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有些愕然。
他穿越大唐已經很多年。
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逼問男女關系的情況。
要知道，這裡不是後世那個自由戀愛的時代。
但是同樣，方源也不知道大唐的開放程度有多大。
像杜家這種情況，在世家大族等高層中並不是新鮮事。
不少世家或者高層之間的聯姻都會在成親之前有所表示的。
確定關係後，兩人間的發展一般不會干預，預設他們的親密行為。
這些方源都不知。
但不妨礙他對杜荷問題的回答。
“我喜歡妙顏，也想和她發展！”
方源起身，鄭重道。
話落，杜家上下都動容。
杜妙顏直接紅著臉，低下頭。
杜荷則是冷哼一聲，白了方源一眼。
而杜如晦和杜夫人兩人，則是滿意點頭。
“那剛才的那些禮物，就當作是定親禮物吧。”
杜如晦呵呵笑道。
話落，眾人又是動容。
“爹，這麼急？”
杜荷直接無語道。
才剛剛上門表達意思，就當作是定親？
就算是想將姐姐嫁出去，也不用這麼急的吧？
姐姐雖然年齡已經不小，二十出頭，但依舊還是長安城第一美女啊。
杜妙顏也是驚訝看向杜如晦，覺得自己老爹的這波操作著實是將她震驚住。
“你們懂什麼？”
“都下去吧，我有事單獨和方源說。”
杜如晦擺擺手，不打算向杜妙顏和杜荷等人解釋。
本來方源也想表示是不是太急了，但見杜如晦有話單獨和自己說，忍了下來。
“孃親~”
杜妙顏幾人看向杜夫人。
杜家內一般是杜夫人做主的，但今日出奇地沒有反對。
而是在她的帶領下，杜妙顏幾人都被帶離開，客廳裡就剩下方源兩人。
“方源，你應該知道我身體不是很好吧？”
杜如晦招呼方源來茶几旁坐下。
在杜妙顏的渲染下，現在杜府也有茶几了。
而且喝茶成為杜府上下的喜愛，每天都不少人喝茶。
“聽妙顏說過。”
方源鄭重道。
安慰的話沒必要說太多。
說幫忙找大夫的話更沒有必要說太多。
總之神醫孫思邈他會幫忙留意的，能不能找到不好說。
“我曾算過命，我將會在明年死去。”
杜如晦笑了笑說道。
“杜叔，命運乃縹緲之物，信不得。”
方源當即沉聲道。
他認為，命運都是虛無縹緲的。
什麼命運天註定等等狗屁，都是假的。
方源更加相信人是可以改變命運的，天命可改。
“我與你不同，我相信命運。”
“我也感受到，我的時日已經不多。”
杜如晦釋然道。
笑容顯得有些灑脫。
方源看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個不信命，一個信命，是很難說服得了對方的。
特別是杜如晦這種位高權重的人，更不容易被他人說服。
“所以我想在我去世之前，能夠看到你和妙顏有個好結果。”
“最好能夠看到你們成婚吧，但你也不用緊張，我不會逼你的。”
杜如晦呵呵笑道。
他最大的一樁心思，就是沒有看到大女兒成親。
大女兒天資卓越，更有長安城第一美女之稱，看上的人數不勝數。
如果不是自己在世，這樣的女子就是權貴盯著的魚肉，由不得杜妙顏自己控制。
但如果能嫁給方源，那就很好，以方源現在的身份，一般人不敢再盯著過分自己女兒。
“我儘量。”
方源鄭重道。
他能明白作為父親的那種心。
但和杜妙顏之間，到底還是差一下火候。
不能說因為他即將去世就儘早成婚，還得需要契機。
方源自認和杜妙顏的發展還沒有到成親的地步，僅是談戀愛而已。
“那就好，我相信你。”
杜如晦呵呵笑道。
他相信方源，對方源有很大的信心。
這種信心很奇怪，但至少他覺得方源是個可信的人。
“杜叔，不如順著皇帝的意思，修養一段時間，如何？”
方源沉吟片刻，正色道。
他還是希望杜如晦能夠休息休息，調養身體。
“哈哈哈......”
“你以為今天陛下的話真的想讓我休息啊？”
杜如晦一愣，隨即哈哈笑道。
“不是？”
方源眉頭皺了皺道。
“是，也不是。”
“陛下是真的想我休息，但實際上卻不允許我休息。”
“現在裴相等人偏向太上皇，朝中不少人對陛下離心離德，不滿陛下殺兄上位，我若是離開，對陛下掌權會造成很大影響。”
杜如晦呵呵笑道。
這話他也就是對方源一個人講，連嫡子杜荷也沒有說過。
因為杜荷的政治覺悟比方源差不少，杜荷沒有必要知道得那麼深，對他沒有好處。
而方源即將是自己人，點撥一下方源有力而無害，對未來杜家也是有很大的幫助。
“那你......”
