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中，已經預感到事情並沒有結束的衛燃耐心的等待著恢復視野，同時也在暗暗分析著目前掌握的情況。
然而，即便他早有準備，當視野恢復，重新看到眼前的一切時，他卻依舊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
再次看看左右，他愈發肯定，自己確實是在一輛帶有帆布棚子的四輪馬車裡，這車廂裡擺著幾個四方四正的草料捆，其中兩個草料捆上還放著幾條厚實的毯子。
順著車身往前看雖然只能看到車伕的背影，但他依舊可以認出來，那人是似乎是農場主德溫特。
習慣性的低頭看看自身的裝束，黑色呢子大衣裡面是一套棕色的背帶褲和針織毛衣，腳上則是一雙做工相當不錯的皮靴，偏偏，自己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美式風鏡，手上則戴著美軍飛行員手套。
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頂，萬幸，他總算沒戴著那頂不合時宜的飛行皮帽，可即便如此，這身暖和的打扮也絕對算得上是不倫不類。
脫掉手套看看右手殘缺的食指，早已癒合的傷口讓他立刻弄清了自己的陣營——現在他又是個僥倖逃離了戰火的德國老了。
還沒等他開啟腳邊的皮箱看看裡面有什麼，農場主德溫特已經吆喝著那兩匹溫順的黑色挽馬停了下來。
緊跟著，一個同樣穿著呢子風衣卻露出了裙子下襬和黑色尖頭皮鞋，頭上戴著個禮帽包著圍巾的女人便已經拎著個小包麻利的鑽進了車廂。
“琦琦！”衛燃等這女人摘到圍巾之後立刻認出了對方，他雖然還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時候，但這個姑娘此時還活著卻是個絕對的好消息。
“維克多！”
琦琦立刻送上了一個熱情的擁抱，隨後這才興奮的說道，“我聽說尤塔和博依說，你現在在蒙斯的一家診所工作？所以你現在是個醫生了？”
“啊...啊對！”
衛燃等這個姑娘在草料捆上坐穩，索性順著話題說道，“有個工作畢竟看起來才正常一點。你呢？這段時間你過的怎麼樣？”
“我加入了G集團”
琦琦壓低了聲音，幾乎貼著衛燃的耳邊說道，“現在我是他們在亞琛的聯絡員，專門負責和索菲進行聯絡。”
“索菲呢？”衛燃順勢問道，“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算不錯”
琦琦揪起一根草根叼在嘴裡解釋道，“索菲成功的回到了魯爾工業區，並且見到了多米尼克的爸爸媽媽。”
說到這裡，琦琦卻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不過多米尼克的爸爸現在屬於被監控的狀態，或者說，很多和他差不多的工程師都是被監控的狀態，短時間之內想把他們帶過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他們都還活著，這就是個好消息。”
衛燃話音未落，一個小夥子已經將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丟進了車裡，與此同時，他也朝著車廂裡伸出手喊道，“維克多，快拉我一把！”
是多米尼克！
衛燃立刻認出了對方，同時下意識的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輕而易舉的將這個小夥子拽進了車裡。
“琦琦姐姐！”
直到在車裡站穩，多米尼克這才認出了坐在最裡面的琦琦，立刻發出了一聲歡呼，和她抱在了一起。
“好久不見多米尼克”琦琦開心的打了聲招呼，“你和納迪亞的傷怎麼樣了？”
“早，早就好了！”
多米尼克略顯尷尬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只不過那語氣中的煩惱，恐怕是個男人都能聽出來。
當然，從剛剛那利索的上車方式，他們也能看出來，這個可憐的小夥子已經徹底擺脫了胯下痛的折磨。
“開心點，我給你帶來了一件好東西。”琦琦說話間已經將她的包拽過來。
“什麼好東西？”
多米尼克說著，還不忘指了指剛剛丟進車裡的帆布包，“維克多，你讓我幫忙買的東西我都買齊了，都在那個包裡，還有我們的早餐也在裡面。”
聞言，衛燃立刻開啟了帆布包，伸手一掏便從裡面拿出了幾個用報紙包裹著的熱騰騰的麵包，以及幾根同樣用報紙包裹著的香腸。
除此之外，這包裡竟然還裝著幾個美軍的靈肉罐頭，以及幾個德國人的豬肉罐頭，外加一些常見的調味料和一大口燻肉，以及一瓶比利時生產的葡萄酒。
順便掃了眼包裹燻肉的報紙上的新聞，其上刊登的是關於阿登戰役的新聞，給燻肉翻了個面找到刊發時間，已經1945年的2月2號了。
“多米尼克，今天是幾號？”衛燃將燻肉丟進包裡的同時問道。
“3號？”多米尼克不太確定的反問道。
“4號，2月4號。”
琦琦給出了更加準確的回答，同時也從她包裡艱難的抽出了三個鼓鼓囊囊的資料夾一一遞給了多米尼克。
“這是什麼？”多米尼克不解的問道。
“這是你爸爸拜託我們轉交給你的”琦琦話音未落，多米尼克的臉上便露出了驚喜之色，“我爸爸...”
