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龍被李二麻子和兩名日本士兵帶走以後,直接被帶到了日本軍營裡的審訊室,一進來就被扒了上衣,光著上身反綁著,吊了起來。
審訊室裡,各種刑具一應俱全,應有盡有,好不陰森。山本、田中、高橋和兩名強壯的日本打手,二話不說就開始輪番地拷問他,不消一會兒工夫,喬龍已經鮮血淋漓,皮開肉綻。錢翻譯和李疤九在一旁都不忍看下去。
山本對著喬龍猛抽幾鞭,緩緩走到渾身鞭痕和血汙的喬龍跟前,用皮鞭託著他的下巴,獰笑著說:“嘖嘖嘖!喬龍啊!因為有二奎的關係,我一直都待你們不薄,沒想到你們竟然敢背著皇軍組織暴動,簡直是不想活了!”
喬龍斬釘截鐵地說:“我們中國人,決不會甘心做亡國奴,我們死都不會給你們日本小鬼子賣命!”
山本冷冷地說:“你們支那人都太愚蠢,現在整個中國都在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掌握之中,你們暴動也是註定要失敗的。即使你們都跑出去,又怎麼能逃得出我大日本皇軍的手掌心?”
喬龍反唇相譏說:“你才是真的愚蠢哪!我們中國人在自己的國家,什麼逃不逃的,是你在痴心妄想吧?”
山本冷冷地說:“說吧!我們不必繞來繞去,你說,你們的暴動是在什麼時間?”
喬龍笑笑,搖搖頭。
山本繼續問道:“都有誰參與組織?”
喬龍依然笑笑,搖搖頭。
山本接著問道:“誰是暴動的指揮者?”
喬龍還在冷笑。
山本又問道:“二奎隊長在這裡邊充當了什麼角色?”
喬龍還是笑著搖頭。
山本不厭其煩地問道:“你們暴動的路線是什麼?跑出去要到哪裡去?”
喬龍一聲不吭,只是在輕蔑地笑。
山本頓了頓說:“你只要告訴我這些,我就立刻放你出去。”
喬龍冷冷一笑,狠狠啐了一口說:“呸!山本,日本小鬼子,我告訴你,你們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或者你們現在就殺了我,因為我就是總指揮!”
山本疑惑地說道:“你是總指揮……”
喬龍不屑地說:“至於別的,爺爺我就不知道了。”
山本急忙上前一步問道:“你說的還有一條路是什麼?”
喬龍冷冷地說:“那就是你們放了小爺。”
山本獰笑著說:“憑什麼?”
喬龍大笑說:“哈哈哈哈!讓你們看看小爺我究竟是怎麼指揮這場暴動的!”
山本搖搖手,淡淡地說:“我知道你是一塊硬骨頭,這個我也早就領教過了,我知道從你的身上我們得不到任何東西。”
喬龍冷冷地說:“那你還廢什麼話?”
山本故作鎮定地說:“我們無所謂,其實也並不怕你們暴動,說實話,那只能加快你們走向死亡的速度而已。”
喬龍“哼哼”冷笑了一聲說:“那就不必再費什麼口舌了。”
山本不想放棄,平靜地說:“我只是想再給你一個機會。”
喬龍反問道:“你難道不覺得,你這樣做才是天大的愚蠢嗎?哈哈哈!”
山本氣急敗壞地喊道:“田中君!”
田中上前一步,高聲應道:“山本中佐閣下!”
山本獰笑著說:“我知道,你一直對他曾經打敗你而耿耿於懷,現在你等待已久的報仇機會終於來了,我把他就交給你了!”
田中立正,回應道:“哈伊!”
田中終於有了報復喬龍的機會,他不用鞭子,也不用烙鐵,就只用拳頭。就像對著拳樁練拳一樣,惡狠狠地向喬龍出拳。在喬龍的肚子上,胸口上,頭上,左一拳,右一拳……
一眨眼之間,喬龍的眼角,嘴巴,身上,到處都是血和淤青,加上先前被鞭子和烙鐵用完刑,喬龍已經全身被血汙著,完全沒了人形……
山本惡狠狠地上前吼叫著:“告訴我你們暴動的時間!”
