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被放下之後，手中提著燈，朝天賜笑道：“先給你說好，修真者只是掌握了提升自身力量的凡人，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別覺得我是妖怪。”
“老祖宗你放心，就算您是妖怪又有什麼關係。我的眼睛怎麼好的，別人不知我自己卻是知道的。您養我這麼多年，總不會把我吃了。”
“你這小子。”
琉璃笑著，身體卻開始發生變化。個子逐漸拔高，身姿秀麗，亭亭如蓮。
臉上的老年斑不見了，皺紋淡去，鬆弛的皮膚變得緊緻，僅僅比年輕人，多了小小的雙下巴和淡淡的笑紋。黑黃粗糙的膚質，變得柔滑細膩白皙，在燈光下，除了有些病態的發黃之外，不比二八少女差。
被頭巾扎著的稀疏頭髮掙脫了頭巾，開始變長變密，直拖到腳踝處才停下。髮色從頭頂開始，由花白變成夾雜著灰白的磚紅色，像是海浪般打著卷兒。
天賜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卻見琉璃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道：“可惜了，原本應該是漂亮的火紅色，現在一老卻成了這樣。”
她一邊說著，頭髮又開始往回縮，髮捲也不見了，皮膚也重新變了回去，只是幾次呼吸的功夫，就又變回了之前的老太。
若非地上還有剛剛掉落的那塊海藍色頭巾，天賜還以為自己剛剛是在做夢。
“好了，戲法表演完了。”
“老……老祖宗……”天賜結結巴巴道：“您……您原本是那個樣子？好漂亮……”
“哪能啊，給你看是想告訴你，眼睛所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就像你剛剛看到的，皮囊表相而已，轉瞬即逝。”
琉璃說著撿起頭巾，重新扎住頭髮，“男人的慾望天生就比女人多，我先給你提個醒，不要在這個地方迷失自己。若有一日，你遇到一個美人，求而不得痛苦不已，不妨想想自己剛剛看到的一幕。若有一日，你嫌棄糟糠，也不妨想想自己在他人眼裡，也是如此。”
“老祖宗，我明白了。”
天賜說著還是忍不住問，“老祖宗，您不是說自己已經沒有靈力了嗎，那剛才是怎麼做到的？”
“想知道啊？”
琉璃狡黠一笑，“這個叫做‘變身法’，簡單說就是三個字——無定相。剛剛已經和你說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始終是我，但你看到的我的表相卻不同。”
見天賜一副迷茫的模樣，琉璃呵呵笑道：“這麼和你解釋吧，你現在看到的我，所擁有的身體，是不是真的？”
“是。”
“你確定？”
“……不是。”
琉璃笑了下，“究竟是不是？”
“老祖宗您就別逗我了！”天賜糾結道。
琉璃樂得哈哈大笑，“我給你展示的這個法門，完全由心所發，就算是你，也能學，可惜你……看起來悟性不太夠啊。雖然我也只是剛學會一丁點皮毛，但我試著給再你說一遍，能不能明白就看你自己的了。”
琉璃說著，把自己長了老年斑的手伸出來，“你看，這是我的手。”
天賜藉著燈光認真的看，可一轉眼，那手變得細嫩柔滑。
“這也是我的手，天賜，你說說看，哪個是真的？”
“呃……”天賜撓撓頭，猜道：“前一個？”
琉璃笑著搖搖頭，“錯了，兩個都不是真的，都說了不要用眼睛看。我再問你，你覺得火是怎樣的東西？”
“火？暴烈，不能靠近，很灼人。”天賜想了再想，又補充道：“火大概是很瘋狂的東西，一燒起來，不把自己燒成灰就不罷休。”
琉璃又是搖頭，“你所看到的也是火的表相。你只看到它暴烈，為何卻沒發現它燃燒的持續性？只看到它灼人，為何不想它必須保持心中的高溫，才能給別人帶來溫暖？
你說它瘋狂，在我看來它卻很安靜，一直都在安靜地付出，安靜地發光發熱，就算將自己燒成了灰，也無怨無悔，從不會大喊大叫的向人表功。”
見天賜依舊迷茫，琉璃想了想，又從其他角度啟發他道：“給你說個簡單的，天賜，你覺得金盛世他們家的問題，究竟是誰的錯？”
這回天賜聰明的謹慎道：“看起來，似乎都是那芙氏沒有婦德，但其中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這次倒是比葫蘆畫瓢答得不錯。”琉璃說著又笑起來，“在你看來，是否覺得芙氏的婆婆很可憐？”
天賜點點頭，“一個老人家，被兒媳婦變著法子的刁難，當然可憐。”
“芙氏當初懷孕，她婆婆懷疑她懷的是個女胎，就以此為藉口，為金盛世買了個小妾。有些女人懷孕的時候，性子會變得古怪。這完全是出於保護自己孩子，還有穩固自身地位的天性。芙氏在此之前，完全是個小媳婦性子，但在這件事上，卻趁著婆婆串門的機會，把那小妾賣去了青樓。
後來芙氏更是為此和婆婆起了衝突，兩人吵起來都失了理智，芙氏被她婆婆推倒在地。原本她的孩子還能保住，但她婆婆卻眼睜睜看著她流掉了孩子，更是狠毒的對她說，賠錢貨沒了，正好給孫子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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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琉璃停頓了下，“但想不到，那卻是個男胎。更巧的是，芙氏的父親在此後，成了金盛世的頂頭上司。
芙氏有了後盾，又因為孩子的事受了刺激，恨她婆婆入骨。至於金盛世，他在這場鬧劇裡，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他沒盡到自己作為丈夫的義務與責任。
不但沒有在關鍵時候保護好妻子，還因為自己的私慾，十分自私的對妻子不管不顧。在母親和妻子發生矛盾後，更是隔岸觀火，直到這把火燒到他自己，他才開始著急。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金盛世與他的母親，現在所受到的折磨，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當然，他們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甚至不認為自己有錯。所以這一家人，才會始終都過得這樣痛苦。天賜，你說，若你碰上這麼件事，如何解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