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不喜歡吃飯,礙於她每次都在興致勃勃玩耍的時候被叫去做這種無意義的活動,她對吃飯非常反感,導致吃的很少。
覃唯希每次到飯點的時候,都親自動手,喂她吃飯,一邊哄著:“咱們的小仙女,再吃一口,就再吃一口?”
可是一口還有一口。
等到空了碗底,小清清撅嘴看著自己的叔叔,叔叔就會用那張成熟的帥臉撐起一個讚賞有加的笑容:“我們的小仙女果然是名副其實,又漂亮又厲害啊,居然能把這麼一碗飯都吃掉啦!以後一定會長得更漂亮更厲害的!!”
沒有人不喜歡被叫做小仙女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小清清嘆了口氣,像模像樣的:“叔叔,我真拿你沒辦法!”
覃唯希一下就樂了,揪揪她的小臉:“這話跟你爹地學的吧!”
小清清好奇地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這話肯定是你爹地常對你媽咪說的吧!”覃唯希驕傲著呢,“我跟你的爹地和媽咪可是已經做了半生朋友了,我能不瞭解?”
小清清歪了歪頭:“半生朋友?”
她不太理解。
什麼是半生朋友。
“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覃唯希說,“玩兒去吧!”
“好。”
小清清從椅子上跳下去,乾淨的白裙子飄得很,配上她這張美人胚子的臉蛋兒,還真讓人有看到小仙女的錯覺。
她轉頭,看到了落地窗外兒的小男孩兒。
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走了過去,趴在落地窗上也望著他:“你是誰啊?”
他小嘴緊抿著。
小清清茫然地看著他,突然往他背後的人看過去。
小男孩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過了身,便看到了自己的爸爸。
那爸爸對那個小女孩兒恭敬地笑了笑,抓起他的手就走了。
小男孩兒扭著脖子,望見那女孩兒還沒走。
她就是主人家說的,會過來小住一陣兒的小公主嗎?
小清清因為好奇而追了出去。
小男孩兒的眼眸亮了亮,他並直雙腿,不肯走了。
無論一身綠色工服的男人怎麼拉扯他。
小清清從遠跑近,笑著停在了他的面前,還不忘記禮貌地對大人道好:“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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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放開男孩兒的手,受寵若驚道:“小姐太客氣了。”
小清清與面前的男孩兒對望。
距離花園一步之遙,空氣裡有花香餘味。
她說了話:“你是誰?”
男人代替小男孩兒做出回答:“我兒子,哦,我是這裡的園丁,他放暑假,最後一天,放學早,我就把他帶來,先讓他擱這兒等著,下班了就帶他回去。”
男孩兒緊張地揪了揪身側的衣服,點了點頭。
清清看著他,有一點說不出原因的好奇,讓她看著他的目光格外的專注:“你叫什麼?”
男孩兒張了張口,卻再次被父親搶答:“木然。”
“木……”清清微怔,“木然?還真挺木然的……”
小男孩兒聞言低下了頭。
“幾歲了?”小清清問得很有大人的味道,看起來挺好玩兒。
照樣是男人搶答:“七歲。”
小清清驚喜道:“跟我一樣大!”
男人:“啊,是!”
小清清抬起頭,仰望著這個多餘體:“叔叔,我能跟他玩兒嗎?”
男人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小姐,您是什麼身份,跟他玩兒……”
小清清蹙了蹙眉。
小男孩兒也蹙了蹙眉。
小清清是不解。
小男孩兒是不悅。
她不懂,為什麼男人的笑,看起來那麼讓人不舒服。
“我想跟他玩兒。”但是她堅持做自己。
男人不敢再拒絕:“好,好的。”
卻給了小男孩兒一眼,含有警告意味。
小男孩兒不抬頭都知道自己那自卑諂媚的爸爸怎麼想的,無非是別得罪了人家大小姐。
爸爸把他推出去,哪裡是什麼女孩兒口中說的一起玩兒,明明是叫他,給女孩兒逗著玩兒。
但是,情況比他想得好很多。
小清清拉著他走進了溫暖的客廳裡,先叫保姆盛了營養粥上來,她說:“你吃吧。”
木然不解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還沒有吃晚飯?”
