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清嗤笑:“說明你就沒把我當過朋友。”
木然反問:“難道一遇到困難就找你,就是把你當朋友了嗎。”
蔚清愣住,無言以對。
木然說:“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尤其,是你的。
你我本無關係,我憑什麼要求你拯救我?
何況他現在都熬過來了,說明,他本身就可以。
到了美國的住處,蔚清收到了來電,她看著那邊放下行李箱的木然,放下手機,走過去說:“覃叔叔讓我回去吃個飯。”
聞言,木然神色沒什麼異樣:“那你去吧。”
“你呢?”
“我去下公司。”
“我是說……”蔚清微微一頓,“你住哪兒?”
“公司有宿舍。”木然看到她皺眉,不由得一笑,“別擔心,名下酒店的高層,免費住。”
蔚清松了口氣:“那我去吃飯了。”
他安靜了一秒鐘,提醒:“太晚的話,我去接你。”
蔚清伸了個懶腰,轉頭拿上外套,邊說:“你也別擔心啦,我叔叔肯定會親自送我回來的。”
木然淡淡道:“也好。”
蔚清開啟房門離開了。
木然看著這棟房子,想,她就這麼把他一個客人留在這裡了,還真是不見外啊!
嘆了口氣,沒有防人之心,他更要多看著點才行。
收拾了一下,走了。
現在距離吃飯的點兒還早著,蔚清先去最近的寺廟拜了一下,踏進門檻,居高臨下的佛,眉眼都浮著空泛的雲輕風淡之色,淡淡地看著邁進門檻的世人,微微笑著,世外的慈和。
她的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彷彿也隨著踏進這裡,走出了那個恩怨情仇的世界。
她閉上眼,雙手合十,分開,低頭叩拜。
踏出門檻,就又回到了這個聒噪囂張的世界。
她慢慢地走著,看著樹上隨風搖擺的葉子,停下了腳步,莫名想到了一段話——
我喜愛一切不徹底的事物。
細雨中的日光,春天的冷。
鞦韆搖碎大風,堤岸上河流遊蕩。
我喜愛一切不徹底的事物。
琥珀裡的時光,微暗的火。
一生都在半途而廢。
一生都在懷抱熱望。
她不由自主地張開了手指,去不自量力遮掩太陽。
陽光透過樹葉中的間隙,透過她的指縫,與她微眯的眼對上,照亮了她的微微一笑。
晚上十點鐘,她被送回來,帶著覃叔叔出現在家裡。
覃唯希裡裡外外看了下,才放下了心,“有什麼缺的,告訴劉,他給你添置上。”
蔚清見他生怕她受罪的樣子,無奈了:“乾爸,我爸讓我來是叫我獨立生活的,你這麼做還跟我在家有什麼區別啊!”
“女孩子就是用來寵的。”覃唯希說,“別拿我跟你那個無趣的老爸比!”
蔚清噗嗤笑了出口:“你真像個小孩子。”
“看來我已經可愛到可以跟你這個十八歲的小年輕比了啊!”覃唯希一臉的“我很驕傲,你繼續誇”的得瑟樣兒。
“不早了,知道你累,你早點睡。”覃唯希看了下手錶,擺了擺手,往外走。
“我送您。”
“快去睡覺!”
蔚清無奈地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他把門關上。
她轉身去了屋子裡,開啟了衣櫃,見行李箱的衣服已經被掛得整整齊齊,不由得輕輕倚身在衣櫃上,默然地望著。
也不記得看了多久,還是沒忍住拿出手機,給木然打了電話。
蔚清此時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待放時期,她又是被容著長大的,所以想說什麼也就說了,一點也不考慮後果,她聽見自己用白蓮花的聲音說:“我有點害怕。”
果然,那邊響起疑似掀開被子的聲音:“你在哪兒?”
“我到家了。”
雜音瞬間沒了,她不禁撇了撇嘴。
“你在家怕什麼?”他非常疑惑。
她非常坦然:“因為一個人,我從未一個人住過,我有點不習慣。”
“總要適應。”
她低低地說:“我要告訴我爹地。”
“嗯?”
她繼續講:“你不好好照顧我。”
木然苦笑:“我怎麼不好好照顧你了?”