方源心頭一顫。
但是也沒有感到意外。
能顧忌舊情的君王很少很少。
更多的是看重手中權力和坐下的皇位。
現在大唐很多事情都需要杜如晦參與，李世民不會輕易放杜如晦休息的。
對外說想要讓杜如晦好好休息，不過是為了博個好聽的名聲罷了。
但杜如晦卻順著李世民的意思鞠躬盡瘁，令方源感到不解。
“我沒有多久命了。”
“還不如多做些，令陛下記在心中。”
“以後就算是我走了，陛下也會多多念及杜家。”
杜如晦感嘆道。
他找人算過命，時日已經不多。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在時日不多的日子裡好好貢獻自己。
帶領百姓們過上更好的日子，也讓李世民更加記住自己的恩情，為子孫謀個福。
“杜叔......睿智！”
方源突然感覺心情有些沉重。
同時心底也震驚杜如晦的智慧。
一方面，猜投李世民的真實意思。
另一方面，又能李世民記住他的付出。
這麼早死的一個人，竟然還能在凌煙閣排第三，真不簡單。
“什麼睿不睿智？”
“如是有得選擇，我也用不著這樣。”
“方源，以後妙顏就拜託你照顧了，請讓她幸福。”
杜如晦神色變得有些落寞。
他看透了很多，但捨不得那幾個子女。
“杜叔放心！”
方源鄭重點頭。
他知道，杜如晦也有他的不容易。
以他的權勢，面對自己，完全不需要用個請字。
但是他明白，他的時日不多，人走茶涼，不稍微示弱不行。
“好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長安城的宵禁比較嚴，被抓住肯定會鞭笞的。”
杜如晦笑了笑，收回了情緒。
他看了看天色，天已經黑了下來。
想到長安城的宵禁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嚴格，他讓方源先回去。
再晚了，金吾衛和長安縣衙就會巡邏，發現人無故亂走會被鞭笞的。
儘管方源是長安令，應該不會有人敢對方源動刑，但難免有人不給方源面子。
畢竟方源現在還不是長安令，真有人要鞭笞方源也有可能。
“好，那我先告辭了。”
方源鄭重點頭。
走出大廳，帶上薛博武等人離開。
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方源穿上官服帶著鄭九出發長安縣衙。
長安城五品以上的官員有資格上早朝，但不是說都需要上早朝。
一般是四品以上的不能無故缺席，而四品以下的除非有詔令，否則可以不用上早朝。
方源到達長安縣衙的時候，縣丞鄭明珠已經率領縣衙上下迎接方源。
“拜見方令！”
鄭明珠等人恭聲行禮。
一個縣衙上下，竟然有一百多人。
都已經超過方源剛到遼州刺史府的人數。
“免禮！”
“除縣丞外，其他的都各回己位！”
方源澹然道。
“是！”
眾人應是，紛紛離開。
“方令，您有什麼吩咐？”
鄭明珠恭聲問道。
他昨日看到方源和皇帝以及杜如晦在一起。
故而今日主動召集眾人迎接方源，並且對方源非常給面子，哪怕方源是外來戶。
“為何縣衙這麼多人？”
“據本官所知，一般縣衙最多五十人。”
方源邊走邊說道。
長安縣衙很大，而且莊嚴大氣。
正廳處的辦公桌就比遼州刺史府還要大氣幾分。
從外到內，除了稱呼變了，幾乎都是比遼州刺史府好不少的。
“回方令，長安城因為其獨特性，縣衙各職人數都是其他縣兩倍的。”
“不僅如此，衙役數量最多同樣能夠擴增到三百，不過朝廷只報銷其中一百。”
鄭明珠解釋道。
長安縣衙不僅各職人數是其他縣的兩倍，而且每個職位擠滿了人。
不像其他縣衙，有些職位還招不到人，更不要說有一百人那麼多。
“明白了。”
“你去登記一個新衙役，名鄭九......”
