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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吳玉看向了蘇賀:“我也不知道他會這樣做。”

蘇賀沒有說話。

溫月白無奈地看著他們,“你們,好像又不能說你們自私,不過你們的確太顧自己了吧……”

蘇賀這時候才說話了:“也沒關係啊,不是還有你們嗎,你們給吳加貝的親情,彌補了他。”

吳玉笑了笑:“肯定是比我在還要好。”

因為他並不沒有多真心的愛自己的兒子。

“他們已經長大了。”溫月白說,“我們都可以放心了。”

蘇賀和吳玉都點了點頭。

溫月白看向了喬斂右,目光微微哀傷。

蘇賀說:“沒有被遺忘的我們,會一直都在這裡。”

溫月白說:“沒有傳說中的過橋,下一世嗎?”

蘇賀說:“沒見過。”

溫月白說:“幸好,一點都不想離開。”

吳玉說:“都一樣。”

都捨不得。

喬斂右看向霍蒲說:“你可以回去了。”

霍蒲說:“我睡沙發。”

喬斂右知道霍蒲是不放心他,他也不能強迫別人放下心:“隨便你。”

霍蒲睡在了沙發上。

喬斂右拿出手機,低頭的那一剎那,突然猝不及防地掉下了一滴眼淚,砸在了黑暗的螢幕上。

溫月白心疼得難以呼吸。

喬斂右又無所謂地抹去了,拿出紙巾擦拭手機螢幕,隨後,他抬了抬頭,笑的很難看,從此以後……活的也會很難看。

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

溫月白。

他在心裡默默地呢喃著這個名字。

卻再也得不到回應了。

那天,他照舊吃過了飯,白天去找醫生,晚上陪著溫月白,早上醒來的時候,他跟溫月白說早安,說早上好。

溫月白依然睡得很安詳。

喬斂右卻不知為什麼,突然就覺得哪兒不對了,他盯著溫月白足足有半個小時,才發現,溫月白不呼吸了。

那一刻,他什麼感覺都沒有,並沒有什麼歇斯底里的悲傷,不相信,就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空了,盲了一樣。

他在那個房間,在她的身邊,坐了兩天兩夜。

他想過就那麼躺下去,這樣世界就清靜了,他不用去面對了,睡著了,挺好的。

可真的當他躺下去的時候,卻忽然好難過,自己好難過,再想想推門進來的兩個兒子,看到這樣的畫面,該有多難過……

曾經他和溫月白推開了一道門,看到了蘇賀和吳玉靠在一起無聲無息了的畫面多難過。

一個接著一個承受著這樣的難過,為什麼還要將難過延續下去。

用盡半生之力,四個大人,護好了那兩個孩子如今能夠人生順遂。

他們經歷的痛,怎麼說也要撐起一片牆將那兩個孩子隔絕在外。

那一刻,喬斂右為不能痛快追隨而感到絕望。

可是越絕望越平靜。

他開始收拾……他的不幸。

收拾行李,帶著骨灰盒回到國內,到喬家墓園裡把她安葬。

他坐在那兒,直到夜裡涼風乍起。

他在能夠領導兩個孩子平靜而不是跟他們一樣崩潰的心情下,才回到了家裡。

如今,距離那一天,已經過了好久了吧……

喬斂右自嘲地想,他還好好活著。

喬斂右一動都不想動,靠著窗戶就閉上了眼睛。

溫月白想拿毛毯蓋在喬斂右的身上,但是當她看到自己那一雙蒼白到透明的手,挫敗地垂下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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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白至少還有蘇賀和吳玉陪伴。

但是喬斂右,他的心裡,卻無人能救。

溫月白在喬斂右的身邊坐下了,睜眼到天明。

一直到天明,喬斂右醒來了,也感冒了,咳嗽了。

溫月白哀怨地瞪著他。

但是喬斂右壓根不知道。

他只是平靜地打了個電話,叫來了家庭醫生。

“家裡有止咳藥,你不能先吃一顆?”

“你就是故意讓自己那麼難受!”

溫月白好氣哦!

喬斂右卻壓根聽不見。

蘇賀笑了:“你就別抓狂了,還好意思說人家呢。”

溫月白古怪道:“這話怎麼說?”