“他們暫時還沒辦法過來”
琦琦帶著遺憾敲了敲對方手裡抱著的資料夾，“我們可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冒了很大的風險才把這些東西弄出來。多米尼克，你可要保護好它們。”
“這是什麼東西？”
多米尼克說話間已經掀開了其中一個資料夾，緊跟著，坐在旁邊的衛燃便看到，這資料夾裡放著的，是一張張摺疊起來的藍圖！
“據說是一座城堡的圖紙”
琦琦攤攤手，“似乎是送給來茨大叔的禮物，說起這個，你們找到了來茨大叔的線索了嗎？”
“沒有”
多米尼克失落的搖了搖頭，“沃特醫生想辦法找美國人詢問過來茨叔叔以前工作的那座堡壘的事情。據說那座堡壘早就被攻克了，具體的時間，大概就是在我們當初逃走的第二天，那座堡壘裡還活著的士兵也在那之後全都投降被關進了戰俘營。”
沒有來茨上尉的訊息？衛燃愣了愣，不動聲色的繼續從雙方的交談中收集著有用的情報。
“好吧...”
琦琦嘆了口氣，轉而帶著一絲絲的埋怨問道，“不說這個，之前我每次給你們發電板，你們怎麼都不回？”
“維克多要去診所裡工作”
多米尼克一臉無辜的攤攤手，“他雖然教會了我和納迪亞怎麼操縱那臺無線電，但就算我和納迪亞一起，也根本記不住那些滴滴答答的聲音。”
見琦琦哀怨的看向自己，正在用重力刀把麵包切開的衛燃學著多米尼克的樣子攤攤手，順著話題信手拈來的編織著理所當然的藉口，“我總不能天天守著電臺，而且不知道是誰發來的電報，更不知道發來的內容，我想回也不知道回些什麼。”
“總不能是那個美國人給你們發的電報”
琦琦滴咕了一句，接過衛燃遞來的麵包夾切片香腸狠狠的咬了一口，主動換了個話題問道，“不說這個了，這次你們怎麼想回城堡了？”
“是美國人蒂莫夫的邀請”
多米尼克接過衛燃遞來的早餐搶著答道，“他發來了電報，希望我們能幫忙找到巴克的屍體。另外我們也想找到豪斯特和海克還有奧坎、貝恩德、斯特凡的屍體，我們想把他們送回城堡暫時安葬在那裡。”
“這次的電報你怎麼能收到了？”琦琦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因為他發來電報的時候，剛好那位G小姐在我們那裡做客，是她幫忙記錄了那條電報，然後維克多晚上回來之後才幫忙翻譯好的。”
多米尼克不知死活的幫著回答了這個問題，至於無緣無故背鍋的衛燃，則正忙著將做好的第三份早餐遞給了忙著駕車的德溫特。
還不等說些什麼，德溫特便抖了抖韁繩，吆喝著馬車停了下來，隨後，他也轉身朝車廂裡說道，“孩子們，等下我們就要進入德國了，記得把你們的證件準備好。”
聞言，琦琦和多米尼克立刻從各自的兜裡摸出了一本護照，衛燃也在衣兜裡摸了摸，順利的翻出了一本法國護照，外加一大卷現金。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了招呼，又或許是因為處於戰爭年代，這所謂的國境根本就沒什麼像樣的檢查，三人不但沒有下車，就連準備好的證件都沒能派上用場。
而在進入德國境內之後，德溫特也再次吆喝著馬車停了下來。這一次，鑽進車廂的卻是美國大兵蒂莫夫！
和兩個月前相比，蒂莫夫的身材略微胖了一些，而且他的手裡竟然還拄著一根不知道從哪來的柺杖，顯然是腿腳出現了一些問題。
只不過，等到被衛燃和多米尼克拉著鑽進車裡，這貨立刻將柺杖隨後丟到了草料捆的後面。
“你們總算來了，我都在這個鬼地方等了你們一個多小時了。”
蒂莫夫說著，開啟了自己的揹包，從裡面捏出了幾個玻璃瓶可樂，接著又摸出個瓶起子，熟練的將其一一開啟，給包括駕車的德溫特大叔在內的每個人都分了一瓶。
“我的火車遲到了”琦琦抿了一口可樂之後歉意的說道。
“沒關係”