喬龍昏過去了,一聲不響。
山本暴跳如雷,聲嘶力竭地喊著:“把他潑醒,決不能讓他就這麼舒服地睡著。”
一盆涼水猛地潑向喬龍,喬龍立刻甦醒過來。
山本惡狠狠地喊叫:“給我繼續打!狠狠地打!我看你到底能撐多久!”
田中的拳頭再次雨點般地向喬龍身上擊打起來……
山本在喬龍的身上得不到任何訊息,喬龍再次被打得昏死過去以後,把他關在了日本軍營裡的一間臨時牢房裡。
說是臨時牢房,其實就是軍營裡臨時騰出來的一間黑屋子,屋子有一道鐵門,只要關上這道鐵門,裡邊就只有高處有一個小氣窗,能夠透些空氣和亮光進來。這間屋子曾經在透水事故發生的時候,關押過程七和二號井口所有知情的人,春生此次已經是二進宮了,春生一家三口此刻也都被關押在這裡。
喬龍被兩名日本士兵架著拖進來,不客氣地扔在了地上,關上鐵門離開了。躲在牆角的春生、他娘和他妹關切地圍攏過來,屋裡很黑暗,看不清什麼,但卻聞得到血腥與汗腥交織的刺鼻氣味。
春生藉著氣窗進來的微弱亮光,看到是渾身傷痛的喬龍,放聲大哭道:“娘啊!他就是龍爺!”
春生他娘疑惑地說:“他咋被打成這樣?”
春生哽咽著說:“他這是被我出賣的呀!他待我可好了!”
春生他娘幽怨的眼神看了看春生,沒有再說一句話,她緩緩地從自己破爛的衣服處撕下一塊破布,開始藉著月色默默地為喬龍擦拭臉上和身上的血跡,一邊擦拭一邊喃喃自語說:“這幫天殺的畜生!下手咋這麼狠喲!”
牢房裡,春生懊悔地哭泣著,春生妹妹驚恐地哭泣著,一片唏噓聲……
山本審訊喬龍一無所獲,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便不敢在他身上再浪費時間,連夜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召集田中、高橋、錢翻譯、程七和李疤九等人在一起開會,獨獨把礦警隊長二奎排除在外。
大家都定定地站在山本的面前,山本自己卻來來回回若有所思地踱著步。
山本的心裡已經很清楚了,勞工們要有組織地進行一場暴動,礦警隊是否參與眼下還不知道,但卻非常值得懷疑。目前只是有幾點還不清楚,勞工暴動的具體時間、路線和組織者。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迫不及待地雙手拍著桌子吼叫道:“我們必須馬上要想出應對辦法來!你們誰有什麼好的建議,快快講出來!”
錢翻譯怔怔地說:“山本太君,應對這樣的事情,礦警隊的二奎隊長,應該最有辦法。”
山本再次一拍桌子,不客氣地說:“不要再提他!”
錢翻譯立刻不敢吭氣了。
山本掃視一下大家,不緊不慢地說:“我們大日本皇軍平州城特高課,前一段時間抓了一名平州城地下黨。他已經供出我們李家峪煤礦潛伏著一名代號松鼠的地下黨,我懷疑就是這個二奎隊長。”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大家怔怔地站在那裡,面面相覷。
山本憤憤地罵道:“你們簡直就是一群廢物,一到關鍵時候就變成了啞巴。現在,我們雖然撬不開喬龍的嘴巴,但我們還是準確地得到了勞工們要舉行暴動的情報。”
錢翻譯怯怯地說:“是啊太君!我們只是不知道具體暴動時間和路線而已。”
山本長出一口氣說:“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在這個二奎身上,不知他到底參不參與?如果他參與了,那礦警隊到底參不參與?”
田中急切地說:“那我現在就去把他抓來!”
