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有著張若均的演技表現給他照抄了。
但怎麼說呢。
好歹自己也是一名演員。
陸景然也應該有著獨屬於自己的驕傲。
都還沒用自己真正的本事去嘗試呢，就照抄別人的表演了。
未免對自己太過小看了一些。
《慶餘年》劇組前來試鏡演員的劇組高層共有五位。
分別是導演的孫浩，編劇的王卷，以及一位製片人，和一位副導演，以及一位重磅級的演員，陳道民。
陳道民，是國內電視劇圈赫赫有名的皇帝專業戶，幾乎是貫穿中國上下五千年裡有名有姓的皇帝，他都曾出演過。
而據說早期《慶餘年》原著作者在寫這部小說的時候。
裡面的範閒的親生父親，慶帝，便是依照著他表演的皇帝角色來描述的。
也正是基於此，《慶餘年》在打算改編影視化的時候，劇組費了很大的苦心才邀請他出演。
出道許許多多年了，陳道民對於劇本和對手戲演員的選擇都十分苛刻。
而鑑於範閒呢，在劇中飾演的角色，和慶帝有著很多對角戲。
甚至作為主角，他的選角一度影響到整部劇的效果。
所以，陳道民認為，他有必要盯好範閒演員的選擇。
不能讓那些網路上的流量鮮肉們毀了這部劇。
這也正是他此時出現在試鏡場地的原因。
老實說，當進入試鏡場地，看到陳道民端坐在上首的時候。
陸景然還真的嚇了一大跳。
這位大神怎麼在這裡？
隨後，下意識的就有些心虛。
畢竟他這麼個小鮮肉，也不是以演技出名。
有這位大神在場，說不得，他在一會兒的試鏡表演的時候，會被批判的體無完膚。
“你叫陸景然是吧。”
見到陸景然走到了場地中央，做好了準備。
作為導演，孫浩第一個發問。
“我好像看過你的幾部劇，能說說你為什麼想要來咱們這部劇嗎？”
陸景然知道孫浩問的是什麼意思。
孫浩話語說是看過他的幾部劇，如此也就是說，他也知道陸景然網路上演技花瓶的稱號。
或許正是認為他沒有演技，走的是流量路線。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慶餘年》劇組根本沒有打算邀請他參加試鏡的想法。
這就和之前的《偽裝者》劇組一樣，李雪也是經過多次思考考察，才最終確定的讓陸景然出演明臺。
陸景然深呼吸口氣，鎮定下心神，開始講述起自己之所以想來《慶餘年》的理由。
無非是演員們老生常談的，什麼看過這部劇的原著啊。
特別喜歡這個角色啊，所以想來試試看，就算不成功也當作是一段難忘的經歷啊云云。
這幾乎是每個演員們試鏡時候的回答模板了。
“這樣啊。”
孫浩挑挑眉，顯然並不是很滿意他的回答。
換做尋常演員，這時候他肯定是找個由頭就打發走了。
當他們《慶餘年》劇組是什麼垃圾都收的嗎？
網路上演技口碑那麼差的演技花瓶也跑過來。
不過陸景然畢竟不是尋常演員，背靠華冊影視，還是未來一哥人選。
他也不能隨隨便便打發。
和旁邊編劇的王卷對望一眼，王卷明白意思，接過話頭，說道。
“既然你看過原著，而且特別喜歡這個角色，那麼說說你對範閒這個人物的理解？”
對於這個問題，陸景然心裡也早就打好了腹稿，當下娓娓講述起來。
“我認知中的範閒，是個小人，他自私，護短，陰狠，現實，殘忍，精明，殺伐決斷，會審時度勢。總之小人該有的特徵他都有，他的眼裡沒有國家概念，哪怕身為慶帝的兒子，對南慶也沒有半點歸屬感，他所作的一切事都是為了能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過得更好更安全，對於旁人的死活他是從來不問半句的，甚至為了自己的利益能和敵國通商合作，就連他的手下也沒有幾個坦坦蕩蕩的人……”
“不過，範閒雖然是個小人，但那是在敵對他的人眼中，而在自己人這邊呢，他卻又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試鏡的幾個劇組高層呢，原本聽著他的回答，是有些不以為意的。
畢竟這些大公司的演員們，身後都有龐大的經紀人團隊。
假如說這位演員需要去面試某個劇組裡的角色了。
那麼他的團隊們便會在網路上蒐集各種關於這部劇的資訊，以及幫助梳理角色，最後整理出一份完善的角色概本。