小清清說:“你站那兒難道不是在看我吃飯嗎。”
木然:“……你真聰明。”還真是。
他早就餓了。
亂逛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她。
隔著落地窗,他真的覺得,看到了櫥窗裡的洋娃娃。
只能看一看她那被人精心打造的世界。
她很好看,她吃的食物,也應該很好吃。
木然,兩樣都看上了。
木然沒有客氣,低下頭,一會兒就把碗裡的粥都喝光了。
小清清安靜地看著他。
“吃飽了嗎?還有呢!”
木然搖了搖頭:“謝謝。”
小清清問:“那位叔叔是你爸爸?”
木然點頭:“準確來說,是繼父。”
小清清問:“你媽媽呢?”
“死了。”木然看著她,“癌症。”
小清清皺了皺眉:“癌……癌症?”
木然嘆了口氣:“就是絕症。”
小清清恍然大悟。
她從來沒聽過這些。
木然想,同為七歲,真是一天一地啊!
小清清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突然問:“你媽咪走了多久?”
木然微怔:“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先告訴我呀!”
看著她無憂小臉,木然回答:“很久很久了。”
小清清哦了一聲:“很久很久了,那你應該也不需要我安慰你了,那我就不安慰你了吧!”
木然:“……”
小清清突然自動自發下了椅子,木然莫名控制不住自己跟著她的動作,腳一落地,手就被她牽住了。
小清清說:“我會對你好的!”
木然:“……”
他默默看著這位小仙女的背影,一直被她牽進了房間,才回過神。
他看著這個啥也不缺的公主房,想起了自己那個簡陋的雜貨屋,突然像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滿目羨慕,掩藏不住。
小清清趴在暖融融的地毯上,拉著木然坐了下來。
她把小轎車拿起來,塞進了他的掌心:“你玩兒。”
還有俄羅斯方塊,會說話的玩偶熊貓,遙控器火車等等,一堆兒各式各樣的玩具,琳琅滿目,擱在了他的面前。
似乎是老天爺突然把他從未擁有過的東西一股腦兒地補償給了他。
木然當真木然當場。
有點像做夢。
他是不是……睡著了,在做夢啊?
夢裡,有一個好心的小仙女,有一個華麗溫暖的房間,有好多玩具,夢裡,他飽飽的,暖暖的。
好幸福!
“喂!木然!你在想什麼呢!!”小清清在他眼前使勁兒擺著手。
木然回過神,低下了頭:“謝謝。”
小清清好奇地看著他:“不客氣。”
空氣突然安靜。
她終於找到了自己好奇的點兒,他怎麼老氣橫秋的,一點也不像小朋友。
還有他怎麼那麼不開心啊,他怎麼那麼沉默啊,他那麼小,怎麼老好像不在狀態一樣……
總結一句話就是:他怎麼那麼不像小孩子啊!
但是小孩子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小清清覺得小孩子該是被所有大人圍著轉的,什麼都有。
但木然,好像不是這樣的。
所以,她想對他好。
“你暑假跟我玩兒好嗎?”小清清道,“因為我除了逗弟弟,也很無聊的,啊,你一定也沒有兄弟姐妹對不對,你陪我玩兒吧!”
木然怎麼好意思拒絕,畢竟吃了人家的飯,其實也不想拒絕:“好。”
他皺皺眉頭,不知道該怎麼回去跟父親交代。
小清清聞言,高興地拿起素描紙,和一隻鉛筆,趴在毛毯上,仰頭盯著他說:“我要送你一個禮物,我給你畫畫,我畫畫可好了……”一邊低下頭一邊說,“我也可喜歡畫畫了……”
木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但很短暫,意識到以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他安靜地凝望著她。
清清畫兩筆就要抬頭看看他的臉兒,他本來以為,她是不是害怕他會不聲不響走了啊?沒看出來這位什麼都有的小仙女也會害怕啊!
後來,接過她的畫以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在畫他。
弧度自然的輪廓,筆畫流暢的鼻子,看到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的時候,他被逗得笑出了聲,“好像一隻小狗,可愛,但是可憐巴巴的!”