蘇賀道:“我們走後,你的樣子也並不好看,我和吳玉在旁邊都要急死了,你也不知道。”

吳玉無奈地點了點頭:“太是了。不愧是夫妻啊這一對。”

蘇賀話鋒一轉:“還好有喬斂右在旁邊陪著你。”

溫月白乾巴巴地笑了一下。

喬斂右生病的這段時間裡,只感覺世界很安靜了。

他每一天躺在床上看書的時候,霍蒲突然帶人從房間外頭又進來了。

霍蒲說:“噹噹當!看,她是不是和溫月白很像!”

喬斂右目光在那個女孩兒的臉上定住了。

霍蒲看著他:“讓她陪著你吧,你看見這張臉,會好受一點吧。”

喬斂右說:“真的好像。”

霍蒲推了推女孩兒:“過去吧。”

溫月白拼命地阻攔:“別,別過去!!霍蒲!!!你竟然敢找一個替代品……”

溫月白想把霍蒲掐死。

旁邊的蘇賀和吳玉笑到鬼打嗝。

溫月白擔憂地看向了喬斂右那邊。

只見喬斂右深情地盯著那個女人,溫月白要哭了……

溫月白想復活啊啊啊啊啊!!!

喬斂右對那個女孩兒說:“以後就陪在我身邊。”

那個女孩兒剛要說什麼,他看出來了,搖了搖頭,女孩迷惑地看著他。

喬斂右道:“別說話,永遠都別說話,我會付你昂貴的報酬,你放心,只要你別說話,安靜就行了。”

他苦笑:“餘生太長了,我需要看見你,你……別怪我,好不好?”

溫月白真的哭了:“我怪你!”

“這樣可以假裝你還活著……”喬斂右垂下了眸。

溫月白要氣死了。

霍蒲只覺得背後起一陣又一陣的涼風……

“喬斂右,你別嚇我,說的跟她真的在一樣。”

喬斂右看向了霍蒲,挑了挑眉:“你還會怕?你這麼做,就不怕她去你夢裡掐死你嗎?!”

霍蒲環了環自己:“那也應該先掐死你吧……”

喬斂右挑了挑眉,末了一笑:“也是,畢竟她那麼小心眼。”

他的微笑,很富有感情,又帶著一點複雜的懷念。

溫月白無法忍受看到那個女孩兒,她轉頭問蘇賀和吳玉:“有什麼辦法給他們噩夢?”

蘇賀:“……”

吳玉笑:“有一個辦法,很簡單,他們睡著了就行,到時候我們幫你。”

溫月白點了點頭,憤怒地看著喬斂右。

這一天裡,喬斂右看著這張神似溫月白的臉孔,突然說:“你再去整,整得跟她一模一樣。”

女孩兒點了點頭。

喬斂右說:“謝謝。”

他遞過去一張卡。

做這個工作的人,一定很缺錢,他當然會解決別人的困難,同時,別人也要解決他的困難。

女孩兒拿著卡,走了。

喬斂右點了根菸抽起來,吐出煙霧,看著手機相簿裡的溫月白,像是在哄:“別怪我,好不好?”

我只是,不想艱難地從記憶裡追逐你熟悉的面容,記憶卻一遍一遍地提醒我,你已經死了。

而我的餘生,卻怎麼能這樣長。

明明善良的你,該活的更久一點才對。

“你放心,真的只是看你的臉。”

溫月白低落地說:“連我死了,你都讓我吃醋。”

蘇賀和吳玉成功又被這句話給逗笑了。

溫月白回頭瞪了他們一眼。

到了晚上,蘇賀幫助了溫月白,走進了喬斂右的夢裡。

喬斂右夢到了溫月白。

這好像還是,從她走後,他第一次夢到她。

溫月白哀怨地看著他。

喬斂右走向她,卻突然不敢抬手去觸碰。

“這是夢嗎?”他問。

溫月白說:“是夢。”

喬斂右抬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頭髮,笑的特別難看:“你終於曉得來看我了。”

溫月白看著他:“我見到了蘇賀和吳玉,他們很好,我現在天天和他們在一起,我和他們天天在……”你的身邊看著你。

但是說到這裡,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溫月白竟然無法開口了。

她意識到其中的詭譎之處,立刻選擇說別的。

“趕走那個女孩兒。”溫月白說出來了。

喬斂右驚訝地看著她。

溫月白也無法解釋自己是怎麼看到那個女孩兒的,她想了想,只是說:“喬斂右,聽話。”

喬斂右說:“好。我聽話。”

溫月白含笑看著他:“我還會來看你的。”

喬斂右看著她:“好。”

縱然,又是在等待。

她讓他等,他就等。

溫月白試著抬起手,抱住他,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她笑了。

一直到外頭天漸漸地亮了,溫月白對喬斂右說:“一定一定趕走那個女孩兒,不要讓她陪你,我不高興!”

