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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從無到有”

梁經心臟病突發,不幸離世,訊息一出,商圈譁然。

像當初梁經光明正大踏入單氏董事會一樣,單清風光明正大踏入了梁氏董事會。

以救星的身份。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曾經,梁經在外人面前裝得多完美,把他多當做自己人,贏得一片掌聲,現在,他就有多理所當然繼任梁氏董事長。

當然有人反駁,畢竟梁經有個女兒,梁家有個大小姐,不像當初的單氏,兩個兒子,一個殘一個消失。

不過,披荊斬棘走到這一步的單清風,怎麼可能容許幾個老董事翻雲覆雨。

他更不可能被流言蜚語打倒。

結果以媒體拍到一張,單清風陪著身穿病服的梁江江,出入病房的照片告終。

梁氏董事長心臟病突發死亡,梁氏董事長的女兒不堪打擊,病了,不見外人,需要休養,最後,梁氏交給被梁經生前親自認可過的女婿,與梁江江穩定交往的單清風管理,太合理不過了。

老董事們要推翻單清風,都毫無立場。

因為只要梁江江出來為單清風說一句話,他們就會顏面無存,再嚴重一點,甚至會被當壞了的雞蛋一樣被清除扔掉。

覃唯希今天突然被單清風叫到了梁氏,他走進曾經屬於梁經的辦公室,心中感慨萬千。

梁經和單清風讓他徹底體會到商圈這個戰場的瞬息萬變,殘酷美學。

單清風一身純黑色西裝,站在窗邊轉過了身,目光深邃:“我要交給你一件事,三天已經過了,不屬於梁經的骨灰已經帶著梁經的名字下了葬,而現在是處理梁經屍體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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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唯希摸了摸鼻子,說:“哦,好,怎麼處理?對了,梁江江這幾天一直叫著要送葬。”

單清風口吻平靜得令人發寒:“當初她父親允許我送葬過嗎。”

覃唯希無話可說:“那……怎麼處理梁經的屍體?”

表面上,梁經死亡這件白事,已經在外人眼裡終結了。

但實際上,梁經的屍體,在推向殯儀館裡即將燒燬的時候,一沓鈔票把這死人換了出來。

取而代之的,不過另一個陌生人的骨灰。

中國人常說,不擾死者,在單清風那裡,是放屁。

從單清風叫他讓人剜出已死梁經體內的子彈開始,他就該猜到,梁經怕是要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了。

“把他肢解。”單清風丟出四個字,成功讓覃唯希打了個冷顫。

凡人的心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畢竟梁經已經是他從小到大見過最壞的人了,都把單伯父好好地安葬了……

單清風笑:“梁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他都是用錢叫人給他清除障礙,ok,我給錢,你去選一個法醫,將他肢解,丟給狗當飯。”

覃唯希一時胃裡有些反胃,他臉色難看,隱忍住了:“好。”

除了說好,他還能說什麼。

單清風這個人太剋制,他都沒看出來,這剋制的背後,是多深久的仇恨。

單清風需要發洩。

他無力阻止這樣的單清風。

“對了,”覃唯希在走之前,擔憂地提醒,“你也該回你自己家了,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單清風靜了半晌,才嗯了一聲,“今晚,小葉出院,我帶他回家。”

覃唯希鼻子突然酸了一下,回家,“那個……小葉的腿沒事吧?”

單青葉垂眸嘆了口氣:“養著吧,三年之內,跑是不可能了。”

覃唯希搖了搖頭,突然他握緊門把,“當天和他賽車的那些人……最近似乎都不太好,你做的?”

單清風黑眸似比夜色還沉:“我會讓他們背後的家族永遠消失在商圈裡。”

覃唯希閉了閉眼,“小葉不會喜歡你那麼做。”

“但我必須那麼做。”單清風說。

覃唯希皺眉,鬆開門把,忍不住說:“一切都是梁經做的,就終結在梁經那裡不行嗎?”

“伏爾泰說,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我覺得很有道理。”

覃唯希說不過單清風,聳了聳肩,為了明明白白,還是回頭問了,“你當初剜除梁經的子彈也是為了折磨他的屍體嗎?”

單清風反問:“我像變態嗎?”

覃唯希看著單清風漆黑的眼,差點說了一個“是”,幸好及時意識到這個黑色幽默並不好笑,捂住了嘴。

單清風睨著他:“一個好好的人突然死去,會引來懷疑,梁經在這一點上做得比我好,買通司機,一場車禍,實實在在,我讓你剜掉子彈,其實是叫你清除證據,以防驗屍。”

覃唯希豁然開朗。

單清風低下頭,笑了一下:“不過也算是為了折磨他一下,他死都死了,我還怕驗屍這些假把式?!”

“……”覃唯希想念家變前的那個單清風,雖然非常封閉自己,但是對別人都紳士而平和,現在,他攻擊力實在太強了!

還是那句話:Very terrible.

