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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美術集訓的時間已經定下來。

顧桉想考全國最好大學的美術學院, 所以即使她文化課成績在美術生中能算好的,但是壓力依舊很大。

美術集訓是第一道坎,選定畫室在鄰市, 顧桉聽上一屆的學姐說,她們那會經常畫畫到凌晨, 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先走。休息時間尚且緊張, 回家簡直是奢望。

離開家前一天, 顧桉蹲在小閣樓收拾行李。

一年前, 她從南方來到荊市,在火車站遇到人販子,也遇到江硯。

一年之後, 又要短暫離開。

下午三點, 顧桉給顧楨發微信:【哥哥, 晚上回家吃飯嗎?】

顧楨過了很久才回:【加班, 泡麵就行, 鎖好門。】

之前顧桉去公安局給顧楨送飯, 發現這哥們泡麵都是成箱成箱的買,就連江硯那個大少爺也是,完全不挑, 加班就頓頓泡麵,甚至都吃出了心得,完全能借江檸的微博號, 做一期泡麵測評。

難怪年紀輕輕一個個的就得了腸胃病。

但是真的忙起來, 好像也沒有辦法。

顧桉去樓下藥店補充了胃藥庫存,去小區超市買了各種食材把冰箱塞滿,把家裡裡裡外外邊邊角角都打掃一遍,最後抱著德牧崽崽, 離愁別緒兜頭而來。

她繫上小圍裙——顧楨特意給她買的,是海綿寶寶圖案,站到料理臺前。

糖醋裡脊,山藥排骨湯,幹煸杏鮑菇,香菇油菜,還缺一點粗糧,那就煮玉米紅薯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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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拿出奶油打發,烤了一下午杯子蛋糕、蛋黃酥,剩下的糯米粉和蛋黃肉鬆做了青團,她數了數,夠分給全隊人,才分門別類打包出門。

顧桉打了層層報告進了公安局,最後也只敢等在走廊,怕打擾哥哥和江硯工作。

明明已經是下班時間,但是只有稀稀拉拉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往食堂走,辦公大樓燈火通明,依舊像不知疲憊的機器運轉。

最後還是之前的接警小哥楚航先發現的顧桉。

“楨哥,咱妹妹來了!”

顧桉這才敢湊到顧楨所在的辦公室門口,敲了幾下門,然後就看到了某個人。

他穿著藍色警襯,肩線完全貼合,藏藍長褲下長腿筆直,清瘦又高,看背影就知道是個膚白貌美的大帥哥。

除了開會或者有什麼重要活動,顧桉很少見江硯穿常服,所以冷不丁見到,簡直就是暴擊……這根本就是個教科書版本的禁慾系呀!

察覺身後目光,江硯回頭,手裡還拿著一摞案卷資料。

如果忽略這身警服,這樣看著其實很斯文,像個大學教授。

目光相撞瞬間,他皺起的眉心舒展開,目光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柔和,“怎麼來了。”

“嗯!怕你和哥哥吃泡麵,”顧桉把他和顧楨的飯盒放到桌子上,“趁熱吃,覺得好吃務必讚美,覺得不好吃就忍著!”

顧桉齜著小虎牙笑,心裡卻有點酸酸的。

這應該是很長時間裡,最後一次來給親哥和這個人送飯。

以後再想吃到顧桉牌好吃的可不那麼容易啦……

而且這倆性格太內向了,也不知道同事關係處的怎麼樣,關鍵時刻,不還是得同事互相照應嘛。

顧桉抱著滿懷點心去給刑偵支隊加班的眾人分,她蛋黃酥麻薯青團做了一堆,來來回回分了兩三趟。

“謝謝妹妹!”

“妹妹真厲害啊,以後開店我們都去給你捧場!”

顧桉撓撓頭,被誇得不好意思,摸著小鼻尖說:“客氣啦,麻煩大家今後多關照我兩個哥哥!”

來叫顧桉一起吃飯的江硯微微怔住。

所以是因為這個,才做了所有人份的點心嗎。

顧楨也聽到了,抱著手臂懶洋洋倚在牆上。

“顧桉很懂事。”江硯若有所思。

顧楨低聲道:“苦吃得多了自然就懂了,被家裡人捧在手心長大的那種小女孩,怎麼可能懂這麼多。”

江硯垂眼,去看顧桉。

她看起來那一小點兒,長得小,個子也小。

但是會做飯,做得很好吃,還會各種小點心。

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如果在父母身邊,正是衝刺高考的關鍵時期,怎麼捨得讓她學會這些。

所以她之前都在經歷怎樣的人生。

“別看她動不動就哭鼻子。”

“她只在她依賴的人面前這樣。”

“我不在旁邊的時候,她堅強得要命。”

刑偵支隊眾人簡直要羨慕死了,楚航咬著蛋黃酥發出靈魂感嘆:

“有個妹妹真好啊!”

“我也想有個妹妹,顧桉這樣的!”