喬斂右無奈:“好。好。知道了。我不會忘記的。”

溫月白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喬斂右看著她的背影,想到了一句略為煽情的話,卻莫名特別符合他們的現在。

那句話是:最美的愛情,回憶裡待續。

喬斂右醒了過來。

眼神已經尤其清明了。

他看著端著早飯走進來的霍蒲,見霍蒲眼底下兩個黑眼圈,微微不解:“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嗯。”霍蒲嘆息道,“昨晚夢到了兩個陌生人,在夢裡罵我,我還罵不過他們,以一敵二,他們以多勝少,我太慘了,他們太卑鄙了,香菇……”

喬斂右聽著聽著,突然拉開了床頭櫃,把裡面一張照片拿了出來,讓霍蒲來看看:“是不是他們?”

霍蒲低頭一看,震驚地撐大了眼珠子:“是!就是他們!”

喬斂右一下笑出了聲音。

霍蒲迷惑了:“什麼情況啊!!”

喬斂右說:“你出的餿主意,惹眾怒了啊,昨天晚上我也夢到了溫月白,讓我趕走那個女孩兒,這兩個人是溫月白和我的朋友,肯定是報復你去了吧。”

霍蒲:“!!!我也是為了兄弟好不好!!!”

“他們怎麼就不能體諒我一點呢……”

喬斂右看向他:“你啊,還有我啊,這一次,都錯了。”

“後來我也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我先走了,溫月白留在了這裡,但是你帶來一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男人陪著她,我會怎麼樣?”

“你會怎麼樣?!”霍蒲好奇地問。

喬斂右憑心而論道:“我會恨不得掐死你。”

霍蒲:“……”

喬斂右說:“溫月白說她想掐死你。”

霍蒲嘴角下沉,“哼!”

他委屈地看著喬斂右:“我都是為了你啊!”

喬斂右說:“過來。”

霍蒲走了過去。

喬斂右從床頭櫃裡拿出一塊巧克力,扔給了他。

“吃吧。”哄小孩兒似的。

霍蒲:“……”

他惡狠狠地抓過巧克力,惡狠狠地嚼了,沾了滿牙漆黑。

喬斂右笑出了聲來:“我知道你是為我考慮,為我好。”

“只是有時候……”他嘆道,“理智的人,架不住愛吃醋的人哪!”

“這句話我聽懂了。”霍蒲說,“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理智的人,不會因為一張臉而忘記自己愛誰,不會真假混亂,才敢這麼做,而他們都太愛吃醋了,都太不理智了!最後,倒成了我們的錯!!!”

喬斂右不置可否。

溫月白抬手砸了喬斂右一拳頭。

居然敢附和!

蘇賀和吳玉則抬手砸了霍蒲。

理智的人看起來都特別討厭,特別無趣,特別枯燥,特別乏味,特別欠揍!!!

喬承和吳加貝從門外走了進來。

喬斂右看向了他們。

“爸爸,你感覺怎麼樣了?”吳加貝擔心地問。

吳玉心情複雜:“叫別人爸爸叫得那麼真心實意,那麼順嘴,這兒子,合著是為喬斂右生了……苦都我吃了。”

蘇賀忍住了笑。

溫月白一樣,瞪了吳玉一眼:“活該,誰讓你作!”

喬斂右說:“沒事了,好多了啊,公司怎麼樣?”

喬承意氣風發地笑了:“爸爸,你放心吧!”

看他的笑容,喬斂右微怔,笑起來,太像他媽媽了。

“嗯。”他應了一聲。

喬承拿出了兩個盒子,遞給了他們:“爸爸,叔叔,這是我和吳加貝送給你們的禮物。”

霍蒲抬手接過,開啟一看,竟然是一個假髮。

霍蒲麻木地看了忍住笑意的吳加貝和故作正常的喬承一眼:“你們真是可以啊。”

“我禿了嗎?”霍蒲問喬斂右。

喬斂右笑的有點誇張,他敲了敲自己的盒子,故意教育兩個孩子:“太偏心了啊!”

