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蒲已經懶得聽萬柔說廢話了。
他拿出底牌：“那兩個人現在在我手裡，我報警的話，他們供出幕後主使，你，到時候你就把你悲慘的人生講給警察聽去吧。”
萬柔攥住了手掌心。
霍蒲起身，離開：“再也不見。”
萬柔猛地抬起頭：“何必呢？你要是真的想那麼做，你就不會過來了，通知我多費勁兒？！”
霍蒲停住了：“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小聰明不斷的女人。”
萬柔冷冷地看著霍蒲的背影。
霍蒲冷聲說：“我本來想把霍威森送出國，眼不見為淨的……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大人的錯誤為什麼要讓小孩子去承擔呢？！”
霍蒲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看著萬柔：“為什麼不是你被流放呢？！”
萬柔臉都僵住了：“你想幹什麼？”
“我要把你送到一個貧窮的地方。”霍蒲面露微笑，“讓霍威森一輩子都找不到你，你也再也別想有生之年，靠著你兒子翻身了。”
萬柔搖著頭，慌了：“不，你不能這麼對我……”
霍蒲呵了一聲：“你當年那麼對我，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萬柔咬了咬牙，低下了頭。
“霍威森不能沒有母親。”
霍蒲搖了搖頭：“他也不能有一個惡毒的扭曲的母親。”
萬柔張了張口，無人推，卻突然自個兒癱倒在了地上。
“霍蒲，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對我施捨一點仁慈呢？”
“喬承不是沒事兒嗎？！他不是沒事兒……可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啊！”
“萬柔……”霍蒲神情複雜，我這輩子也沒見過像你這麼恬不知恥的女人！”
他說：“要是喬承真的有一個萬一，你和你的兒子，我誰都不會放過！”
“霍蒲你瘋了！霍威森才是你的親兒子！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霍蒲盯著吼叫的萬柔，道：“我看著喬承長大的，他就是我的兒子，相比被算計得到的兒子，你覺得我更喜歡看見他們誰？！”
萬柔又哭了。
霍蒲嘲笑道：“你是不是有臆想症？趕緊去查一查。”
“等著吧。”霍蒲的腳步聲響起來，“等著屬於你的下半生噩夢一般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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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柔閉上了眼睛。
什麼都是假的，噩夢對她來說才是真的。
她真的……
就那麼罪無可恕嗎？！
醫院的病房裡。
霍威森一直盯著病床上的喬承，直到喬承醒了過來。
吳加貝倒了杯水，餵給喬承。
喬承虛弱地眨了眨眼睛，跟霍威森對視著，擠出一道溫柔的笑：“弟弟，記住，你的哥哥是大英雄。”
不得不說，在這個時候催眠霍威森，這個人實在有點太過分了。
吳加貝嘆了口氣。
霍威森不住點頭：“我記住了，你是大英雄！哥哥是大英雄！！！”
喬斂右：“……洗腦成功。”無奈地看了喬承一眼，“你倒是有心情。”
喬承看著喬斂右：“爸爸，你別怕，我好著呢！”
喬斂右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嗯，那是必須的。”
吳加貝瞪了喬承一眼：“你敢不好試試。”
喬承挑挑眉：“試試怎麼了？”
“我立刻找別人結婚去。”吳加貝皮笑肉不笑，“試試就試試。”
喬承：“！！！”
吳加貝突然特別的不好欺負……
喬承一本正經地說：“不不不，不試了，迴歸正題，那兩個人逮到了嗎！”
喬斂右說：“當然。”
吳加貝點頭。
他目光冰冷，告訴喬承：“這背後有人主使，就是衝著霍威森來的，你偏偏攔著霍威森，當然要給你一點教訓。”
喬承倒是愣住了，隨後輕笑一聲：“我們的霍威森小子還挺有人氣！”
