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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間

何謂老六?

劉備百思不得其解,兩世為人,他卻是從未聽過這個詞,也不明其中真意。

郭嘉面不改色,解釋道:“老六,指的是偷襲,趴在草地中埋伏,不講道義之人。”

話音剛落,便見劉備,荀或,賈詡都是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彷彿在說:你才是最大的老六。

論陰謀詭計,誰能有你郭奉孝用得多?

“怎麼都這麼看著我?”郭嘉一臉不解。

賈詡笑道:“奉孝兄,你何以有顏面去說徐將軍?”

“有何不可?”

“他可是跟你學的!”

賈詡說得沒錯,在劉備一眾謀士中,徐榮對郭嘉最是欽佩,而且十分推崇這種以微弱代價取得勝利的打法。

雖然有些冒險,卻是以小博大,能夠獲得極大戰果。

郭嘉這才恍然,無奈道:“郭某和徐將軍可是素無往來。”

賈詡立即反駁:“可他對你卻是神交已久。”

郭嘉:“……”

就在這時,負責斥候的將官來報。

“稟丞相,敵軍挑戰,趙雲將軍已經率領白袍騎軍和敵軍戰至一處。”

“嗯,下去吧。”

劉備揮退將官後,臉上露出一抹憂色:“若是董卓真有重甲騎軍,我擔心子龍會吃虧。”

郭嘉卻一臉肯定道:“子龍知道重甲騎軍之利,定會避其鋒芒。”

他們對重甲鐵騎運用過無數次,相信趙雲已經瞭解這種重甲軍團的強大,不會選擇硬碰硬。

以輕騎兵的機動性,只要有心撤退,重甲騎兵是追不上的。

劉備想到趙雲的沉穩,不禁點了點頭:“嗯,子龍應該不會意氣用事。”

……

趙雲正率部和郭汜交戰,忽然發現敵軍開始撤退,不禁心生困惑。

“子龍,要不要追?”兄長趙風來到身旁。

趙雲搖頭道:“事有蹊蹺,先靜觀其變。”

西涼軍主動挑釁,卻又在勝負未分之前突然撤退,怎麼看都不合情理。

片刻後,腳下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就像是大股騎兵發起衝鋒。

放眼望去,一支甲胃嚴密的騎軍映入眼簾,明明看起來人數並不多,卻帶來強烈衝擊。

重甲鐵騎。

趙雲隱約看到了敵軍騎兵的甲胃,雖然與鐵浮屠有所迥異,但他還是迅速做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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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

他曾經與張飛多次並肩作戰,自然知道鐵浮屠的厲害。哪怕白袍軍再怎麼驍勇,也不可能和身披重甲的敵軍硬碰硬。

趙風雖然不解,但還是聽令行事。

另一邊,李傕正率領換上重甲的飛熊軍衝鋒,發現敵軍開始後撤,心中不禁有些快意。

當初劉備用重甲鐵騎擊敗了他們,今日便要以牙還牙,一雪前恥。

李傕知道追不上趙雲的輕騎,故而並未深追,而是徑直衝向劉備的軍陣。

幷州軍堅固的防線在這重甲軍團面前顯得脆弱不堪,輕易就被撕開缺口,隨後被飛熊軍後方的鐵騎衝散。

僅僅不到半個時辰,飛熊軍便連破三道防線,直逼中軍。

就在這時,他們遇到了高順的陷陣營。

整個陷陣營的陣型就像是敞開的大門,為飛熊軍讓開了道路,然而這出乎意料的順利卻給李傕敲響了警鐘。

很快,他發現了異常之處。

一支支勾鐮槍從盾陣後伸出,隨即重重拉回,就像是收割糧食的鐮刀,輕易便斬斷了馬腿。

重甲鐵騎人馬俱裝甲,唯獨這馬腿依舊脆弱,幾乎是沒有任何防護。當然,也不可能為馬腿披甲,否則這戰馬恐怕就跑不動了。

凝聚的重甲鐵騎本該如同移動的堡壘,無懈可擊,然而在面對馬腿被攻擊之時,卻又不堪一擊。

騎士從馬上栽下後,還來不及躲開就被後方騎兵踐踏而死。

李傕雖然憑藉武藝與馬術躲過了勾鐮槍的攻擊,麾下將士卻沒這份本事,短時間內便是死傷無數。

“停下,快停下!”