兩個孩子:“……”

霍蒲看著喬斂右的盒子裡是一對袖釦,霍蒲撇撇嘴:“你這一天到晚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根本沒什麼機會穿正裝啊,還需要袖釦?!”

喬斂右說:“不需要。”

他遞給了霍蒲:“借花獻佛,別不開心了。”

霍蒲震驚了。

“你……”霍蒲淚流滿面,“你終於對我好了!”

喬斂右說:“嗯,別哭了。”

其實霍蒲沒眼淚,裝的。

霍蒲哈哈大笑,被配合卻還是很開心啊!!

他沒接禮盒,直接把禮盒裡的袖口拿了出來,比了比自己的襯衫袖口,給戴了上去,“好看嗎?”

深藍色的寶石發出深邃的光芒。

喬斂右說:“好看。”

喬承撇撇嘴:“我親自選的,能不好看嗎!”

“這……”霍蒲瞥他一眼,“算你孝敬你叔叔的!”

喬承挑了挑眉:“那,頭髮呢,不要了?”

霍蒲皮笑肉不笑道:“也是你個兔崽子親自選的吧,行啊,你自己戴去吧!”

喬承哼了一聲:“頭髮貴呢,挺挑啊,你仔細看,那可是現下最時髦的造型!”

霍蒲呵呵了:“老爺們兒我盛世美顏,不需要戴假發!”

喬承笑了。

吳加貝嘆了口氣:“你就別逗他了。”

隨後吳加貝看著霍蒲說:“拿出頭髮,盒子裡中間還有一層夾層,再拿掉,下面才是他送你的禮物。”

被耍了的霍蒲臉色鐵青地瞪著喬承:“……”

喬承哈哈大笑,笑到打嗝兒。

悲傷太久了,也是時候尋尋開心了!!

霍蒲看著他們,咬牙切齒,拍了下盒子,只覺得這麼多年的飯好像白吃了,居然被兩個晚輩給耍了……

霍蒲抬手拿開了夾層,看到了下面的髮卡。

他:“……”

“配頭髮的。”吳加貝憋笑道。

霍蒲揚手就把盒子砸向那兩個兔崽子——

喬承眼疾手快,拉著吳加貝跑出了房間。

盒子砸在了牆上,假髮和髮夾從裡面掉在了地上,異常顯目。

喬斂右嘴角勾起的那道弧度,就沒落下過。

“他們是決心把你當樂子了。”

他同情地看著霍蒲。

霍蒲:“……你這兩個孩子,咋就那麼壞呢?!!”

喬斂右一臉無辜:“天生的吧。”

霍蒲:“你跟他們沒區別。”

喬斂右冷臉:“袖釦還我。”

霍蒲:“你跟他們有區別,明顯的區別。”

喬斂右嗤了一聲。

旁邊的溫月白哀怨地看著這兩個人,聊的那麼熱鬧。

蘇賀和吳玉,看著溫月白,不約而同聳了聳肩,很無奈。

“我們去旅遊吧!”霍蒲突然說。

喬斂右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你自己去吧。”

霍蒲說:“你在家裡難道真要做餘生的木頭人嗎?”

喬斂右垂下了眼眸。

霍蒲說:“我們去跳傘吧!”

喬斂右挑眉:“跳傘?”

“對,去感受恐懼!”

感受恐懼?

從萬丈高空上跳下去,的確是一個感受恐懼的最好的辦法。

也是距離死亡最近的法子。

喬斂右說:“好。去跳傘。”

“突然就答應了?”

喬斂右說:“突然還是不突然,答應都是答應,不值得探究,走吧。”

“現在?”

喬斂右看著他,想起了什麼:“對了,你的公司……”

“吳加貝在幫忙管啊,不然我怎麼會有空天天來這裡,他知道他們晚輩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所以,他幫我管公司,我悠悠閒閒來看你。”

喬斂右說:“既然沒有後顧之憂,那就走吧。”

“可是你現在還在感冒。”

喬斂右苦笑:“那真是不巧。”

他只好重新躺了回去。

病軀不能跳傘。

“那等我痊癒再去吧。”

霍蒲說:“我們可以先去旅遊,等你身體好了,直接去跳傘。”

喬斂右說:“還是等我痊癒了再去。”

頓了頓,他說:“我不想今晚的夢裡,她依然哀怨地看著我,說我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霍蒲都有點恐懼:“我今晚不會再做噩夢吧……”

喬斂右似笑非笑:“那,這就要看你運氣了。”

霍蒲:“我決定不看運氣,我失眠。”