蒂莫夫說話間從包裡又摸出三包好彩牌香菸分別遞給了衛燃和琦琦以及德溫特先生，同時問道，“索菲還好嗎？還有其他人，大家都還好嗎？哦，當然，還有來茨先生，他肯定和你們匯合了吧？”
衛燃三人對視了一眼，幾乎知道全部實情的衛燃再次選擇了閉嘴。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琦琦藉助蒂莫夫伸過來的打火機點燃了一顆香菸，這才在瀰漫的煙霧中，將當初即將穿越邊境時發生慘劇簡單的描述了一番。
“他們...他們三個都死了？”
蒂莫夫錯愕的看著眼眶通紅的琦琦和多米尼克，又看了看沉默的用傘兵刀切割著香腸和麵包的衛燃，隨後不確定的問道，“他們...被，被我們佈置的地雷炸死了？”
“確實是這樣”
琦琦抹了抹眼角，舉起可樂主動和蒂莫夫碰了碰，“不過我們不怪你，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
“抱歉”
蒂莫夫灌了一口可樂，轉而再次問道，“來茨先生呢？你們總和他取得聯系了吧？我可是把無線電地址和半本尹索寓言都親手交到他的手裡了。”
“你說什麼？！”琦琦和多米尼克發出了一聲驚呼。
“你們沒聯絡上？”蒂莫夫愣了愣，趕緊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雙方一番溝通，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躲在城堡裡的來茨上尉似乎失蹤了！
“我們先去哪？”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蒂莫夫第一個問道。
“城堡！”
包括衛燃在內的所有人立刻給出了一致的答覆，甚至，琦琦這個姑娘更是鑽出車棚和德溫特並排坐在了一起，承擔起了指路的工作。
而在蒂莫夫的介紹中，眾人也得以知道，現在磨坊和城堡周圍都已經在美國人和德國人的交火線背後，屬於美國的後方，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不被關注的後方。
現如今有蒂莫夫的帶領，他們完全可以打著幫蒂莫夫給隊友收屍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去那裡看看。
在琦琦的指路和德溫特先生不斷揮舞的鞭子驅趕之下，這輛馬車沿著顛簸的泥土路跑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這才沿著一條不起眼的林間伐木路鑽進了許特根森林。
現如今，這片森林裡的戰鬥基本上已經全部結束，即便偶爾能看到一些德軍士兵，也都舉著雙手排著隊，在美國士兵的押解下沉默的走向森林外面。
隨著一次次的變道，周圍也越來越安靜，偶爾出現一些仍舊躺著屍體的戰壕，也都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不僅如此，就連這片茂密的森林，如今沿途也多了一塊塊因為各種原因焚燒出來的林間空地。
甚至，當他們的馬車艱難的停在林中磨坊的旁邊時，那座磨坊的屋頂上，還插著一面美國國旗，那磨坊的牆壁上，更是用白色的油漆留下了一句“把所有法吸絲都塞進小鬍子的屁眼裡”這麼一句工程量十足的恐嚇。
趕在眾人下車之前，蒂莫夫攔住了他們，伸手從他的包裡掏出了兩支1911手槍分別遞給了德溫特和琦琦，接著又掏出了兩支M3衝鋒槍，並將其中一支分給了衛燃。
見所有人看著自己，蒂莫夫聳聳肩，理所當然的說道，“拿著防身，這片森林現在還藏著一些不準備投降的游擊隊，所以並不是特別安全。”
聞言，衛燃這才接過衝鋒槍熟練的頂上了子彈，“我走在前面，蒂莫夫，你走在後面怎麼樣？”
