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曹承得到的線報還是很準確的。看 得出來,狗熊他們幾個確實是在等人,時不時會向著門口張望一下,眼神偶爾也會在其他客人面上掠過。不過似乎並沒有對幾名緝毒警特別關注。 這些傢伙是混混出身,一年多前才剛剛開始轉行,以前是派出所的常客,和禁毒大隊的警察卻還沒怎麼打過交道。又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左右,他們要等的客人終於出現了。夜 總會門口,走進來三個年輕男子,打頭的那個,個子矮小,面目黝黑,那衣著打扮,怎麼看怎麼土,偏偏還在鼻樑上架一副金絲眼鏡,頜下留著一部鬍子。見 到這三個人,阿雄和曹承他們都略略愣怔了一下。“ 是他嗎?桑邦?”曹 承壓低聲音問道。三 年前那次抓捕行動,曹承也是參加了的,但沒有和桑邦面對面打過交道,真正和桑邦面對面見過的,是老廣,老廣親眼看著那個聯防隊員被桑邦捅倒的。 別看桑邦又黑又瘦,刀子卻玩得賊溜。一 刀刺出,那聯防隊員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就倒地了。現 在,曹承自然是想要老廣確定一下,這個戴眼鏡留著小鬍子的傢伙,到底是不是他們要等的桑邦。 老廣雙眉緊蹙,死死盯住那個戴金絲眼鏡的傢伙,一直都沒有什麼表示,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他也沒辦法確定。 餘文廣很清楚地記得,三年前他見過的那個桑邦,是不戴眼鏡的,也沒有蓄鬍鬚,光溜溜一張黑臉,雙目深陷。這 是桑邦最大的臉部特徵,而現在,這個特徵剛好被金絲眼鏡攔住了。 眼鏡和鬍鬚,都可以極大地改變一個人的外貌特徵,甚至讓很熟的人對面不相識。何況三年前,餘文廣也只和桑邦打過一次交道。不 過金絲眼鏡他們確實是向著阿雄那桌走過去了,並且就在阿雄等人面前站住,開始交談,很快,阿雄就哈哈大笑起來,張開雙臂,和金絲眼鏡來了個熊抱。 阿雄在南方人之中算是個頭比較高大的,金絲眼鏡個子矮小,兩人擁抱在一起,看上去有點滑稽。“ 桂姐,桂姐……” 阿雄客氣地將金絲眼鏡三人讓進沙發裡坐下,便即揚聲大叫。 桂姐是夜總會的媽媽桑,那個暗地裡撇嘴罵過曹承“窮鬼”的中年婦女,一聽到阿雄召喚,立即扭動著並不苗條的粗壯腰肢,大屁股一甩一甩的,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了。 “雄哥,有什麼吩咐?”來 到阿雄面前,桂姐眉花眼笑的,一疊聲問道。論 年紀,桂姐差不多可以當阿雄的老媽了,卻一口一個雄哥,叫得那個親熱!說 起來,君庭夜總會也是在雄哥的“地盤上”,雖然有花太平罩著,要是不和這幾個地頭蛇搞好關系,那也是寸步難行。人家不好意思砸花太平的場子,但媽媽桑和她的小姐們總是要出門的。說不定走在大街上就被人莫名其妙從後邊一腳踹倒了,等你哼哼唧唧爬起來,踹你的人早就蹤影不見了。這 麼多踹幾回,你還敢待下去?何 況雄哥他們早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不是只會打架鬧事收保護費的小混混,而是一個個抖了起來,腰纏萬貫,儼然金主。正 是最受場子裡媽媽桑和小姐們歡迎的豪客。 “看到沒有,雄哥來了貴客。趕緊的,把你這裡最漂亮的小妹子都叫過來。快點快點!” 雄哥手一揮,豪氣萬丈。“ 哎哎,好的好的,不知道這幾位貴客怎麼稱呼?”桂 姐忙不迭地點頭稱是,笑得兩隻眼睛都眯縫起來,目光不住在幾名新來的客人面上掃來掃去。 “叫大哥就好了,問那麼多幹什麼?” 雄哥眼一瞪,怒道。 “好好,大哥,雄哥略等一下,我馬上叫小妹過來。” 桂姐嚇了一跳,連忙鞠了一躬,急匆匆地轉身跑了。她 可是知道阿雄他們如今在做什麼生意,新來的這位大哥,別看個子矮小,其貌不揚,身上透出的那股煞氣,卻讓人好不舒服。桂 姐也在江湖上打滾多年,堪稱閱人無數。什 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桂姐動作相當利索,很快就領著幾名濃妝豔抹的小姐,顛兒顛兒地一路小跑過來了。眾人見了桂姐這個殷勤勁兒,都有點好奇地往場子中間張望,想要看看,來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不過大家在見到金絲眼鏡之後,自然都很失望了。 就這樣的,怎麼都不像是什麼大人物啊。大 夥很快就沒有興趣關注這邊了。 “哥,選兩個吧……”阿 雄笑哈哈地對金絲眼鏡說道,口風很緊,一點有用的內容都不透露出來。 金絲眼鏡也不客氣,當即就選了兩個小姐作陪。跟 著他進來的另外兩名男子,卻是一動不動,似乎對面前站著的小姐一點興趣都沒有。