“但是我好像已經不能有妹妹了。”

“所以我準備等顧桉長大,這樣我就可以……”

他話說一半,兩道目光同時冷冰冰戳過來,顧楨和江硯同時轉頭看他,眸光寒冷如利刃,無聲警告:

你、再、說、一、遍、試、試?

楚航打了個哆嗦,乖乖做了個在嘴上上封條的手勢,抱著小點心灰溜溜跑開。

那個瞬間,江硯突然想起之前顧楨說,他那些同學說要等顧桉長大,結果被他揍哭。

剛才他竟然有同樣衝動。

所以是把兄弟的妹妹也當成自己妹妹了嗎。

翌日,清晨。

從荊市到臨市a市五十多公里,將近一個半小時車程。

江硯手裡勾著車鑰匙,等在一邊:“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啦。”顧桉坐在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上晃呀晃,等著親哥收拾好一起出門。

“仔細想想有沒有忘帶的東西。”

顧桉彎起唇角,覺得現在的江硯比親哥還像親哥。

“忘帶的東西呀?”顧桉掰著手指念念叨叨數了一圈,最後看向眼前的人。

他前幾天剛去剪了個頭髮,非常幹淨利落的寸頭,完全顯出漆黑修長的劍眉和漂亮眼睛,鬢角修剪乾淨徹底,冷著臉的時候又a又酷,一旦眼睛微微彎,就立刻像個明朗少年,簡直俊出了青春氣。

顧桉小小聲說:“好像有……”

“什麼?”

想把你一起帶走。

給帶嗎。

對上江硯平靜不帶情緒的眼睛,顧桉搖頭笑笑:“沒有忘記,我記錯啦!”

顧楨昨天值的夜班,回家就洗澡洗漱換衣服洗衣服,一通收拾下來已經八點,他拎起顧桉的行李箱,笑著摸摸她腦袋,動作比平時輕柔得多:“領導,咱出發?”

一個半小時後,黑色陸巡抵達a市最負盛名的畫室。每年都有學生從這考到全國最好的美術學院。

按說,能夠有一段純粹的時間心無旁騖畫畫,能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小夥伴一起朝著夢想奮進,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可是顧桉不知道為什麼,心情處於長久失落當中。

顧楨和江硯站在一群家長中間,顯眼又年輕得過分,賺足來往小姑娘女老師的眼球,顧楨像個老父親一樣,跟接待的老師把衣食住行問了個遍。

畫室負責人叫趙婉,人如其名,穿淺色旗袍,因為保養極好看不出年紀。聽哥哥說,是江硯小時候的書法老師。

江硯正側著頭和她說話,他比老師高出一頭,穿簡單白色短袖和黑色運動褲,漏出清瘦的腳踝,蹬了一雙白色板鞋,這樣看著,倒更像是和老師交流學術觀點的大學生。

“是我好朋友的妹妹,年紀很小,還請您多照顧。”

“你都特意說了,”趙婉往顧桉的方向看過去,“放心吧。”

“謝謝您。”

“客氣。”趙婉莞爾。

她第一次見江硯的時候,他還是個沉默寡言的高冷兒童,十幾年不見,高冷兒童就這樣長成了清俊警官。

她曾經擔心過那場綁架會給他造成心理陰影,畢竟他那個時候才十幾歲,回來的時候滿身是傷,難以想象他經歷過什麼樣的折磨,但他硬是一聲沒吭,不知道是創傷後的防禦心理,還是徹底邁過了那個坎。

在那之後,他停了書法課,去學散打學射擊。

再聽說,就是他高考報了提前批,去了全國最好的警校。

一切打點之後,家長們開始和孩子們叮囑注意事項,有些淚點低又沒離開過家的小女孩,已經撲進媽媽懷裡哭鼻子。

顧桉呆呆看著。

她好像已經忘記媽媽的懷抱是什麼味道了。

像她們這樣在媽媽懷裡撒嬌,已經是非常久遠的記憶。

她呼了口氣,攥著小拳頭下決心,今天一定不哭鼻子。

江硯和老師道別,轉頭就看見顧桉站在小角落,眼巴巴看著抱著媽媽撒嬌的女孩兒。

女孩兒應該和她差不多大,都是高二,但是抱著媽媽撒嬌,爸爸還在一邊哄著。

這時顧桉好像察覺他視線,隔著學生和家長,揚起笑臉衝他笑彎了眼睛,小虎牙生動可愛。

只是嘴角弧度牽強極了。

像是下一秒就要委委屈屈癟下去。

顧桉噠噠噠跑到江硯和親哥身邊,“你們早點往回走吧,天黑以後開車我不放心呀,早點回去還能好好睡個覺,好不容易請了這麼一天假……”

“還有呀,冰箱裡我買了很多菜,實在不行你和江硯哥哥就用那種電飯煲菜譜,很簡單的,一下就好,不要老是吃泡麵,真的很傷腸胃……”

顧桉說著說著,心裡的酸澀就開始往上翻湧。

“還有呀,工作盡力就好,不要看到壞人就硬往上撲,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她低垂著小腦袋,說話也不是平時昂揚的小語調。

周圍的學生,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好像都比她高,她就像個被丟到大孩子堆裡的小朋友。

偏偏嘴裡還在念念叨叨,讓他倆兩個成年人照顧好自己。

顧楨平時懟起自己親妹妹,從來都不曾嘴下留情,總是在顧桉情緒崩潰前一秒抓緊安撫一下,顧桉就立刻破涕為笑不計前嫌繼續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

眼下情景,他突然就有點扛不住。

年紀輕輕怎麼有種當老父親的心情。

早知道不讓她學美術了,在家蹲著他又不是養不起,他養不起還有江硯,兩個大男人還養不起一個小屁孩嗎?

