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落了校園的櫻花,喬斂右難得有駐足欣賞的好心情。
也是在這樣一個時刻,他手機響起來了,在這樣一個他以為已經完美重新開始了的時刻,那邊的陰影又來了。
他拿出手機看著來電人的名字,腦子裡只有三個字:又來了。
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是一個孤兒。
他接通放在耳邊,聽著那邊氣息緩沉的中年男人的聲音說:“你最近怎麼樣?”
喬斂右勾唇,笑不答眼底:“你還想得起我呢。”
其實,不必。
不必這樣,虛情假意,倘若沒有真心。
那邊的男人說:“別怪爸爸,爸爸只是想求一份安穩。”
喬斂右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我不怪你。”
那邊傳來了笑聲,喬斂右慢慢地補充下半句話:“我這樣說,你是不是就能毫無負罪感了?”
耳邊的笑聲一下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給吞噬了。
空氣突然好安靜。
一片櫻花突兀地落在了喬斂右的肩頭上,喬斂右微微偏過臉,垂眸觀賞了一會兒,說:“不過說真的,我不想怪你了,因為我在這裡遇到了非常美好的人和事,他們讓我相信這個世界沒那麼糟糕,其實挺有人情味的。你求一份安穩是不是?我現在也要求一份安穩了,所以我們的觀念終於有一次相同了,以後……別再打給我了,你就當從來沒生過我,我就當,我父母都死了。”
那邊的人被刺激了一般,剋制不住大聲怒罵:“你個混賬!!”
喬斂右冷了臉,“是因為那個女人生下了一個女兒不好繼承你引以為傲的帝國了吧,所以才不得已又打電話給已經被你拋棄的兒子。你還想要控制我?你試一試。”
“我能讓你出去,我就能讓你回來。”
“呵……”喬斂右聽了這話,就回了一句,“你要是讓我回去,你絕對會後悔,因為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你的女兒。”
“她是你的妹妹!”
“如果能掐死你,我也不會選她。”
“你個怪……”
喬斂右直接掛了電話,懶得再配合那邊的暴跳如雷。
收了手機,他現在才明白,時間很珍貴。
沒遇到值得的人的人,才會嫌這一生太漫長,肆意揮霍時間,不以為然。
可他遇到了值得的人了,現在。
他只覺得遇到的太晚了。
接下來,他不想再浪費時間,給那些不值得的人,哪怕一分一秒也不願意。
漫步走出了校園,肩膀上的櫻花被迎面而來的風吹走了。
……
喬斂右的家裡。
溫月白默默無聲地靠在客廳的鋼琴旁邊,看著動手彈琴的少年,他的手指瘦長,卻骨節分明,看起來很有力量。
他簡單地彈了幾首和音。
一二三一五六七任意變化,每一首的節奏都不一樣。
他抬起頭對她一笑,陽光從窗外透進來,他的眼睛很乾淨,笑容很真實。
溫月白被感染到了,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節奏愈發慢了下來,他輕聲低唱:
是抖落一地灰燼
才會有的煙火痕跡
忽然劃過盡頭的軌跡
注視透明玻璃
緊擁入懷多小心
當愛人無蹤跡就用念力飛行
眨一下眼睛像一顆路過的小星星
漂浮宇宙軌跡溫柔
你是我久久注視的憧憬
節奏戛然而止,他從黑白琴鍵上拿開了手。
喬斂右問溫月白:“如果我有一天消失了,你會不會找我?”
溫月白看著他,雖然不解為什麼他會這麼問,但是還是回答:“沒分手的話,會的。”
喬斂右笑:“太破壞氣氛了,這個時候你只要說甜言蜜語就好了,偏偏要那麼實在。”
溫月白卻是真心實意地笑了:“如果分手了,我會悄悄地打聽你,悄悄地找你,直到確定你真的平安為止。”
她的補充,是他的意外。
喬斂右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女孩子家家的,那麼磨磨唧唧,但是,磨磨唧唧就磨磨唧唧吧。
他想問個明白:“所以,不管怎麼樣,你都會找我的,是這個意思嗎?”
