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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來來回回看他們很久的吳先生最終唏噓一聲:“你們還真的敢哪——說來我這兒有個野史,你們有沒有興趣聽?!”

霍音看了他一眼,“什麼啊?”

吳先生笑著說:“你爺爺曾經喜歡他爺爺。”

指了指喬貝。

吳先生繼續說:“可他爺爺的摯愛是他奶奶,所以你爺爺被他爺爺拒絕了。”

“……聽著還真有點繞。”霍音眨巴著雙眸。

“嘿,繞什麼繞,自家爺爺你不認識嗎?”

吳先生說。

霍音看向了喬貝:“這野史要是真的話,那麼……我算不算全了我爺爺的心願?”

喬貝:“嗯,你進喬家門了。”

霍音瞪他:“是你進霍家門了!”

吳先生的電話這個時候響了,他趕緊拿著手機去陽臺接了。

霍音說:“誰的電話啊那麼緊張?”

吳先生說:“灰姑娘的。”

霍音:“???”

喬貝失笑:“別那麼好奇。”

霍音嘻嘻一笑。

吳先生接了個電話就回來了,臉色有點低沉:“她出事了,我先走了。”

霍音繼續好奇:“究竟誰啊?”

吳先生沉默了一下,突然看著喬貝:“如果我說我要娶一個瞎子,大哥你同不同意?”

喬貝怔住,默默地看著他,半晌後,說:“你要先把她帶給我瞧瞧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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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先生點點頭,走了。

“他居然會看上一個瞎子??”霍音不可思議。

吳先生可是個上道的玩家,一點也沒繼承長輩的專一,在吳先生看來,生命短暫,人生就是開心就完事,不必要那麼多枷鎖加身。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願意娶一個需要特別照顧和關心的瞎子。

喬貝說:“我幾年前在老宅子裡就說過了,總有人收拾他,不過就是時候未到罷了。”

霍音吟誦:“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喬貝扶額。

吳先生去了老城區,他到的時候,就看到門外幾個大漢在拍門,他在他們背後說:“你們找我?”

那幾個大漢轉過頭,打量著他:“你是誰啊?”

吳先生懶懶地抬眼看他們:“你們拍我家的門,你們問我是誰?!”

“先生,你就別唬我們了,我們往這家要債好幾年,我們還不知道這家裡就住著一個瞎子?”

吳先生挑眉:“我是她丈夫。”

那幾個大漢瞪起了眼睛,嘀嘀咕咕:“那瞎子還真沒白長那麼好看……”

吳先生蹙眉:“你們再說一句我就動手了。”

“行,沒想到她已經結婚了,那她告訴你她欠幾百萬的事兒了嗎?你是她丈夫,你總要幫忙還了吧!”

一直沒開的鎖從裡面開了,門被一個眼眸空洞的女孩兒推開來了,她說:“你們別跟他要錢。”

“喲!您總算肯出來了啊!”

就在他們靠近女孩兒的時候,吳先生擋開了他們,把發抖的女孩兒護在了身後,抽出了一張卡遞給他們:“裡面有一千萬,清賬。”

女孩兒揪住了他的袖口,吳先生……”

吳先生拍了拍她的手背,女孩兒微僵,聽到低醇好聽的聲音說:“不是還債那麼簡單,有關人身安全的事兒,回去我跟你細說。”

女孩兒說不出話。

她想吳先生是她遇到過最好的人了。

吳先生拿錢消災過後,看著笑容滿面的那幾個,說:“如果再過來,那我就要收拾你們了。”

看到他這有錢人氣質,幾個大漢忙點了點頭,哈巴狗一樣搖了搖尾巴走了。

吳先生立刻關上了門,他看向女孩兒,誇獎:“你閉門不出是對的。”

女孩兒低著頭,柔聲細語:“那幾個拍門踹門,我怕他們衝進來,我就……”

“你就打了電話給我。”吳先生看著她,“為什麼不報警?”

女孩兒搖了搖頭:“我怕他們來了會把那些人引進門,那些人一定會說我欠他們錢,警察就會調解我們,再幫他們催我,然後走了,那些人留在了屋子裡。我怎麼敢?”