覃唯希打開門後撞上了過來的秘書,就要走的時候,突然被動接收了一個媚眼,他:“……”

那女秘書挺起腰桿,一臉公事公辦,好像方才路過覃唯希一剎那風情萬種的女人不是她。

覃唯希笑了,倚在門上,回頭意味深長地看向單清風。

單清風不屑地扯了下唇角。

這位美麗的秘書小姐睜著碧藍的眼睛灼灼地望著單清風:“總裁,發佈會已經開始了。”

“好。”單清風邁步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倚在門上的覃唯希直起腰,讓路。

單清風看見覃唯希一臉的風流浪子樣兒,似笑非笑,對秘書丟了一句話:“幫我送送這位少爺。”

又是一顆送上門來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爛女人看多了……

單清風輕微地搖了搖頭,愈發識得蔚嬈的好,她不在他身邊,他卻一天比一天,更愛她。

男人的心裡,意外而自嘲。

覃唯希關上了門,把那位走過來的漂亮秘書拉過來,就壓在門後吻住了。

他可不是單清風,送上門的女人,只利用,多無趣。

“不管你以前是誰的人……”他咬了咬她的耳朵,目光清醒地展開話題,“我希望你現在能十二分效忠於你現在的上司。”

這位漂亮秘書動手扒開了覃唯希的外套,笑一笑:“當然,甚至我可不僅想要效忠他。”

覃唯希撫了撫她的臉:“他心裡有人了。”

漂亮秘書露出遺憾的表情:“我以為他是有潔癖。”

“哦?”

“別裝了,我以前是梁經的人。”她的手指在他的喉結上刮了一下,“女人。”

她聳聳肩:“這不是秘密。”

覃唯希挑眉,拿起她的手親吻:“所以你一定知道梁經很多事情。”

女人驚詫了一下:“你們還要讓他死後遭人唾棄嗎?”

覃唯希笑:“不然你以為,你是靠什麼留下來的?!”

女人看著覃唯希這雙坦蕩又邪惡的眼睛,跟著笑了,掌心緊貼上他的胸膛:“如果上司是你的話,一定是我的美貌。”

覃唯希一把將她帶進懷裡:“可惜是我那個無趣的兄弟。”

“所以他把女人當做商品!甚至對我們家梁小姐都是用完就扔呢!”漂亮的女人也並非都沒有腦子,對毫無前兆的改朝換代不無敏銳,“我真無法想象他這種冷酷的男人會愛上誰,那人一定是個男人。”

覃唯希抬起她的臉,被她逗笑了:“真酸,不過,那真是一個女人。”

覃唯希已經不太記得清那個女人的樣子了。

畢竟這大半年過得實在辛苦。

現在他唯一能想起來的,是那個女人給他的感覺。

感覺啊……

像萬千紛擾都與她無關,她眼中只有一個身影。

像曇花兀自綻放,而不在意是否受到關注,被分手也能輕輕地帶上門。

“驚豔。”對,就是驚豔。

可這驚豔並不像流星一樣匆匆劃過叫人失落,它更似花香,經年都忘不掉其中味道。

“雖然梁經做事利落不留底,但我可沒有這個好習慣。”覃唯希被女人這麼一眨眼,清醒了,靠在門上靜靜聽著。

“你們找我是找對了……畢竟,我幫他做事,他越狡猾,我越怕有一天做他的替死鬼,所以,你們要的東西,我這裡都有。”

女人靠在覃唯希的胸膛上,手指勾圈,若有所思:“不過他死了,也是梁氏曾經的掌權人,但敗壞他的名聲,反而影響公司,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呢?”

覃唯希在她耳邊,低聲反問:“你以為你那個冷酷又無趣的上司會容許商圈裡還有梁氏?!”

女人唏噓不已:“……我只能說,唯利主義者是瘋狂的,而當唯利主義者無視利益,就太可怕了,單總這樣可怕的男人,我看不穿也抓不住……謝謝你,幫我的心離開他。”

覃唯希再次被她逗笑。

有趣的女人。

隨後寂靜下去。

從有,到無。

再從無,到有。

最後毀滅一切,重頭開始。

這樣的人,是他的兄弟。

別人怕,他也怕。

所以他永遠不會做單清風的敵人,因為他豁不出去。

豁不出去的梁經被豁出去的單清風搞得死無葬身之地。

假如時光倒流到單清風回來的那一天,或許梁經會意識到再棘手的問題都沒有單清風本身的存在更棘手,會豁出去解決了單清風。

那麼現在一切就又是另一個樣子了。

但是,你見過回溯的時光,復活的人嗎。

女人抬起頭直視男人的眼眸,“我有一個條件。”

覃唯希並不驚訝:“說。”

“請你跟單總說明,我為單氏家族遭遇的不幸感到難過,也唯獨單氏家族的不幸,我沒有參與。對於單氏,是梁經的親自策劃。”

女人緊張地盯著覃唯希:“如果非要說,我,我只是知情人,你知道哪怕是梁經的女兒都阻止不了梁經作惡,何況是我呢。”

覃唯希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即玩味兒地打量著女人楚河漢界般的無情:“對曾經供養你的男人,不試著為他死後名節爭取一下嗎?”

女人瞬間滿面柔情地看著覃唯希:“Who cares,一個死人。我這具身體,還是留著為活人效忠吧,尤其是英俊的男人。”

女人再次親吻過來時,覃唯希緩緩吐出兩個字:“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