喬斂右笑了。

蘇賀和吳玉也笑了。

只有溫月白安靜地看著喬斂右,看了很久很久。

她不願看到喬斂右那麼孤獨,卻也不願意有女孩子取代她,在他身邊的位子。

溫月白抬手,卻觸碰不到他。

她想哭,卻沒有眼淚。

笑了,他卻看不見。

溫月白想,生死距離,果然是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一個星期後,喬斂右收拾行李,去旅行了。

他這一週都休息的非常好,因為夢裡都有她。

霍蒲走到寺門口,喬斂右抬頭看了看,說:“進去逛逛。”

溫月白和蘇賀,吳玉都被攔在了佛門外。

“什麼眾生平等……”溫月白哀怨道,“卻把我們攔在門外。”

“我們等他們出來就好。”蘇賀安慰道。

溫月白無奈地點了點頭。

喬斂右跪在佛像前,叩了三個頭。

“從前我跪父母,不跪天地,不跪愛人,後來遇到了一個人,開始學會退讓,跪在她面前,求婚,看她幸福的笑,最後我識得了命運。”

他看著慈眉善目的佛像:“開始信你,跪你。”

“我這一生,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在突破從前。”

他又叩了三個頭,鄭重的,感恩的。

“謝謝。”

他說:“輪迴路上,請善待她。”

喬斂右起身退了出去。

一個平安符突然落在了腳前,他低頭撿起來,看到了不遠處走來一個和尚。

“你的?”喬斂右遞過去。

和尚說:“不,施主,是你的。”

喬斂右微怔。

“這是佛陀賜給你的平安符,幫你驅邪,正體。”

喬斂右疑惑:“驅邪,正體?這怎麼說。”

和尚說:“不可說,不可說。”

喬斂右只好感恩,把平安符戴在了身上。

霍蒲和喬斂右走出寺門,溫月白剛靠近喬斂右,就被佛光彈開了,渾身如火燒一般劇痛,同時遭受的還有蘇賀和吳玉。

他們三個倒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霍蒲和喬斂右漸漸走遠。

溫月白紅著眼睛說:“他求了平安符。”

“疼……”溫月白看著手背上的火焰,苦笑一聲。

吳玉和蘇賀皺著眉,忍痛說:“這就不能再靠近他了,否則會灰飛煙滅的。”

溫月白落了一行血淚。

她回頭看著寺門,卻看到了那裡站著一個面容平靜的和尚,也在看著他們。

和尚說:“你們不能走輪迴路,其中必有前緣,你們安心等著就是了,不可再靠近凡人,這樣,會損害了他們。”

和尚說:“人鬼殊途,善哉善哉。”

說完,他轉頭走進了寺廟裡。

溫月白想,這下真成孤魂野鬼了。

蘇賀和吳玉無路可走,溫月白把他們帶到了喬氏墓園,她的墓碑這裡。

“我們就先在這裡安頓下來吧。”溫月白說。

“不然還能怎樣呢。”吳玉嘆了口氣。

蘇賀說:“讓我們等,又不告訴我們等什麼。”

溫月白安靜地靠在墓碑上,眼眸失神。

吳玉擔心地看著溫月白:“你沒事吧。”

溫月白搖著頭:“只是覺得總是這樣,總是不知道下一刻就會不能再見。”

吳玉沒說話。

蘇賀也沉默了。

冷風吹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卻沒有一個,能感受到冰冷。

原來最淒涼的是,連冰冷都再也感受不到。

第二天太陽出現了,風停下了。

喬斂右和霍蒲等電梯的時候,霍蒲注意了一下喬斂右的臉色:“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喬斂右嗯了一聲,目光陰沉:“昨晚,沒有夢到她。”

霍蒲皺了皺眉,安慰道:“沒事,今晚肯定會夢到的。”

喬斂右神色冷淡。

霍蒲撓了撓頭:“我睡的倒是挺好的,一夜無夢。”

喬斂右說:“那挺好。”

他們走進了電梯裡。

喬斂右不懂為什麼會突然夢不到溫月白了,明明昨晚上他們約定好了的,以後的每個夢裡,她都會來看他的,他負責給她講他白天遇到的一切。

為什麼,突然消失了?

真的還會再夢到嗎?!

會不會,走了就不回來了?!