他急忙下令停止衝鋒,以免葬送了這支造價昂貴的騎軍。

這時兩側盾陣忽然張開,無數身披重甲的陷陣營士兵或手執大刀,或執大錘,向著飛熊軍蜂擁而來。

這些人或體型魁梧,或動作靈活,持刀者砍馬腿,持大錘者,一擊之下能將身披重甲的飛熊軍將士打落馬。

再加上時不時探出的勾鐮槍,令飛熊軍叫苦不迭。

面對這種針對性的戰術,他們竟佔不到任何便宜,再沒有剛才勢如破竹的勁頭。

……

“主公,你太急了!”

李儒心中失望至極,董卓太想復仇,急於將殺手鐧亮出。若是劉備真有後招,他們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重甲騎兵恐怕會全軍覆沒。

董卓卻不這麼認為,因為就在剛剛,前線接連傳回捷報,李傕郭汜已經逼近劉備中軍。

張濟和牛輔也沒閒著,分別率領騎兵從左右兩翼衝陣。再加上馬騰和韓遂在後方配合,劉備此時應該已經陣腳大亂。

李儒見他信心十足,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心中的擔憂卻絲毫不減。以他對劉備的瞭解,幷州軍絕不是這麼容易擊敗的。

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了,期間再無捷報傳回,董卓心中也開始有些不安。

難道劉備真有準備?

“報……張濟將軍被敵軍擊退。”

“報……牛輔將軍被敵軍擊退。”

……形勢突變,傳回的敗報讓董卓又驚又怒。

“李傕呢?”

“稟主公,李傕將軍所部已失去聯絡!”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當飛熊軍的攻勢被遏制,側翼的張濟和牛輔也被擋住。

當天邊的殘陽消散時,李傕率領的飛熊軍已幾近全軍覆沒,他本人也被張飛斬殺。

隨後幷州軍發起全面反撲,大獲全勝,董卓論傷亡過半,不得不後退三十裡。

……

“翼德斬敵將李傕,遏敵攻勢,記一大功。”

“漢升斬閻行,破敵一路,記大功一件。”

……深夜,中軍大帳內,劉備正在論功行賞。

這一戰大獲全勝,許多人都立下了大功,黃忠和張飛斬將奪旗,徐榮設伏擊敗三倍之敵。

張飛大笑道:“哈哈,董卓這廝識人不明,以為人人都懂得帶兵麼?若非董卓那老匹夫跑得快,我非得砍了他不可!”

這話看似是在嘲諷李傕輕敵冒進,其實也是在自誇,向眾人宣告他張翼德與鐵浮屠的厲害。

眾將哪裡聽不出這話外之音,不理有些無言:吾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趙雲配合著說道:“今日若是翼德帶兵,陷陣營只怕不保。”

張飛卻又謙虛了:“哪裡哪裡,子龍兄弟言過了。”因為高順是自己人,而且陷陣營的確是精銳之師,張飛但是沒有開口貶低。

若是換做其他人,哼哼!

劉備並未理會這自戀的張三將軍,扭頭看向郭嘉:“奉孝,離間計可曾安排。”

郭嘉微微一笑:“主公等著看好戲吧。”

“吾拭目以待。”

……

“混賬,李傕這廝竟白白葬送了咱的飛熊軍!”

相比起劉備軍營中其樂融融的一幕,董卓軍就顯得愁雲慘澹了。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五路大軍出擊,怎會落得這等結局?

同樣是重灌騎兵,為何人家勢如破竹,輪到他便是不堪一擊?

眾人俱是噤若寒蟬,不敢在這時候觸董卓的怒火,以免被殃及池魚。

李儒嘆道:“劉備早已有了針對重甲鐵騎的方法,只要他們一出,劉備就會即刻針對佈局。”

如果馬騰和韓遂能夠得手,他們也許還有勝算。

然而二人非得沒有攪亂劉備的陣型,反而被殺得損兵折將。

“馬騰和韓遂是怎麼回事?”董卓很快想到重點,劉備能輕鬆擋住他們的攻勢,並發起反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後方穩如泰山,完全沒有沒襲擾的跡象。

所以說,馬騰和韓遂是擺設不成?

郭汜聞言上前,拱手道:“據馬騰和韓遂的敗兵所言,馬騰半道中了劉備的埋伏,韓遂不敵劉備部將黃忠,先鋒閻行被斬而敗退。”

董卓冷笑道:“他們二人行事隱秘,劉備怎會提前設伏?”