吳先生說:“你想得很周到。”

女孩兒苦笑一聲:“虧了經驗多。”

吳先生扶著女孩兒坐了下來,問:“你爸最近回來過嗎?”

女孩兒輕輕搖著頭。

“他怎麼敢回來呢。”女孩兒的神情有點嘲諷。

“瞞著我,欠了高利貸,我以為我還了本金,才知道原來我還的都是利息,利滾利,一輩子都沒個完。”

吳先生看著她眉目間的憂愁,頓了頓,說:“你要是夠聰明,上次我提出幫你的時候你就應該接受,借我的錢包不用利息。”

“靠您,那是小聰明。”女孩兒說,“而且,憑什麼要求你來幫助我,我不好意思,但是現在也還是這樣了,我太弱了,沒有選擇的餘地。”

吳先生心生憐惜:“你從來都是一個明白人,但是太明白了,會讓人心疼的。”

女孩兒垂眸沒應。

吳先生說:“那就強大起來吧,超厲害了,你就會有很多選擇了。”

女孩兒紅了眼眶,卻一直低著頭沒讓他看見。

“吳先生……”女孩兒說,“謝謝你。”

“最近有演出嗎?”吳先生轉化話題有點生硬。

女孩兒笑了笑:“有的,三天後就走。”

吳先生看她笑,也笑了:“挺好,雖然你平時也很好看,但是你專注拉小提琴的樣子最好看。”

面對他的誇讚,女孩兒似乎大方道謝,吳先生卻看到她臉紅了,他目光溫柔:“好了,那我就走了。”

他站起身:“演出之前,你得好好休息,放鬆一點,把你的生活過好,我呢,不缺錢,你不用著急和我清賬。”

聽著腳步聲,女孩兒也慢慢站了起來:“吳先生是一個好人。”

吳先生嘆了口氣:“這世上也就你一個會說我是好人了,有時候希望你早點看見,有時候又不希望,因為我怕你失望。”

女孩兒僵住了。

“我不是一個好人,時宜。另外,定時去醫院檢查別忘了。”

吳先生走了,關上門的聲音,她聽見了。

時宜輕聲說:“吳先生,那是你沒見過壞人。”

吳先生順風順水那麼多年,的確沒見過壞人。

但是他見過虛偽的人那就多了去了。

壞人的定義是什麼?

是像那幾個大漢一樣明目張膽地欺負人嗎?

還是他圈子裡的那些圈裡人,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狸呢?

吳先生覺得前者明著逼你走投無路,是挺壞的,讓你無法擺脫,讓你產生絕望。

但是後者,卻會讓你絕望都不知道誰讓你那麼絕望,卻會讓你知道死都不知道被誰逼死的,會讓你糊塗的崩潰,要麼戰勝他們,要麼離開人間。

哪個更壞?

都壞。

吳先生比後者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他說自己不是好人,但凡管著家族企業的,涉及了利益,就善良不了,他只能比狐狸還要狐狸,才能管著狐狸,叫狐狸不敢惹他,叫狐狸敬畏他。

時宜覺得吳先生是一個大好人,不管事實怎麼樣,吳先生聽這話是高興的。

吳先生走出巷子時,聽到哪家在放著評彈,那節奏聽的人很放鬆,他笑著開啟車門,坐了進去,離開了這裡。

每次來這裡,每次來見這個女孩兒,離開的時候他心情都不錯,他覺得這裡是天堂,雖然在別人看來就是個破敗的老城區,但吳先生就是把這兒看成天堂,他走到了這裡就覺得自己立刻返璞歸真了,心乾淨了,記起童年時,他也有一雙清澈的眼眸,一顆善心。

離開這裡,走進商界,他就得做一個高處不勝寒的吳總,矜貴淡漠製造距離的吳少,劃分利益而毫不留情的吳先生。

只有到了這個巷子裡,他覺得他就是吳承北,一個願意付出,不在乎結果的吳承北。

吳承北在三天後開車去了機場。

他下了車,一眼就看到等在機場門口的時宜,她低著頭,她總是低著頭,因為看不見。

吳承北走向了她,說:“我來了。”

時宜抬起下巴,走出去一步。

吳承北笑,看向守著她的同事點了點頭:“謝謝你陪她。”

守著她的同事是一個帥氣的男生,皺眉看著他,“你,能問一下,您是?”

