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
遼州各大工廠相繼下班。
中午用餐之後，就開始放年假了。
人工餐廳已經備好了豐盛的午飯等著他們。
水泥廠。
偌大的工人餐廳坐滿了一千六百五十人。
擺在他們面前的，是平常家裡難得吃上一頓的大餐。
有魚有雞有鴨，還有紅燒肉等等。
必須一提的是，豬肉出現在商業街後，有少數人接受它的食用。
但真正普及的，還是遼州城的各個工廠，每七天會有三四天安排豬肉。
豬肉按照方源的要求，有做肉餅，有煲湯，有生炒，有紅燒肉等等做法。
工廠包餐，但工人是不能提意見的，做什麼就吃什麼，不吃的可以自行解決。
故而豬肉慢慢被工人接受，而且各種做法推出，也使得豬肉遠比他們想象的好吃。
慢慢地，豬肉已經在百姓中流通，不少家庭開始吃用，便宜又不錯。
劉承安站在臺階上，看著黑壓壓的一群工人，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慌亂。
掌管這麼多人後，他慢慢發現權力帶來的好處，也沉醉於其中難以自拔。
“中午這一頓，是州尊請諸位的！”
“州尊愛護諸位，希望諸位能夠過一個好年！”
“他百忙之中還不忘與諸位說一聲：新年快樂，闔家幸福！”
劉承安朗聲道。
聲音在工人餐廳中迴盪。
一聲又一聲，傳進在場一千六百多工人耳中。
“謝謝州尊！”
現場工人齊齊開口。
簡陋的工人餐廳轟隆隆作響。
站在臺階上的劉承安又是激動又是駭然。
越來越整齊了，真是可怕，衝鋒陷陣怕都不是問題。
“好！”
“諸位請用餐！”
“祝福諸位新年快樂！”
劉承安朗聲道。
停止了繼續說話的想法。
天氣冷，再多說飯菜就變冷了。
“副廠長新年快樂！”
“州尊大人新年快樂！”
水泥廠工人興奮大叫，正式開餐。
如此現狀出現在遼州所有的工廠餐廳中。
工人們懷著感恩對方源感恩的心吃上人生中最豐富的一頓。
時間緩緩流逝。
各大工廠餐廳內的工人有說有笑。
有些提前知道今日放假的，前些天帶了點酒過來。
此時與工友們把酒言歡，大口吃肉，談天論地，十分快哉。
三甲村的阿雷就是這樣，自從狗子加入方源的護衛隊後，他進了水泥廠。
因為距離家裡近，所以每天他都往返家裡，昨晚就從家裡帶來一些酒來。
“我們遼州真是走了天大的運，來了州尊這樣的人！”
阿雷喝著酒，與工人碰杯，感嘆道。
“是啊，州尊才來半年，我們的生活就徹底變了。”
“若是放在半年前，我們哪裡敢想兜裡有錢是什麼感覺呢？”
工人感嘆。
紛紛得到現場眾人的附和。
進水泥廠工作的，都是一些底層的工人。
他們以前都是靠種田為生，或者幫助有錢人做點什麼。
但幾乎是沒有錢拿的，賺點糧食什麼的，就已經是非常不錯的。
但如今，遼州出現十多個工廠，每個工廠五百人起步，進廠工作的人們都開始過上好日子。
這樣的生活再過兩三年，將來父母養老，兒子娶媳婦，姑娘嫁妝等等，都不再是頭痛的問題。
眾人感嘆。
發自內心深處感激方源。
高歌遼州來了一位青天大老爺。
突然間，阿雷對面的工人捂著肚子，臉色一變。
“哎喲，肚子突然好痛。”
工人疼得呻吟。
“你昨天吃壞肚子了？”
阿雷關心問道。
“不知道啊。”
工友哎喲呻吟著。
然後旁邊的突然間也是這樣。
幾乎是片刻的時間，又更多的人表示肚子痛。
阿雷看著一個個工人喊著肚子疼，突然感覺情況不一般。
他正想站起來，但就在這個時候，阿雷的肚子也突然一疼，彷彿腸子在打結一樣。
“這......不會是食物有毒吧？！”
阿雷心中大驚。
想要去找劉承安報信。
但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很快，現場喝過酒的第一批昏迷過去。
片刻之後，沒喝過酒的也昏迷一大半過去。
“中毒了，食物中毒了。”
有小部分工人驚慌。
他們似乎小症狀或者無症狀。
慌亂跑出工人餐廳，跑去財務處等等。
劉承安此時正在財務處，得知訊息之後他最最快的速度趕往工人餐廳。