“再說了,劉備主力盡在與我軍交戰,又哪來的兵馬擊退韓遂,難不成他的將士都是泥捏的不成?”

“是錦衣衛提前洞悉了馬騰軍的蹤跡。”李儒替郭汜回答了這個問題。

“難不成這錦衣衛無所不能?”

董卓自是不信,畢竟馬騰和韓遂一直偏居西涼,劉備怎會在他們麾下佈下密探,難不成劉備能未卜先知,算到馬騰會與他為敵?

他更傾向於,這是馬騰韓遂不願出力的結果,因為他承諾的糧草並未如約送給二人。

眾人無言,錦衣衛的存在實在詭異,他們也只是一知半解。

“主公,不論如何,不能在此時與二人反目。”

其實李儒也覺得馬騰和韓遂敗得有些蹊蹺,從今日一戰的結果來看,劉備的主力幾乎都在正面,哪來的餘力去擊敗二人?

董卓臉色陰沉,卻終究沒再多說。

“接下來該怎麼辦?”

今日只戰己方傷亡過半,士氣低迷,已經無力與劉備正面交戰了。

李儒想了想,開口道:“在下建議退守長安,再讓馬騰韓遂在城外築寨,與我軍形成掎角之勢。”

董卓眉頭微皺:“劉備若是圍城,我軍豈不是要坐以待斃?”

固守長安是最後的辦法,可董卓不願執行,因為這等同於放棄主動。劉備完全可以包圍長安,再陸續蠶食其他郡縣。

如此一來,他將會陷入孤立無援之境,最後劉備甚至不需要攻城,就能讓他糧草斷絕,不戰自潰。

“主公,當下唯有此法,待退守長安後,主公可派人向其他諸侯求援,相信他們也不會願意坐視劉備坐大。”

這是李儒當下能想到的唯一辦法,繼續和劉備交戰只會輸得更徹底。

董卓沉默許久。

“罷了,就依你之策,退下吧。”

眾人陸續退去。

卻有一人遲遲沒走,這人名叫李肅,與呂布同鄉。

董卓臉色陰沉的看著他:“你可是還有話說?”

“末將有一事稟告主公。”

“說!”

李肅故作沉思片刻,低聲道:“軍師恐與劉備暗通款曲,欲謀害主公。”

砰!

董卓聽完拍桉而起,怒道:“混賬,你竟敢栽贓軍師!”

“末將所言句句屬實,主公若是不信,可斬在下項上人頭。”

董卓沉默片刻,冷聲道:“你若是有半句虛言,吾必殺之。”

“主公可曾想過,那劉備與馬騰素不相識,又怎會在他軍中安排密探?”

“錦衣衛再怎麼無孔不入,也總不至於跑到西涼去。再說了,今日之戰乃是絕密之事,即使馬騰軍中有錦衣衛密探,又怎會來得及傳遞訊息?”

“你這是什麼意思?”

董卓雖是在追問,其實心中已經起了疑心。

正如李肅所說,今天這一戰的佈置是他和李儒單獨定下,然後派人直接聯絡馬騰韓遂。

難道……李儒洩密?

這個想法一出,便不受控制的蔓延。

因為這種事並非沒有先例……

李肅像是猜到了董卓的心思,繼續道:“主公可還記得徐榮叛逃之事?”

“知道。”

“當初徐榮叛逃乃是受賈詡教唆,而這賈詡,正是軍師舉薦。軍師與賈詡交好,當初便屢屢與其來往,如今我軍吃了敗仗……主公不可不察。”

李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李儒很可能會效彷他的朋友另尋出路,甚至獻上投名狀。

“這只是你的猜測!”董卓雖是起了疑心,卻也不會因為這隻言片語而斷定李儒背叛。

“末將自然不敢胡言亂語,之所以會懷疑軍師,乃是因為發現了一事。”

“說。”

“韓遂其實一直與軍師暗中書信來往。”

李肅說完,從懷中逃出一張殘缺的信,這張信只剩一角,缺口處仍殘留著焦黑的痕跡,就像是被人燒掉了大半。

董卓渡步來到李肅身旁,伸手接過這殘缺的信件,上面斷斷續續留著一句話。

“……事成……長安……醉……”

信的末尾,還留著韓遂的署名。

董卓拿著殘信來到桉前,與之前韓遂派人送來的書信對比,字跡幾乎一模一樣。

“好啊,你們一個個都想著背叛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