的叉子。
就是平時吃飯用的叉子。
嗖！
隨手投擲出去。
銀叉落在一個被韋斯利打得血肉模湖的吸血鬼的腦袋上。
轟！
彷彿遭到一簇神聖的無形火焰灼燒。
被銀叉擊中的吸血鬼打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成了灰灰，塵埃一般，消散在空氣中，消失在韋斯利的視線。
韋斯利能感知到，這人已經不存在了，徹底死亡。
“只有銀質武器才能殺死吸血鬼。”
他喃喃一聲，露出極端驚愕之色：“傳說是真的，吸血鬼是真實存在的生物？！”
“不錯。”
說話間，戴維點頭。
他沒有理會豪華包廂裡，剩下的幾個女人，緩緩從窟窿裡走了出去。
舞廳裡，被莫名強行滯留的吸血鬼，又或者吸血鬼的人類爪牙，紛紛將目光鎖定在了戴維身上。
不少人對他露出敵意，口中尖利的犬齒，若隱若現。
戴維面不改色。
只有動物在被侵犯領地時，才會齜牙咧嘴，威脅對手。
這些吸血鬼在他眼中，反倒像是畜生一般。
雖然這麼說，有點把自己也罵進去……但多少是這個意思。
戴維只是具備了吸血鬼的力量，又不具備吸血鬼的弱點。
他不怕陽光、不怕銀質武器、不怕大蒜，更不嗜血，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吸血鬼。
目光落在癱倒在地的昆恩身上，笑了起來。
“昆恩，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的底氣了。”
“你以為找了個厲害的保鏢就能對抗我們？哈哈哈，弗勞斯特先生不會放過你的。”
昆恩咳出幾口血。
吸血鬼帶來的不死性，讓他即使在極度重傷的情況下也不會死亡，只需多吸食點血液便可快速恢復。
但眼下的問題不是恢復，而是……
他看向舞廳之外，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不解之色。
為什麼舞廳內被人大鬧了一場，舞廳外的那些打手，還不衝進來幫忙？
這些人都是吃幹飯的嗎？
“看樣子你還不甘心。”
戴維臉上笑容不減。
他手上指甲伸長，隨手一揮，如利刃般砍掉了昆恩的腦袋。
即使如此，昆恩還是沒有死亡。
戴維扯住昆恩為數不多的頭髮，提著他的腦袋對著舞廳入口。
“這樣你能看得更清楚一點。”
戴維語氣中帶著友善之色。
在其他人眼中，這一舉動卻兇惡到如同地獄惡魔。
那裡。
一個穿著風衣、帶著墨鏡，揹著一把銀質武士刀的年輕黑人，狠狠一腳，踹開了大鐵門，出現在昆恩的視野當中。
作為與此人有過多次交手，被打得狼狽逃竄，艱難存活下來的昆恩，瞬間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激進派吸血鬼的死敵！
日行者，布來德！
“蒂姆，你這個叛徒！”
昆恩尖聲大叫起來：“你果然跟他合作了！
該死的叛徒，弗勞斯特先生不會放過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