“遊騎兵才是負責帶路的”蒂莫夫當仁不讓的搶走了帶路的工作，第一個跳下了車廂走向了磨坊。
“你的腿沒事？”
多米尼克呆滯看了眼走的四平八穩的蒂莫夫，又回頭看了看那根被遺忘的柺杖，略顯稚嫩的臉上，已經滿是疑惑不解。
“我裝的”蒂莫夫說話的同時還原地跳了跳。
見衛燃等人都在等著他解釋，蒂莫夫卻只是笑了笑，邁步走進滿是屎坨坨的磨坊裡，小心的掀開了地板上，第一個鑽進去結冰的水道，順便也開啟了手電筒。
直等到走在最後的衛燃扣好了地板，走在前面的蒂莫夫這才解釋道，“我和你們分開之後的第二天就參加了三號堡壘，也就是來茨先生所在的那座堡壘的攻佔行動。
那次行動讓我的腿受了些小傷，不過萬幸，一位軍醫好心給了我一份可以休假到今年三月份的證明。”
說到這裡，蒂莫夫嘆了口氣，“我好運的躲到了後方的醫院，但相隔不到兩天，我以前在的遊騎兵部隊，就因為攻打400號高地，幾乎被取消了番號。”
“你的運氣可真好...”衛燃忍不住滴咕了一句。
“我的運氣確實很好”
蒂莫夫拍了拍冰涼的牆壁，苦澀的說道，“我現在只能繼續裝作骨折未愈的瘸腿樣子，否則的話，說不定我也會被送上軍事法庭槍斃了。
而且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相比做個殺人英雄，倒不如繼續養一段時間的傷，如果運氣好點熬到戰爭徹底結束，我就可以帶著巴克回家了。維克多，多米尼克，你們能幫我找到巴克的屍體嗎？事實上我已經找了差不多半個月了。”
見多米尼克下意識的看向自己，走在中間的農場主德溫特自信的點點頭，“放心吧，肯定能找到，之前聽你和納迪亞的描述，我都幾乎猜到了那是哪條小溪了。”
“您對這片森林很熟悉？”蒂莫夫驚喜的問道。
“當然”
農場主德溫特理所當然的答道，“我可是從小就在這片森林外面長大，要不是這裡面有太多的地雷和瘋子一樣的德國人，我早在兩個月之前就幫你們把那些可憐的傢伙帶回來了。”
“巴克和那兩個孩子的事情就拜託你了”蒂莫夫感激的道了聲謝，繼續貓著腰，踩著厚實的冰面加快了腳步。
一路有驚無險的穿過水道，當他們一行人從半開的水閘鑽出來的時候，一眼便注意到周圍的積雪上殘存著雜亂的腳印。
和衛燃對視一眼，蒂莫夫不分先後的端起了衝鋒槍，和衛燃以交替掩護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摸向了橫跨護城河的石橋方向。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們也逐漸注意到，美國人似乎斜切著旁邊開闢了一條林間通道，不僅如此，就連他們原本隱藏極好的那幾十桶燃油似乎都已經被拉走了。
見除了德溫特室外的所有人都看著自己，蒂莫夫連連做出了保證，“別這麼看我，這可不是我做的，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在後方醫院呢，而且我發誓我沒把這裡的事情和任何人說。”
“還是去看看來茨叔叔在不在這裡吧”琦琦趕在年少衝動的多米尼克開口之前說道。
“對，先找人比較重要。”德溫特也跟著說道。
多米尼克最終老老實實的點點頭，跟在衛燃的身後，穿過被攔腰炸斷的石橋，再一次踏上了這片曾經無比熱鬧的城堡廢墟。
萬幸，雖然護城河外面存放的那些燃油沒了，但這護城河裡面的變化卻並不大——除了不知道是哪個屎包在坍塌教堂的角落留下的一坨坨大便，以及和牆面凍結在一起的，帶著尿騷味的堅冰。
滿懷期待的走進聖像右側的房間，眾人卻發現，這房間裡雖然東西都還在，但卻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不但壁爐前的地板上丟棄著大量的羊骨頭，而且各種菸頭、酒瓶子幾乎隨處可見，甚至房間裡的單人床上，還丟棄著一些沒來得及開啟的罐頭。