溫月白無聲地頷首。
“沒白認識你。”喬斂右心裡補充一句,慶幸喜歡你。
溫月白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本來以為你是開出租的,沒想到你是彈鋼琴的。”
“彈鋼琴的,未必比開出租的高貴。”
喬斂右低低地補充:“其實這個世界,我並不留念。”
他以前開出租,可是他自由啊。
現在彈鋼琴,卻在好不容易因為溫月白適應了這個本來就屬於他的世界之後,他的那位父親又想要帶走他,他現在,每時每刻,都無法真的安心下來。
但是他仍然不後悔回來。
溫月白說:“留念不留念,我們都要繼續生活下去,答應我,你到哪裡,都要努力活下去。”
喬斂右看向她,她從來聰明,或許,在他問出了那句消失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某種預感了。
突然出現的人,突然消失也不奇怪。
喬斂右沉默地點了點頭。
“我們去看電影吧。”溫月白拉住了喬斂右的手。
喬斂右勾了勾唇,說:“好。”
他帶著她走出了家門。
電影院的包廂裡,溫月白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看著大屏幕上的男主角,一個逃亡的流浪者,一個命運並不眷顧的人,一個即便是這樣也在努力去求生的人,她轉頭看到了面目波瀾不驚的喬斂右,喬斂右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他對著她微微一笑。
她也笑了。
看到最後,男主死了。
喬斂右看前排女生譁啦啦哭著縮排旁邊男人的懷裡,他好奇地看向自己的女朋友,卻:“……你不動容?”
他的女朋友就是不一般啊!要不說經過事兒的人和沒經過事兒的人,就是不一樣了。
溫月白搖搖頭,臉上乾乾淨淨的,眼睛裡甚至因為專注力集中的久看而有點乾澀,她說:“動容,但是不哭。”
動容,但是,不哭。
為什麼要哭?
淚腺是最多餘的一體。
喬斂右的確沒看過她哭過,突然就很好奇很好奇,“要是我們分手了你哭不哭?!”
溫月白聞言,一下子冷了眼神,回頭看著跟在她身後的喬斂右,動了動唇:“我會讓你哭。”
喬斂右:“……”是個狠人。
他眨了眨眼睛,“我不哭,你也不哭。”
背後的意思是,永遠都不分手。
可他們都知道,世事無常,卻都願意清醒著許下荒唐的誓言。
約會過後,喬斂右送溫月白到了家裡,隨後跟奶奶打了聲招呼,便回去了。
他最近打算換一個住處,已經在找房子了。
不能再住在那兒了,那個人的地盤。
他已經不打算報復那個人了,想要和那個人,徹底劃清界限了,所以也就沒必要留在那個人的身邊隔應那個人了,所以他為了溫月白,為了自己,都得走。
但是再出也只能出了那個家,卻出不了那麼大的學校。
喬斂右一邊想著,一邊慢慢地走在路上,之前在隔壁城市裡,也就是他的家鄉,他開完計程車去圖書館想借幾本書看看,卻在剛出圖書館就被一輛車給堵住了。
車上的人下來了,正是他那真正的陰狠的父親。
一雙犀利的眸子,像是虎眼,瞪得很大而有力,盯著他,下一刻就揮了揮手,他身邊的保鏢走向了喬斂右,二話不說就要動手押喬斂右。
喬斂右怎麼會給他們如意?
扔了書就和他們打了起來。
區區幾個保鏢還不是喬斂右的對手,喬斂右的身手是他父親親自教的,喬斂右也沒想到突然踹進來的一腳,是他的老父親。
喬斂右咬了咬牙,也不手軟,一拳頭就砸了過去。
他看到自己父親眼裡那一刻的狠意,隨後就覺得膝蓋一麻,他那個父親竟然不知何時拿出了槍,二話不說就打了他的腿。
喬斂右倒下了。
他仇恨地盯著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卻乾乾淨淨,把消音槍收了起來,隨後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把少爺拖上車,回家。”
隨後,喬斂右就被囚在家裡,到傷養好了,就被扔進了異地學校。
喬斂右知道,自己現在壓根就鬥不過他的父親,無論是手段,還是實力。
但也不妨礙他放狠話,更不妨礙他從前浪費他的錢,一邊開計程車丟他的臉,當然——主要是他那位老父親覺得丟臉罷了。
第一次被徹底收拾的狼狽場面還記憶猶新,所以喬斂右真的不知道,如果他的父親不放過他,那麼第二次,他能不能贏……
在那位該死的父親面前,他一點自信都沒有。
喬斂右回到家裡徹夜難眠。
他想退學了。
只有退學,離開這個地盤,才能徹底和那位生父斷了關係。
如果可以,他想學哪吒,把骨頭剔了還給那個人。
那個人已經和別的女人一起逼死了他的母親,還妄想他能老老實實做他的兒子,還要像掌控母親那樣掌控他?!
他原本是打算和他死磕,現在惜命,只想離開那個魔鬼。
但是那個魔鬼好像跟他挺心有靈犀的,他在這邊想著,電話再次響起來了,坐起來看了眼來點人的名字,喬斂右的頭開始疼了起來。
但是他還是接了:“你又打來幹什麼?”