霍威森低落道：“哥哥，那個人是我媽媽。她要搶走我。”
喬承再一次愣住了：“我原本以為是綁個架要個錢什麼的……那麼複雜呢？！”
吳加貝說：“霍叔叔已經去處理這件事了。”
喬承聳了聳肩：“嘖。”
這叫什麼事兒啊！
“為什麼啊？”他皺著眉頭，擔憂地看著霍威森，“他媽媽為什麼要這麼做？想要見霍威森自己來就行了，為什麼要請兩個人過來，還是霍威森並不認識的陌生人，她就不怕那兩個人把霍威森帶走啊？她就不怕嚇著霍威森啊？！”
喬斂右按了按眉心：“婦人之見。”
喬承：“啥？？”
喬斂右放下手，解釋道：“我是說那個女人，她不蠢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喬承：“……”當著霍威森的面這麼說人家的媽媽，是不是太放肆了？！
霍威森會記仇嗎？！
可是看著霍威森可憐巴巴的一張小臉，喬承再也不嫉妒他了。
喬承對霍威森拍了拍手，吸引了霍威森抬起頭看向了他。
霍威森微笑著說：“霍威森，你想見你的母親嗎？”
霍威森抿著唇，不安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吳加貝，最後看了看喬斂右，臉上明擺著一個意思：我想，可是我怕說出來你們會不高興，我不敢說，不敢想，也不敢見。
這源自於孩子始終還對他的母親抱有一絲信任，與愛。
三個大人心知肚明，都不願意毀掉霍威森的信任和愛，還有那點微妙的對親人的希望。
喬斂右低聲說：“霍威森，說實話，你想不想見一見你媽媽？”
霍威森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我想見媽媽，我想問問她，是不是她真的不要我了？是不是真的是她傷害了喬承哥哥？”霍威森拿袖子擦了把臉上的眼淚，哽咽不清：“我，我要見媽媽，她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壞……”
剛從萬柔那兒回來的霍蒲一推開病房的門就聽到這一聲孩子的哭訴，他理所當然認為是孩子不懂事鬧騰了，何況本來心裡頭就有火。
霍蒲面無表情走到了裡面的病房，三個大人都看到了他。
霍蒲盯著喬斂右懷裡的孩子，突然說：“你丫真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是吧！”
喬斂右在霍蒲說了兩個字之後就立刻把霍威森的耳朵給捂住了。
不讓霍威森聽到這些話。
霍蒲怒道：“放開他！我就是讓他聽聽他是怎麼個白眼狼的！我們大家為了他都到這個破地方來了！他還在想著那個罪魁禍首！他這輩子就是為他媽活的吧！他媽不是壞人，我們是壞人對吧？！為了他都到這破地方來了，都躺進手術室了，我們是壞人對吧！既然他這麼白眼狼，我真不知道我們還養著他幹什麼！等他長大跟他媽一丘之貉來剛我們嗎？？？”
喬斂右沉聲道：“你又把他跟他媽混淆了！這是你的問題，你自己解決，不要遷怒孩子！”
“不是我的問題！是他的問題！”霍蒲深呼一口氣，一腳踹了旁邊的小茶几，說，“他說他媽是好人！那不就是在否認我們嗎？！”
“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都這樣了他還不面對殘酷的事實，這種小孩子我不要！”
“一個小孩子，憑什麼一定要面對殘酷的事實，趨利避害是大人的本能，也是小孩子的，他能輕易接受一個風箏而不是石頭，是人的本能。霍蒲，如果你再在這裡責怪一個小孩子，那你就給我滾出去！”
喬斂右的話已經放的很重了。
霍蒲也識相，看了看默不作聲的喬承和吳加貝，又瞥了一眼喬斂右懷集的小孩兒，偏開頭，“我出去抽根煙！”
氣勢洶洶地走出了病房，像是天下都欠了他的。
“其實我挺理解霍叔叔的。”頓了頓，吳加貝苦笑，話鋒一轉，“霍叔叔心裡本來就沒放下過？那個女人當年對他的算計吧？所以這一連串不過是導火索，霍叔叔爆發誓遲早的事兒。”
喬斂右鬆開了霍威森的耳朵。
霍威森紅著眼睛，突然來了一句：“爸爸剛剛罵我了，是不是？我感覺得到。”
喬斂右拍了拍他的小後腦勺：“他是被你媽媽氣的，憤怒的人說的話，都不是真的，別記恨他。”
霍威森搖著頭：“我看得出來，爸爸很傷心。”
喬斂右心想，自信和驕傲被一個女人踩在腳底下，能不傷心嗎？
摔在這女人腳下兩個跟頭，霍蒲能不憤怒嗎？！
喬斂右突然把霍威森交給了吳加貝，走出了病房，在吸菸區找到了靠窗而立的霍蒲。