“我說我害怕你讓我適應!”
“……”他真是被逗得無語,“我算是明白你是怎麼把木寧氣到把你押去警察局的,原本以為他形容的誇張,現在我知道了,你顛倒是非真挺行的啊!”
蔚清微微勾唇:“所以是你過來還是我現在告狀去,嗯?”
木然眼神饒有深意:“我過去。”
“路上小心點。”她笑著掛掉了電話。
木然摩挲著手機,神色很是縱容。
哪怕他知道到了她在的空間裡,這一夜怕是又難熬了。
木然開了車,很快到了地方,按了門鈴。
蔚清開了門,笑意盈盈地望著他,活像一個勝利者。
他只是看著她身上單薄的睡衣,開口:“快回被窩裡去。”
蔚清靠在門上,望著他,昂了昂頭,像只豎耳朵的兔子,囂張又叫人氣不起來:“走不動。”
木然把車鑰匙放進口袋,往她面前走近了兩步。
她不退,任由他帶著夜裡的涼意撲面而來,然後就被他從地上打了公主抱,走進了屋子裡。
她埋在他脖子裡,忍不住笑。
他反腳把門關上,低頭看著狡黠得逞的她,滿臉無奈,悶悶地說:“你就欺負我吧。”
蔚清歪了歪頭:“不服來戰!”
木然睨了她一眼:“得意忘形。”
他是不想反擊而已。
還不服來戰。
蔚清被他像放兔子進籠一樣,被放進了被窩裡,只露出一個頭,黑髮凌亂地鋪在枕頭上。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她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木然慢慢伸手,撫了撫她的臉,低沉地說:“等你睡著,我再去沙發上睡。”
她輕輕地眨了眨眼睛,“明天你做什麼?”
“當然是上班啊。”
“你猜我明天幹什麼?”
“當然是上學啊。”
他忍不住笑出聲,蜷起指關節,敲了下她的小腦門:“都是廢話。”
可他偏愛她說,偏愛與她說。
“商學院。”她輕聲道,“其實,我一直都挺想跟你一起上學的,只是從來沒遇到過你。”
木然沉默。
她的學校,他去不起。現實就是那麼現實。
“如果你和我一起上學校,你一定是校草,那我就可以說,我是校草的女朋友啦,這才是我想要的早戀呢!”
她說著說著就睏意上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木然黑眸定定地看著她:“明天你放學我去接你。”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到,他給她掩了掩被子,又看了她一會兒,才遲遲去了沙發上休息。
第二天的早上,陽光跟昨天一樣好。
她放輕了腳步,走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在旁邊蹲下來,默默地看著他熟睡的臉龐。
這一幕,多似曾相識啊。
她抬手勾勒著他清瘦的輪廓,閉上眼,一個,輕輕地落在了他的眉心。
他淺眠,懵然地睜開了黑眸,愣愣地看著她。
“我老是打擾你……”她彎唇一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黏人啊?”
他擁抱她。
用行動告訴她,他樂意之至。
她靠在他的懷裡,安然閉上了眼睛:“早上好。”
“嗯。”他嗓音微微沙啞,沒動,“有沒有想吃的?”
她挑了挑眉,心想這可是他上趕著來找欺負的,立馬說:“有。”
“嗯,我帶你去吃,是什麼?”
她昂起頭,目光清澈:“你啊,你也能帶我去吃嗎?”
“……”木然耳朵紅了,“別鬧。”
聲音有點壓抑。
她果真不鬧了,一下子就呆了,因為感受到了他不正常的地方,因為是擁抱,所以太容易感知到對方的狀態了。
她輕輕感嘆:“原來是真的啊……”
“什麼是真的?”
“就是你們早上會……”
他瞪了她一眼,她立刻說不下去了,並且還面紅耳赤了。
今天早上,因此氣氛而有點尷尬。
到了校門口,她回頭擺了擺手,是目送她你背影,沒有立即回公司,而是靠在車上抽了根菸。
抽完了,才回去。
想,真是不得了,十八歲就已經是一隻小狐狸了。
等以後真的長大了,還不成精了?
嘆氣,木然愁啊。
因為這只小狐狸什麼時候才能入了他的籠子裡呢?