喬斂右整天心神不寧的,一直到了晚上,他試著躺在床上,讓自己睡著,潛意識裡,讓自己最好做一個夢。

可是,仍然失敗了。

他在凌晨三點醒了過來,點了根菸,只是看著它慢慢被火光燃盡,然後把它扔在了菸灰缸裡。

喬斂右一直睜眼到天亮,早上洗漱好,他看到了床頭櫃上的平安符,突然眯了眯眼,像是有了什麼猜測一樣,他拿起平安符,轉頭送給了霍蒲。

霍蒲:“嗯?這不是寺院裡和尚送給你的嗎?!”

喬斂右意味不明地霍蒲手裡的看了平安符一眼:“送給你了,好像很有用。”

霍蒲:“有用你不戴著!”

“送你你就拿著。”喬斂右說,“大不了我再去求一個。”

霍蒲笑嘻嘻:“兄弟,你對我真是越來越好了,你的脾氣也越來越好了!”

喬斂右沒搭理他。

遠方。

溫月白說:“我想他了。”

“那就走吧。”蘇賀看著妹妹一樣,看著溫月白,“我們離他遠一點就行了。”

溫月白點頭:“好!”

他們三個離開了墓園。

溫月白找到了喬斂右,驚訝地發現自己可以靠近他了。

她驚喜不已,看向了蘇賀和吳玉,見他們也笑了。

這個晚上,喬斂右夢到了溫月白。

他看著她:“那個平安符是不是有問題?”

溫月白一拍手掌:“你太聰明了!”

喬斂右臉色凝重:“真的有問題?”

溫月白點頭:“我無法靠近你了,問題大不大?”

喬斂右盯著溫月白很久,他松了口氣。

他說:“我已經送給霍蒲了,還好……我聰明一點。”

溫月白一笑。

喬斂右突然看到了她的手背上似乎有一塊疤,他說:“這是怎麼回事?”

溫月白:“……眼睛也太亮了吧!”

喬斂右:“說。”

“平安符傷的。”溫月白嘆了口氣,“你也別生氣,平安符很有用啊,它能保護你。”

“有些保護……”喬斂右說,“卻不如毀滅。”

溫月白僵住了。

“對不起。”喬斂右走近她。

溫月白眼眶一紅。

她告訴他:“寺廟是我不能走近的地方。”

“我以後再也不去了。”他說。

溫月白看著喬斂右:“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喬斂右點頭:“沒等到你。早上看到平安符,突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自從戴它在身上,我就沒夢到你過。所以我就實驗了一下,沒想到,果然是平安符導致了這個問題。”

“很靈,是不是?”溫月白笑。

喬斂右搖了搖頭。

這一個晚上,喬斂右睡得很好。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想,還真挺靈的。

不過,靈的不是平安符。

喬斂右決定去跳傘了。

霍蒲聽到以後雙手贊成:“去,立刻去!”

他們都是第一次跳傘,但是兩個人都沒那種明顯的害怕,很淡定。

以至於教練看著他們愣住了。

“你們不會是藉著跳傘之名,實則來尋死吧?”

喬斂右笑了:“沒有。”

“真的沒有嗎?”教練怎麼那麼不信呢,“那你們起碼該有一點點擔心吧?!”

喬斂右說:“因為經歷的太多了,所以,更淡定了吧。”

他們跳下了飛機。

剛剛開始,能清楚地感受到下墜,那一刻怎麼會不恐懼呢,會恐懼的,因為距離死亡太近了。

到了中間的時候,就好像在飛翔,感受到了自由。

睜開眼睛,看到陸地上的風景,那一刻,世界都在眼裡了,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

喬斂右閉了閉眼,突然大聲喊了一個名字:“溫月白——”

霍蒲聽到聲音,轉頭看著喬斂右,漸漸笑了。

他向天空喊道:“走出來,不代表遺忘——”

宛如一場對天空的決鬥,最終,他們穩穩地站在了陸地上,他們贏了天空。

喬斂右說:“霍蒲,謝謝你。”

霍蒲笑:“不客氣!”

然後,喬斂右說:“再跳一次吧?”

霍蒲腿有點發抖:“你等我先緩緩……”

喬斂右關心地看向他。

霍蒲苦笑:“跳傘運動,後勁兒挺強啊……”

“你害怕還建議來跳傘?”喬斂右忍不住嘲笑。

“面對恐懼啊。”霍蒲拍拍胸膛,“戰勝自己啊!!”

喬斂右搖了搖頭,“你等著。”

他去買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了霍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