那邊開門見山道:“我原本也打算給你自由的,你應該清楚,你在外頭開出租丟人現眼,我管過嗎。但是我的帝國不能沒人繼承,所以我娶了那個女人,讓她懷了孕,同時,我把你趕出去,是怕她嫁給我後藉著勢力暗中對你下手。我真的打算給你一輩子自由了,這算是我對你母親的補償吧,你們母子,離我這個魔鬼遠遠的,挺好。”
喬斂右目光微微空洞。
那邊的人說著從未說出口的實情,卻依舊是冷冰冰的口吻,不屑於煽情。
卑鄙也從來卑鄙得不遮不掩!
喬斂右聽到他繼續說:“但是,我沒想到,她空有野心,卻竟然那麼不爭氣,生了個女兒。我承認我給不了你自由了,對此我很遺憾……對不起。”
喬斂右喃喃道:“我不回去。”
“你必須要回來,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得在我死前把我這一輩子賺來的東西,好好的,一點都不少的,全都交代在你手裡,你不如這麼想,你可以藉著我,擁有一切,誰都不敢小瞧你,從此你做什麼都好做了,那才是真正的自由——只要你回來,在我死後,你就會真正得到自由了,甚至你可以隨意處置那個女人,和你的……妹妹。”
喬斂右握緊手機,眼圈微紅,卻是被冷的,被驚的,“你上次打過電話給我,你還提醒她是我的妹妹,但是你現在呢……到底哪一個才是你的真面目,啊?父親!”
“她們不過是我的棋子罷了,你在我的眼裡,卻是人。”那個魔鬼說,“我是為了給你自由,才擺了這一盤棋。”
喬斂右眼睫微顫:“所以你也不在乎我恨你一輩子……”
“不在乎。你得到你想要的就行了。但是現在,棋局有變,你必須得回來。方式雖然了不同,需要你先得到你不想要的所有,然後才能透過你不想要的所有,得到你想要的所有……回來吧,孩子,你知道的,趁我沒動手之前,聽話一點。”
喬斂右手指微動,說了一句:“如果她生的是個兒子呢?”
魔鬼說:“也不過是成全你自由的一枚棋子罷了。”
“你都是為了我?”喬斂右彎唇,譏諷道,“現在要讓我回去,所以開始騙我了?開始打感情牌了?!”
魔鬼不屑的口吻十分明顯:“除了你媽媽,誰配我跟他打感情牌?!”
喬斂右驟然怒吼起來:“你閉嘴!你不配提我媽!!”
那邊一下安靜了下來。
“不管你信不信……”很久以後,魔鬼才說,“我這輩子真正放在心上真切愛過的女人,只有你的母親,也只有你,才是我願意認的兒子。”
喬斂右眼角嘩啦落下了一行眼淚。
他當然知道,這個魔鬼,不屑於跟他撒謊。
“可你配不上我媽!”他咬牙切齒地落下這一句話,隨後嗤笑一聲,聲音冷冽,在流淚的他,卻沒人看見。
“我媽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忠誠,你說你忠誠,你說你只愛她,可你卻並不覺得和別的女人過分接觸有什麼不對,你無數次傷害了我的母親,還口口聲聲說愛她,無數次我都想從你身邊帶走母親,因為你和我的母親根本就是三觀不合,你太風流了,你以為心裡頭有我母親就足夠了,可你根本不懂我的母親,但是晚了,你太狠,我的母親終究是折在了你的手裡了,我問你,你有沒有後悔過?!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後悔過!!!”
那邊的魔鬼悄悄地攥住了小刀,任由掌心不斷流血。
他面無表情地說:“如果我有後悔過,你還可能有一個妹妹嗎?”
他聽到他的兒子咆哮出口:“你混蛋!!!”
他低聲說:“你母親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跟她說,我後悔遇到她,更後悔被她遇到,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愛我,不應該嫁給我。”
喬斂右的眼裡盡是震驚和傷痛:“你居然對我媽說這樣的話……你還有沒有心啊!她一輩子都耗在你的身上,卻只換來你兩個字後悔嗎?!!”