但看到偌大的餐廳大部分工人都昏迷倒下的時候，他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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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其他的工廠。
鋼鐵廠，織布坊，陶瓷廠，茶行等等，所有工廠都發生中毒事件。
工人們大驚，四處慌亂逃跑，很快訊息就傳出去，遼州城的百姓很快就知道訊息。
“天啊，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會所有工廠的工人都中毒了？”
“聽說是食物中毒，他們今天加餐慶祝新年。”
人們心中恐慌，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時候。
五千多人食物中毒昏迷，生死不知，人們頓感天塌下來了。
很多人奔走相告，有些家屬第一時間就往工廠所在的地方奔去。
有些家屬比較清醒的，將大夫也帶上，用最快的速度趕往工廠。
一時間，遼州城亂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恐慌，彷彿是末日到來。
很快，一道訊息傳出：各大工廠的飯菜都是方源刺史請的。
“本來大家吃飯都沒事，為什麼今天方源刺史請吃飯就中毒？”
“方源刺史昨天早早離開，今天卻請工人們吃飯，為什麼不昨天請？”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方源刺史是不是給食物下毒？誰能給個答桉？”
新的輿論出現。
人們開始懷疑食物中毒的原因。
甚至懷疑方源就是故意投毒，然後提前離開的。
要不然明明是今天才放假，沒有必要提前一天離開的。
大多數民眾的思想都是愚昧的，他們很容易被輿論控制住著。
他們聽到輿論後，可能思考過也可能沒有思考過，就覺得挺對的。
刺史，有部分膽子大的百姓聚集刺史府門口，要討一個公道，討個說法。
刺史府今天除了方源和張三，其他的官員和州吏全部都還在值班的。
七曹參軍作為目前官職最高的七人，第一時間就召開緊急會議。
鄭九三人沒有資格參加會議，留在門口安撫百姓們的情緒。
對於今日突然發生的事，眾人都急得想鍋上的螞蟻。
時間眨眼一炷香過去，七曹參軍會議還沒有結束。
而刺史府門口的百姓卻變得更加多。
“黃大大，趙二狗，我懷疑這次中毒事件不簡單，必定是有人暗中指使！”
鄭九與兩位隊長小聲私語。
“我也覺得如此，你有什麼計策嗎？”
兩人附議。
感覺事情不對勁。
方源愛民如子，為遼州百姓謀福利。
臨走之前，都想著遼州的百姓，怎麼可能會下毒。
必定是有些魅魑魅魍在暗中搞鬼，故意中傷方源。
“州尊離開之前，跟我說遇到搞不定的事就去方府。”
“我決定帶一百州吏前往，黃大大你帶一百州吏鎮守刺史府，趙二狗你帶一百州吏遊走城中看看有什麼要管理的，我們分開力量，以免被人控制。”
鄭九沉聲道。
“好！”
“同意！”
黃大大和趙二狗兩人紛紛應是。
很快，鄭九和趙二狗兩人就帶著兩百州吏離開。
在兩人走後，七曹參軍的會議終於結束，出現在刺史府門口。
“黃大大，鄭九和趙二狗呢？”
司戶柳文石沉聲道。
“大人，分散出去了。”
“一方去了方府，一方遊走城中。”
趙二狗恭聲道。
“湖塗，誰讓他們提前走的？！”
柳文石勃然大怒道。
趙二狗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你讓人去給黃大大傳個信，讓他多派人手到城北商業街。”
“給鄭九也傳個信，讓他分出一部分人手安撫城中百姓的情緒。”
柳文石見趙二狗沒有說話，換了個話題。
“是！”
趙二狗立即應是。
招呼一個州吏前去辦事。
門口的百姓已經有上百人之多，喧鬧不止。
“諸位鄉親父老稍安勿躁，我們很快就會查清的！”
柳文石站出來，好聲好氣說道。
“是不是方源下毒的？”
“他下毒潛逃，安的是什麼心？”
“讓方源回來，讓他給我們一個公道！”
有個頭髮稀少的邋遢漢子大喊。
他站在人群最前面，說話最大聲的。
在七曹參軍還沒有出來的時候，他就大罵。
