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怎麼又開始發呆了？”
驟然回神，琉璃這才發現竟然已經是深夜了。
修士們自有辦法不讓黑暗影響慶典進行。琉璃抬頭只見登雲臺上方，漂浮著七個大光球，強烈的光芒，直把這登雲臺所在的側峰照得纖毫畢現。
“都已經進行到第八個了，你究竟發什麼呆呢，之前我隔一會兒一叫你，你都沒一點反應。”
聽著羊角宇的抱怨，琉璃知道他其實是擔心自己，微側臉低眉順眼的朝他一頷首，傳音道：“抱歉，之前突然悟了些東西，一時間卡在那裡了。”
“啊？”羊角宇聽了這話直瞪眼，“是剛剛哪個元嬰修士的講道，讓你頓悟了？”
能明白一些東西，琉璃此時的心情自然是極好，唇角挑起傳音道：“不是，我領悟到的東西，就是……不可說。”
羊角宇一愣，隨即將臉一扭。琉璃瞧見他這孩子氣的舉動，頓時被逗樂了。
她卻真的不是在逗羊角宇，她明白的就是“不可說”。
語言真的是很蒼白的東西，很多很多事物，確確實實不可說，一說出來便是錯。
就比如佛家講的空，空究竟是什麼，無法說，說出來就走樣了，本就是玄虛無法說的東西，又如何去描述？
因而，琉璃究竟明白了什麼，明白了多少，這也是一個無法量化無法言說的東西。但羊角宇非要問，她便也只能回一個“不可說”。
也許以後等她再感悟的多些，能整理整理透過例子講給羊角宇聽。但她現在是真的無法說，說出來就怕羊角宇執著於她的話，著言說相。
琉璃不說話了，羊角宇沒過一會兒就又耐不住寂寞，傳音問道：“師妹，你等下準備講什麼？”
“原本是想要講修心的重要性。現在大家都比較執著修外在，依靠外物乃至於自己的肉體，這樣一是容易迷失自己，二是容易入魔。但剛剛我悟了一些東西，覺得自己之前準備這些，從沒有聽過我講道的，沒有基礎的大概不好接受。所以，我等下就簡單講講養生吧。”
“呃……”羊角宇嘴角抽了抽，“你確定要給這麼多道友講養生？”
琉璃毫不意外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摸著下巴道：“按你的修為來算，你還正年輕，平日裡保養的也好，自然用不到這些。
可修士在成仙之前，都是肉身，有靈氣滋養著就沒病沒災了？想得倒美。你若仔細探尋，很難找到幾個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的，大家多少都有點毛病。
人有生老病死，這是大自然規律，修士不過是壽命較長，把整個過程拉長了而已。雖然元嬰期之後，肉身整體提高了一個層次，但說白了還是肉身，該上火還是會上火，該腎虛還是會腎虛，凍得狠了照樣得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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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說著斜了羊角宇一眼，“你脾氣暴躁，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上火。我叫你天天喝綠豆水，現在性子不是沒那麼燥了嗎？”
羊角宇嘴角又抽了抽，依舊覺得給修士講養生，是件極其荒謬的事。
琉璃卻又道：“連天上的仙人都有天人五衰，你不會真信話本子裡講的，不管怎樣蹂躪自己的肉身，不用費心養護，還能越活越健康吧？
任何東西存在的時間都有一個限度，提前給你說一點，你成仙時，身體是要被天雷徹底毀掉再重造的。
仙人的身體，完全是另外一種你無法想象的存在，你必須先捨棄現在的肉身，才能獲得仙身。有舍才有得，到時候千萬別捨不得，你只要有這麼一個念頭，那就全完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羊角宇狐疑的打量琉璃兩眼，可他又立即替琉璃找了個理由，“是不是明心道君看過那些上古大能的手札，然後告訴你的？”
這麼多年過去，羊角宇還是如此“貼心”，琉璃自然歡喜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其實認真想想，琉璃覺得羊角宇好像總是下意識的維護她，雖然他可能自己都沒有發覺。
接近五更天時，終於輪到了羊角宇。
羊角宇是風系天靈根，主修風系法術。這些年他進境極快，如今已是元嬰六層，說起來也是宗門中的一名天才修士。
羊角宇講的，是如何更有效率的打坐。他前些年收了兩個徒弟，現在講起道來，也像模像樣。
琉璃在旁邊看著，頗有種“吾家孩兒初長成”的詭異成就感。
等到羊角宇講完時，天已經亮了，不管是前來觀禮的修士，還是雲天宗一方的修士，都有點蔫蔫的。
琉璃自己也是剛從蒲團上站起來，就忍不住動作含蓄的，打了個哈欠，這才腳步輕快的走到登雲臺中央靠前的地方。
雖然看到了那放置在此的蒲團，琉璃向唱禮長老，以及諸位觀禮者行禮後，卻沒有坐上去，而是就這樣站著說道：“從昨日到今日，熬了一宿加一個下午，大家想必都有點累了吧？看到大家這麼累，我本來準備的那些枯燥東西，也不忍心讓大家聽了，所以……就講講養生吧！”
“噗——！”
紫韶將口裡剛喝下去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旁邊的雲珏瞠目結舌的愣了片刻，臉部急劇扭曲起來。
紫韶眼睛餘光瞧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在極力忍笑，他才不幹這樣沒出息的事，當下就起身，高聲道：“道友，你剛剛說什麼？在下莫不是聽錯了吧？”
登雲臺下亂糟糟的，就連登雲臺上的修士們，也是竊竊私語。
以琉璃的眼力，自然能看清紫韶，可就是因為看清了是誰，她才直接把這個，早就入圍自己“黑名單”的傢伙直接略過。
“我自然知道，今日在此是要講道的，但道是什麼？道法自然，自然萬物皆是道。我要講的調養身體，保持青春的方法，與大家追求的長生不老，實質上並無區別，又如何不是在講道？”
紫韶見琉璃根本沒搭理自己，先是一愣，有些不相信，竟然會有人這般將他忽略，更過分的是，對方還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