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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暗流湧動

郭嘉打趣道:“主公可是後悔了?”

劉備聞言轉過身,鄭重道:“從未。”

一個沒有兵權的州牧是怎樣的,劉備對此很有發言權,因為前世的他就曾經親眼目睹。

劉表雖然名為荊州之主,可事實上,真正掌控兵權的人是蔡冒,以至於才會有長子劉琦被逼無奈,不得不跑到江夏擁兵自保的局面。

這是劉表在初期進入荊州時,為了迅速掌權,不得不對蔡冒等荊襄豪強做出的妥協,以至於後來呈現尾大甩不掉的趨勢。

劉備不想做一個像劉表那樣的守成之君,而若是想成就大業,集權在所難免。

至於其中的流血犧牲,卻是在所難免的。

仁義不等於怯弱,劉備認為,真正仁義之君應該是施行仁政。

劉備轉身面向郭嘉,沉吟道:“即使文若控制了雁門軍權,丁原手中仍舊有六千騎,俱是幷州軍中的精銳,奉孝以為當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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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明知故問麼?

郭嘉心中暗笑,劉備亦有先知先覺的條件,難道真的不知道怎麼破解丁原麼?

丁原和董卓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父慈子孝,要破其父,當從其子身上入手。

他們剛剛翻閱詢問了幷州軍中內部的關係,丁原在去年認了一個名叫“呂布”的義子。

其子驍勇善戰,每戰必身先士卒,甚至做過幾次斬首敵軍主將的壯舉,被幷州軍士譽為飛將。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員勐將,卻被丁原安排在主簿的位置,美其名曰“磨礪”。丁原的具體用意究竟是打壓還是磨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呂布心裡怎麼想。

郭嘉微微搖頭,道:“在下還不瞭解呂布的秉性,一時無法定下計策,唯有等日後見過此人,方能因時制宜。”

劉備卻自得一笑:“我卻是有一計。”

郭嘉故作驚訝道:“哦?”

“以武將居文職,不論丁原如何想,那呂布定然心存不滿。只要派人從中挑撥,再許以重職,其必然背反丁原。”

“主公這一手離間計甚妙!”

劉備坦然接受了這份稱讚,雖然這離間計原本是董卓用出來的,他又嘆道:“只希望那丁原能看清局勢,吾實不忍殺有功之將。”

郭嘉搖頭道:“自古以來,多少人為了權力爭得你死我亡,只怕他捨不得放出握在手中兵權。”

劉備點點頭,當即不在多說。

“夜深了,奉孝先退下吧。”

他知道郭嘉與孔明不同,不喜歡與人抵足同眠,於是也不勉強。

郭嘉當即躬身道:“在下告辭。”

——

乘著馬車向府宅回返,郭嘉陷入了沉思。

關於幷州方面的謀劃已經初步完成,只待後面一步步實施,他現在卻碰到了新的難題。

腦海中有著許許多多的奇思妙想,卻不知如何拿出來。

比如重甲騎兵。

經商之道。

將醫療用於軍旅。

……

至於造紙術和印刷術,郭嘉並不打算在這時候拿出來,這是在挖世家的根。

倒不是說他因為自身也是世家子弟,捨不得破壞家族根基。

只是時機還沒到,而且他不願做出頭鳥,這種宏圖偉業應該交由胸懷大志(不怕死)的人來做。

就像商鞅這種,舍小我成就大我。

郭嘉自問是個俗人,撐不起這種開天闢地的大事業。

至於他為何煩惱,那是因為他擔心自己一旦拿出這些東西,很快就會引起劉備的懷疑,到那時恐怕不好圓場。

郭嘉不願透露自己的來歷,哪怕劉備仁義,他也不敢賭。而且他很篤定,只要他不說,劉備縱然覺得他與前世那位有所不同,也決計猜不到他是兩千年後的人。

這是時代的局限性,就好比後世的人如果碰到外星人,想必也猜不出來他是從哪來的。

“也許我該找一個代言人。”

郭嘉在心中暗暗想道。

以神明之名,將這些東西送給劉備,營造出天命之子的氛圍。

郭嘉收起思緒,笑道:“你現在好像很怕我。”

馬車內僅有他一人,這話自然是對著駕車的蕭戰說得。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從青州的那把火之後,蕭戰對他的態度就徹底變了。

前面還能與他相互打趣,說笑,可是自從那件事之後,眼中便只剩深深的敬畏與疏離感。

正認真驅動馬車的蕭戰聞言,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故作輕鬆道:“怎麼會呢!只是我這人最近又成長了許多,也就變得怕生了。”

“是麼?”

“是的。”

蕭戰點頭,眼中卻閃過掙扎之色。

他不想丟掉這份好差事,卻也因為那件事認識到,原來這位看起來平易近人的東家,殺起人來眼睛都沒眨過一下。

他殺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千上萬。

不用刀子,只需要輕飄飄的幾句話。

直至今日,無數人在火海中苦苦掙扎的景象仍歷歷在目。

郭嘉則是陷入了沉默,片刻後,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這種有苦難言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他不喜歡殺戮,這些天他做了幾次噩夢只有天知道。

如果有得選,他寧願穿越到太平盛世,隨意擺弄些小生意,舒舒服服的做個富家翁豈不快活?

然而生在亂世,又有幾人能事事稱心如意?這種事無法解釋,也不需要過多的解釋。

不多時,郭嘉抵達自己的府邸。

——

深夜,丁原帶著一隊士兵冒著風雪來到晉陽城外軍營。中軍大帳內,他跪坐在帥座前,望著搖曳的燭火怔怔出神。

腦海中,關於新任州牧的資訊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皇室宗親,以平定黃巾之亂獲得功勳,種種過往註定了這個人不會像張懿那樣,將幷州方面的軍事一概交給他。

擺在他面前只有兩條道路,要麼乖乖交出兵權,要麼進一步籌謀更多。

前者能保自身無憂,後者……恐有性命之危。以下犯上,一旦失敗註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他不甘!

多年征戰,難道就只能止步小小的邊關將軍麼?

丁原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這時一個年輕武將走入帥帳,笑道:“義父怎麼突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