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面之前，儘管葉懷瑾已經在腦海當中構想過很多種朱老先生的容貌看了。
但是在真正見到了本人之後，他還是有些……吃驚？
不過也算是理所當然。
眼前的這位老人，皮膚起了很多的褶皺，臉頰上面老年斑縱橫，身子也是十分的瘦小，而唯一讓葉懷瑾還有陳熙留下難以抹蜜的印象的則是他的眼眸。
沒有和身子骨一樣羸弱的昏沉，而是一股子的深邃以及仁愛。
當一個人的文學涵養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積累的越來越厚實之後，就會發現那個人身上歲月的厚重以及慢慢的……溫馨感。
朱鳳清看見葉懷瑾之後，從躺椅上面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然後朝著葉懷瑾微微一笑。
些許的疼愛還有憐憫，不過更多的則是認同。
算是一種文人之間特有的情感。
他很清楚，能夠寫出這種文字以及這般現實故事的人，心境會是怎麼樣子的。
在沒有見面之前，他就在猜測，如果葉懷瑾真的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小孩子。
那麼，只有一個答案來解釋為什麼這般本該是無憂無慮生活著的孩子能夠寫出這般厚實的文字。
就是……他所遭受過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磨難以及經歷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經歷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也是一個可憐人。
“朱老師你好，我是葉懷瑾。”
葉懷瑾朝著朱鳳清恭恭敬敬的彎下了腰，十分鄭重的喊了一句老師，以此來表達他的尊重。
朱鳳清倒是沒有說什麼。
只是一旁的刑學林看起來有些許的激動。
他一直都想法，和葉懷瑾見一面然後談談心的想法。
不過這個想法一直都完成不了。
眼下，老師幫他完成了這個渺小的願望。
說實話，在見到葉懷瑾的時候，刑學林的內心是激動著的。
這個時候，年齡早就不能說明什麼了。
他在這個年紀能夠把人生這原本撲朔迷離的兩個字看的這麼透徹，心裡年齡估計也是和他們一個年紀。
隨後他看見了自家老師眼眸當中的那股子的同情之後，他也猛然意識到。
似乎真的是這麼一回事情。
他經歷了太多不該經歷的事情……
雙方全部都落座之後，先是沉默了一段時間。
葉懷瑾沒有做開場的習慣，再加上原本就是一個不愛多說話的性格。
所以，這樣的工作自然是包在了陳熙還有劉溫延的身上。
從陳熙的角度來講，朱鳳清算得上是她的偶像。
一直以來的偶像。
在目前這個社會當中，能夠被冠上大師的人絕對不多，而眼前的這位絕對就是那些人當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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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人稱呼這位老者是目前文學界最德高望重的一位。
所以擁有這樣的一個機會，陳熙自然也是要好好的把握住。
氣氛在陳熙還有劉溫延的努力下，以及葉懷瑾有一句沒一句回答之下，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在互相聊了一段時間之後，話題最終迴歸到了葉懷瑾的身上。
這是一個必然的趨勢。
也是朱鳳清想要更多的去瞭解這個小家夥。
聽陳熙還有劉溫延的描述以及之前的文字當中，能夠想象到之前的葉懷瑾的狀態絕對要比現在的情況還要來的差很多。
當然，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即使他看起來好像沒那麼回事。
但是，朱鳳清還是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藏在最深處的那一股子落寞。
那種憂鬱的內心散發的醇香，始終無法完全的掩蓋掉。
文人都是喜歡去傷春悲秋，喜歡去感嘆生命的無常的。
一般人都會在現實以及這種狀態當中來回翻轉。
像葉懷瑾這種人，就深深的沉淪了進去。
這種狀態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
對於文學創作來講，絕對是好事。
歷史上因為不得志或者是生存困苦而寫出空前絕後的文學作品的人數不勝數。
唯獨不好的一點就是這些人，很大機率上，都活不長。
是的，差不多當他們寫出那種文學作品的時候，都是離開人世之時。
看起來就是老天安排著的一樣。
用有限的生命換他們的名字記錄進歷史的不朽。
再加上，從葉懷瑾的作品當中讀出來的都是這個世界的陰暗面。
朱鳳清想要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厭世。
即使文中有一股埋藏很深的愛意。
在寫作的過程當中，作家都是會把自己代入進去，成為一個個嶄新的人格。
說不準，那個愛世界的人格並不是他……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刑學林也是一直好奇著。
這個人給讀者的感覺都是分裂著的形象。
一面厭世避世，還有一面擁抱光明……
那麼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
時間這個東西，在想要好好享受一把的時候，總會發現它走的比拉肚子急急忙忙跑到廁所時噴出的shi還要快。
直到外面的陽光慢慢的衰弱，直到光線暗淡，直到房間當中不得不開燈……
聊了一個下午，收穫有很多。
不管是對於剛剛認識的朱鳳清，還是很早就認識的劉溫延，又或者是陪伴了很長時間的陳熙。
在他們面前，呈現出的一個……完整的葉懷瑾。
完整到複雜的無法用語句來形容。
這樣的自我闡述很簡單，有點類似於比企谷八幡的自爆差不多，反正就是在這些人的面前進行深度的自我剖析。
這樣的事情在人間失格當中也進行過。
在進行一次沒什麼的。
葉懷瑾是這樣想的。
不過對於聽眾來講，他們並不這麼認為。
朱鳳清一度想要打算葉懷瑾的自我闡述。
因為這個……太過於現實。
又可以說是太過於陰暗。
即使在腦海當中構想過遭受過如何的人間疾苦。
但是都沒有想象到居然會是這樣的……
最後，葉懷瑾等人離開了。
看著又恢復平靜的房間，刑學林呆呆的問道：“老師，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
“存在的。”
朱鳳清手指尖摩挲著，最後輕輕的放在鼻子底下，嗅著茶葉的味道。
“不過我並不認為他厭惡這個世界！”
“老師？”
刑學林有些不解，不過當他視線轉移過去的時候，看見的是朱鳳清嘴角一抹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