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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月落似火

風沙之大前所未見,沙土幾乎能夠將人埋葬,頭上是沙土,臉上是沙土,甚至手上都是沙土,風吹著沙土打在臉上,跟本睜不開眼睛。

全體村民都集中在一片小場地上,驚慌使得人群混輪,在混亂中,強壯的將柔弱的紛紛撞到,看不見前方,倒在地上的又將奔跑的全都絆倒,最後全部村民全都摔倒在地。只剩抱頭痛哭。

保長和她的妻子,也是相互哭泣。

跑?往哪裡跑,周圍全是沙土狂風。逃?無處可逃,風暴肆虐使人寸步難行。

哭喊聲,驚叫聲,還有家禽的亂叫。聲音嘈雜成一團。震人心魄,悲涼由心而生,恐懼後背發麻,此刻這裡就是人間鬼道,凡界地獄。

風越刮越快,沙越吹越大,剛開始打在臉上是痛,又開始疼,再後來已經劃破皮肉,血水都沒有流下,而是被砂石帶入風中,擴散到空氣中,於是可以問道淡淡的腥味,人們的傷口越來越多,血水越來越濃,腥味已經佔據了咽喉,流進了氣管,流進了胸肺,甚至流進了腸胃。

乾嘔隨即由婦人開始,在人群中傳播,空氣在風沙包圍下開始稀薄,隨著乾嘔的加劇,人們開始咳嗽,喘息便的困難。

“怎麼樣,難受嗎?這就是你們得罪我的代價。”尖銳的女聲刺破沙塵,在風中迴盪。“我要你們人人都不得好死,都極度痛苦的死去。”

“你說過、只要我、幫你、你就、會、放過,我們,一家。”保長的聲音在狂風中顯得格外單薄,有氣無力的一頓一停的終於將整句話說完了。

“我騙你的,你也相信,你是不是傻啊。”尖嘯聲,刺耳,使人難忍,讓人厭惡。

“你、說過、不會、騙我的。”明顯可以聽出保長出氣多,進氣少的費力吞吐著隻言片語。

“都是騙你的,要不怎麼說你傻,我說的話你也信,又沒有腦子,我不那樣說,怎麼騙你啊。”刀子一般的尖銳,刺進耳膜,刺的生疼,“難道我騙你還要告訴你,我是騙你的,你不要信嗎?你真的很好笑啊。”又在這刀子上砸了一錘。

疼,真疼。

保長拋下妻子,爬在地面上,手腳並用的向供桌爬去,一點點挪動著身前,沒挪動一下,都大口喘著氣,同時也大口吞嚥著沙土。口中已被黃沙填滿,剛開始感覺到難受,牙磣,想用手將沙土擦乾淨,拼命要將口中異物吐出。直到填滿後,已經感覺不到牙磣了,異物,完全抽乾了口水,使得口腔定性,也沒什麼疼痛,因為已經麻木。

恍惚中,保長透過塵土看到供桌上蹲著一個身影,自己想的沒錯,她果然在這。自己其實並不傻,相反還十分聰明。嘴角揚起一絲察覺不到的笑容。

“我跟你拼了。”保長衝向風牆,雙手抓住了什麼。“你不放了我家人,我就跟你同歸於盡。”說著,拼命將雙手所抓之物,拖向地面,扯向自己。

在倒地的那一刻,他才看到,自己手中死死握著的,不過是一支燭臺。

笑容,自嘲的笑容無奈的出現在臉上。本就實力懸殊,還抱有幻想,確實是傻,確實可笑。

保長雙眼隨著吐氣漸漸閉合。人群中的哭喊聲,咳嗽聲,也隨著空氣的減少而降低。已經無力哭喊,無力呼救了。倒在地上的人,放棄了掙扎,哪怕是被人壓在身上,也無力移動,僅僅是吸氣,已經要費盡全身的力氣,哪裡還有多遠的力量去理會什麼疼痛。

“李秦要在該多好。”保長在想,他也就無力呼喊。這聲音能能隨著淚水的滾落,而流出身體。

“李秦你在哪裡,快來就我們。”車隊主事爬在地上,雙手抱頭,艱難的呼喊,儘管很大聲,可是風沙一點沒有的全部將其帶走。

“李秦,能否再一次就我們。”車隊的車伕們或倒或臥的在地上,臉上身上已經劃滿了血道。

“只有李秦能解救我們。”村長有些上了年齡,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躺在地上,透過風沙,看著天空。在他眼中,那顆淡紅色的不完整的月亮,漸漸變得完整,圓滿。這讓它更加驚奇,更加瞪大了雙眼。

紅色在加重,加濃。

更加明亮。

越來越大,怎麼好像在移動。

是在移動,村長想要呼喊,但是喉嚨裡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嗯嗯,呃呃的聲音從嗓子擠出來。

用盡身體的最後李秦,抬起右手,指向天空。

所以人看到老村長舉起的右手,當他們都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臉上全都溢滿了笑容,能夠笑的多大,就笑的多大,在他們看了,這是迎接新生的笑,這就是他們的曙光。

老村長看見的那顆月亮,更不是他的幻覺,而是火球,一顆斗大的火球,從天而降,直落人間。

火球擊中了狂風黃沙,火焰迅速在旋風的外圍燃燒,紅光吞沒著灰白的沙土,將他們全部燃燒殆盡。成為黑色的焦土,落下地面。

空氣從新回到人間,新鮮的空氣,帶來新鮮的活力。人群貪婪的呼吸,大口的喘息著。

車隊主事抱著頭,感到空氣在自動湧入胸中,還不暢快,索性翻個身,平躺起來。

村長成了結巴,咿呀咿呀的,半張著嘴,半天沒說一句話,手忘了放下,還在指著月亮。

所以人都在吸入新鮮空氣時,閉上了眼睛,這是最純淨的空氣,值得用自私的身心去享受。死裡逃生是最令人感嘆和回憶的,在這一刻,他們都用短暫的黑暗,記錄起這永恆的恐懼,再次睜眼,他們都已是經歷過死亡的勇士,將毫無畏懼。

保長得淚水又一次從眼眶滑落,能流淚的感覺真好,能笑著流淚的感覺更好,此生僅有。

散亂棉絮撞的黑色焦土,如同雪花般,洋洋灑灑隨著飄舞落入地面。

“不,你這可惡的凡人,你毀了我的好戲。”尖銳的聲音,有了顫抖,就像簧片在風中搖擺。

“你的好戲?明明是我的好戲。”李秦沉穩的聲音傳來,“我就知道我不走,你不露面。這才特意離開,為了讓你相信,我走遠了一些,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一顆火球擊向鼠妖,將他高聳的髮髻打落,頭髮盡散。

鼠妖捧著自己散亂的頭髮,一聲尖嘯,跳落地面,準備遁地逃走。

好不容易誘你出來,怎麼又將你放跑。

“離生火熄焰無疆,化而為土入塵泥。三昧真火,影火離炎,焰化土”

口中唸誦,手中運火,以掌擊地。淡淡的紅色直撲向鼠妖跳入的地面。

一聲慘叫從地底發出,鼠妖跳出地面,“燙,好燙。”

看你還往哪裡跑,受死吧。三妹真火,發。一顆火球劃過,朝著鼠妖心臟只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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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猶如鐘聲,又似銅鈴。

鼠妖周身顯出金色光耀,一座金光寶塔籠罩其身。

大膽李秦,修傷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