他不知道啊,第一次恨這時光走的太慢。
慢到,令人茫然不安。
現在有所謂在畢竟是身邊有了寶貝的人了,恨不得一個眼神就到老,只怕這寶貝中途被別人發現了,搶走了。
蔚清才沒有木然那麼多的心思呢,他漫步在商學院裡,想要不是木然突然出現,她才不要來這裡呢,她在美院挺好的,她也不愛離開家人,更不想以後走商。
她只想好好的畫畫,好好愛著這個美好的世界。
但是他出現了。
他打破了她的原則。
讓她第一次渴望,他給的幸福。
雖然他們沒有言明,但是在她的心裡,他就是她的男朋友。
木然嘛……應該也不敢在未經她同意的情況下,和異性特殊來往。
畢竟他木嘛!
胡思亂想那麼多,一直到了走進了班裡,她忍不住笑出聲,在別人看來,就像個突然不知從哪兒蹦進來的傻子精靈。
直到老師介紹,半天工夫,蔚清一舉成為校花。
她很受熱情,她神態放鬆,落落大方,凡是有她的地方,一定有追逐的男生。
但是她從來不多看一眼。
好像對這個花花世界裡的花花草草一點也不感興趣,甚至,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直到終於有一個男生,大膽地走到她面前,告白。
那一句:“我喜歡你。”震耳欲聾。
蔚清愣住了。
隨後,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有男朋友了。”
她如是說。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殺傷力已經足夠泯滅追逐她的那一顆顆愛慕之心。
隨即,就有人看到了她在放學後上了一輛不錯的車裡。
同時,學院裡的公子公主又像開燙的水一樣,不甘心地沸騰了起來。
蔚清尚坐在後座裡,一看到抱著筆記本的木然,就喊累。
木然合上筆記本,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低聲說:“過兩天就好了,剛到一個新環境都需要適應。”
蔚清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又問:“你呢?公司裡面有人為難你嗎?!”
“沒有。”
蔚清才不信呢:“那群董事哪一個是好惹的,看到你這個空降的,肯定展現出來的樣子,更不好惹吧!”
“沒關係。”他還是平平常常的口吻,“我會讓他們服。”
蔚清聞言,睜開眼睛含笑看著他:“當真少年老成,哪裡有半點十八歲的樣子。”
木然淡笑不語。
司機突然出聲:“公司裡還有傳言說木總是董事長的私生子呢,要我說,都是木總太優秀了啊!”
“私生子?”蔚清看著臉色變了的木然,認真打量起來,“你不會真是我爸的私生子吧??”
“……別亂傳流言。”木然神情對著她是無奈的,話卻是對司機說的,冷意十足。
司機似乎也感覺到自己話裡頭不對的地方了,立刻答應:“是,是。”
嚼什麼舌根哪他想!
就是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了!
蔚清好笑道:“你那麼認真幹什麼。”
木然抿了抿薄唇,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我不是。”
蔚清故作不知:“不是什麼?”
“我不是董事長的私生子。”木然嘆了口氣,“你必須知道。”
“為什麼我就得必須知道啊?”她偷偷憋笑中。
木然鬱悶道:“我們不是同父異母的親人關係,這很重要。”
“為什麼這就很重要啊?”她笑了,還真連上了。
木然繼續鬱悶地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這個不打招呼的反問打得蔚清猝不及防,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我說,我說什麼啊……”
木然眼神一冷:“你自己心裡清楚。”隨後便扭過頭不看她,也不跟她說話了。
蔚清:“……”真不禁逗啊……
吃過飯,車子開到了家門口,蔚清看著依然不肯理睬她的木然,不由得服軟了:“我錯了。”
木然垂著眸,不知道在看哪兒,一臉淡漠:“蔚小姐怎麼會錯。”
蔚清心道要涼,“蔚小姐”都出來了。
她不禁有點害怕,主動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吧。”
木然眼皮都不抬:“那我還是你爸的私生子嗎?”
蔚清搖頭:“絕對不是!”
“也不是你同父異母的哥?”
“不是!”這不都一樣嗎……等等為什麼是哥哥。
“為什麼不可以是弟弟?”她嘀咕,成功被他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