小清清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沒敢說,看到他第一眼,她就是這個感受,想要把他抱過來好好保護著。
“……”木然好像聽到她心裡說的話了似的,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他一眨不眨看著一幅鉛筆畫,緊緊地握住了它。
可憐巴巴的靈魂,忽然感覺得到了等候已久的看穿。
他慢慢望向她:“可能你真是一個小仙女吧。”
小清清習慣被誇,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你喜歡就好!”
木然看到了右下角她的簽名:蔚清。
“我以後要做一個畫家!”小清清說。
木然羨慕道:“你都已經有夢想啦!”
“當然!爹地說了,人活著,要有目標!”
“是嗎……”木然想了想,說,“那我以後要掙很多錢。”
小清清詫異地看著他。
木然說:“有很多錢了以後,才能有別的目標。”
小清清哦了一聲:“好像有點道理。”
木然笑了一下:“然後我也會給你買禮物的!”
小清清聞言,非常乖巧地說了一聲:“謝謝!”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天就黑了,木然走去花園裡找到了自己的父親,跟他說了,想跟小清清一起玩兒,難得的,他的父親同意了。
態度一改之前。
回家的路上,他坐在電動車後面,聽見自己的父親在前面說:“跟她好好做朋友,順著她,別惹她不高興,她家裡很有錢的,你跟著她,有好處的!”
木然眼神黯淡。
小清清安排了木然住下來,反正那麼多房間。
覃唯希是她要什麼給什麼,比對自個兒兒子還好。
只不過,小清清經常會帶著木然,躲他那位夫人。
木然明白,因為那位夫人不喜歡他,也非常不喜歡清清和他一起玩兒。
他知道背後的原因,他不被瞧得起。
因為窮,因為他爸爸,只是一個園丁,事實上,那還只是他的繼父,實則,他只是一個孤兒罷了。
“你親爸爸呢?”清清有一次想起來,就問了。
木然神態如常:“他跟我媽早就離婚了,他不要我的。”
清清:“對不起……”
木然好笑:“我沒事了,不算什麼的。”
不會改變的事情,他早就接受了,不算什麼的。
重要的是,未來啊。
“那你的爸爸媽媽呢?”木然突然問。
清清回答:“他們帶著弟弟去玩了。”
木然望著她:“他們把你拋下了。”
小小年紀,點問題卻是很犀利。
“悄悄告訴你,我爸爸可愛爭寵了。”清清皺了皺鼻頭說,“不帶我去,就是為了獨佔媽咪呢!”
“嗯?”木然歪了歪頭,糊塗了。
清清說:“嗯!”
木然:“……”
“其實沒有他們管我更開心呢!”清清笑嘻嘻的,“等他們回來,我就有個弟弟了!”她美著呢!
木然望著她無憂無慮的樣子,忽然特別羨慕她。
到底是怎樣的寵愛,才讓一個人那麼有底氣。
他也想要擁有這樣不彷徨的底氣!
只是,暑假還有十天倒計時了。
“我快上學了。”他說,“你呢,你爸媽什麼時候回來?”
小清清說:“他們早著呢!”
“那你什麼時候上學?”
“我有私教。”
木然再一次,再一次羨慕了。
真自由啊!
小清清看著他說:“我會去接你放學的。”
木然擺手:“謝謝,但是不用……”
“反正我在這裡一天,你都會住在這裡,那麼你放學都會來這裡啊,我有空就去接你放學,不是很好嗎!”
木然聽著這邏輯,不知該怎麼把她說回去:“你也只是一個孩子,你不用接我。”
他總覺得怪怪的。
這只小仙女,對人真是太不設防了。
簡直,可以用掏心掏肺來形容了。
他受寵若驚啊!
小清清低著頭畫畫,再一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木然無奈地看著她,笑了笑。
小清清也的確抽空去接了他一次,自從知道他每天放學都要步行回去,她就天天晚上都去接他了。
木然阻止不及,想讓自己的父親,以一個成人的身份,拒絕小清清這麼做。
但是,被他的父親拒絕了。
而這件事,也終於引起了覃唯希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