“惡意中傷州尊，給本官拿下，關押大牢！”
司法站出來，指著那人呵斥道。
現場安靜不少，但很快有恢復原樣。
“我問個問題而已，刺史府這麼霸道嗎？”
邋遢漢子大叫，絲毫不懼。
“拿下！”
司法臉色一沉，再次大喝。
“拿下！”
黃大大當即下令。
數個州吏走出，向邋遢漢子走去。
現場的邋遢漢子漢子非但沒有怕，還朝州吏揮拳頭。
不過他沒有討到好處，被州吏一拳打黑了一個眼圈，疼得嗷嗷叫。
“欺人太甚！”
“刺史府橫行霸道了！”
有百姓大喊。
氣氛頓時被激起。
部分百姓向州吏衝去。
黃大大眼神一冷，讓更多人出動。
一時間，現場變得混亂，百姓和州吏激鬥。
赤手空拳的情況下，現場百姓還是抵抗力頑強的。
“住手！”
突然間，一聲大喝響起。
數十個衙役出現，紛紛亮出佩刀。
激鬥慢慢停止，州吏們紛紛退回刺史府門口。
黃大大眉頭緊皺盯著來人，右手放在刀柄上又放開。
遼山縣令王承柘！
“王縣令，您來的正好，快替我們做主啊。”
“這些州吏欺人太甚，說句話都不行，好像是土匪強盜一樣。”
邋遢漢子向王承柘跑去，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現場更多的百姓出現，因為剛才的激鬥而吸引過來，遠遠看著。
遼州城現在亂了，城中到處都是人，甚至有些人利用這個機會爭搶糧食等等。
“這位鄉親快快起來。”
“你放心，方刺史不在，遼州也會有人給你做主。”
王承柘將他扶起，安慰道。
然後轉頭看向柳文石等人。
“方刺史這才剛剛離開，你們就這樣對待遼州百姓？”
王承柘臉色嚴肅，沉聲道。
“拜見王縣令。”
“王縣令不在遼山縣，出現在遼州城作甚？”
柳文石眉頭緊皺，沉聲道。
唐律規定，縣令不得擅自離開自己管轄的縣境。
“剛好有事找方刺史，來到才被人告知方刺史昨日請假了。”
“但這不是關鍵，遼州都亂成這個樣子，你們不好好想著恢復，卻在這裡鎮壓百姓？好大的官威！”
王承柘沉聲道。
一副為民請命的樣子。
“已經派人去查。”
“也派州吏安撫百姓情緒。”
柳文石臉色變得難看，沉聲道。
“派州吏去安撫？州吏會安撫人嗎？”
“是像現在這樣，用拳頭和大刀安撫嗎？”
王承柘大聲質問道。
“不，不是。”
“我們是真心安撫！”
柳文石大驚，感覺被蓋的帽子可怕。
“要安撫，也是請德高望族的前輩們去安撫，請名門望族去安撫！”
“派州吏去能起到安撫作用嗎，本官懷疑你們這些七曹參軍不會治理。”
“讓開，本官要入刺史府，暫替方刺史管理遼州，令遼州城盡快恢復先前的模樣。”
王承柘沉聲道。
走上刺史府的臺階，欲進刺史府。
“站住！”
趙二狗擋住。
“你擋住我，就是擋住遼州恢復正常，後果你擔當得起嗎？”
“趁現在還沒有徹底暴亂儘早治理，否則方刺史回來也救不了。”
“幾位真的會治理嗎？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而丟掉官職吧？”
王承柘冷冷看一樣趙二狗，隨即看向柳文石等人道。
“這......”
“請王縣令入內主持。”
柳文石等人相視一眼，私下竊竊私語，最終做出決定。
“司戶！”
趙二狗臉色大變，難以置信道。
“你會治理嗎？”
柳文石低喝道。
趙二狗一聽，張張嘴，最終退到一邊。
“本官三任縣令，經驗豐富，當下完全不是問題。”
“趙二狗藐視上級，暫停一切職務，麾下州吏暫由七曹參軍統御。”
“去，以本官的名義，請聞喜裴氏、解縣柳氏、汾陰薛氏，遼山王氏，夏縣司馬，龍門趙氏出面。”
王承柘邊走邊說，很快就來到最裡面的刺史之位。
但他沒有坐下，而是搬來一張凳子坐在一邊，井然有序安排著。
七曹參軍面面相覷，但最終也只能聽令，因為他們請不動河東的望族。
趙二狗雖然憋屈，但為了遼州城的安穩，他只能乖乖讓出手中的權利。
很快，隨著王承柘的命令發出，遼州城的望族紛紛出現，混亂慢慢停止。
約莫一炷香之後，王承柘帶來的衙役進來稟報。
“諸位大人，有水泥廠工人稟報，說是親眼看到方刺史讓人下毒一眾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