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還待沒幾天,我便被招考單位召回了。
三個小時的火車,一個小時的大巴,我終於到了這座秦城的小城市,幾十萬的人口,新城區和老城區被一條護城河分的清清楚楚,我剛一下車便看見了不少等客的蹦蹦。
蹦蹦是摩托車拉的敞篷車,也叫神牛,前面是摩托,後面拖著個塑料布封城的小車廂,在2000年前後時期非常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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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在老城的中心,坐著的蹦蹦,十幾分鍾就到了。
秦城公安局始建於1980年,有些殘破的操場,昏黃的玻璃,七層的老式建築滿是歲月的痕跡。
“你找誰?”剛一邁進大門,就被保安拉住。
“我是來報道的。”
“登記。”說完保安便撥通了樓上的辦公電話。
“是,對,有人來報到。”
“明白。”
保安結束通話了電話問道:“填完了?”
我說:“填完了。”
“上去吧,601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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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這些程式都是正常的,可第一次報到就被吃了閉門羹,心裡不是滋味。
順著樓梯上樓,敲門進到了601會議室,屋子裡早已坐滿了來報到的人。
說實在的人這裡來報道的人,雖然有的見過,可真要是問我他們都是誰,我還真不認識。
在訓練基地的時候,我們都是隨機分配入訓,宋然是省會東陽市的,王楠是河東市,而我是秦城,在河東市訓練基地的時候,像我這種性子倔,考錄單位又是小城市,一般很少有人會搭理我,也就只有他倆從來都不在乎這些。
屋裡來報到的人寒暄的聊著,我也不怎麼熟,就自己一人在角落裡坐著,沒過一會兒政工的人就過來宣佈分配單位了。
除了三個人外,都是清一色的派出所,無一倖免,
一個叫武清,藥學出身的直接被分配去了法醫科,一個叫趙陽,被分配到了治安大隊,理由不得而知。
還有一個就是我。
“陳曉麥,你先留一下,一會兒說你分配的事。”主管分配的李主任說道。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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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任送走了這幫分配的新警,這才將我領到了辦公室。
李主任滿臉的笑容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沒念你的分配單位嗎?”
我搖了搖頭。
“剛才我們局接到廳裡發了個密文,暫時借調你到省裡工作,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我一頭的霧水,根本不瞭解情況,只能解釋道:“主任,我也不瞭解到底是什麼情況。”
李主任搖了搖頭不太高興地說道:“現在這孩子,越老越不老實。”
他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檔案袋說:“東西拿好,明天到省裡去報到吧。”
“是”說完,我便拿著檔案袋離開了公安局。
回去的路上,我反覆地想,也沒想明白,這借調了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過一想,可以暫時不用回到這裡,我也放寬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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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去哪兒都是上班領工資,但是從一線城市到秦城這樣四線城市難免會有落差,林婉馨的家又是秦城的,雖然她現在了無音訊,可她就像一根刺一樣深深地扎到了我的心裡。
說好了結業就分回考錄單位,可是因為不明的原因,我被借調回了廳裡,去報到後才知道,是要去參加什麼紅線選拔。
要知道,省廳在每個訓練基地都會選拔一批人做紅線。因為臉生,學習能力強,所以很多部門,都會在特訓基地選拔出幾個適合的人。
可人家要的是極其優秀的人,我憑什麼?
我問他們為什麼選我。
他們說,因為你個小屁孩就敢和一級教官動手,而且老朱竟然幫我寫了一封推薦信,說我是難得一見有血性的好學員。
老朱留下的話,讓我淚奔了,這個出身兵營,耿直、死板,讓我狠得牙直癢癢的人,卻拋開了所有的成見,一手將我推薦參加C組選拔。
C組,這個名字,據說是第一任大隊長起的。
大隊長懶得起名字,就隨便從ABC裡面,選了個C,至於為什麼不選A和B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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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組沒有編制,沒有組織架構,也從來不講警用的戰術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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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來時候,以為會像電影無間道一樣。
可待得久了,才明白,無間道畢竟是電影,現實更殘忍。
在C組的第一個夜晚,我正在睡覺。
屋裡的門被一腳踹開,幾個人衝進來拿著被子往我頭上一捂就開捶。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被按到了牆角,拳拳到肉,鼻子、嘴角、眉骨被打的往外冒血。
房間漆黑一片,血腥的味道不斷蔓延。
“你媽的,你們是誰。”我忍著疼咬著牙問。
“說,你到是誰。”對方粗獷的嗓音,在漆黑一片的房間響起。
“說,你到底誰,來這裡幹嘛?”
“啪啪啪”我的臉被抽的啪啪直響,火辣辣的疼痛感,更是無比真實。
“我是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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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你姥姥,有種打死我。”我繼續罵道。
“這小子還罵人,繼續打。”
“啪”
“啪”
“......”
我的臉早已經被打的沒了什麼知覺,可我依舊能感受到手掌劃過我臉的節奏。
我突然張開嘴,像個發狂的野獸一樣咬到了他的手指,血從他的手指噴出,不停地流到我嘴裡。
我能清楚聽到他疼痛的叫聲。
手指被咬掉肉也在口腔裡不停地蠕動。
“趕緊打暈他,這小子變態。然後,我便被打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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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躺在了病床上,我身上骨頭像被砸碎了一樣生疼,臉也是腫成了饅頭,身上留下的斑斑血跡和瘀青,不斷提醒我這並非是一場夢境。
“醒了?”C組裡唯一的醫生慄姐問道。
“這是哪兒?”
“醫務室。”
我又問:“昨天打我的人?”
慄姐笑了笑說:“歡迎你來到C組。”
C組的迎新風格和電影監獄風雲裡很像,號房裡面的老大,永遠會用最獨特的方式迎接你。
後來的幾天,我在醫務室的病床,看見一個個抬進來的人,有的嘴裡還往下冒著血。
而打他們的人,卻是一個個歡聲笑語嘴都樂開了花。
慄姐問我說:“第一次看見他們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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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
真的很變態,我想象不到對自己戰友沒有感情的虐打是一種什麼滋味,這並非像教官老朱那種,從身體和精神上折磨,它更像一種喪失了人權後的虐待。
在C組日子,我從來都感受不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獨立的存在過。
我只是不停地按照規定的劇本,人物,然後刻畫成最真實的角色。
我可以是流氓,可以是賭徒,也可以是路邊的商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