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的質問聲傳開，儘管周遭士兵有些摸不清現狀，可也能領會到其中的深意。
地獄男爵是人類的背叛者。
唰唰唰！
一道道敵視的目光如利箭般射來，讓地獄男爵感到周身如同針刺。
他環顧一圈，這些目光是如此諷刺。
自己這六十多年對人類社會的貢獻，對人類的阻擊地獄來襲的努力，彷彿全都喂了狗。
如今，養父布魯斯死去，親人沒了，朋友沒了，戀人沒了。
地球這個原本充滿新奇的世界，一下子失去吸引力。
地獄男爵一想到這些，憤怒之情便遏制不住在心頭瘋狂攀升。
一場情緒化從有到無而產生的，席捲心靈世界的大爆炸，毀掉了六十多年來構建的人性平衡。
他眼眸越來越紅，如火光般的童孔，驟然變得鮮紅，那是血液的顏色，額頭斷裂的雙角也開始重新生長，兩隻角中間的空隙，一股橘紅色火焰隱隱燃燒。
軀體如氣球般膨脹幾分，全身惡魔體徵越發明顯。
轟隆隆！
不遠處，劇烈的碰撞聲再度響起。
眾人重新扭頭看去，見到莫比亞斯和敵人的戰鬥餘波，已經毀掉了校園外圍的圍欄，金屬圍欄破損後四分五裂，將地面砸出一個又一個坑洞，外圍士兵舉槍射擊。
砰砰砰砰砰砰！
花生米粒大小的子彈如大雨傾盆時，從天而降的雨點連成線，劃爆空氣，落在突如其來的敵人身上。
“吼——”
數只犬類怪物硬生生承受了子彈的傷害，發出充滿暴虐色彩的驚人嘶吼聲，同時後退一蹬，壓迫感十足的身軀高高躍起，粗暴的闖入校園。
這些怪物身形龐大，體型健碩，呈流線型，肌肉虯結，舌頭細長，獠牙尖利，粘稠口水不斷滴落，一雙豎童倒映著冰冷殘忍之色，鎖定了校園內，朝它們扣動扳機的士兵。
所有人瞬間做出反應。
這些怪物無疑都是蝙蝠俠口中，屬於惡魔的夥伴。
“這……”
地獄男爵真正的夥伴，來自超自然調查防禦局的幾人，見到現場畫面，臉色當即變化，眼眸中藏著一絲難以置信。
他們雖然有所懷疑，但也不敢相信，地獄男爵真的背叛了人類。
“原來你們的頭兒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莫斯利一口咬定，才不管那麼多。
他無所謂地獄男爵是否真的背叛，母庸置疑的是，眼前突如其來的反轉，讓自己有了反過來進行道德綁架的資本。
於是露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看著超自然調查防禦局的眾人：“地獄男爵都投靠惡魔了，你們居然還盯著蝙蝠俠不放，你們究竟有沒有搞清楚情況？”
“不，地獄男爵不可能背叛……”
有人下意識反駁，說著語氣一滯，想到蝙蝠俠襲擊完FBI之後，在FBI大門口，地獄男爵得知超自然調查防禦局總部被惡魔信徒攻破，布魯姆被殺之後，在電話中與地獄男爵的溝通及蠱惑，語氣忽然一轉，變得不那麼肯定。
“你看，連你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
莫斯利眼神譏諷。
“……”
幾人沉默，語塞。
……
羅斯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
雖說地獄男爵身上重新爆發出恐怖的氣勢，連士兵在外圍佈置的校園防線都被新出現的敵人——惡魔信徒召喚出的地獄犬衝破，他內心卻一點都不感到驚慌，反而十分鎮定。
經過這一系列變化，他對戴維的信任加深。
既然全場節奏都由戴維主導，那麼這個主導者，必然具備控制節奏的把握及手段。
“被你這麼潑髒水，地獄男爵就算不是背叛者，也跟背叛者沒有區別。”
羅斯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意，對自己和戴維的合作增添了幾分信心。
盛怒之下，紅皮膚惡魔被折斷的羊角重新生長出來，將其映襯得越發瘋狂的地獄男爵，已與人類漸行漸遠。
此刻化身蝙蝠俠的戴維，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代表著公平與正義，即將對紅皮膚惡魔執行裁決。
看似勢均力敵，羅斯卻能一眼看穿本質。
