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堂主，叫什麼名字？”王正突然對這個女人非常好奇起來。
“我們哪裡敢問啊，只管稱呼她堂主就對了。”
王正微微皺眉。
她一個女人，把這遠在邊外的堂口管理得井井有條，已經坐穩了老大的位置。自己一開始已經表明對這裡沒興趣，按照常理，她應該順水推舟才是，根本沒有必要再讓自己這個後來的副堂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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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昨晚的戰鬥表明，雖然同為築基修為，但自己的實力已經在她之上。讓自己回到黑刀門的堂口，無異於引狼入室，勢必威脅到她堂主的位置。
要知道，自己的牌子也是刀杆兒級別，完全可以擔任堂主的。
黑刀門的堂口，可比太平隊的闊氣太多了。一大套獨門獨院的宅子，也是三進三出，比高老爺幾輩人攢下的大宅子只大不小。
“堂主，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報一聲！”絡腮鬍子把王正安排到一進院落的廳堂等候，自己急匆匆地往後進跑去。
王正喝了一口香茶，抬頭打量著廳堂正中掛著的那一副中堂字畫。濃重的筆墨勾勒出一把三停長刀，刀頭衝下，畫的左側墨跡淋漓地書寫著四個大字——“忠義千秋”。
題字下方，是一個落款。
“司徒涅。”王正低聲念道。
“是啊，司徒涅，就是黑刀門現在的掌門，天下所有黑刀門十八堂三樓的執掌者。”
聞聽回答，王正回頭看去，正是那位女堂主。
只見她換上了一身普通的白色長衣，腰上隨隨便便系了根淡綠色的絲帶。頭髮隨隨便便挽在腦後，別了一根同樣是淡綠色的柳枝。
這二處綠色彼此相襯，顯得整個人清新淡雅。
讓人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俊俏溫雅的女子，會是昨天晚上那個動輒拼命，雙刀舞得如同秋風卷落葉一樣的堂主。
“身為門下的堂主，竟然直呼掌門的名諱。”王正說道。
“呵呵，他又不是皇帝老子，還能治我個大不敬之罪嗎？”堂主滿不在乎，“況且，西邊戰場打得火熱，他們就算想治我的罪，也過不來。”
“仗總有打完的時候。”
“不等打完，也許姑奶奶早就離開這個什麼黑刀門了。”女子這清新的自稱，把這一身脫俗的扮相徹底毀了，“當初，要不是他們做得實在過分，我也不稀罕做這什麼破堂主。”
王正不知道對方表現出來的大大咧咧到底是真實性情，還是故意假裝放棄堂主以退為進，於是只是接著對方的話問道，“哦？聽你的意思，你之前並不是黑刀門的人？”
“嗨呀，小英雄，打聽起我的來歷來了。”女子玩味地看著對方，一撩下襬，歪坐在一張椅子上。
“你我萍水相逢，我就算知道你的來歷，也多不了二兩銀子的好處。”王正搖搖頭笑道，“勞煩你還是跟我說說，那金口榜的事情。說完之後，我轉身就走，絕對不再登黑刀門的大門。”
說著，他摸出那張小鐵牌，擺在身旁的小茶几上，往女子的方向一推。
信物都不要了，肯定比女子口上說著不幹堂主的誠意大上許多。
“要說起這金口榜，就繞不開我當這堂主的事情。”女子看也沒看那塊牌子，“說實話吧，我生下來到現在，認識的人不多，也沒出過渤海國。能勝得過我這身功夫的，除了家裡有數的幾個人，還真沒見過。昨天你不僅顯露了一手高超的功夫，還救了我的性命……”
王正卻是一皺眉，“你身在渤海國，竟然沒有遇上過玄宗高手？據我所知，玄宗的人不僅修為不低，而且各宗均有所長，不是你我這樣的築基期所能相抗的。”
女子嘿嘿一笑，把一縷垂下來的頭髮挽回腦後，“好吧，其實我的家在北方偏僻的山裡，我下山到這裡，也才幾個月的時間。”她收起笑容，鄭重地說道，“胡老師說過，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也不問你的來歷了，這就如實告知。”
黑刀門的堂主，都是從刀頭做起，起碼在各處堂口輪換過三個地方，才能晉升刀杆兒。這女子從沒有出過山裡，更沒有出過渤海國。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黑刀門的人。
王正想到這裡，才明白對方的顧慮。他舒舒服服地靠在圈椅裡，“你放心，我根本就不是什麼黑刀門的人。這塊牌子，是我在軍中從一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本想從你們堂口騙點銀錢，圖個方便。既然你也不是黑刀門的人，那就只能跟你說實話嘍。”
“哈哈哈……哎呦！”那女子這才輕鬆地放聲大笑，卻不防牽動了傷口，笑到一半卻咧起了嘴巴。她吸溜著涼氣，說道，“這處賊窩裡，銀子可有的是，想要多少隨便你拿，只是怕你拿不動……”
“賊窩……”王正看著這位連帶著把自己也罵進去的賊窩頭子。
“他們本來是每一季都要把收貨的銀錢換作黃金，押送著由各處堂口送往門中的三處樓的。只是渤海契丹戰事開啟，道路不通，所以壓下了不少的銀子。”說著，她一拍桌子，“這些混賬東西，銀子賺得也不是好路來的……”
王正忍不住探頭往廳堂門口看去，任憑這女堂主如此大呼小叫，卻是沒有一個人敢過來檢視的。見女子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於是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
“在下王正，中原人氏。那金口榜與我追查的一件事密切相關，還請堂主告知。”
“什麼堂主不堂主的。胡老師說了，遇上真正的朋友，才能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女子整了整衣衫，很鄭重地說道，“白初晴。不鹹山北麓，鳳凰山人氏。”
“白初晴。好像整個堂口的人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才下山幾個月，整天跟一群賊人打交道，哪裡來的朋友。”女子呵呵一笑，“你是第一個。”
“我爹姓白，他撿到我的時候，大雪剛過，天色放晴。家裡最有學問的胡老師就給我起了這麼個名字。好聽吧？”
“額，有學問，有學問，好聽，好聽……”
“得嘞，客官，您聽好了！”那女子一口喝乾了自己茶碗裡的水，往桌子上啪地一墩。
“春秋戰國子胥強，
強霸兒媳楚平王。
王是王莽趕劉秀，
繡花枕頭秦舞陽。
楊林秦瓊鐧對棒，
棒打隋煬興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