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谷呢？”
“他倒是個識字的。”小玉想了想又道：“天賜半年前就開始在甫親王府裡讀書，也識字。”
琉璃點點頭，但並沒有叫那兩個識字的過來。
“我本想把計劃寫下來，叫你常念給我聽，現在只能你幫我記著。”琉璃說著放下筆，“小玉，我記得你沒什麼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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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家鄉旱災，爹孃都餓死了，舅舅把我賣給人販子。後來就進了官奴司，司裡的婆子們見我老實，就將我送進了宮。”
“唔……”琉璃想了一會兒，不確定的道：“我記得你的身契放在……忘記是我衣櫃的哪個抽屜了，你自己去找，找出來就自己拿走。”
小玉一愣，“撲通”一聲跪下拽住琉璃的袖子，“老祖宗，求您別趕我走！我什麼親人都沒了，求您別趕我走！”
“犯什麼傻呢？誰趕你走了，還你個自由身，是為了以後方便。我問你，你真願意一直跟著我？”
“願意願意！”
“我要是離開菊堰國，你也願意跟著我？”
“願意！”
“我不讓你嫁人，你也願意跟著我？”
“願意！”
“撲哧……”琉璃忍不住笑出來，“還真是個傻丫頭，想都不想就‘願意’？”
“您又笑話我，反正我不是個聰明人，您可不能不管我。”
琉璃將小玉拉起來，神色帶了幾分鄭重，“既然你是鐵了心的要跟著我，那我可就說了，我準備身體好一點兒，就離開這裡。”
“離開？您要去哪裡？”小玉沒想到琉璃真的有這個打算。
“目的地還沒想好，這個不急。今天是正月十五，一年之計在於春，正月，就是做出一年計劃的月份。
我對今年一共有兩個計劃：第一，我要漸漸增加飯量，把自己養好。第二，我要蒐集一些城鎮的最新資訊。
到了明年，我也有兩個計劃：第一，我要開始適量鍛鍊身體。第二，我要將未來的居住地確定下來。到了後年，我有三個計劃……”
琉璃一口氣說了五年的計劃，小玉板著手指努力幫她記。等琉璃說完後，沮喪道：“老祖宗，不是說做一年的計劃嗎，您一次就說五年，我哪裡記得住？”
“我一年裡醒的時間，加起來最多也就十二個白天，五年也只是相當於兩個月。”
說到這裡，琉璃拍拍小玉的肩道：“你如果真想跟著我，就一定打起精神來。我一年裡大部分時間都在睡，你可不一樣。等會兒你叫小谷過來，然後回去自己也列個全年計劃。認真想想，自己想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又需要在哪些方面提升，一年的時間又可以完成哪些……我給你十天的時間去想。”
“老……老祖宗，我從來沒幹過這事兒啊！”小玉有些愁眉苦臉。
“沒幹過就先試試，你燒的飯很好吃，難不成你是生來就會燒飯？”
琉璃想了想又啟發她道：“計劃可以有很多種，比如說你有些瘦弱，那就可以計劃在半年內，讓自己變得壯實。你不是喜歡做燒餅嗎，也可以計劃今年多研究幾種口味出來。這都是很不錯的點子。”
“這……這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又不是叫你許什麼為國為民的豪言壯語，貼合自己就好。”琉璃說完便打發她道：“快到中午了，你去做飯吧，順便把小谷叫來。”
當初之所以叫谷豐收留下，就是因為覺得他在站門崗時，挺盡職盡責。雖然看不見，但琉璃能聽見其他侍衛輪流站門崗時，多多少少都會偷懶耍滑，只有這一個只是偶爾活動活動。
和谷豐收一番交談下來，琉璃也還基本滿意。
谷豐收雖然也有缺點，但相比起其他人來說，至少忠誠這方面還不錯。以常人的標準來看，他已算是個相當不錯的男人。
夏夜，蟲鳴陣陣，嘈雜中透著靜謐。涼風輕拂柳葉，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響。池塘裡有未眠的魚兒，偶爾躍出水面，水珠跳躍，“叮咚”一響……
送走了非要留在這裡吃晚飯的一群小公子們，琉璃在花園的某處放上一個蒲團，雙腿打著散盤，靜靜地坐著。
淨心，淨身，淨念……
呼吸，慢下來。心跳，慢下來。時間，慢下來。
靜下心來，拋除一切雜念，拋除一切慾望，拋除一切自我。
靜下心來，落日的最後一絲光輝，在天空中停的更久，河水也流淌得更緩慢了，輕柔的風，像是天人的絮語，草尖上的露珠，直到黃昏都是那樣的晶瑩剔透。
時間，變得模糊，白天與夜晚的界限不再分明，世間的善惡似乎也不再對立……
靜下心來，無論再面對什麼，似乎都能接受包容。心中的愛，就像是飽滿的稻穗，這一刻，只想給予。油然而生的喜悅，就像是騰飛的鴿子，溢滿虛空。
不邀明月，明月自上心頭。
靜下心來，全然的忘卻自我，身體是如此的輕盈，一切又是如此的美妙。
額頭某一點突然痛了一下，好像有什麼裂開了一般。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繁華的菊堰皇城，各種聲音彙集在一起，人類的，動物的，器具的，自然的……一切的一切，驟然跳出了聲音的束縛，變成一幅色彩鮮活的巨大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
不，不止如此，除了那些她曾經能看到的，還有許多她過去看不到的東西。而現在，全部都清晰的出現在腦海中。
她甚至只是在這小院裡坐著，就能看到整個菊堰國國都，任何一個角落。不，不止如此，她甚至能看到國都百里之外的一隻螞蟻！
內視自身，她竟然能比過去，清晰數倍的看到自己體內受損的經脈。而且那些過去根本看不到的細微之處，只要心念一動，便也能清晰的看到。
抬頭看向一棵樹，她居然直接透過樹皮，看到了樹的內部。而且這漆黑的夜，在她眼裡與白天一樣清晰，這……
眼前驟然一黑，琉璃連忙用手撐住地面，才穩住身體。全身巨大的虛弱感，令她汗溼重衣。
然而琉璃在支撐不住，躺倒在地上的一瞬間，卻是彎起了唇角。
她的天眼，解封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