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水河畔的一戰讓趙雲等人暫時放下心來，但同時也讓趙雲的救援計劃陷入了僵局。
“我等現在不但沒有了糧秣輜重，而且麾下士卒混亂，有不少傷兵未曾獲得很好的安置不說，最重要的是，我等還有不少降兵在手。
若是如此繼續前往宛城，即便是那夏侯惇不善用兵，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這一次提出建議的是糜威，作為糜竺的兒子，他也算得上是真正的元老了。
從某種情況下來說，他跟著劉備的時間可能要比趙雲還要更早，當年在徐州的時候，趙雲還在家中閉門沉思，陳到還沒有離開家鄉。
而他已經是劉備身邊的護衛了，跟隨劉備多年，見到的陣仗自然也是不少的。
對於夏侯惇...嗯，這天下很難有人對夏侯惇不尊重，但同樣也很難有人聽到這個名字不想笑的。
不過糜威仍然給了他足夠的尊重，畢竟夏侯惇只是不善戰，他又不...不一定是個傻子！
趙雲面對糜威的提議也是微微點頭，不過卻沒有同意。
“此時不能退！”
“不能...將軍想要救援宛城之心我等知曉，只不過現在...”
“你等誤會了。”趙雲打斷了糜威的話語，“不是我非要前往宛城，而是現在...恐怕我等已經沒有退路了。”
趙雲說話間，不斷撫摸著胯下的戰馬，感受著那戰馬的戰意和躁動，直接為了兩人一個問題。
“你說，張繡的騎兵為何能夠出現在這裡？”
“....”糜威和高翔兩人對視一眼，似乎都沒有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張繡曾經駐守南陽宛城，對這一代十分熟悉。
他麾下又是騎軍，南陽多是平原，只要夏侯惇將宛城圍住，他很容易就能夠找到缺口出現在這裡伏擊我等...”
“可為何會是這個時間？”趙雲繼續說了一句，“我曾在公孫將軍麾下任職，也曾代替主公主掌騎兵，對於騎兵的速度非常瞭解。
之前張繡被調入官渡參戰，從官渡到這裡用不了幾天的時間。
可他們是為何來這裡的？”
“自然是曹賊的命令...”
“曹賊因何突然下了此令？”趙雲這句話可是讓兩個人明白了些許，眉頭也都慢慢皺了起來。
“將軍的意思是...”
“此時曹賊應該是要趁熱打鐵進攻冀州才是，哪裡會有心情在南陽生事，我等不去尋找他的麻煩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他竟然會讓夏侯惇主動進攻宛城...若只有夏侯惇還可以說得過去，可這張繡都來了。
那定然是因為曹賊的命令了。
可...宛城被主公拿走已經是很久的事情了，而主公前往江夏也是數月之前了。
就算是用爬的，曹賊一個月之內也一定能夠得到訊息，加上往返的時間，再加上糧草籌措...他們最晚在半個月前就應該開始了。
可若不是因為這個，主公去荊南我等得到訊息都沒有半個月，這會兒恐怕訊息才到許都。
那曹賊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呢....
這個時候夏侯惇與張繡這般做是什麼意思？”
趙雲雖然現在名聲不顯，可也是征戰多年的老將了，當年黃巾之亂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常山郡國的義軍統領。
在常山王那裡也是極有名聲的存在，要不然也不能在那種情況下把常山郡的兵馬直接帶到幽州去找公孫瓚。
中間雖然休息了七年，但也有十餘年的廝殺經驗，在這種情況下他就算是摸不清曹孟德想要幹什麼，也是算得清時間這筆賬的。
而趙雲解釋完了之後，一旁的糜威與高翔再次互相對視了一眼，那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將軍的意思是說，他們早就有所謀劃？”
“之前我也只是懷疑，那蔡冒縱然本事平庸又如何會被夏侯惇差點偷襲得手，而在夏侯惇偷襲失敗之後，又為何會快速的發出求援書信。
那淯陽城的守將眼睜睜的看著我等廝殺，到現在為止也是沒有半點動靜...
之前還只是覺得奇怪，現在我可以確定這荊州恐怕是已經有人和那曹賊暗中勾結。
劉景升...劉景升畢竟是老了！”
趙雲這一聲嘆息，不知道說出了多少荊州人的無奈。
而此時的襄陽城中，老邁昏聵的劉景升卻是在書房之中看著面前的大將王威，那一雙眼神中哪裡還有什麼平靜祥和。
“這南陽的大戰，想來已經開始了吧？”
劉表的這句話若是讓外面的人聽到了，不知道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如今的荊州不知道多少人都覺得劉表已經老邁湖塗了，現在荊州大權已經盡數落到了蒯蔡等荊州世家手中。
但是這句話，說明這位老荊州...仍然是當年那個一切都了然於胸的梟雄。
“主公放心，末將麾下一直盯著南陽方向，一個月前曹孟德麾下兵馬就已經陸陸續續進入南陽。
如今夏侯惇突襲宛城，張繡在新野附近埋伏，降將高覽則是準備偷襲樊城。
但是那另一名降將張郃..我等卻是找不到了。
末將還請主公降罪。”
“罷了，張郃在冀州畢竟是盛名在外的，有些疏漏也很正常，不必在意。”劉表輕笑一聲，然後還忍不住咳嗽了一陣，才繼續說道。
“哎....當年老夫年輕的時候，哪個敢說自己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搞什麼陽奉陰違，可現在...
恐怕現在荊州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四處漏風的破房子吧。
年過六旬的老荊州，長子不得寵還要仰仗外人才能立足，次子雖然被誇的天花亂墜，但明眼人也看出來這日後就是一個傀儡。
老夫自己都看出來了...可老夫有什麼辦法...”
看著劉表突然嘆息起來，老將王威也是臉色一變，“主公萬不可如此說，我等定然會輔左少主公在這荊州...”
“在這荊州如何？”劉表突然笑了起來，“你們是對付得了江東孫氏，還是對付得了那即將雄踞天下的曹孟德？
就算是劉備，恐怕你們都不是對手吧。
老夫的這兩個兒子啊...眾人都說老夫對他們搖擺不定，可老夫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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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琦兒或許可保住老夫這一脈的名聲，可保不住這一脈的性命啊。
若是選擇琮兒...那日後也不失為富家翁，曹孟德就算是做樣子也會善待他們這孤兒寡母的。
日後曹孟德的子嗣也不會為難他們。
只不過這偌大的基業就要拱手讓人，我劉景升忙碌了一生...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