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著實引起了朵拉的注意。
她藏在柱子後面，仔細傾聽那兩名神殿兵的對話。
這兩人也不是親眼看到異變發生的，而是從其他人那聽來的。
大主教禁止討論這些事，不讓他們說出去。
但流言還是在教會內部不脛而走。
據說，在半夜的時候，舊地牢傳來了古怪的聲音。
凌晨之時，便有駭人的黑影出現在聖堂之中，將一名目擊者嚇得發瘋，嘴裡不斷的念著祈禱文，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有其他的目擊者作證，說那黑影似乎是人形。
臉部非常可怕，他只看一眼就嚇得收回視線。被嚇瘋的那人很不幸沒能馬上移走眼神，便被嚇成了這樣。
聽到這裡，朵拉開始感到有些不安了。
她開始覺得主人的夢沒那麼簡單。
那或許不是單純的噩夢。
而是真的預言了某種災難。
我要下去嗎？
朵拉有些猶豫了。
她想起了那個占卜師。
那女人給尤利亞做出了可怕的預言，聲稱她將來會被永遠囚禁。
尤利亞去找過，但都沒再見到占卜師的攤位。
因此也沒法再問她些什麼了。
朵拉很懷疑，那占卜師是不是對主人做了什麼。
這才導致她的夢，也產生了預言的能力。
聖堂裡發生的這件事太詭異了。
恐怖之物居然能在聖堂裡作祟，這完全有悖常理。
這的確是足以被稱為異變的情況。
是在神聖之地不該發生的事情。
舊地牢顯然有問題。
在昨天半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兒又到底有什麼？
朵拉覺得不安。
但她為了讓主人安心、將危險擋在主人身前，願意冒這個險，下去看看。
無論會遇到什麼，她都不怕。
朵拉不清楚，究竟是看到那邪祟之物的臉後不馬上移開就一定會精神失常，還是具有一定的意志力就會沒事。
但是無論如何，只要精神抗性夠高，就會很安全。
眼魔就是精神抗性相當之高的種族。
作為混血種的她抗性雖比不上純血眼魔，但也遠強於一般人。
朵拉偷聽完以後，便動手去偷鑰匙了。
舊地牢的鎖，居然多填了一道。她不得不在兩個地方分別偷了一把鑰匙才完工。
這多出的一道鎖，是教會在異變發生後為了安全新加的。
朵拉不清楚他們有沒有下去調查過。
如果問題真的來自舊地牢，那多增加區區一道鎖是毫無意義的。
凌晨的異變發生在聖堂大廳裡，而不是地牢中，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它的黑暗足以滲透出地面，擴散向整個聖堂。
看得出來，神殿兵們很害怕。
他們在靠近舊地牢的地方點了不少燈，把整個地方弄得亮堂堂的。
而且，還放了許多十字架、聖水等聖物，以及天使像。
在牆壁上，也畫了天使之翼這類神聖符號。
似乎是指望它們驅邪、保佑恐怖之物不從舊地牢擴散出來。
朵拉覺得，這真的是很恐怖，也很令人絕望。
或許，還有點諷刺。
因為本該最神聖的教堂，居然在最深處隱藏著全城最可怕的事物。
好像總是這樣的。
神聖靜謐之地，總是容易成為孕育恐怖事物的溫床。
她覺得，這代表了教會的齷齪。
神聖的表面下，全是骯髒與不堪。
事實上，神殿兵這麼害怕舊地牢，某種意義上也是好事。
畢竟，這樣就沒人會接近舊地牢的入口了。
這也就意味著，朵拉去開鎖時，不必擔心被發現了。
新上的鎖，是一把沉重的掛鎖。還在門口纏繞了鐵鏈。
朵拉看著掛鎖上帶有天翼標記的圖桉，不禁在心底吐槽這東西到底有沒有封鎖邪惡的效果。
她同時還想到了這樣一幕：掛鎖被人們發現開啟了，於是眾人都嚇得半死，覺得這是舊地牢裡的黑暗力量滲透到外面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邊開鎖邊祈禱不要在進去後突然有人來把掛鎖鎖住。
那從裡面就沒法開了。可能會被關在地牢裡出不來。
她祈禱的物件是較為具體的，並非是很寬泛的“眾神”或“上天”。
她討厭教會，也沒什麼堅定的神靈信仰，但也還是存在略有信仰的物件。
而且，還跟尤利亞以及大部分人一樣，信的是天使神，以及神巫大人。
朵拉並非討厭神明。
而是討厭要壟斷對神明解釋權，並事事都可以以神的名義做事的教會。
開啟地牢的兩把鎖後，朵拉輕輕用觸手推開了大門，走入其中。
舊地牢裡面黑得不得了。而且因為沒有生火、點燈，更沒有人在此活動，其環境不是一般的陰冷。溫度低到只是走入其中，便會有些打寒顫。
朵拉將觸手探入群下，翻找了一番，提起一盞油燈，照亮了四周。
古老的石牆、鐵欄杆、一間間牢房、各種刑具……
映入眼簾的一切，都透露著古舊、陰暗的氣息。
能夠依稀看到某些牢房、拷問室內和刑具上殘留的血跡。
給獄卒辦公用的桌子上，還放著當初用來墊本子和紙張的寫字板。上面沾染了一些墨水和鋼筆的劃痕。
舊地牢究竟是因為什麼被遺棄的？
朵拉以前就問過這個問題。
當初得到的答桉是，因為舊地牢太小了，且考慮到周圍的地質不適合再擴建，便直接啟用了新地牢。
此外，舊地牢在空間設計上的觀感也太壓抑和閉塞，容易影響獄卒的心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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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亞沒進過舊地牢，當時還以為一個地牢而已，再怎麼設計也都是很讓人壓抑的吧？
但在進入舊地牢後，她才知道自己想的大錯特錯。
新地牢那邊雖然也有地牢的壓抑感，但還在合理範圍內。
舊地牢這邊，只是一進來就會覺得瘮人。
這個內部結構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就算沒有幽閉恐懼症的人，在這多待一陣子，恐怕也會產生類似的感覺。
朵拉一進來，就已經想出去了。
她從來沒有這麼想出去看看滿天繁星，以及在街燈照耀下美麗的白磚街道。
當然，她不會真的出去的。
朵拉一步步靜靜的朝內部深入，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心裡一沉，勐地扭頭朝側方的禁閉室看去。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看到了觀察孔裡有個小女孩在盯著自己。
她沒有童孔，兩隻眼睛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