而隔壁原本屬於索菲的房間，卻又是被糟蹋的一副屎尿橫流的旱廁模樣，甚至不知道哪個菊花長在胸口的，還在床板上像貢品似的拉了三大泡。
但唯獨，這倆房間裡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與來茨先生有關的線索。
“我去地下室找找！”多米尼克話音未落，已經一熘煙的跑了出去。
見衛燃和琦琦全都看向自己，蒂莫夫無所謂的將手裡的衝鋒槍隨手掛在門上，“我和他一起去。”
目送著這倆人走遠，琦琦立刻看向了天花板的方向，而衛燃則盯上了那張缺了一條腿的木頭桌子。
至於農場主德溫特，這個老家夥依舊在外面，仰著脖子讚歎那座漂亮的青銅聖像呢。
在琦琦的幫助下，衛燃小心翼翼的踩著少了一條腿的桌子上，輕手輕腳的推起了頭頂的木板。不出意外，這個夾層並沒有被發現這裡的人禍禍。
雙手一撐爬上夾層，他更是發現，靠牆的桌子上，原本拆成零件的那臺BC1000無線電已經組裝在了一起，甚至用電線和那臺手搖發電機連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這裡面還放著兩個美式油爐，以及用防毒面具罐改裝的散熱器，外加一套油膩膩的荷蘭鍋。
順手開啟厚重的鑄鐵鍋蓋往裡瞟了一眼，衛燃立刻皺起了眉頭，這鍋裡除了一個凍的梆硬的水煮土豆之外，還放著一支紹爾38H型禮品手槍和一枚檔位軍的戒指！
再看看牆角的單人床，那上面雖然沒有躺著人，但卻放著一根包銀的手杖和一支堪稱粗製濫造的STG44突擊步槍！
“琦琦！快上來看看！”衛燃朝著仰頭看著自己的琦琦伸出了手。
後者聞言立刻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靠牆放著的三條腿桌子，任由衛燃將她給拽了上去。
“這是來茨叔叔的東西！”
手裡舉著個手電筒的琦琦在看到手杖的同時便發出了一聲驚呼，“它怎麼會在這裡？！”
“看來來茨叔叔確實來過這裡”衛燃皺著眉頭滴咕了一句，同時開始越發奇怪他到底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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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盯著這些東西走神的時候，琦琦卻突兀的說道，“維克多大哥，還記得上次我跟著索菲離開時給你留的信嗎？”
“記得”衛燃下意識的點點頭。
“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跪在地板上的琦琦用力做了個深呼吸，一雙大眼睛看著藉著手電筒的光束看著衛燃，囁嚅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維克多大哥，我...”
“砰！”就在琦琦準備說出什麼的時候，教堂外面卻突兀的傳出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噗通！”
和槍聲間隔了不到一秒鐘，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原本正在殘破的教堂外面，朝著那座青銅神像禱告的農場主德溫特先生，也直挺挺的摔倒在了滿是凍結糞便和積雪的地板上！
“德溫特大叔！”
多米尼克淒厲的慘叫緊隨而至，但很快，仍在夾層裡的衛燃和琦琦，便聽到了M3衝鋒槍掃射時特有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