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約他的地方是個日式小酒館。
在亮馬大廈背後的一條小路上，周圍燈紅酒綠，整條街都是各種酒吧、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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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間寫著“石生”的小館子。白底黑字，非常素雅，在這其中非常突出。
看出來，劉強想迎合自己的喜好，雖然顯得有點主觀和僵硬。
門臉不大，是日式的推拉電動門。
走進去，裡面有人用日語喊：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歡迎光臨）。
有服務員迎過來，問他有預訂與否。
這裡面積不大，狹窄過道被裝成吧檯。
幾對情侶在吧臺前喝酒聊天，看著電視裡的綜藝節目。
蘇清越側身從那裡走過去，後面有幾張桌子，用竹簾隔開。一直走到最後一桌，劉強說了一聲：“蘇總！就是這兒！”
蘇清越轉身，目光又掃了一下周圍環境。
發現這裡的裝修，是那種淡淡的東方原木色，配合暖色燈光，很適合情侶約會。
坐下來和劉強寒暄。
後者跟對服務員說道：“芥末章魚、刺身拼盤、辣牛肉條、鰻魚、生牛肉，清酒要獺際。”他說著話，完全不看選單，一看就十分熟悉。又和服務員說了一句：“待會兒石剛回來，讓他過來喝一杯。”
“好嘞，沒問題。”服務員笑著離開。
蘇清越說：“不用那麼多，我吃了過來的。”
“那就喝點，清酒沒事。”劉強笑著說：“這飯店老闆是我朋友。”他說，又介紹：“平京二十四小時餐館開得不多，他家算是不錯的，有的時候能到夜裡五點。我們有的時候玩累了，就會來這裡喝點。”
“哦。”蘇清越點頭。
想起陳婷說，他對夜場很熟悉。
不知道他找自己什麼事，想著開口問，劉強這個時候又說道：“你以後要是泡妞，就帶這裡來。到時候我和老闆打個招呼，保準你有面子。”
他語罷，遞給蘇清越煙，後者拒絕了。
笑說：“門清啊……”不想再磨磨唧唧，蘇清越直接了當又問：“劉哥，你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被他這麼一問，劉強一怔。
很快他先是嘆了口氣，然後才道：“兄弟，有點麻煩……”
“怎麼了？”蘇清越覺得話中有話。
又想起，在大眾4S店和他牽手的女人。
這個時候劉強說道：“做男人很難的，白天要在外面打拼，晚上還要應酬。”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當初我和你婷姐認識，我一個月工資也就三千塊錢，住在清河的小破房子裡，誰也想不到能有今天。”
他說，避開麻煩本身，表面帶著一種憶苦思甜的口氣。
可是卻給蘇清越一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感覺。
不知道他什麼事，蘇清越稍稍皺眉。
跟著芥末章魚和臘牛肉條上來，清酒也端上來。
蘇清越再次說道：“劉哥，你有什麼事，可以直說的。”
“先喝一口。”劉強苦笑起來，端杯。
感覺到他明顯在逃避什麼，蘇清越也端杯。
喝了酒，劉強夾了口菜，環視四周，忽然嘆了口氣：“你知道嗎？當初我剛來平京的時候，一個月就一千五，住在北四環地下室裡，一頓飯花五塊我都嫌多。根本不敢想象有天我一頓飯能花一兩千。”
“嗯。”蘇清越笑笑。
心裡知道，劉強肯定是在為什麼事做鋪墊。
想到陳婷在哭。
他不緊不慢等著劉強繼續。
果然後面劉強又繼續：“後來我和你婷姐認識，我就說我肯定拼盡全力讓她，讓我們這個家過上好日子。”他說著，慷慨激昂起來：“那會兒我也是鬥志昂揚，什麼苦活累活，各種逢場作戲，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小家。”
聽他說，似乎非常有道理。
想起4S店的女人，陳婷好像還沒有車呢。
正想著劉強又說：“後來果然買房了，咱兄弟的一切都是憑自己起來的。”他說著，又道：“我是什麼好東西都給你婷姐買的，但你婷姐有的時候不理解我。她不懂什麼叫逢場作戲，我一回家晚了就跟我鬧騰。”
終於貼近主題了。
蘇清越想著，和劉強碰杯，微笑點頭。
下一刻喝完杯中酒，又道：“兄弟，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抱怨你婷姐。我是說，咱們男人在外面真的很難。”他語罷嘆了口氣：“外面應酬完，回家還得哄著老婆，不容易。兄弟，你有沒有體會？”
面對問題，蘇清越只呵呵笑了一下。
劉強端著酒杯又喝了一口，可能是不知道從何開始，好半天才說：“上次咱們在4S店見過的，你見過那個女孩。長得跟妖精似的，騷得要死。”他立刻憤憤不平起來，罵罵咧咧：“她把我倆的事傳到網上去了，說我欺騙她的感情。說什麼我原來有老婆，好像我沒告訴她一樣！”
他如此說，蘇清越震驚於他竟然這麼說對方。
同時也明白了他找自己做什麼。
問道：“什麼時候上傳的？”
“就今天下午吧，我也是剛看到。”他說：“現在弄得我很尷尬。這個事不能再在圈子裡擴大了，也不能讓陳婷看到。逢場作戲，一切都是為了工作。讓她看到，肯定得誤會我。”
他說，嘴裡又嘟嘟囔囔地罵。
“你希望我找人把它刪除是嗎？”
“哎，兄弟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顧著我和你婷姐的家，又得顧著生意。”他不說正事兒，又繼續抱怨：“我承認我沒有把控住自己，但是我的出發點肯定是生意，只是……這個尺度把握太難了……”
“……”聽他說，蘇清越沉默。
他還是頭一次見人，能把出軌說得這麼義正辭嚴的。
再想想陳婷，那麼久以來，每天很晚回家。
肯定也是因為家裡沒有溫暖。
稍微有點生氣，不過轉刻他意識到，陳婷是他的合夥人，自己對別人老公做道德判斷沒有意義。下一刻他恢復了冷靜，說道：“把地址給我吧！”
“好！好！兄弟，你能理解我是最好了！”劉強說：“別看咱們兄弟一共見了沒幾面，但是我一直認你這個兄弟。”他說著，給蘇清越發地址，接著又忽然想起什麼，囑咐他：“兄弟，這事兒你別和陳婷說。”
“放心吧。”蘇清越回。
回想起陳婷哭，蘇清越覺得也許後者早就知道了。
本來想說兩句劉強的，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個時候劉強端杯敬他，蘇清越也只好微笑著喝酒。
跟著劉強又道：“兄弟，待會兒我請你出去玩玩……”
“不用了，”他話沒說完，蘇清越立刻打斷：“咱們之間沒有必要。婷姐應該回去了，你也少喝點。”
“沒事！”劉強爭了一句，“弟妹打電話你就說陪我呢。”
他一句話，讓蘇清越徹底明白了他是什麼人。
不知道自己幫他這一次，是幫陳婷還是害了陳婷。
蘇清越忽然有點後悔。
暗暗嘆了口氣，最後拒絕了劉強，說道：“今天算了。”他說：“改天我們去你家，嚐嚐你的手藝。”語罷，他端起酒，保持微笑和劉強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