“你怎麼處理那女人的？”他直截了當地問。
霍蒲冷冷一笑：“我把她送到了最窮的地方，她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喬斂右挑了挑眉，顯然有點詫異，不過：“這主意不錯，但是……已經送走了嗎？”
霍蒲問：“怎麼？”
喬斂右說：“讓你兒子見她最後一面吧。”
霍蒲說：“不，那女人會對孩子說什麼，誰也猜不到。”
喬斂右說：“可你不讓孩子見一面，孩子也會一輩子記得他有一個去向不明的母親，這對孩子來說並不好受。”
“但是，被母親利用更不好受吧？”霍蒲哼了一聲，“我也不想留下這麼個隱患。”
“真的不想想了嗎？”
喬斂右問。
霍蒲嘆氣：“你僅有的仁慈都給了孩子，實在太難對付了。”
喬斂右的仁慈，太難對付了。
喬斂右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見到霍威森從此不開心，我希望每個孩子都開開心心的成長起來，不用在那麼早的時候，吃那麼多的苦。”
霍蒲微愣：“我懂。”
“霍威森，霍威森，不要不開心啦！”喬承做了個鬼臉。
病房裡，霍威森破涕為笑。
喬承接過吳加貝遞過來的紙巾，給霍威森擦了眼淚，“水吧你，別哭了。”
霍威森點點頭。
“其實我也不喜歡哭。”他小聲說。
喬承笑了笑：“那就學我。”
指一指自己：“笑。”
霍威森咧了咧嘴角，卻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立刻面無表情低下了頭。
霍蒲說：“霍威森。”
還是被點名了。
霍威森蔫蔫兒地轉過頭去，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爸……”叫到半途，戛然而止。
霍蒲看著他：“你真的想見一見你媽媽？”
霍威森立刻點頭，目光都有光了。
霍蒲說：“現在跟我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為什麼？”
吳加貝把霍威森放在地面上，霍威森立刻向霍蒲跑了過去。
霍蒲牽著他的手，說：“因為你媽媽要嫁人了，她要嫁的人，住在很遠的地方。”
吳加貝疑惑地看向了喬斂右。
喬斂右無聲搖了搖頭，等這對冤家父子都走了，喬斂右對吳加貝說：“那個女人不是嫁人了，而是被霍蒲送出去了。”
吳加貝挑了挑眉：“送出去了？”
喬承聰明滴補充：“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吳加貝看向了他。
喬承問：“爸爸，是不是？”
喬斂右說：“沒錯，是的。”
喬承聳了聳肩，看著吳加貝，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吳加貝失笑。
機場。
萬柔也沒想到會那麼快就來人把她送到了這裡，又因為接了個電話而延遲登機。
縱然是這樣，她也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她絕望中看到了霍威森。
霍威森變了。
他穿著小小卻合身的西裝馬甲，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公子，小紳士，能看到他二十年以後一定會長成一個英俊的男人。
比跟她在一起生活，顯而易見要富裕很多。
氣質，都在慢慢地突顯出來了。
萬柔希望他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榮華富貴，唯一的不順心只看自己願不願意過去。
“媽媽！”
霍威森有點拘束地站在萬柔面前，看著她，眼裡卻帶有淚花。
“媽媽，你要嫁人了嗎？嫁到很遠的地方去？！”
萬柔心如刀割，這一刻她真的後悔了，她不該把那麼可愛的威森弄丟了。
她蹲下身，忍著傷心，點了點頭。
她能想的清楚，這是霍蒲撒的謊言。
只是為了讓孩子少知道一點，好過一點。
霍威森看著自己的母親，突然問：“媽媽，前兩天我遇到了兩個壞人，他們說是媽媽的人，媽媽，是這樣嗎？”
萬柔沉默。
霍威森靜了一會兒，又問：“媽媽，是你主動把我丟給爸爸的嗎？”
他這一刻突然的冷靜震懾到了霍蒲。
霍蒲：“？？？”
好嘛，這才像我的兒子……
萬柔無言以對，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