地獄男爵外強中乾，被算計得死死的，根本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有戴維如此強硬的手段，以及足以撼動軍火界的奈米戰甲技術在，當前遭遇的一切困境，都算不上障礙，完全可以被一路平推。
思緒閃過。
既然與戴維繫結，那倒不如乾脆、徹底一點。
他發布命令：“協助蝙蝠俠拿下地獄男爵——那個紅皮膚的惡魔。”
“明白。”
布朗斯基和杜克領命，指揮士兵針對眼前可見的所有敵人發起進攻。
砰砰砰！
轟！
子彈和大口徑破甲彈齊飛，巨大的火光伴隨衝擊波驟然席捲，鋒利的彈片朝四面八方飛旋。
環球日報二人組的現場直播，引起紐約全城對於地獄男爵的痛恨。
經過愛普莉爾的解說，觀眾對於現狀已有清晰認知。
浩克不用多說。
後續出現的地獄男爵，明顯是趁著蝙蝠俠經過苦戰，被浩克消耗了力量，打算趁火打劫。
但值得欣慰的一點在於，在浩克事件中表現不佳的軍方，毫不猶豫的表現出了正確立場。
他們同忍者神龜一起，選擇協助蝙蝠俠，成為了蝙蝠俠危難時刻，最堅定的戰友。
——剛才你守護我們，現在輪到我們幫你。
多麼真摯的戰友情？
這戳中了紐約市民，甚至是美利堅人的嗨點。
他們不約而同的為蝙蝠俠、軍方，以及忍者神龜喝彩，加油並鼓勁。
這時。
直播鏡頭突然被挪動，畫面模湖一瞬後再度聚焦，展現出一幅全新的戰場，鎖定了一個故事新登場的上一版本角色。
那正是與惡魔信徒一夥激戰的莫比亞斯。
邁克爾·莫比亞斯的出現，讓紐約市民吃了一驚。
“吸血鬼博士，他也出現了！”
“果然是惡魔，那是地獄男爵召喚出的地獄犬……”
“吸血鬼博士也站在了正義的一方！”
眾人議論紛紛。
人們經歷過地平線實驗室事件的莫比亞斯並不感到陌生。
作為知名科學家，超級英雄，曾在紐約有過巨大影響力，風靡一時的人物，莫比亞斯雖然不如所謂的明星耀眼，但作為少有的被曝光出的超能力者，知名度也絕對不低。
此時的莫比亞斯一邊獵殺兇殘的地獄犬，一邊與惡魔信徒中的發條人搏鬥，時不時還得防備來自死而復生的女法師尹莎的襲擊。
看起來並不顯得狼狽，還有些遊刃有餘，但實際很難真正對惡魔信徒一夥形成致命打擊。
只能說作為援軍，他實現了有效拖延敵方援軍的作用。
事實上，這也是戴維想讓他完成的任務內容。
戴維並不打算在今天將地獄男爵、惡魔信徒一夥人盡數消滅。
後者作為人類社會公敵，身上有許多價值屬性。
戴維完全可以用對手作為人類公敵的身份，以及對人類社會有可能造成的威脅，反向逼迫被屠殺過一遍後的超自然調查防禦局，不得不向已經洗白的自己尋求幫助。
加上吸血鬼族群在華盛頓的影響力，自己坐上超自然調查防禦局的局長之位，將變得十拿九穩。
“地獄男爵墮落了……”
格里高利捕捉到遠處騰騰升起的一抹紅光，那股澎湃的惡魔氣息不斷沖刷著自己的感知，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喜悅之色。
他知道，地獄男爵即便不加入自己一夥，也不可能繼續站在人類陣營，為地球奮戰到最後。
因為以人類的自私本性，令他們絕對無法接受一個真正的惡魔在地球行走。
……
“你說得對，我是惡魔。”
戴維充滿敵意的一番話，讓地獄男爵接受了自己作為惡魔的事實，選擇遵從自己的本性。
轟！
霎時間，風雲忽變，頭頂的萬里無雲的天空，驟然匯聚起了一團烏雲，遮住了紅紅烈日的暴曬，整個曼哈頓都似乎變得黑暗了不少，夜晚彷彿提前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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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覺醒爆發出的可怕氣息，掀動了周遭環境，獵獵狂風呼嘯。
一幕幕猶如暴風雨的前奏。
緊隨其後的是，一道震耳欲聾的悶雷聲驟然在眾人耳邊炸開，眾人只見位於校園中央的地獄男爵，舉起了那只如螃蟹般與體型差異巨大的拳頭，其上抓著一顆威力巨大的手雷。
最具威脅的攻擊，往往只需最簡單的攻擊方式。
地獄男爵依仗的戰鬥方式，除了自己強大的身體之外，還有一連串的經過特殊改造後的手雷及各種爆炸物。
此外，他還有一柄自己的配槍，使用12.7毫米口徑子彈，威力堪比步槍。
當然，這些武器在面對蝙蝠俠時，他從未動用。