屆時，去試鏡的時候，當劇組詢問到對於角色的理解。
那麼演員回答的時候，心裡早有腹稿，自然是能夠做到事半功倍了。
他們本以為陸景然也是如此，什麼看過原著好幾遍的都是託詞。
但是聽著他的講述，全程不間斷，不停歇，不停頓。
幾人才明白過來。
他們是小看了陸景然了。
這些好像真的是陸景然自己在看原著的時候所理解到的人物角色特質。
畢竟抄別人的，背別人整理好的資料。
你永遠只能知道表面的意思，像內涵是理解不了的。
而且表達的也不會像陸景然這樣流暢完整。
看著陸景然，王卷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分認可，他對著孫浩點點頭。
孫浩會意，扭頭看了看陳道民和製片人。
兩人沒有太大的反應的樣子。
於是，他便知道意思了，當即說道。
“你的回答很不錯，對範閒這個人物的理解也很到位，說明你的確是看過原著的了……”
孫浩說著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觀察陸景然的反應。
對方臉色平澹，無驚無喜。
他心下點頭，倒像是個可塑之才。
本來他對流量演員，其實是一向帶有偏見的。
不過現在，他倒是願意給陸景然一個機會了。
想了想後，孫浩說道。
“既然這樣，你給表演一段我們看看吧，情節呢就是小說裡那段，朝堂上，範閒被逼著醉酒作詩，這場沒有搭檔，你就把我們當成慶帝和大臣，你自由發揮……”
“啪！”
孫浩話音剛落，就見陸景然狠狠的朝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
隨後他低下頭不說話了，好像在醞釀著情緒。
幾人都嚇了一跳，孫浩更是說道。
“你這是做什麼呢！”
他們剛要站起身。
就見陳道民伸手攔住了他們，饒有興致的說道。
“他可能是想透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醉酒臉紅的狀態吧。”
說話間，他原本漫不經心的坐姿不由得端正起來。
聽著陳道民解釋，幾人也明白過來。
不由得心裡啼笑皆非，倘若真是如此，那陸景然為了拿下這個角色，真可謂是下了血本了啊。
……
試鏡場地，除了現場負責試鏡的劇組高層以外。
其實還是佈置有攝像機的，在隨時錄製著前來試鏡演員們的表演，方便他們事後隨時覆盤觀看演員的表演。
因此，旁邊房間中，便是有著劇組的另一位副導演和一名導演助理在盯著。
“哎，導演為什麼要讓他表演這個啊？不就念個詩嗎，難度好像很低啊。”
那名助理說道。
他也算瞭解孫浩的，知道他的執導風格便是不喜歡小鮮肉。
以往，像陸景然這樣的小鮮肉過來試鏡。
孫浩都是草草敷衍就打發走了。
副導演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下。
“瞧你，外行了不是。”
“什麼意思？”
助理說道。
“我的意思就是說，你說醉酒作詩這段難度很低，但是你真的覺得難度低嗎？”
副導演忽然壓低了聲音，好像怕旁邊的人聽到似的。
“你也是看過原著的吧？知道範閒在這段場景中的情緒狀態吧，可是，那歸根究底，是小說，小說你無論描寫的再如何精彩，如何栩栩如生，那是沒有畫面感的。
“而放到現實中，那就不同了，特別是像這種需要拍攝的，演員如何將範閒那段演繹出來？似醉非醉？然後你還得走，你得注意自己行走的中心，不會偏離導演的視線，畢竟你不可能真正拍攝的時候亂走一通吧？那樣攝像機要跟著你到處晃悠？你必須時刻保證自己在鏡頭的中心，是焦點，這就是演員的鏡頭感。”
“除此以外，臺詞也是這段情節裡面很重要的一部分戲碼，你一邊走了，一邊念臺詞，總不能氣喘吁吁吧，更不能大喘氣，這又極度考驗了演員的臺詞功底。”
“表情情緒，鏡頭感，臺詞功底，以及心理狀態，全方位考察的動態戲，你還真的以為這場試鏡很簡單啊……”
“好好看好好學。”
助理聽的似懂非懂，心下不以為然，他以後是做導演的，又不想做演員，有什麼好學的。
……
在七雙眼睛的注視下，只見陸景然先是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