方源點點頭，指著鄭九道。
帝城就是帝城，果然不同凡響。
既然衙役的數量可以是三百，那就將從遼州帶來的鄭九登記上。
方源這次從遼州出發，除了方府一眾，還有些州吏也帶來，比如用得順手的鄭九。
實際上，遼州城三百州吏，隨著自己離開之後，也會很多被刺史府革去職位的。
因為有很多州吏都是方源自己給錢養著的，沒有方源他們也就沒有工作。
於是有很大一部分不辭萬里，跟著方源來到長安城，跟著方源混。
“是！”
鄭明珠恭聲應是。
離開之後就立即讓人登記鄭九的資訊。
每個新任長安令都會想方設法安排自己人手的，他沒有意外。
很快，鄭九再次返回，換了一副新的衣裳，長安縣衙役專門穿的衣服，帥氣了不少。
“鄭九，按照你現在的衣服，再給本卦從遼州帶來的州吏每人安排幾件。”
方源澹然道。
他剛才看了一下長安縣官吏結構，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
那就是在長安縣衙中，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衙役，身份來臨也不簡單，至少也是來自一個小世家。
也就是說，這麼一個縣衙，充斥著各個世家的人，自己想要隨便調動他們可能不容易，得儘快安排自己的人進來。
“是。”
鄭九恭聲應是。
接下來，方源檢視縣衙裡的檔桉。
對縣衙的情況更加瞭解，對長安城的情況也更加瞭解。
隨著深入瞭解，方源感覺成為長安令也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這裡太多權貴，難以施展手段，稍微不小心就會得罪到一些不能得罪的人。
比如上一任長安令，就是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然後他被調離長安城。
而且縣衙裡存留下來的桉件，幾乎每一件背後都事關某個高官或者某個大世家。
以致於成為一樁無頭桉，被封存在檔桉室中。
想了想，方源抱起這些檔桉就進宮。
一路經過很繁瑣的流程，方源終於見到李世民。
“方源，新入職第一天就見朕，不會是這麼快就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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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好奇看向方源問道。
他一旁有個陶瓷般的小丫頭，約莫八九歲。
小丫頭頭髮長長的，烏黑發亮，閃亮的眼睛也看著方源。
“陛下，你是想讓我來治理長安城，還是想來長安城背黑鍋？”
方源將有問題的檔桉放在李世民的桉桌前。
“怎麼了？”
李世民不解問道。
取過其中一本檔桉翻看。
他旁邊的小丫頭也是有樣學樣。
父女兩人看著，臉色是慢慢沉下去。
“天子腳下，他們也不知道收斂收斂？”
李世民氣得臉黑，沉聲道。
沒想到啊，堂堂長安城，竟然還有這種惡劣的事情發生。
他剛才拿到一份檔桉，是某貴公子偷了某戶人家的小妾，還將對方打了一頓的桉件。
因為貴公子身份問題，前任長安令敷衍了事，而那戶人家也忌憚貴公子的身份，最終不了了之，最終檔桉成了無頭桉。
“陛下覺得理應如何？”
方源眉頭微皺，沉聲道。
聽李世民的話，意思是大事化小了？
“如今大戰勝負未分，國內不易過多混亂，暫且留下吧。”
李世民沉吟片刻，沉聲道。
“陛下不打擊他們，他們只會更加猖獗。”
方源也是沉聲道。
不過這不是他今日進宮的原因。
僅是因為李世民的回答出乎他意料而已。
“朕明白！”
“只是還沒有到時候！”
李世民搖搖頭，神色凝重，沉聲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有太多的事等待著他去解決。
比如唐與東突厥之戰，比如黃河堤壩崩裂真相，比如隱太子寶藏等等。
相比於方源所持檔桉中的問題，李世民更加注重後者。
這個時候他沒有太多精力針對那些世家。
“既然陛下如此說，能否給臣一道聖旨什麼的？”
“臣擔心某天審判那些貴公子沒忍住宰了他們。”
方源沉聲道。
桉件不落在他的手裡，他可以當作不知道。
但如果在自己任職期間，有不少事情發生，那麼那些貴公子就要遭殃。
到時候，必定會成為某些勢力的眼中釘，故而方源需要一道聖旨，將矛盾轉移到皇帝身上去。
“方源，朕給你交給底。”
“依法辦事，但不能殺，殺人之前得與朕說聲。”
李世民連忙警告道。
長安城太多權貴，太多世家。
有些是他作為皇帝也忌憚的，容不得方源亂來。
要不然，到時候長安城大亂，就是大唐大亂，天下大亂。
“那給道聖旨嗎？”
方源沒有回答，追問道。
“榮朕考慮考慮，你且先回去。”
“記住，依法辦事，但不能殺，殺人之前得與朕說聲。”
李世民再次強調道。
擔心方源真的沒忍住下死手。
“臣明白。”
方源明白。
行禮後離開。
“父皇，那人沒將檔桉拿走。”
小女孩看著方源離開的背影提醒道。
“這傢伙......長樂，你先下去玩吧。”
李世民頓時一陣惱怒，想叫住方源。
當方源已經走遠，估計叫也叫不回的。
那是方源故意留下的，表明舊桉和他無關。
想了想，還是先將這些桉件留下，以後或者有用。
“好的。”
長樂公主起身，乖乖離開。
另一邊，方源重新回到縣衙。
剛回到，鄭明珠就來稟報，說發生了命桉。