因為蝙蝠俠的能力及防禦手段，遠在這些用來對付尋常怪物的武器之上。
但眼前的士兵大為不同。
這些士兵只是普通人類，有著在地獄男爵看來，脆弱到極點的身體，經過經過專業訓練，每一個都是專業特種兵，也不可能超越人類極限，抗住這些武器的破壞。
“閃開！”
布朗斯基和杜克大驚失色，爆喝一聲。
士兵們紛紛退後。
然而，他們的行動哪裡快得過地獄男爵。
砰砰砰！
根本不需要瞄準，對著跟前的士兵連續扣動扳機，順手丟出經過特殊改造後，威力驚人的手雷，然後“轟”的一聲，高大的身體如彈黃般躍起，便向羅斯身旁的蝙蝠俠殺來。
“保護士兵！”
烏龜中的老大，戴著藍色眼罩的來昂納多，在地獄男爵行動瞬間打了個招呼，身旁的同伴立刻行動。
他們果斷上前，擋在子彈的彈道上，一邊揮舞手中的冷兵器，一邊憑藉自己身上足以防彈的龜殼，為士兵們的撤退拖延時間。
轟！
手雷爆炸，巨大火光衝天而起，好在烏龜們阻擋及時，士兵們順利脫離爆炸區域，足以致命的子彈也被烏龜們擋在身前。
與之相對的是，烏龜們就不好過了。
來昂納多直接被恐怖爆炸掀飛了十幾米遠。
以他近兩米出頭的身高，一百多公斤的體重，以及肌肉虯結與龜殼堅硬、防禦力十足的軀體，都在爆炸中顯得如此狼狽，可見地獄男爵的確是發了狠，拼著與人類決裂，也要幹掉蝙蝠俠。
“里奧！”
剩下三隻烏龜也被爆炸波及，但影響不算大，見狀連忙奔向不遠處的大哥，一番查探後，發現來昂納多受傷不重，多是皮外傷，才放下心來。
此時。
地獄男爵鼓足了勁，跨越重重障礙，來到戴維跟前。
戴維身旁的羅斯見到紅皮膚惡魔如一架載滿貨物的重型卡車般從半空碾壓而來，驚心動魄的巨大壓迫感沒有讓他色變。
他知道地獄男爵的目標不是自己，更清楚有戴維在身邊，自己的安全具備充足保障。
戴維可不會眼睜睜看著剛剛達成約定的合作伙伴死掉。
轟！
面對地獄男爵的襲殺，戴維前進一步，與地獄男爵碰撞。
二人臉對臉，拳對拳，正面交鋒。
自碰撞點為圓心，一股驚人氣浪朝四面八方擴散，肉眼可見的空氣波紋，如同湖面上的圈圈漣漪，掀動了周圍所有人本就不平靜的心。
劇烈燃燒的地獄火焰從地獄男爵的拳頭上蔓延過來，戴維感受到火辣辣的灼燒之感，微微挑眉，隨後身形向後一閃，拉開了戰鬥距離。
地獄男爵果斷追擊，不可能見到戴維化身的蝙蝠俠逃走。
剛追擊出去，地獄男爵就發現眼前蝙蝠俠，目的並非逃走，而是為了換一個周圍人數相對較少，而且距離惡魔信徒一夥人更近的戰場。
校園外圍，地獄犬肆虐的區域。
地獄男爵眉頭緊鎖：“你又在搞什麼花樣？”
“花樣？這不是花樣，而是真相。”
戴維被惡魔充斥惡意的目光鎖定，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站在被惡魔信徒一夥的老大，格里高利召喚出的大群地獄犬中央，背後的蝙蝠雙翼一振，身子騰空而起，四周的地獄犬便被掀翻。
剩下的地獄犬只敢與戴維隔著距離，齜牙咧嘴，發出兇惡的犬吠聲，任憑粘稠唾液飛濺，也不敢上前發起襲擊。
戴維光是輕描澹寫的站在原地，便讓地獄犬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巨大壓力。
“什麼真相？”
地獄男爵皺了皺眉，獰笑道：“你又要顛倒是非？”
“不。”
戴維搖頭，以肯定的語氣說道：“我只是闡述事實——也就是我看見的，以及大家看見的事實。”
話音落下。
轟！
不遠處，莫比亞斯驟然化身一道黑色閃電，在半空留下一道道栩栩如生的殘像，飛掠而來，站在了戴維化身的蝙蝠俠身邊。
“這身衣服不錯。”
莫比亞斯看出戴維身上的衣服所蘊含的科技絕不簡單，稱讚一句：“能不能給我設計一件戰衣？你知道的，我等著一天已經很久了。”
“放心，保證安排上。”
戴維笑著點頭。
另一邊。
對戴維齜牙咧嘴的地獄犬，忽然像是收到了什麼命令，頓時後退，讓開了一條供人透過的道路。
道路盡頭，正是地獄男爵的所在。
而這條被地獄犬讓出的道路起始點，正是惡魔信徒一夥人。
地獄男爵臉色一沉，明白了蝙蝠俠口中，所謂“真相”的含義。
其餘人鎖定跟前的畫面，只明白一件事。
地獄男爵與惡魔信徒合作，背叛人類之事，已成定局，無可辯駁，更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