幾人看到，他的臉蛋一如既往的俊美。
但也許是因為剛剛扇過一巴掌的原因，顯得有些通紅——還別說，到真有點醉酒後撞樹上了的那種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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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然眯著眼打量過眾人，依照他所想，手裡應該有個酒罈，給他砸碎用以增加氣勢的。
但最後，他想了想，索性從兜裡拿出了手機，狠狠砸在地面。
“啪！”
看著那被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
在場的幾位劇組高層和場外監視器看著的兩人都是眼皮抽了抽。
一部手機小幾千塊錢。
這算是有史以來成本最高的一次試鏡了吧。
陸景然不知道面前幾個人心裡的想法，他全身心的投入在表演中，只見他咧開嘴，肆意一笑。
“紙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醉酒後含湖不清的那種。
孫浩一個眼神示意，旁邊的副導演就做出了一副將紙稿拿起來的樣子。
“墨來！”
副導演緊跟著拿起了圓珠筆。
好像見到道具準備就位了。
陸景然再次一笑，比之前的笑容還要越發狂傲。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他一手指天。
“奔流到海不復回。”
這話一出，吐字清晰，鏗鏘而有力，帶著少年人兒的意氣風發，幾人聽的都是心裡一顫。
這臺詞功底，絕了。
平心而論，他們不是第一次做劇組了，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演員講述臺詞。
其中也不乏那些臺詞功底極為出眾的演員，話一出口，就讓你身臨其境那種。
但怎麼說呢，像之前他們打交道的那些演員們，都是上了年紀的。
像陸景然這麼年輕，就擁有這麼好的臺詞功底的，真可謂十分罕見。
他們彼此對視著，交流著。
陸景然不知道他們心裡想法，已經將自己完全代入了範閒醉酒作詩的那段場景中。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
他一步一晃的走起來，行而有節奏的唱誦著。
他看似是已經醉酒，但實際上眼神很犀利，有神。
這意味著他其實並不是真的醉酒。
他的神智一直很清晰，很明白。
“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
他掃視著在場的人們，伸手一一指過他們，肆意而傲慢一笑。
範閒當然有理由傲慢。
他可是穿越者，他的腦袋裡可是裝著一個時代的詩詞歌賦。
這些人，這些區區不過幾百年的人。
妄圖在這裡來考校他，簡直是可笑。
他伸手成握，好像手中有杯，杯中有酒，仰起頭，一飲而盡。
“莫使金樽空對月。”
“……”
他一邊唱誦著詩，一邊按照自己的節奏在場間搖晃行走著。
作為一名導演，孫浩看到的不僅是演員的表演狀態。
他更是在全程關注著陸景然狀似醉酒後的那種步伐——
因為醉酒，所以範閒的腳步應該是虛浮無力，搖搖晃晃的。
但實際上呢，範閒是在裝醉，而且還是習武之身，對於身體的掌控力比之常人更甚。
所以他的腳步雖然會搖搖晃晃，但必然是穩定而有力的，絕不會虛浮。
這是劇本沒有寫出來，但確實存在的隱藏設定。
演員們所做的也正是如此——劇本並不是盡善盡美的，需要各方面人員幫忙查漏補缺。
而陸景然此時就表現得很好，他確實做到了身體搖晃，腳步卻不虛浮的那種狀態。
由此可見，陸景然的身體素質也是不錯的。
將目光漸漸往上挪著，孫浩打量著陸景然的面龐。
不可否認，他真的是有張極為俊俏的臉蛋。
也確實貼合到了範閒——原著設定是一張比女人還俊俏的臉蛋。
孫浩猶豫起來。
自己，要不要真的給這個小鮮肉一個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