“哥哥,你們快走吧!”

顧桉揮揮小手,是逐客的姿態。

她突然想起狄金森的那首詩裡寫的: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在舅媽家的那幾年,自己過的那幾年,也很好很好地長大了。

可是被哥哥接到身邊,她的防御能力瓦解,變得一點都不堅強。

因為有人依靠。

顧楨站在畫室門口,表情還像往常又臭又拽,誰都欠他五百萬一樣,“行吧,我和江硯走了,你也回去吧。”

“哥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不吃早飯,還有江硯哥哥,不要諱疾忌醫,受傷要及時去看看,不然會發炎,留疤就不好看了……”

她小小聲嘟嘟囔囔,顧楨抿唇:“向後轉,齊步走。”

顧桉點頭,卻腳下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不動。

直到顧楨皺眉看她。

顧桉轉過身的瞬間,眼淚毫無預兆掉下來。

她悄悄伸手抹眼淚,背影小小的瘦瘦的,可憐極了。

顧楨想起爸媽離婚那會,他坐車離開,看到的也是這樣的背影。

眼眶突然有些發熱,顧楨舌尖抵了下齒關,他伸手從褲兜找煙,才想起自己已經戒菸很久。

眼前漸漸模糊,顧桉憋了一天的眼淚肆無忌憚找到出口。

以前從舅媽家去學校是最開心的事情。

現在才明白那些住校想家偷偷哭的同學。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又幸福,又捨不得。

“顧桉。”江硯清冷冷的聲線落在耳邊。

顧桉呼吸一滯,“幹嘛呀……”

她本來長得就小,純良無害,像誤闖人間的小鹿幼崽。

現在睫毛沾著淚滴,卻還拼命忍著眼淚,看著委屈極了。

之前見到別人哭,他只會覺得煩躁。

可是顧桉哭,他完全沒有辦法,心臟也好像被鉗制住。

一直低著頭的小姑娘,默不作聲往前走了一步,離他近了一點。

“你幫我擋一擋,我有點想哭……”她開口,鼻音很重,已經隱隱約約帶了哭腔,“但是不想被人看到我哭……”

周圍人聲嘈雜,兩人就這樣面對面。

他垂著眼,她伸出小手捂著臉,肩膀都有些抖。

偏偏還要極力抑制著哭腔,細碎的嗚咽聽著更可憐。

“乖,”江硯輕輕碰了碰她發頂,語氣無奈極了,“不哭。”

顧桉不想哭。

可是哭起來的時候最怕眼前人突然溫柔。

她察覺自己的委屈像是吸飽了溼氣的烏雲,迅速膨脹,醞釀一場大雨。

於是更加止不住。

江硯想起剛才,她呆呆看著小姑娘在媽媽懷裡撒嬌的樣子,輕聲問:“需要哥哥抱抱嗎。”

顧桉淚眼朦朧看他,半天才憋著嘴角說:“要……”

他伸手把她攬進懷裡,她臉頰貼在他肩膀一側。

他手臂很松散地攬著她,眼前是他白色短袖,鼻尖是他身上淺淺的薄荷味道,都像是無聲的安撫。

顧桉哭著哭著,就像是雨過之後突然出現了彩虹。

江硯這才鬆開她,低頭認真看她,拿紙巾給她擦眼淚。

這個人怎麼這麼溫柔呀嗚嗚嗚……

江硯手指順著顧桉眼角眉梢往下,到臉頰、鼻尖,把那張白皙的小娃娃臉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只是小朋友眼睛還是紅,鼻尖也一樣,水潤的眼睛更顯得溼漉漉。

她抿了抿嘴,開始說話,鼻音很重,含混在嗓子眼。

“好丟人呀……”

“大家都看到我哭鼻子了……”

“他們都沒有哭……”

顧桉終於抬頭,眼睛往自己周圍小心翼翼掃了一圈,嘴角憋得可憐兮兮,後知後覺開始不好意思,又可愛又可憐,“不光沒有哭,甚至都很開心……”

“他們是高中生,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哭鼻子。”

江硯俯身和她平視,指尖蹭去她睫毛淚滴,瞳孔深處有她呆頭呆腦的小小身影,和乾淨溫柔的笑意。隨著他唇角牽起,露出了她最喜歡的梨渦。

“可你是小朋友,所以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