明眼人自然能看得出來,這是兩名保鏢。看上去倒是相當的盡職盡責,至於真實本事到底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來來來,哥,那麼老遠的過來,辛苦了,今晚上玩個痛快!” 阿雄十足熱情,舉起大大的啤酒杯,吆喝著說道。金 絲眼鏡也笑哈哈的和他碰杯。一 時間,氣氛相當熱烈。 與此同時,曹承那邊的氣氛卻是越來越緊張。 “曹隊,還是向隊裡彙報吧。” 老廣再次提議。 雖然現在還沒辦法確認金絲眼鏡是不是桑邦,但情況明顯已經超出了他們四個人的掌控能力之外,憑直覺,老廣覺得那個戴金絲眼鏡的傢伙就是桑邦。 曹承沉默了一會,才輕輕搖頭,說道:“老廣,我們一起過去,確認一下,看看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桑邦……你看,他已經把眼鏡取下來了。” 老廣望過去,那個人果然將金絲眼鏡取下來放在桌面上,但隔得這麼遠,夜總會的燈光又不明亮,還是看得不很清楚。 這個可不能認錯了,一旦決定抓捕,要是抓錯了人,那就打草驚蛇了。 “如果確定那個傢伙就是桑邦,我們馬上就向局裡彙報,請局裡派人支援。”曹 承又加上一句。 縱算如此,他也絕口不提向大隊彙報。 “……好吧。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 老廣想了想,才終於點點頭,說道。“ 不行,我們一起過去。”曹 承堅持自己的意見。一 個人過去太危險了,萬一發生什麼突變,其他人相隔太遠,根本就來不及支援。“ 那好吧!”老 廣也同意了。 兩人站起身來,一前一後,向那邊走過去。沒 人在意。 夜總會裡,客人們走來走去很正常。看 上去,兩人也不是針對誰,而是走向對面的衛生間。 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 兩人很隨意地從阿雄他們那一桌經過,曹承和老廣的目光,都像是很隨意地落在了金絲眼鏡的臉上。是 他!老 廣心中猛地一跳。就 是這個傢伙!已 經摘掉眼鏡的矮個男子,雙眼深陷,正是老廣腦海中對桑邦印象最深刻的特徵記憶,而且,這傢伙那狼一樣殘忍嗜血的眼神,也和老廣記憶中一模一樣。盡 管三年前的桑邦下頜光溜溜的,眼前這個人留著一部黑油油的鬍子,老廣還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這個傢伙就是桑邦。目 標已經確認,馬上就可以向局裡彙報,請求支援了。 這回,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混蛋再跑了。突 變就在這時發生。看 上去對他們毫不在意的桑邦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焦黃的牙齒。同 時,白光一閃!不 好…… 老廣心裡一聲大叫。當 此之時,曹承已經走過去,側背位置對著桑邦。這樣的位置,是最難防衛的。不 管什麼時候,都要想盡一切辦法攻擊敵人的側翼。這 是兵法常識。打 擊敵軍側翼,很容易形成摧枯拉朽般的破擊優勢。 這個道理用在單兵近身搏殺之上也同樣有效。 “死條子,還敢跟蹤老子,去死吧!”桑 邦一聲嚎叫,忽然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手中雪亮的刀子,驟然向曹承的側背猛捅過去。三 年前,曹承沒有見過桑邦的正面,不代表著桑邦也不認識他。事實上,桑邦的記憶力相當驚人,幾乎可以過目不忘。能 夠在風波詭異的毒品交易中“脫穎而出”的傢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絕活。 否則的話,早就死翹翹了。 難道毒販還會跟你講溫良恭儉讓? 桑邦不但記憶力驚人,出刀的速度也快得驚人,角度極其刁鑽。不要說曹承毫無防備,就算全神戒備,對這猛刺過來的一刀,也不是那麼容易閃避招架。 “小心……”眼 看著刀鋒下一刻就要捅進曹承的腰肋之間,老廣一聲大喝,猛地向前一撲,推開了曹承,隨即一聲悶哼…… 雪亮的刀鋒,捅進了老廣的肋下。 老廣只覺得眼前一黑,全身的精力彷彿都隨著刀鋒抽走而爭先恐後地從肋間的傷口中噴湧而出,整個人一下子就軟癱下去。 這一下變起俄頃,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阿雄等人在內,都有點懵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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