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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決斷

夜沒有了月,就失去了光,天空更加的黑沉陰暗,不再是深邃的嚮往,而是能將一切全部吞沒的帷幕。其後究竟有著怎樣的華彩,在前面的人是看不見猜不到的,只有等待,這慢慢長夜在紅日初升之時徹底結束,才能緩解心中的疑慮,也只是緩解罷了。

李秦決意不去打擾這保長得行動,只要在暗處確保車隊那些人的安全即可,倒要看看這個保長究竟要做什麼,這個村子還有什麼秘密。

保長將足夠量的迷香吹入房間後,並沒有馬上採取行動,而是在窗下等待了片刻,耳朵貼近窗戶,聽著裡面的動靜,又在窗下來回踱起步子,明顯是很急躁。又將臉湊近紙窗,停留了片刻,隨即立刻邁步,來到前門,敲了敲前門,裡面沒有動靜,他拿出鑰匙開啟了大門,走了進去。

這一切做的都很小心,但正是這小心,說明他已經做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已經很熟練了。

李秦緊走幾步,跟在保長身後來到大門旁,向屋內望去,看看這保長究竟要對這些人做什麼。

保長將院內的一輛板車推至屋門口,從屋內拖出一個人,拉到板車上,又陸續拖出五人,放到板車上,直至板車在放不下。推起板車,他這樣的身板,推放有六人的板車,明顯感覺吃了,身體左右搖晃著,才勉強使板車沒有太過偏離路徑,沿著直線朝村後推去。

出了村,離開了小道,保長的力量明顯不夠用,板車在路面上更加艱難的前行,隨著坑窪左右搖擺,有時卡住推不動了,他不得不完全傾向一遍用力,其結果就是板車一邊受力,不穩打轉,磕磕絆絆的來到一口枯井旁。

井上沒有轆轤,井口空蕩蕩的對著天空。原本茂密的野草並沒有延伸到井邊,而是在歷經兩三步遠的位置消失了,剩下荒土黃沙與石井為伴。

李秦只看了一眼,心中莫名悸動起來,一陣不詳的預感在心間迴盪。

這井很不尋常,晚上,這保長也提到過井,可是那時他說是在村前,而這個是村後。而且這保長百分之百是人非妖。他為何要將這些人送至此處。

眼看保長將六名昏迷不醒之人拖下板車,放到井口的荒地上,拖著空板車離開了,幾乎是小跑著離開的,板車在坑窪處彈起,發出連續磕碰的聲音,也沒有使他的慢下來。

李秦不敢離開此地,而那保長多半是著急拖剩下的人過來,就在這裡觀察,等待。果然,在板車的磕碰聲消失一段時間後,又是板車的聲音慢慢由遠及近。

保長推著板車又過來了,和上次一樣,在相同位置,將剩下的六人拖下板車,依次擺開。這次他沒有迅速拖著板車離去,而是從身上取出一塊布料,扔進井中。

片刻之後,井中升起陣陣濃霧,同保長晚上描述的一樣。濃霧在井口慢慢散開,在其中出現一個身影,李秦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個居然是女妖精。身形明顯比正常男子嬌小許多,高盤髮髻,長衣寬袖,腰身盈細。

“子神娘娘,”保長低語的聲音傳來,“我已把今夜的路人帶來。”顫抖的聲音中帶著諂媚。“只是遺漏了一人,不過請娘娘放心,我定會想辦法將他帶來,孝敬您老人家。”

“很好。”是個女聲,可是聽上去年紀並不大,而且還很稚嫩。

“娘娘吩咐的我都盡力在做。”保長得聲音停頓了一下,“而且這次有十二人之多,還有一人,等我抓來,就有十三人了。”保長似乎是在猶豫,“嗯,不知子神娘娘能佛放過我家上下老小。”

“知道了,我會考慮的。”女聲清脆,但卻很是冷漠。

“還請娘娘多多考慮,好好考慮,我定當竭盡全力為娘娘蒐集所有的路人,將其獻上。”

“看你今後表現。”

井中濃霧下沉到地面,將所有昏迷之人拖起,送入井中。那個叫子神的女妖精也隨濃霧進入了井。

不好。按照李秦的經驗,這妖精定是妖吸取他們的精魄,不能在等了。李秦沒等保長離開,便全身燃火跟隨女妖一起進入井中。

來到井裡,李秦有點蒙圈,這井下由相同的隧道組成,這隧道到也寬闊,一人來高,的圓形坑道,雖然對於李秦來說矮了點,但也不至於難行。

難就難在這隧道奇多。每一段隧道盡頭都是一個稍大些的密室節點,每一個密室節點裡又有兩三條同樣的密道口。開始剛進來,還有可以跟著白霧,在一個密室節點後,白霧消失不見,只剩下土黃昏暗的圓形牆壁在火光的照映下閃出悠長的身姿,在無限的迴圈中,將人帶入絕望。

李秦由於救人心切,不停的在奔跑,遇到隧道的節點,毫不猶豫的隨便選一個,就鑽了進去。在跑了一陣之後,有些勞累,才意識到,自己是進入了迷宮之中。看著節點中的四個隧道入口,李秦停住了。

該怎樣走才是正確的方法,面對基本相同的隧道入口,李秦感到困惑,如果每一個節點選不到正確的選項,即便很少的節點,也會不停的回到原點。即便是用公認走迷宮最快有效的方法,沿著一邊牆壁一直走,也很可能找不到那些被爪走的人。這個洞穴可能不只一個出口,我若那樣走,也許自己會從出口逃出,可是他們還是在那妖精手中,淪為餐食。

該怎麼辦?

李秦正在苦惱,一陣濃霧升起,竟然是從四個通道同時湧入節點,濃霧中顯現一張面孔,正是剛才井口之上的那個子神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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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井上我就發現了你。”子神娘娘很是得意,聲音也變得又尖又細,感覺就像是在用力道劃擦鋼板,不響亮但卻很刺耳,使人想立刻堵住雙耳,但是李秦不能這樣做,他想透過這聲音來辨別妖精的方位。

“知道你逃脫了那笨蛋的迷煙。我還知道你有點能耐,能將那些低等的獸妖降服,為你們拉車。”李秦發現聽聲辨位在這裡是行不通的,尖銳刺耳使聽覺遲鈍都是次要的原因,更可怕的是,這聲音聽上去就是在從四面的牆壁傳來,而不是從四條通道傳進這個空間。

“我還知道,你現在很著急救他們。可惜啊,你根本無法逃脫這做地下迷宮,更別說救人了。”聲音更尖細的笑聲,刺痛著雙耳,也刺痛著李秦的內心,那可是十二條鮮活的生命啊,自己不能放手不管。

“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我很欣賞你,只要你願意獻上你的所有精魄,我就放了這些人。怎麼樣,一命換十二命,是不是很划算。我是不是很仁慈,沒辦法,這就是女性的弱點,你要好好把握哦,不然我會很快變卦的。”

煙霧又從四條通道消退,“給你的時間不多哦,小可愛,要快些做決定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