他簡直難以想象,這世上有那麼殘忍無情的人。
而這個人,該死的卻是他的父親。
“沒錯。”魔鬼笑了,卻更用力地攥住了刀子,隨後掛了電話,他坐在了椅子上,怔怔地看著桌上的相框,裝在相框裡的照片只有一個女人,這本來是一張他們的合照,但是被他生生裁掉了左邊的自己,他是一個連自己都厭惡的人,一雙眼睛卻在眷念地看著她。
“曾經也以為自己被你救了,我很幸福,卻不知道你在痛苦。”
“後來你累了,丟了命離開了我,我才知道,我多髒,原來我一直都在沼澤裡。”
“事到如今,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只求,我們再也別遇見了,地獄裡,下輩子,永遠都別再遇見。”
“你給我……幸福過你的,永遠。”
安靜的房間裡,喬斂右慢慢抬手,把手機狠狠地砸向了落地窗。
窗上是他猙獰的面目,和通紅的雙眼。
隨後他平躺在了床上,可悲地想:不知道母親聽到那個魔鬼說後悔,心裡頭是無所謂了呢,還是接受也認同,或是,或是死不瞑目。
喬斂右用枕頭蓋在了自己的臉上,過不久,死寂的房間裡,響起少年壓抑的嗚咽聲,像困獸之鬥,已千瘡百孔發出的最後一點聲音。
第二天,吳玉和蘇賀來到了喬斂右的家門口,前者按了門鈴。
蘇賀一想到要見喬斂右就很彆扭,他的這股彆扭勁兒藏不住,總要把吳玉給看笑了。
吳玉在喬斂右來開門之前,說:“以後都是自家人了,別再記著以前的那些磕磕絆絆了。”
蘇賀冷笑:“喬斂右會忘記?”
“會。”吳玉說,“人家就把你當個孩子。”
“他才是孩子!”蘇賀極其不忿!
吳玉樂呵呵,到眼前的門開啟,他看到喬斂右腫起來的眼睛嚇了一跳:“你,你……”
明眼人一看這就是狠狠哭過了的樣子。
蘇賀目光發亮,顯然也很好奇地看著喬斂右,此刻這個少年穿著睡衣,頭髮軟軟地趴在頭上,一張臉蒼白極了,眼睛都還是腫著的,偏偏他自己好像不知道,如常冷漠地看著他們,卻再也不復以前那樣的有威信感了。
吳玉不敢說他哭過了,何況這麼直說出真相,大家都尷尬。
所以,他話鋒一轉,委婉極了:“看你挺憔悴,熬夜了?”
喬斂右沙啞地嗯了一聲,“你們怎麼來了?”
“先讓我們進去啊……”
喬斂右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其實他今天真的不想見人,但是沒辦法,到底是讓開身,眼睜睜看著他們走進了他的家。
喬斂右一把摔上了門。
蘇賀:“……一大早上的,火氣那麼大。”
喬斂右看了他一眼,冷酷地丟了四個字:“那又怎樣。”
蘇賀心直口快:“算了,看在你哭過,不跟你計較!”
喬斂右僵住了。
吳玉就:“woc誰讓你說的!!”
蘇賀哼了一聲,挖苦得毫不客氣:“不說他永遠不知道見人前先照照鏡子!”
喬斂右壓抑地攥緊了拳頭,輪廓線條凌厲冷硬,看了蘇賀半晌,到底是轉頭上樓照鏡子去了。
蘇賀笑了笑,又搖搖頭:“老大,他肯定是遇到坎兒了,我這心裡,真的好痛快。”
吳玉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說好的一笑泯恩仇呢?!”
蘇賀皮笑肉不笑:“假笑不在這句話裡吧。”
吳玉:“……算了,懶得管你們。”
他拿出手機,給溫月白髮了個資訊。
蘇賀垂眸看著內容,“老大,你這通風報信的……比我當面嘲笑,說實話,比我當面嘲笑真的狠多了。”
吳玉一收手機:“怎麼說?”
蘇賀嘆了口氣:“喬斂右肯定不希望溫月白知道他哭了,多沒面子啊!”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吳玉看了他一眼,“你懂什麼,我這是在給他們的感情加溫知不知道?!”
蘇賀撇了撇嘴:“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反正我告訴你溫月白真的來了,喬斂右肯定會懷疑你我。”
“我怕他懷疑?!”
蘇賀煞有介事地說:“我主要擔心他打你的時候,我該幫你還是他。”
吳玉閉了閉眼,吐出兩個字:“拉,架。”
蘇賀笑:“好。”
吳玉對蘇賀有點無奈。
可轉瞬一想,又覺得蘇賀說的不無道理,男人都好面子,說不定喬斂右真的,最不想要溫月白知道他哭過了……
但反弧線太長,他才反應過來,已經先通風報信了,他表示他也很無奈啊!
樓上房間裡的洗手間,喬斂右看到鏡子裡狼狽不堪的自己自嘲地笑了一下,屢次敗給了親情,原來,他竟然是這樣有血有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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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斂右拿著熱手巾敷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也不著急去管下頭的兩位。
以為已經足夠堅強了,那個人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傷心成這樣,要不說血緣呢。
血緣這個東西……血緣帶來的所有的傷害……誰都抗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