山本白一眼他,搖搖頭說:“不,現在抓他只會激化矛盾,這樣就會導致二奎狗急跳牆,暴動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田中怔怔地,不再說話。
高橋探問道:“那山本中佐的意思,看來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山本冷冷地說:“沒錯!我們乾脆就讓他們暴動,我們並不怕他們暴動,真正暴動了又能怎麼樣?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最後還是會被我們抓回來。我們要透過他們的暴動,準確地抓捕他們的領導者和組織者。這就和上次的透水事故一樣,只要讓他們的帶頭人伏法,他們就會永遠老老實實地為我們開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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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翻譯疑惑地問道:“那二奎隊長那邊……”
山本打斷錢翻譯的話說:“我們只需要暫時把他們邊緣化,首先要把礦警隊先都控制起來。”
程七和李疤九連忙點頭哈腰地說:“山本太君高見!山本太君高見!”
山本不屑地看看程七和李疤九,再掃視一下其他人,憤憤地說:“你們到底能不能給出建議和意見?”
眾人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山本氣咻咻地走到大家跟前,大聲說道:“現在我命令!”
眾人全都立正站立聽命。
山本嚴肅地說道:“鑑於目前我們還不知道支那人的暴動的具體時間和路線,為防止有更大的意外發生,在明天早上交接班的時候,我們大日本皇軍先行行動,首先解除礦警隊的武裝!”
眾人高聲回應道:“哈伊!”
靜謐的夜色裡,月明星稀,整個李家峪煤礦一片沉寂。
一個黑影一閃身進到了礦警隊的院子裡,礦警隊的辦公室裡還亮著燈,黑影躡手躡腳地來到辦公室門前,四下看看,“篤篤篤!”悄悄地敲了門。
二奎出來開門,狐疑地看著黑影,黑影正是錢翻譯,他食指擋唇暗示二奎不要說話,一閃身進了辦公室,拉著二奎進到了內室。
錢翻譯看著一臉狐疑的二奎,單刀直入地說:“二奎隊長,情況緊急,我就長話短說。我知道你和勞工們要一起舉行暴動,一號勞工已經被日本人抓了。我來找你只有兩件事情,一,我阻擋不了你們暴動,只是來告訴你,你和礦警隊已經被山本懷疑,明天一早,日本人要解除你們的武裝,你們今晚要早做打算;二,你這裡收養著一個孩子,為了沒有後顧之憂,希望我能幫你把孩子帶走。”
二奎沒有說話,兩眼緊緊盯著錢翻譯的眼睛,審視地看著他。
錢翻譯誠懇地說:“我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怎麼還不相信我?”
二奎將信將疑地說:“很簡單,你怎麼能讓我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你又為什麼要幫我?”
錢翻譯平靜地說:“你先別管我說的話是真是假,我也是中國人呀!首先,假設是假的,我能對這個孩子怎麼樣?會有什麼壞處嗎?”
二奎冷冷地說:“我怎麼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要是你把他送給日本人了呢?”
錢翻譯依舊平靜地說:“山本真要是想對這個孩子下手的時候,我問你二奎隊長,莫非你真能保得住?”
二奎冷冷地說:“我可以跟他拼命!”
錢翻譯淡淡地說:“是的,你可以拼命,之後呢?”
二奎怔了怔,不說話了。
錢翻譯懇切地說:“我再說一遍,明天一早,日本鬼子就要解除礦警隊的全部武裝,說白了,就是要接手礦警隊的所有崗位,還會繳了你們的械,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二奎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錢翻譯淡淡地說:“山本說了,你有可能是共產黨派到煤礦臥底的一個代號松鼠的人。”
二奎不客氣地說:“簡直一派胡言!”
錢翻譯看著二奎問道:“我這麼冒險前來,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麼?”
二奎怔怔地,不知所措。
錢翻譯急切地說道:“時間緊急,不要猶豫了。我且問你,等你們被繳了械的時候,你還有能力保護這個孩子嗎?到了那個時候,我還能再幫你嗎?”
二奎想了想說:“好吧,我答應你。這孩子如果事後發現少了半根汗毛,我一定會活剝了你的皮。”
錢翻譯不動聲色地說:“你以後就會知道,你今天的這個決定,是多麼的無私和正確。”
二奎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錢翻譯笑笑,兩人悄悄離開了辦公室,一起出外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