他真的很好奇能讓時宜默不作聲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肯跟他們一起走的人是誰,是時宜什麼人。

他因為不放心而留下,卻也是因為太好奇了。

或許,還有點嫉妒。

吳承北微微詫異。

時宜輕輕開口:“他是我的朋友啊,我跟你說過了呀。”

“……那你又沒告訴我他的名字!”男生撓頭。

時宜的肩上掛著小提琴,她的樣子有點無奈。

“我叫做吳承北。”

吳承北倒是沒什麼感受地說。

時宜輕聲念:“吳承北,哪個承北?”

“你也不知道啊!”男孩兒驚悚道,“那你等他那麼久!”

時宜有點窘迫,簡直無言以對。

吳承北說:“承諾的承,東南西北的北。”

時宜點頭表示知道了。

男孩兒再次驚悚:“原來你是喬家二少爺!”

吳承北無奈:“是。”

他有點不想在這兒待了。

男孩兒看著吳承北,突然一把拽過時宜,警惕道:“時宜不是那些女孩兒,你不要招惹她!”

時宜愣住了:“你幹什麼?”推了推男孩兒。

吳承北說:“別動,力是相互的,別摔了。”

時宜就沒動了,臉色卻有點淡:“你放開我。”

男孩兒急了:“他是個花花公子啊!”

時宜臉色一白。

吳承北嘆了口氣,為他們同步的恐慌,失笑:“沒錯。時宜,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要是時宜搖頭,他就走了,以後也不會再聯絡時宜。

被別人輕易左右的人,和他不是一路人。

他就不浪費時間了。

就是那麼現實。

時宜說:“你帶我走。我早就累了,好想回家睡一覺。”

吳承北定定看著時宜三秒,轉頭對驚詫的男孩兒說:“紳士一點,放開她。”

男孩兒還想說什麼,吳承北已經出手推開他了,把時宜護在了懷裡,直接帶走。

時宜側臉靠在了他的心口,正好能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

她恍惚了。

吳承北扶著時宜坐進副駕駛,他給她繫上安全帶,開車離開。

路上沒人說話,氣氛莫名詭異。

“到了。我扶你上去。”

二十分鍾後,車子穿過巷子,停在樓下,吳承北對身邊的時宜說了上車後的第一句話。

時宜忽然開口:“好女孩子都不喜歡靠近花花公子。”

吳承北看著她,過了會兒,才說:“這是我的前半生。”

時宜面容平靜:“您今天來晚了,是因為您的女朋友嗎?”

“花花公子怎麼會有女朋友呢?花花公子只有女伴。”吳承北糾正,不知為何,又停了會兒,才說,“是臨時有個會,別瞎想。”

時宜聞言,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吳承北看著他。

時宜搖頭:“我不討厭你,你很好。”

吳承北說:“你是好孩子,你應該討厭我。”

時宜還是搖頭:“我知道我不討厭你,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去討厭你呢?那你就當我是個壞孩子吧。”

吳承北心情複雜:“演出順利嗎?”

時宜揚唇:“很順利。”

吳承北看著她的眼睛,沒說話。

時宜說:“我要回家了。”

吳承北說:“你的眼睛究竟是怎麼回事?”

時宜低了頭。

吳承北知道這個動作背後的含義,是她在拒絕這個世界,也在拒絕她。

他犯錯了,他想。

“我回家了。”時宜又說了一遍,然後自己開啟車門,摸索著下了車。

吳承北以最快速度,趕到她身邊,扶住了她。

“我在的時候,你就別用盲棍了,那是對我的侮辱。”

時宜說:“那侮辱你還挺容易。”

吳承北第一次聽到她話裡帶刺,心裡別提多難受了,他換上家門,淡淡地說:“我不該亂問,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問了。”

時宜坐在沙發上:“您走吧。”

時宜犯脾氣了,她自從失明之後,其實脾氣是古怪的,但脾氣這東西怪得很,要麼不出來,一出來就不得了。

時宜自認為控制的很好,多年不東火,她都相信她做回了原來那個溫柔的時宜了。

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在她認為是一個好人的人的面前暴露了缺點。

她亂了,就更不願意他再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